蕾妮愣了愣，皺起眉頭：【我確實不可能隨時隨地照顧他……】星船上的確只有她一個勉強能用的d階向?qū)?，但這并不意味著她的身份就有多珍貴。面對b階哨兵、c階哨兵，她依然只是個弱者，需要依靠他們才能繼續(xù)生存下去。

    趁著她猶豫的時候，卡爾立刻湊過來，給沈回川設置了基礎幼兒課程，還故作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努力學吧，小家伙，呵呵。】不管怎么學，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一輩子就像個普通人，也不會有什么出息。

    沈回川瞥了他一眼，就像是看一堆灰塵。臟污，但是無關緊要，隨手就能撣掉。

    卡爾感覺到少年對他的無視，心里的怒火猛地躥了起來——蕾妮是他覬覦的對象，不管怎么對他冷嘲熱諷，他都勉強可以忍耐，可這小子算是什么？一個廢物e階向?qū)В谒媲耙哺衣冻鲞@種表情？！這個世界上，哪個e階向?qū)Ц胰莄階哨兵？！就算哨兵向?qū)У谋壤_實有點失衡，聯(lián)邦也早就制定了向?qū)ПＷo條例，卻并不意味著他需要忍耐這種廢物！

    【走吧?！坷倌菘闯隽怂鄣椎莫b獰，立刻把他推出了門外，【不是說要安撫治療嗎？我覺得你就很需要治療?！靠雌饋砭拖袷邱R上會突發(fā)狂暴癥了。

    門關上之后，沈回川低下頭，看著智腦手環(huán)投射出來的三維光屏里各種胖頭胖腦的卡通動物形象，聽著奶聲奶氣甚至還有點口齒不清的配音，表情略有些僵硬。

    不管怎么看，這都是給孩童用的啟蒙活動聲畫冊。這個世界的人不靠著靈氣、法決和機關術(shù)就能做出這種活靈活現(xiàn)的東西，確實令人贊嘆。可是，那兩個人確定沒有給錯東西嗎？他怎么也十四五歲了，哪個世界里十四五歲的人還在看這種東西？

    “……”

    最終，面無表情的沈師兄放棄了堅持和矜持，默默地看起了幼兒園小朋友們專屬的基礎課程視頻。

    這個世界的凡人，也許就是這么充滿童趣的吧？

    在發(fā)現(xiàn)這些課程針對的年齡之前，他不得不樂觀地想。

    ——

    不得不說，跟著幼兒園小朋友的課程學習，確實是嚴重侮辱了沈回川的智商。

    作為玄英派掌門師兄，他自幼天資聰穎，簡直是天生的修道天才，年紀輕輕就領悟了門派各種法決，練氣、凝脈、筑基、結(jié)丹一路順風順水。年僅十五歲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筑基成功，五年后凝脈，十年后結(jié)丹，取代了之前的大師兄，成為了玄英派的掌門師兄，也成為了修真界同輩們仰望的存在。

    而且，他不僅僅對本門法決了如指掌，也在閑暇時瀏覽了各類玉簡，對正道各門派、邪道、妖魔等的修行法決以及所謂的旁門左道、奇技yin巧都有涉獵。甚至，凡人界的武道、兵器等等，他也知道。

    玄英派的師弟師妹都覺得掌門師兄無所不知，只要他們有問題，一定能從師兄這里得到答案。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他就是令修真界同輩們仰望的學霸——甚至是學神一樣的存在。

    在學神眼里，跟著這些所謂的“幼兒園課程”視頻學習聯(lián)邦語和常識，簡直是在浪費他的寶貴時間。于是，他本能地掌握了快進技能，看完幾個視頻后，輕而易舉地記住了一些主要的單字。然后，他在智腦手環(huán)里翻找，開始閱讀一年級的電子課本和故事書。當然，翻書的時候必須關閉語音，一目十行地讀過去，幾分鐘就能記住書中所有的內(nèi)容和重點。

    如果這時候有人進入他的臥室，就會發(fā)現(xiàn)，他正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完成學習和閱讀。一個小時之后，六年級所有的課程都學完了；三個小時之后，九年級所有的課程都深入理解透徹了；六個小時之后，十二年級的課程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

    接受大量信息本來應該是哨兵的能力，而且絕大多數(shù)哨兵都僅僅只限于用五感收集周圍的信息，不可能將這種能力用于像ai一樣高速運轉(zhuǎn)大腦學習。但修真界的學習從來都是通過玉簡進行的，玉簡的等級越高，閱讀玉簡時瞬間接受的信息量就越大。而沈回川能夠在剎那間接納的信息量，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a階甚至是s階哨兵。

    于是，在吃晚飯之前，沈師兄就成功完成了聯(lián)邦基礎教育課程，全滿分通過了智腦的所有考試，取得了智腦認證的基礎教育證書。

    作者有話要說：　　視頻：小龍龍、小狐貍一起玩~~~~~~~

    沈師兄：……

    視頻：下雨，打雷，不可怕~~~~

    沈師兄：……（實在受不了，能關掉它們嗎？）

    沈師兄：快進功能get√

    第7章

    “恭喜您全滿分通過所有基礎教育考試，獲得電子證書?！崩浔臋C械音里似乎多了一點喜悅。也許這臺ai比較低的智腦表達喜悅的唯一方式，就是在三維投影中顯現(xiàn)出各種焰火爆炸的場景，包括真正的煙花綻放、超新星爆炸、星系爆炸，不斷循環(huán)播放，順便還帶著格外經(jīng)（單）典（調(diào)）的慶祝音樂。

    “……”早已經(jīng)習慣被人仰望的學神沈回川卻沒有任何感覺，而是凝視著超新星和星系爆炸的場景，慢慢地消化著他已經(jīng)學會的這些新知識。是的，就算強悍如他，也需要時間重建自己已經(jīng)被顛覆的世界觀。

    如果他真的僅僅只是個一無所知的少年，大概會為人類的科技發(fā)展而感到驕傲和自豪，毫不猶豫地想要嘗試那些更有趣更令人向往的高科技——可惜他并不是。他的神魂來自修真界，他是玄英派掌門師兄沈回川。他的思維、行為、信念，甚至是一切，都帶著修真界的烙印。所以，他注定了不可能毫無芥蒂地立刻接受這個世界的科技文明。

    一個不依靠修真法決、不依靠四溢的靈氣，僅僅利用所謂的“奇技yin巧”，就能在宇宙之間自由遨游的世界，不得不說是個奇跡。至少，連修真界都沒辦法做到讓沒有靈力的凡人隨意踏上法寶，飛上九天之間。

    所以，對他來說，嘰里咕嚕的語言反而是最容易學會的，社會歷史也不難領會，數(shù)學的公式定理好像也似曾相識。但科學相關的方程式、圖解，ai與信息世界，甚至是生物遺傳定律和動物們的解剖圖，他都只是勉強能夠“應付”考試滿分而已，需要一段時間徹底理解它們之間完整的邏輯。

    而且，“基礎教育證書”，聽起來只是最基本的常識教育。如果他想弄明白知識背后的關系，就需要接受更高等級的教育。不過，沒有公民身份id就是黑戶，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聯(lián)邦的各個星球上，更別提申請讀大學了。就算是在線學習也不可能，聯(lián)網(wǎng)賬號和公民身份id綁定，他注定沒辦法取得合法資格。

    當然，這些對他來說暫時都不算重要，畢竟他在這個世界的生活還會繼續(xù)，遲早都能找到機會。更重要的是，他在形形色色的詞匯中，注意到了“哨兵”和“向?qū)А眱蓚€關鍵詞。這是他從奪舍以來聽到的頻率最高的詞匯，其中之一也是對他的形容詞。

    但是，也許這種所謂的基礎教育是針對普通人的，所以對哨兵向?qū)е皇且还P帶過，提起他們都具有特別的能力而已。具體兩者之間的區(qū)別是什么，不過是泛泛而談一個五感敏銳容易失控、一個擅長安撫鎮(zhèn)靜。

    沈回川隱約記得，他自己好像經(jīng)常被人稱為“向?qū)А薄５纳窕陱姶?，五感敏銳，或許也不完全符合這個世界的分類？

    不，不，分類不分類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不提，書里提到哨兵向?qū)У牡燃壥翘焐?，到底是真是假？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居然沒有辦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無法進階的修行者，難道就是這個世界的“道”？平衡修行者和凡人之間實力的“天道規(guī)則”？所以，這個世界的低級修行者非但不會視凡人為螻蟻，反而還會被凡人抓住當試驗品？

    滿腹疑惑讓沈回川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連來到餐廳吃晚飯的時候，看起來都格外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安撫完幾個哨兵的蕾妮遠遠地看見他，不由自主地就招呼他一起坐，然后自動自發(fā)地給他取了營養(yǎng)劑和口味清淡的飲料。

    “謝謝?！鄙蚧卮ǔc了點頭，并不因為她的貼心而覺得驚訝或者推辭她的好意，看得周圍好幾個哨兵都有些眼紅起來——他們也想要甜美可愛的向?qū)н@么溫柔地對待好嗎？！如果是他們，絕對會受寵若驚，而不會像這小子一樣根本不懂得珍惜重視好嗎？！

    蕾妮立刻綻放出略有些夸張的笑容：“‘謝謝’說得很標準！你別灰心，語言也是需要慢慢學的。等過兩天我忙完，就馬上給你調(diào)整課程，專門輔導你學習星際通用語。對了，我還沒有正式向你自我介紹，我叫蕾妮?！?/br>
    “沈回川?！鄙蚧卮ㄖ?，她誤解他還在為幼兒園課程煩惱，卻并沒有特意解釋。從這個世界的常識來看，不管是多優(yōu)秀的人，也不可能用幾個小時就學完所有基礎課程。而且，在大庭廣眾之下解釋，難免有人會理解為炫耀。該知道的人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會真心實意為他感到高興的人，也不會在意是不是曾經(jīng)產(chǎn)生過誤會。

    “沈……沈回……川？真是很特別的名字，聽首領說你是東方裔。現(xiàn)在黑發(fā)黑眼的純東方裔越來越少了?！?/br>
    “你呢？是純西方裔？”

    “我的外貌和你一樣，很容易猜，對吧？”

    心情愉快地三兩口吃完營養(yǎng)劑之后，蕾妮發(fā)現(xiàn)對面的少年的動作格外優(yōu)雅，就像是他并不是在啃難吃的營養(yǎng)劑，而是在頂級的餐廳里享用美食。更奇異的是，她甚至覺得，他的舉止和禮儀比那些所謂的財閥世家、政治家族等上流社會人士更吸引人，帶著莫名的魅力，讓人很想一直就這樣呆呆地看下去。

    坐在鄰桌的卡爾發(fā)現(xiàn)她一直注視著少年出神，心里的嫉妒簡直是翻江倒海，差點把固定在地上的合金桌子都給掀翻了。蕾妮不愿和他一起坐，反而主動讓這個廢物坐她對面，他勉強忍了。但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根本沒辦法再忍下去了?。?/br>
    “緊急召集?！边@時候，廣播里突然響起首領的聲音，“所有人員，馬上前往艦橋集合。”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卡爾終于得到機會，笑著靠了過來：“蕾妮，他還沒吃完呢，我們先走吧。不管怎么樣，都不能讓首領一直等著我們。而且，沈還是個未成年人，去不去應該都沒有關系?！?/br>
    蕾妮恍然回過神，就見不僅僅是卡爾，旁邊好幾個哨兵都勸她先去艦橋。但她有些不放心：“首領明明說的是‘所有人員’，他當然也應該去。沈回川，你認識怎么去艦橋的路嗎？如果不認識，就讓機器人帶你過去?！?/br>
    “放心。”沈回川平靜的回答，“我不至于會在星船上迷路?！?/br>
    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能順利地與自己溝通，蕾妮怔了怔，放松地笑了起來：“那我在艦橋等你?！彼铧c忘了，這個年紀的少年渴望獨立，根本不是需要人照顧的孩子。也好，他們兩個人同病相憐，都不得不依靠這群強大的哨兵，自強自立當然比永遠需要人照顧更容易得到大家的認可。

    緊跟著她離開的卡爾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眼里浮動著沉沉的暗光。少年似乎并沒有感覺到他的警告和惡意，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溫熱的飲料，然后慢條斯理地繼續(xù)咬著他的碳烤味營養(yǎng)劑。

    ——

    僅僅幾分鐘后，沈回川就來到了通往艦橋的長廊里。他其實來得并不慢，前面還有兩三個哨兵說說笑笑地走了進去。但等他來到長廊盡頭的門邊時，那扇明明剛才還會自動開啟的門卻紋絲不動。

    沈回川挑起眉，幾乎不用猜測，就知道是誰做的手腳。畢竟，整艘星船上三十來個哨兵，沒有幾個人會專門和他這個“未成年人”過不去。不過，這一次大概要讓某些人失望了。很遺憾，他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小問題而被難住。

    少年回想著剛才新學的那些內(nèi)容，有些不熟練地在門邊找到了光屏，登陸了門禁數(shù)據(jù)庫?？柟徊]有命令星船智腦修改門禁的權(quán)限，只是利用他的基因信息登入數(shù)據(jù)庫比大家都晚的時間差，設定了時間限制而已。他只要把時間限制改了，讓自己的基因信息成功導入艦橋門禁數(shù)據(jù)庫就足夠了。

    艦橋里，蕾妮怒火高漲地望向卡爾：“麻煩你解釋清楚，為什么給沈回川設置了門禁？他剛才明明就在林恩和皮克后面！”

    “抱歉?！笨枬M臉歉意，虛偽地賠著笑，“也許是因為我設置得太早了，前天就導入了門禁數(shù)據(jù)庫。是我的疏忽，我馬上改回來還不行嗎？”

    首領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出聲責備，只是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開了目光。其他哨兵的反應也各有不同，一位纖細的女哨兵直接去門邊修改門禁，剩下的人都似笑非笑地望著卡爾，就像是在看一出喜劇。

    只是，不等女哨兵開始修改，門就忽然自動打開了。一臉淡定的少年走了進來，環(huán)視著大家，神態(tài)里帶著些難以形容的格格不入的氣質(zhì)：“各位，晚上好?！?/br>
    哨兵們都用飽含興味的視線打量著他，還有人忍不住嘀咕：“早上不是還什么都聽不懂嗎？這么快就學會打招呼了？虧我還信了卡爾，以為這小子被注射了太多d10，腦筋都有點壞了呢。”換來旁邊人的冷笑：“呵呵，不是我說你，真傻真天真啊。”

    “沈回川，是嗎？”只有首領的態(tài)度和上午的時候完全一致，“找個位置坐下吧。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討論吧——所有人都被注銷了身份id，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活在陽光底下了。你們想過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人，該怎么活下去？”

    第8章

    毫無疑問，這個話題很沉重，也很現(xiàn)實。

    作為剛接受完“聯(lián)邦好公民”基礎教育的未成年人，沈回川再一次被各種各樣的答案刷新了世界觀。什么流浪星盜、混亂區(qū)、自由區(qū)、廢棄星、帝國、外星人，什么偷渡、隱居、俠盜——這群哨兵大開腦洞暢想未來的時候，幾乎完全收不住。每個人的答案都有微妙的差異，足夠讓他合理推測對方過去的經(jīng)歷，以及未來極有可能會成為什么樣的人物。

    沈回川察覺，有三五個人應該曾經(jīng)是罪犯或者星盜，對星盜勢力的分布了如指掌，極力支持建立獨立星盜團。有幾個人則可能是小人一流，無論是曾經(jīng)卑微到泥地里掙扎著生存，還是現(xiàn)在漸漸地變成了強者，都沒有改變他們道德觀念低下的事實——包括卡爾在內(nèi)。還有十來個人表示只聽從首領的安排，是首領最堅定的支持者。當然，也有懷念過去平靜的生活和家人，希望能重新獲得公民身份id的人。

    “沈回川，你呢？你有什么想法？”蕾妮低聲問，碧綠色的眼睛里滿是迷惘。

    “拿到公民身份id。”沈回川回答。他希望能夠融入這個世界，合情合理合法地探尋能讓向?qū)ё兊酶鼜姶蟮男扌蟹椒?。而他的最終目標從來都沒有變過——找到自己的“道”，參悟這個世界修行的“道”，最后和身處修真世界一樣殊途同歸——成仙得道，得大逍遙、大自在。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通過非常規(guī)的手段?！崩倌輫@了口氣，“不管怎么樣，我們都需要去混亂區(qū)或者自由區(qū)試一試?！?/br>
    “如果替我們每一個人的未來考慮，公民身份id是不能缺少的?！笔最I綜合考慮了大家的建議，命令星船智腦顯示出現(xiàn)在的坐標，“拿到公民身份id有三種方式：去混亂區(qū)闖出名聲之后和人做交易；去自由區(qū)花錢買；或者我們干脆放棄聯(lián)邦，偷渡去帝國，拿帝國的公民身份?！?/br>
    “……自由區(qū)不可能，我們沒有錢?！?/br>
    “偷渡去帝國？就算去了帝國，也不一定能拿到公民身份，被遣返了怎么辦？”

    “混亂區(qū)太可怕了吧？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們這群人就算在里面消失了，也濺不起什么水花。按我說，應該先當星盜，專門搶那些豪華客船的有錢人。搶夠了錢就去自由區(qū)買身份id，再悄悄在偏遠的星球定居下來?！?/br>
    “為什么不直接去廢棄星球？雖然都說廢棄星球不容易生存，但據(jù)說這些星球上生活著不少普通貧民，熬也都熬過來了。沒道理我們這些哨兵向?qū)チ耍炊畈幌氯グ?？?/br>
    “然后呢？一輩子都過著撿垃圾為生的生活？呵呵，你這種膽小鬼，可真是漲c階哨兵的臉。三十幾個哨兵，去哪兒不能闖出來？而且我們都是打過藥劑的人，說不定還有繼續(xù)往上晉級的可能呢？”

    剛開始大家還討論得很平和，漸漸地就碰撞出了火藥味。爭執(zhí)的兩個哨兵互不相讓，沈回川集中注意力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個身邊盤踞著一條吐信的毒蛇，另一個旁邊站著一只尖叫的猴子。人沒有打起來，兩只動物先開打了，又咬又抓，又踩又甩，簡直恨不得把對方囫圇著一口一口吞下去。

    其余動物都顯得很冷靜，默默地在旁邊觀戰(zhàn)。直到一猴一蛇勉強分出了勝負，動物們才懶洋洋地消失在空氣中。兩個哨兵也停了下來，齊刷刷地轉(zhuǎn)頭望向首領：“首領覺得呢？”

    首領敲了敲坐標圖，冷靜地回答：“我們逃出來的時候，隨機選擇了現(xiàn)在的坐標?；靵y區(qū)在這里，兩三次躍遷之后就能到，很近；自由區(qū)在對面，十次躍遷也不一定能趕到，路程實在太遠，也很危險。”

    他的手掌蓋在了代表混亂區(qū)的星云上，聲音微微發(fā)沉：“當然，去混亂區(qū)并不意味著我們會加入星盜，一起犯罪搶劫?；靵y區(qū)也有中立勢力，我們這三十來個哨兵，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活活餓死。想投奔那幾家惡名遠揚的星盜的人，我也不會攔著，下了星船之后，就當作我們從來不認識?！?/br>
    哨兵們集體沉默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一樣，好像都在權(quán)衡和選擇。蕾妮垂著眼睛，微微有些出神。

    “至于向?qū)?，你們就跟著我們吧?！笔最I淡淡地說，“混亂區(qū)更缺向?qū)?，你們很危險。”

    “我們明白了?！崩倌莼剡^神，點點頭。她正想讓沈回川也明確表態(tài)，少年卻想了想，忽然問：“剛才有人說，我們打過藥劑，還有可能往上晉級。除了藥劑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晉級方法？只要我們變得足夠強大，無論在混亂區(qū)或者其他地方遇到什么危險，都沒有必要害怕?！痹绞窃跊]有規(guī)則的地方，就越尊重強者，越適用“弱rou強食”的法則。

    這種時候，他必須把心底沉甸甸的疑問說出來，也顧不上自己幾個小時前還是完全聽不懂星際通用語的形象了。

    “……”首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根據(jù)我打聽到的消息，哨兵向?qū)Т_實沒有辦法晉級。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研究所也不會專門把我們抓起來，研究d10和c6之類的藥劑。這種藥劑的效果并不穩(wěn)定，晉級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當然也不可能厲害到能讓我們再晉一級。等到他們的藥劑慢慢地流入市場，也許我們還有機會繼續(xù)晉級……”

    “但我必須提醒你們，晉級一定會伴隨著危險。想要收獲什么，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所以，就算以后有機會用藥劑，也需要謹慎選擇?！?/br>
    沈回川微微擰起眉，并不滿足于他的答案。

    他實在難以相信，哨兵向?qū)У哪芰尤皇枪潭ú蛔兊?。換個角度想想，如果藥劑能夠激發(fā)哨兵向?qū)У臐摿Γ蔷驼f明“等級”并不是不能打破的，只是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修行法決而已。又或者，在底蘊深厚的世家里，也許會隱藏著一些法決？不然，為什么教科書里模模糊糊地說，上流社會人士出高級哨兵向?qū)У谋壤芨吣兀?/br>
    “嗤，沈，你很想變強？”卡爾終于再一次找到了嘲弄他的機會，“就算研究所的藥劑流出來，對你恐怕也沒有任何作用。怎么，你忘了自己打了多少次d10了嗎？”

    沈回川淡淡地掃過他，對這種帶著惡意的嘲諷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他只是個不值得浪費表情的跳梁小丑似的。

    蕾妮反倒是再一次被激怒了，完全忘了自己的心事，眉頭都豎了起來：“卡爾，你反反復復地揪著這個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回川什么時候得罪過你？！”

    “開個玩笑嘛?！笨柟首魉实匦α似饋恚拔覀兩诒g經(jīng)常這樣開玩笑。放寬點心，蕾妮，我沒有別的意思。他就算未成年，也是個男人，你一直這么細心地保護他，說不定會把他慣壞的?！?/br>
    “我樂意?！崩倌堇浔鼗卮?。

    首領打斷了他們的爭吵：“卡爾，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好好想想該怎么對待向?qū)Ш臀闯赡耆?。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開始第二次躍遷了，都記得到救生艙里去?！?/br>
    由于首領的威信，卡爾只能勉強地笑了笑，不怎么真誠地道了歉。如果這一刻有人能看見他垂下的眼睛里瞬間涌出的瘋狂，一定會提高警惕。但可惜，他再一次抬起眼的時候，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

    回臥室的路上，蕾妮思索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安慰沈回川：“就算只是e階向?qū)?，也能夠變得更強大。比如說——鍛煉身體，練習搏斗，至少能像普通人那樣戰(zhàn)斗。相信我，很多普通人和哨兵向?qū)Т蚱饋?，也絲毫不會遜色。b階以上的哨兵向?qū)?，才有資格稱為超越普通人類的真正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