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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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n the shadows fade away on the wrong side of night 倒是挺好聽的,方岱川陷入夢境之前,很想問問他這首歌叫什么名字,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他太累了。 李斯年側(cè)躺著,哼著家鄉(xiāng)的民謠,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右手隔著一層空氣,虛虛地描摹他側(cè)臉的輪廓。他閉著的眼,他未舒展的眉,他安然停駐在眼瞼下的睫毛,他挺立的鼻子,和他淡色的唇。 you were just another sideshow and i was trying not to fall trying not to fall 方岱川夢見在飛機場第一次遇見李斯年的時候,時隔經(jīng)年,李斯年竟一眼認(rèn)出了他,遲疑地問道:“是你?” 漫天雨水下得密,李斯年的側(cè)臉在機場的各色燈光中變幻顏色,他欲言又止。 奇怪得很,方岱川想到,你既然認(rèn)出了我,又為什么要我登上這輛車呢?他看著自己的背影上了車,車門關(guān)閉,向著東方疾馳而去。 一夜夢境紛亂。 方岱川醒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晨,李斯年仍舊側(cè)頭看著他,眼神繾綣又溫柔。方岱川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中,覺得渾身懶散,幾乎要融化在晨光里。 屋角的時鐘敲了八下。 兩個人牽著手下樓去,不知為什么,李斯年手心里有些潮濕。 “總算結(jié)束啦!”方岱川打了個哈欠,“就是不知道火山和救援哪一個先來?!?/br> 李斯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小聲斥道:“烏鴉嘴?!?/br> “沒關(guān)系,就是真的火山爆發(fā)了也沒關(guān)系,”方岱川笑道,“我現(xiàn)在覺得,死了就死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了?!?/br> 李斯年勾唇一笑,深深看了方岱川一眼:“我也是。” 他們在機器前按了指紋,等陳卉等到了最后一分鐘。 沒有人下樓。 方岱川大概猜到了情景,嘆了口氣。 機器發(fā)出“滴”的一聲,方岱川心不在焉地玩著李斯年的手指,等著機器報幕游戲結(jié)束。 屏幕發(fā)出幽藍色的光。 “天亮起睜眼,目前存活人數(shù):2人?!?/br> 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方岱川心想,機器無機質(zhì)的聲音慢慢念出來,聽在他耳朵里,卻仿佛帶著一股嘲弄的惡意。 機器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計算什么。然后它宣判道: “游戲,繼續(xù)。” 方岱川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在當(dāng)場,他感覺手心里李斯年的手指倏地沉了下去,脫手而出,一個冰冷尖銳的東西,抵在他的后腰上。 腿根的牙印兒已經(jīng)結(jié)了痂,但是疼得可怕。 他聽見李斯年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聲音很輕,像氣流聲。他說:“川兒哥,對不起?!?/br> 第86章 第七日·01 “什么、什么意思?”方岱川神色僵硬,久不能動,僵立在機器前。李斯年低頭不語,右手握著那支黃銅鋼筆,抵在方岱川的后腰上。 “游戲,為什么沒結(jié)束?”方岱川勉強勾唇笑了一下,強行找理由道,“島上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是boss?還是,還是有人詐死……” “川兒哥,”李斯年打斷了他,聲音很輕,“別騙自己了?!?/br> 方岱川深吸了一口氣,抵御著心底的情緒,看什么都隔著一層霧水,看不清楚。他想說話,吸了幾口氣都沒能發(fā)出聲來。 “電影學(xué)借鑒過物理學(xué)的一條觀念,叫做‘entities should not be multipliedunnecessarily’,你知道嗎?”李斯年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方岱川吸了吸鼻子,壓抑著聲音,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順著他說道:“如無意外……,勿增實體?!?/br> 李斯年輕笑了一下:“寫劇本拍電影時,結(jié)尾處不能隨意出現(xiàn)觀眾不知道的人物,也不能利用沒有告訴過觀眾的線索,這條原則也被譯作:‘上帝喜歡簡單’。所以川兒哥,別再騙自己了,島上沒有第14個人,也沒有第二個boss?!?/br> 方岱川搖了搖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那里的地板上被濺了一滴水跡。他腿根處的傷口疼得厲害,疼得他聲音都有些抖:“誰是boss?” 李斯年嘆了口氣:“那總歸也只能是我了?!?/br> 方岱川眼底瞬間一熱復(fù)又一涼。 “一條一條對你解釋,川兒哥,你先轉(zhuǎn)過來,我想再看看你的臉?!崩钏鼓甑至说质种械匿摴P。 方岱川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來,因為昨晚的緣故,他腰腿酸軟,行動處不復(fù)往日干脆利落,他低著頭,任由鼻尖抵在胸腹之間,毫不反抗。 李斯年眼神一暗。 兩個人相對無言。 “還要我一條一條問么?”方岱川笑道。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底弧光破碎,隱忍著萬千情緒。 “其實我給過你們足夠的線索,”李斯年醞釀了一夜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你數(shù)過毒藥么?” 除了自己手上那瓶女巫毒藥,剩下四匹狼,十六瓶狼毒。 趙初死時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三瓶,另一瓶被劉新偷走了,用在了李斯年身上。劉惜泉四瓶,三瓶被牛心妍送了楊頌,楊頌用去追殺丁孜暉,卻浪費在野外;一瓶送了杜葦,被陳卉用在了丁孜暉身上。陳卉的四瓶,一瓶殺了杜潮生,三瓶還在手中。 那么第一夜,是誰殺死了啤酒肚? 方岱川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李斯年打開了那本筆記本:“我說過,我死了你記得取走我的筆和筆記本,筆記本皮里夾著我想告訴你的東西。”他一邊說一邊抽開了筆記本的皮繩,從本皮的夾層里抽出了一張卡片。 復(fù)古的羊皮紙卡片,四周花草環(huán)繞,中心兩個字。 這東西方岱川太熟悉了,從來到這里開始,就頻繁地在他眼前出現(xiàn),牽動著私欲、世仇、貪婪,攪動起無數(shù)的腥風(fēng)血雨。 李斯年手指夾著那張卡片,沖他亮了真正的卡牌。 卡牌上寫著兩個字——“白狼”。 “你的狼毒呢?”方岱川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那種聲音很奇怪,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聲音。 李斯年扔掉手里的本子和卡牌,擰開了鋼筆。鋼筆的墨囊里沒有墨水,是一截透明的液體,在狹小的墨囊里晃動,反射著陽光的顏色。 原來如此。 怪不得搜身搜屋時沒有人找到李斯年的毒藥,他的狼毒一直明晃晃地放在桌面上,在所有人面前堂而皇之地進進出出。 “剩下的三瓶都在么?”方岱川笑了笑。 “沒有三瓶,白狼每兩晚才能殺一個人,我只有狼人一半的毒液,我只有兩瓶?!崩钏鼓甑?。 “另一瓶用來殺啤酒肚了?!狈结反巳坏馈?/br> “是?!?/br> 方岱川抬起眼睛,目光如刀:“先知卡也是啤酒肚的。” “是?!崩钏鼓旯┱J(rèn)不諱。 方岱川聽見自己心頭的一根弦倏地斷了。 似乎不用再繼續(xù)問了,一切奇怪的走向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啤酒肚的尸體里的平民卡,一定也是李斯年搞得鬼。 “宋老太太身上有平民卡,我埋葬她的時候順走了,塞進了啤酒肚的尸體里。我是想提醒你們,排坑的時候,大家不約一同地落下了啤酒肚?!崩钏鼓昴抗鈶┣?,“杜葦察覺了,那晚他來找我,問我,是不是真的驗過了人,我猜啤酒肚的尸體就是他移動的。他上過三樓,見過那個保險箱,楊頌在大家面前露了鑰匙,又來找我,他猜到我們會有交易,便提前布置好了三樓的現(xiàn)場,目的就是告訴我,他知道我的把戲?!?/br> 怪不得,那夜看見啤酒肚的尸體,李斯年冷笑說,是沖我來的。方岱川慘笑。他又倏忽想起,李斯年看見啤酒肚的尸體,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想來見到自己親手殺的人端坐在門后,饒是李斯年百般算計,不顯山露水的人,怕也有一瞬間的心神牽動吧。 他想起那天海邊,他猜測boss是個“生活精致,裝潢華麗,對酒很有品位,富有藝術(shù)修養(yǎng),不抽煙”的女人,如今想起,除了性別錯了以外,條條框框指向的都是李斯年。 方岱川細(xì)細(xì)回想,像是看了一本所有觀眾都預(yù)知了結(jié)局的書,書名早已劇透一切,只有他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得知了結(jié)局之后再往回看,竟然字字句句都是伏筆。 李斯年從來不在他面前驗人。 李斯年說:“別信任任何人,尤其是我?!?/br> 李斯年一張一合地彈動著鋼筆的筆蓋。 李斯年身中狼毒,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笑道:“罷了?!?/br> 李斯年額角沁汗,左肩血rou模糊,說:“最后一夜,讓你一次?!?/br> 方岱川眼前模糊一片。求求你們別罵我蠢,他想到,你們不在局中,不知其苦。 “所以,”方岱川哽咽道,“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br> 李斯年仍是微微笑著,毫不辯解,他說:“是?!?/br> “我就是boss,我知道每個人的身份,我把你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第一個殺人,拉開了整場戲的序幕。我將你們一個一個逼入了絕境,你感受到自己的絕望了么?他們每個人死得時候,都是這樣絕望,像我父親死時一樣?!?/br> “我知道你們最怕是什么,我知道你們最絕望的存在,我要所有人都懷揣著絕望去死,懷著對這個世界最大的惡意,像我父親被活生生困死在浸滿水的洞xue時那樣?!?/br> 不是!方岱川心里吶喊道,你不是! “現(xiàn)在,川兒哥,”李斯年笑了,聲音低啞又溫柔,“拿出你的毒藥來,咱們兩個,堂堂正正地打一次?!?/br> “我還沒和你正兒八經(jīng)干過架,對不對?乖,這次不讓你了,你也別讓我?!彼f著,指尖的鋼筆映出凌厲的光。 第87章 第七日·02 方岱川不為所動,質(zhì)問道:“啤酒肚和十幾年前的案子,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第一個就殺了他?” “他和老陳,都是當(dāng)年的地質(zhì)所的勘探員,他們倒是沒有作惡,只是,無意識的蠢,有時比有意識的惡更令人如鯁在喉?!崩钏鼓晏袅颂裘?。 方岱川想起當(dāng)初在車?yán)?,老陳對他說:“我每次接著新活兒,去鳥不拉屎沒信號的地方工作,就在手機里下載好幾部抗日劇,見過你好幾次?!蹦菚核煺娴匾詾閷Ψ绞抢弦惠呇輪T,每次接了新劇去出外景,現(xiàn)在想來,他說的是去勘探。 “他們察覺了我父親的動作,牛所長朝他們詢問打探,他們隨口將這件事捅出去了,”李斯年接著冷嘲道,“這種蠢貨,死了也沒什么可惜的?!?/br> 事到臨頭,方岱川反而冷靜下來,他的目光釘死了李斯年:“我最后問你兩件事?!?/br> “第一,你是憑什么斷定啤酒肚身份的?” 李斯年似笑非笑:“抿出來的。他看完牌就掃視了全場,非神即狼。我出言試探,說狼人都不要殺人,我們一起活著回去,他第一個響應(yīng)。狼人聽到這個提議,一定會猶豫,他們不愿意放棄到手的優(yōu)勢,去搏其他人的良知。只有好人才想安穩(wěn)活到最后。我猜出來你是女巫,想找一張神牌傍身,好取信與你。” 方岱川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顫著聲音問道,“第二個問題,” 他深吸了一口氣,“當(dāng)初在機場,你,你認(rèn)出了我,為什么要拉我上來?” 李斯年轉(zhuǎn)頭看著窗外,回憶起那場大雨。雨下得太大了,那個身影從外面一頭撞進來,笑容明朗,下垂眼天真又果敢,他當(dāng)時就覺得,他遇見了命里的劫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