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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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們,”丁孜暉低頭說道,“我很不踏實?!?/br> 李斯年翹起二郎腿,歪頭問道:“在你問我們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丁孜暉抬起頭來,緊張地注視著李斯年。 “你是狼嗎?”李斯年單刀直入。不怪李斯年懷疑,丁孜暉狼面的可能性太大了,一個第一夜游戲就出幺蛾子的姑娘,一個第一次投票就得了莫名其妙一票的姑娘,怎么想,李斯年也不敢看好丁孜暉的牌面。 丁孜暉直接從腰包里掏出了一張平民牌,推給了他們:“我知道你們是好人?!?/br> 方岱川被丁孜暉嚇了一跳,他下意思地扭過頭去看李斯年,心道我身邊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一眼不和就明牌,搞得我這個撕掉了角色牌的人很被動啊。吐槽歸吐槽,他心里其實有些感動,丁孜暉問也沒問他的角色,上來就亮了明牌,這種信任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然而李斯年卻沒什么反應(yīng)。 丁孜暉這一步走得險歸險,然而其實并不被動。假如兩人是狼,不用亮牌對方也知道底細,假如對方不是狼,亮牌只會對自己有利。 李斯年似笑非笑地看著丁孜暉:“收起來吧,你這招蒙蒙川兒哥就算了,在我面前,還不夠看的。” 丁孜暉被人察覺出了隱秘的小心思,漲紅了臉。 方岱川懵在了原地,扭頭看向李斯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李斯年并沒有揭穿她,他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想問我們什么?” “剛才的投票,我沒弄懂。我本來是要投那個杜老板的,想起來岱川哥也懷疑杜老板了,但是你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他臉上表情很驚奇。我猜你推斷出來的人肯定不是杜老板,應(yīng)該是一個意料之外的角色?!彼皖^解釋道。 李斯年瞥了方岱川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說:看看,這里是個人都比你聰明,求你別再替他們擔心了,愁愁你自己吧。 方岱川瞪了他一眼。 李斯年沖丁孜暉點了點頭:“所以你選了一圈,投了趙初?” “你怎么知道我投了趙初?!”丁孜暉瞪大了眼睛。 李斯年勾起一邊嘴角笑了一下:“杜葦對杜老板針對得很,杜潮生的兩票不用說是他們小兩口的。宋老太太是牛心妍投的;我的那票是楊頌投的。我本來以為那小鬼投的你,趙初投了牛心妍,結(jié)果不是,不管怎么講,你沒可能真傻到自己票了自己,趙初有五票,那就是剩下五個人投的。” “我的那票不是那個小鬼投的?!”丁孜暉驚呼道,“那是誰?!” 方岱川嘆了口氣:“牛心妍不是有一票嘛,就是她那個瘋兒子投的。你……大概是趙初票的吧?!?/br> 丁孜暉已經(jīng)完全蒙了。方岱川挑眉看了一眼李斯年,用眼神說:看看,就算比我聰明,也沒聰明到哪里去。 李斯年低頭無聲笑了一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后腦。 他解釋道:“宋老太太和牛心妍互懟,牛心妍當時反應(yīng)就不對。我猜要么是牛心妍知道些什么,要么是和宋老太太有舊怨。楊頌大概是真的想抓狼來著,奈何智商有限,投了我。趙初為什么投給你也很好猜,他是狼,只要壓一個得票高的人,壓過自己的票數(shù),他就安全了。楊頌投票前無意說過一句讓你自己投自己,再加上你和那個小鬼起過沖突,他媽又是一副沒什么腦子溺愛孩子的模樣,還沒開投你這里就已經(jīng)背了三票。他不投你投誰?你今晚做禱告的時候記得謝謝上帝,那個小鬼不按理出牌票了他親媽,你心念一動票了趙初,這才沒讓他得逞?!?/br> 丁孜暉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默默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可惜了,”李斯年搖了搖頭,“我唯一摸不透的那個杜老板和那個戴眼鏡的劉新,本想趁這次投票試探一下,沒想到這兩個二話不說票了狼?!?/br> 方岱川眨巴了眨巴眼睛:“你怎么確定趙初是狼?你又沒驗他,那萬一是你猜錯了呢!” “他沒猜錯,”丁孜暉指了指樓下,“我們午飯的時候搜尸體的身了,搜出來三瓶狼毒,已經(jīng)銷毀了?!?/br> 李斯年似乎還在糾結(jié)杜老板和劉新的身份,皺著眉糾結(jié)。他隨口問道:“你們搜尸體的時候劉新和杜老板下樓沒有?” 丁孜暉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兩位大佬,”丁孜暉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他們,“求罩!我來這個島上確實目的不單純,但是真不是來玩兒命的,我不想死?!?/br> 李斯年苦笑:“你跟著我們票人,只會死得更快。” “不管怎么說,”方岱川打斷了李斯年的話,“我們今天趁天亮去轉(zhuǎn)轉(zhuǎn)這個島,怎么樣?!今天晚上我們把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搜索各自房間,搜出來的狼毒都摔掉。反正這個島上沒有別人了,兇手就在我們之中,要么獨自行動,要么大家一起。”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個辦法,實在不行只能撕破臉皮,大家一起玩明牌拼武力值,總比這樣人心惶惶得強。丁孜暉忙不迭點頭。 李斯年勉強笑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覺得心頭有一絲不安的疑云氤氳而上。 第19章 第二日·08 午后,天慢慢變了。 遠處黑壓壓一蓬烏云壓在海面上,不知來處的洋流帶動著浮游生物的尸體,把泡沫和死去的水草卷在岸上。礁石的縫隙里已經(jīng)掛了不少水草,在潮汐的作用下,那些頭發(fā)一樣的水草在陰影里伸縮卷曲,整座海島像被密密麻麻的蛇包圍啃咬著。 “要變天了,”李斯年擔憂地說道,“我們先去高處看看,我不知道這個小島的淡水是什么流向,假如雨水太大,潮漲起來,我擔心水源會被海水污染?!?/br> 三個人頂著狂風繞著小島走了一圈,便往小島中間的山上走去。這個海島看起來不大,靠兩條腿走起來也夠要人命的,方岱川還好,他拍戲風里來雨里去的,這點運動量不在話下,丁孜暉妹子就困難了點。兩個人連拉帶拽,把丁妹子拖上了山頂。 丁孜暉扶著膝蓋喘氣:“這山……這山跟我平時爬的,不一樣啊。” “你那不是廢話嗎?”方岱川無語地四周打量了打量,這山——也不能叫山,撐死叫土坡吧——植物長得還挺茂盛,他一邊提防著樹林里會不會有什么動物出來,一邊隨口損丁孜暉道,“你平時爬都是風景區(qū),給你修好的一級一級的臺階,你該不會以為山本來就是長那樣的吧?” 他們翻過一個小山頭,山頭對面就是他們住的那間別墅。李斯年眼睛一直放在別墅上,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差點直接摔下去。方岱川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 腳邊的石子沙土撲撲簌簌灑了一路。李斯年攀著方岱川站穩(wěn),往下看了一眼,出了一腦門子冷汗?!麄兣c對面的別墅隔著一條深溝對望著,山雖然說起來不算高,也有個大幾百米,山石中間鬼斧神工地橫著一條長澗,深不見底。 “我去!”方岱川也后怕得手抖,他回頭把大家都往后扯了一把,三人站在邊上,看食腐的鳥類在深深的裂縫間尖叫盤旋,“你說這是自然形成的還是人工鑿出來的?” 李斯年微微往前邁了一小步,仔細觀察漆黑的底層:“就算是人工開鑿的,恐怕也很有些年頭,下面凸起來的石塊都被鳥屎糊著,石頭縫里小樹都有手腕粗了?!?/br> 底下很深的地方傳來汩汩的水流聲。 “下面有個暗河,”李斯年皺眉看著黑暗的縫隙,“可惜我不懂地理,這種海島上的暗河會不會被海水倒灌進來?!?/br> 正說著,遠遠天際一個悶雷炸在頭頂上。 李斯年抬頭看了一眼,閃電劈開天際的濃云黑霧劃下來,緊接著的就是無休無止的滾滾雷聲。地面上沉積幾天的熱氣和潮濕的冷氣糾纏著,空氣里一股腥腥的干土味。 “你之前上島的時候來過這邊嗎?”方岱川這次學精了,扭頭趁丁孜暉蹲在遠處的小水潭邊不知道干嘛的時候,他扭頭小聲問李斯年。 李斯年用手丈量樹干的粗度,想看做成小筏子的話能不能吃得住重量,聞言抬頭看了丁孜暉的背影一眼,回答道:“沒有,這山不高,一眼能看清楚,我就沒上來過,誰知道這里還藏著這么一條縫隙?!?/br> 方岱川沉默了一會兒,他實在不想往那個方向想,但是情況在這擺著,他糾結(jié)了半晌,仍舊小聲問道:“你說……你父親,在這個島上失蹤了?” 李斯年驀地停下了手里的事兒,他愣了兩秒,反射性地看了那個縫隙一眼,又很快地移開了眼睛。 “你說他,會不會……”方岱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李斯年走了兩步,站在山崖上往下窺去。從澗底刮起來的風聲很大,像深淵的低語。天邊又炸開一道閃電,大雨滂沱而至,地面上干燥的飛塵被雨滴濺起來,李斯年淺琥珀色的眼睛好像也浸著些水。 “今兒下雨了,太滑,等明天天氣好了,我試著下去看看,”方岱川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許諾道,“你別擔心?!?/br> 李斯年回過頭來,愣愣地看了他兩秒鐘,他額前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干燥的時候看起來很普通的發(fā)絲,濕了水變得有些卷卷的,軟趴趴搭在前額上,看起來有些傻。 “咱們快回去吧!這也看不出什么來!下雨了!”丁孜暉站起來,在遠處朝他們揮了揮手。 李斯年瞬間回過了神來。 他甩了甩濕透的頭發(fā),嘴角又掛上了那幅笑意:“我們看看這邊的樹夠不夠搭個筏子的,你先找個地方避雨!我們這就來!” 丁孜暉聽話地站在一塊大石頭下面躲雨。 李斯年一把拉過方岱川,繞到了樹林深處,雨幕越來越密,遮擋了其余人的視線。李斯年走到一棵半枯死的樹后面,隨意踢了兩腳,翻出了一個被蛀了一半的樹洞:“快,把你的藥埋進去?!?/br> “???”方岱川傻乎乎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沒聽明白,然而還是乖乖地把藥從腰兜里掏了出來,“埋,埋這里?為什么?” 李斯年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了一件t恤,把兩瓶藥都裹在里面,塞進了干燥的樹洞里,然后撿了幾塊石頭,隨意扔在洞口,擋住了樹洞。 方岱川也學著他的樣子,盡力松散但是密實地遮擋住樹洞。李斯年拍拍手上的水,嘆了一口氣:“你不是說今晚要提議大家搜查各自的屋子?你這兩瓶藥你準備怎么解釋?” “當然是一起毀了啊!”方岱川瞪大了眼睛,這才懂了他是什么意思,他扭身就要從樹洞里把藥水刨出來,“不行,我不能私藏這個,要銷毀一起銷毀,這算什么?秘密武器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李斯年強行把他推到一棵樹上,用全身力氣禁錮住他:“你是真傻是嗎?!我跟你打個賭,你今晚要是能搜出來一瓶毒藥,我以后跟你姓方你信嗎?” 方岱川一下子放棄了掙扎,傻乎乎地抬頭看著他:“不可能,我不信!” 李斯年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勸道:“你先放這兒,今晚你要是搜出了毒藥,我陪你過來拿了這兩瓶,在大家伙跟前兒一起毀了。你要是搜不出來,以后就乖乖聽我的話,不許瞎犯蠢?!?/br> 這個聽起來挺公平,方岱川站在原地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這……” 李斯年趁他思考的時候,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揉了揉——小傻逼智商不行,勁兒是真他媽不小,他捂住被方岱川手肘打到的肋骨,心里只有苦笑。 “你們……在干嘛?!”兩個人身后猛地傳出來一個小心翼翼地聲音。 兩個人扭頭看過去,只見丁孜暉一臉撞破了jian情的表情看著他倆。李斯年低頭看了一眼他倆的體位——方岱川被他死死抵在樹干上,他一手捂著胸口,另一手撐著樹干,將方岱川整個人貼在懷里。 兩個人火燒了尾巴一樣,迅速彈開了。 “沒……沒什么……”方岱川表情很不自然,他想起那兩瓶藥,想起自己偷偷摸摸藏藥的鬼祟行為,再想想人家姑娘敞亮地明牌亮給他,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丁孜暉看了看方岱川羞愧的臉色,又看了看李斯年盯著自己試探的表情,她猛地察覺了什么。 “啊……”丁孜暉轉(zhuǎn)過身去,假裝自然地往山下走去,“那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先下山了!” 方岱川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小聲犯愁道:“她是不是看到咱們把東西藏哪兒了?她很不自然啊,咱們是不是要換個地兒……” 李斯年摸了摸他的腦門兒:“她不是看見這個了,她是誤會……”他低頭看著方岱川的狗狗眼,突然說不下去了,“算了,別管了,她要是真看見了,剛才肯定不會出聲,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他說著自己先大踏步走出了樹林,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方岱川有些奇怪地跟著他走了出去,路上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李斯年耳廓竟然泛著微微的紅,在黑乎乎的天色里,明顯得不得了。 天漸漸黑下來了,第二個夜晚,就要開始了。 第20章 第二夜·01 暴風雨已經(jīng)下了一天,傍晚天與海與云熔成一色,天地靜肅。風和海浪潑天而起,幾乎要掀翻整個海島,幸而別墅里燈火通明。大家吃過晚飯,這種天氣也不敢出門或者回屋,就都聚在一樓的大廳里,丁孜暉把屋角所有能打開的燈都打開了。現(xiàn)在假如航拍的話,方岱川忍不住想到,鏡頭一定很有質(zhì)感?!L雨飄搖的黑暗海島,一棟唯一點著燈火的別墅,那點搖搖晃晃的光明,仿佛馬上就要被黑暗和海浪吞噬殆盡。 當——當——…… 二樓的座鐘敲了八下,狼人場合開始了。 方岱川看見旁邊的丁孜暉抖了一下。 “我有個想法,”方岱川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咱們這么減員下去,遲早是要死完的?!?/br> 楊頌坐在上首,仍舊在啃咬自己的指甲。第一天來的時候,她的十根指甲上涂著芒果色的指甲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啃禿了兩枚指甲。她聽了這話抬了抬頭。 方岱川堅定道:“我們今晚就在這坐著,誰要去洗手間,那就一個人去。要么獨自,要么一起?!?/br> 大家面面相覷,這確實是暴風雪山莊模式里生還希望最大的方法了。 “一會兒大家一起搜個身怎么樣?索性找找誰的身上和屋子里有狼毒,銷毀了就萬事大吉了。”方岱川步步進攻。 大家臉色有些微妙。方岱川有些奇怪,狼可能不太愿意,這他能猜到,然而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tài),這就讓人看不太明白了。 “有問題嗎?”方岱川問。 牛心妍第一個搖了搖頭:“倒是沒什么問題,但是搜身是不是過分了點?你說我們這么多女孩兒?!?/br> 方岱川應(yīng)對道:“那就讓女孩兒互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