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最強紋章師、女巫請睜眼、前對頭[重生]、【綜榮耀】最強王者、你的愛算個屁[娛樂圈]、陰孕成婚:高冷冥夫要亂來、拯救貓控男友、男神今天鬼畜了嗎、重生之農(nóng)門小寡婦、妾身由己不由天
丁贊一又道:“此書還未命名,老臣斗膽,可否請皇上用改元之后的年號為它命名?” 秦珣瞧了他一眼,有些意外。老爺子像是要給他添功績?秦珣搖了搖頭:“年號未定,朕以為以丁老爺子的號命名,就挺好。朕不想掠美?!?/br> 丁贊一輕“啊”了一聲,有些許失望。他咳嗽數(shù)聲,臉色灰白。 秦珣心下一嘆,緩步到丁贊一身邊,輕聲道:“丁老爺子想看到的河清海晏,丁家的子孫會看到。丁老爺子的曾外孫,也能看到?!?/br> 他復(fù)又提高了聲音:“丁老爺子好生養(yǎng)病,朕先行回宮了。” 秦珣命人擺駕離去,而丁贊一,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皇帝說,他的曾外孫能看到。他只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里又只有長子膝下有兩個女兒,且長女早夭,次女丁如玉嫁給了前太子,出事時,正懷著身孕。 皇帝的意思,莫非是說,阿玉還活著? 丁贊一又驚又喜,他拽了兒子的手:“阿,阿……”,但最終,他只嘆了口氣:“莫跟那位作對?!彼噶酥柑欤值溃骸拔宜乐?,你運我的尸骨回鄉(xiāng),就不要再進(jìn)京了……” 皇帝不壞,但他們一家身份著實尷尬。 丁玉階含淚點頭應(yīng)下。 弘啟十七年的十月,丁贊一在京城去世。他去世之前,將自己后半輩子的心血《玉山集》呈獻(xiàn)給了新帝。作為堅定不移的太子黨,他臨終投誠,教秦珣的一些反對者意外而無力。 朝堂漸漸安穩(wěn),民間偶爾有膽大的,議論新帝的皇位來路不正,甚至有人含沙射影,說秦珣弒父殺兄,陰謀上位。 這些說法,秦珩竟然也聽到了。對此,她是不信的。 她自八月起開始學(xué)著寫話本子。她的第一個話本子,是她自己最熟悉的,宮廷故事。背景虛構(gòu),主人公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到一代明君。她以秦氏的一位先祖為原型,添了些玄幻色彩。中間穿插著破案、愛情、爭權(quán)、陰謀…… 因為是熟悉的事情,她寫起來格外得心應(yīng)手,到九月初,已經(jīng)寫了數(shù)萬字。 后來父皇駕崩,宮中出了不少事,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心里煩亂,將此事擱了下來。 還是九月中,高光宗又提起此事,問她寫的怎么樣了。她才又拿起筆,將這個故事寫完。 修修改改,待真正寫完已是十月中旬。秦珩查看再三,確定無差錯,才拿給高光宗看,并托他幫忙刊印。 高光宗接過手稿,愣了愣:“你自己寫的?” 秦珩點頭:“當(dāng)然?!?/br> “我先看看,要是不行,就不用去書局了,省得麻煩?!备吖庾谳p哼一聲。 “嗯,那高大哥先看看有什么不妥?!鼻冂褚灿悬c緊張。她以前看話本子,除了少年時期跟著皇兄看的太祖故事,后來在太平縣看到的,都是小姐書生后花園之類的。她寫這樣的,也不知書局肯不肯收。 本朝除了官府編書的書局,亦有一些民間書商所開的書局。秦珩自然不敢求官府刊印,她只想著哪個書商愿不愿意刊印她的話本子。 高光宗拿了手稿細(xì)細(xì)翻閱,他初時以為鄉(xiāng)下來的小娘子,寫的多半是情愛故事,懷春少女寫的玩意兒。但是他看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竟然寫的還挺有意思…… 是夜,高光宗挑燈翻閱??赐暌槐楹螅肓讼?,又從頭看起。他心里覺得奇怪,他不是沒看過更精彩的故事,只是這個故事似乎有哪里和其他的不一樣。 到第二遍看時,他終于明白了,小楊氏筆下的食品、衣物、建筑、禮節(jié)……生動具體,不像是憑空想象,倒像是她自己曾經(jīng)親歷一般。 他搖搖頭,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小楊氏鄉(xiāng)下來的丫頭,沒見過世面,她不是憑空想象,又是什么? 次日清晨,高光宗對秦珩道:“嗯,我今日拿去書局,給你問問。人家要是不愿意出,你可別哭鼻子使性子?!?/br> 秦珩失笑:“怎么會?”如果真出不了,那是她寫的不好,再寫就是了,哪里值得哭鼻子使性子? 高光宗輕哼一聲:“但愿如此?!?/br> 話雖這么說,他去惠通書局時,怕白跑一趟,又帶上了自己新寫的話本子?!f一不行,也還有個備用的,不是么? 高光宗去了書局,秦珩在家里靜靜等待。她緊張而又期待,心神不寧。原本在她的計劃里,她是要繼續(xù)寫新話本子的,可是備好了筆墨紙硯,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一個多時辰后,高光宗就回來了。 秦珩精神一震,忙迎了上去:“怎樣?書局怎么說?” 高光宗神色古怪,視線在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方慢吞吞道:“晉七爺想跟你面談?!?/br> “面談?”秦珩微怔,繼而皺眉,“只怕不大妥當(dāng)?!彼p聲解釋:“我不宜外出?!?/br> 高光宗輕嗤:“又不是金枝玉葉,大家小姐,還不宜外出?不宜外出你從青州到京城這一路是怎么來的?難道是咻的一下子飛來的?” 秦珩搖頭:“那倒也不是?!彼缓门c高光宗細(xì)講,只沉吟道:“這樣,就有些麻煩了。” 高光宗盯著她,狀似漫不經(jīng)心道:“你戴個冪籬,我再雇輛馬車,誰還會偷看你不成?” 他話說到這份上,秦珩也不好再拒絕。畢竟這也是為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聽掬月姑姑說,這段時日,新帝登基,要忙許多事,街上找人的士兵也不見了。 兩個多月了,也許他已經(jīng)在試著放下了。 她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好,麻煩高大哥了?!?/br> 她雖然決定出門,但是猶不放心,借了掬月的胭脂水粉,將自己的面容細(xì)細(xì)修飾了一番。攬鏡自照,覺得只剩五六分像了。在戴上冪籬的那一剎那,她心念微動,拿起黛筆在自己右臉頰上點了一個黃豆大小的黑痣。 嗯,有那么一點意思了,但還不夠。她又拿了胭脂,在自己左臉上,重重抹了一層。從眼梢直到唇邊,乍一看去,仿若是一塊天生的紅色胎記。 她對鏡端詳了好一會兒,確定并無破綻,才點了點頭,好了,就這樣吧。 她想,她這副尊榮,親爹站在她跟前,都未必認(rèn)得出來。 高光宗在附近車行租了馬車。他猶豫再三,終是沒和秦珩共乘一輛馬車。 惠通書局雖有書局之名,但跟官家所辦的書局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距離高家也不算甚遠(yuǎn),不多時就到了目的地。 高光宗口中的晉七爺四十歲上下,矮矮胖胖。看見他們,便迎了上來:“高兄弟,你還真帶了一個姑娘來啊?!?/br> 微微一笑,高光宗道:“你不是要見正主,跟她面談嗎?我給她帶來了?” 他將身子一讓,露出秦珩的身形來。 秦珩福身行禮:“晉七爺?!?/br> 晉七爺上下打量著她,她戴著冪籬,他看不清她的容顏,但是看她身形、聽她聲音,分明是個年紀(jì)甚輕的姑娘。他笑笑,細(xì)細(xì)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高姑娘這邊請?!?/br> 秦珩微愣,下意識看向高光宗。 高光宗臉色微紅,低聲道:“高姑娘就高姑娘吧,你先聽他說?!?/br> 惠通書局規(guī)模小,印書也售書。前面是書肆,后面是印刷坊。書肆柜臺邊上,有個小門,小門通向一個小雅間。 晉七爺請了他二人到這雅間細(xì)談。 “本子倒是好本子,只是真的是姑娘所作,而非他人捉刀?”晉七爺面帶懷疑之色。 秦珩笑笑,低聲道:“晉七爺如果覺得不是,那就不是吧?!彼噶酥父吖庾冢骸熬彤?dāng)是他寫的好了。” 女子寫話本子,聽著新鮮,可真?zhèn)鞒鋈チ?,對她絕對弊大于利。 高光宗微怔:“我……”她怎么偏說是他寫的? 晉七爺拊掌笑道:“我就說嘛……”他看向秦珩,微微一笑:“那個《青娘傳》才是你的吧?” “什么?”秦珩微怔,什么青娘傳? 高光宗忽然大聲咳嗽起來。 正說著,前院一陣sao亂。晉七爺一愣,站起神來,高聲問:“怎么回事?鬧什么?” “七爺,來了幾個官爺,說是查什么禁,書……” 晉七爺皺眉:“由他們查!咱們家從來不印禁書……”話是這么說,他到底還是說道:“罷了,我出去看看?!?/br> 禁不禁書,他們說了不算,朝廷說了才算的。 他話音未落,就有一人朗聲笑道:“晉七爺是吧?出來說話!”緊接著簾子掀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 看到他的第一眼,秦珩就是一怔。 這少年一身靛藍(lán)色官袍,年歲不大,精神極佳,不是之前跟著皇兄的白七又是誰?白七當(dāng)時只是個黑風(fēng)騎士兵,現(xiàn)下一身官服,竟是有了官職在身。 她暗自后悔。她今日就不該出門的。 白七指了指高光宗與秦珩:“你們兩個,也一起外頭說話吧!”他視線微動,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稿:“那些,也一并帶去?!?/br> 秦珩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莫怕,戴著冪籬,又妝扮成那個樣子,白七未必能認(rèn)出來。她今日不動不說話,不會有事的。 她竭力使自己保持鎮(zhèn)定,跟著晉七爺與高光宗緩緩走了出去。 白七坐在椅子上,指揮下屬細(xì)細(xì)翻看惠通書局的書。他含笑對晉七爺?shù)溃骸皶x七爺不要驚惶,坐下喝茶?!?/br> 他自己這樣,反倒比晉七爺更像主人。 晉七爺抽動面皮,勉強笑笑:“不了?!?/br> 白七笑道:“有人舉報,說這惠通書局,有朝廷禁書。咱們這才來查一查,沒別的意思。不要害怕……”他又問高光宗:“你是寫書的?這書是你寫的?” 高光宗看了看白七手上的稿件,有些猶豫:“這……”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想那么久?”白七面顯不虞之色。 高光宗心下不快:“有的是,有的不是?!?/br> “哦?怎么說?”白七好奇了。 高光宗側(cè)身讓出秦珩:“有我寫的,有她寫的?!?/br> 到了此刻,白七才把注意力放到了秦珩身上。這女子一身普通衣衫,身形纖瘦,戴著冪籬,安安靜靜站在那里,從頭到尾一語不發(fā)。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這姑娘有些眼熟。 可是,他自小在邊關(guān)長大,見過的女子很少。讓他感到眼熟的姑娘,會是誰呢?他想不出來,干脆問道:“她姓什么?是你什么人?” “高……” “楊……” 晉七爺與高光宗同時開口,卻是不同的答案。 白七一激靈,很快意識到這中間有問題。他神色微微一變,心里已經(jīng)浮上了一個答案。 秦珩看他生疑,低聲道:“回官爺,我姓楊,隨母姓,是他meimei?!彼噶酥父吖庾凇?/br> 高光宗面顯訝然之色,她竟然說是他meimei? 白七點頭:“原來如此?!?/br> 他想,他已經(jīng)知道這人是誰了。 他從小到大認(rèn)識的女性真不多,年輕姑娘更少,相處了一段能記在心里的更是少之又少。今年也只有那么一個——太平縣的柳姑娘。 柳姑娘八月出走,王爺,啊,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皇上了?;噬吓扇嗽诰┏菍ふ?,兩個多月了,不見蹤跡?;噬献罱_始使人出京尋找了。 誰想到這位柳姑娘還在京城,改了名姓,甚至又多了兄長呢?——如果說方才還只是懷疑,那么從她開口的那一刻,懷疑已經(jīng)變成了肯定。 他跟柳姑娘打交道真不多,然而在皇上下令尋找她時,他可是仔仔細(xì)細(xì)回憶了好幾遍她的相貌、身形、聲音、舉止……爭取她無論變成什么樣,都能一眼認(rè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