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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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珩笑笑:“姑姑放心,我自然不會教自己受了委屈?!?/br> 這段日子,除了憂心會被皇兄找到以外,還蠻舒心的。盡管吃穿用度比不得從前了。 不知是掬月還是高屠戶同高光宗說了什么,高光宗再見到她時,態(tài)度微微有了些轉(zhuǎn)變,不再像之前那般陰陽怪氣。 秦珩心下稍安。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一直有人對你橫眉怒目的,也不大好。高光宗雖比她年長半歲,但是在她看來,他似是比她還要小一些。把喜怒哀樂擺在臉上,她很多年前就不這么做了。 高光宗很不待見這個楊姑娘?!斎?,他也不大待見她姑姑。他母親過世的早,父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原本他到了說親的年紀,該娶妻孝敬父親了。可是他爹倒好,竟然娶了一個宮里放出來的宮女。 誰不知道宮女二十歲被放出宮?到楊氏這個年紀才出來的,誰知道是什么個情況?還嫁給了他做屠戶的爹!是以,他對外從不提起楊氏的身份。旁人起,也只含糊說一句,是外地來的,再無他話。 不過楊氏對他父親還算體貼,他也愿意叫她一聲“楊姨”表示尊重。至于新來的楊姑娘,他就更看不上了。 家里多一個楊氏還不夠,還要多一個什么外四路的侄女? 他第一回 見到小楊氏時,天下著雨,她穿著不大合身的、甚至跟她年齡也不相府的衣裳,靜靜地看著他們。當時她的眼神,教他很不喜歡。 是,她是生的極美,那又怎么樣?還不是鄉(xiāng)下來的,不懂禮數(shù)的野丫頭?連對他的稱呼都是“高公子”、“高公子”,不知道他們是親戚,她該叫他哥的嗎? 他不搭理她,偏生他爹還教訓他,要他好好對待她。他沒辦法,只能應(yīng)了。 于是,這日,高光宗同秦珩道:“喂,我生于弘啟元年六月二十九?!?/br> “六月二十九?”秦珩微微一怔,有些許恍惚。六月二十九,皇兄的生辰也在這一天…… “所以,你該叫我一聲哥哥,知道嗎?”高光宗沒好氣道。 秦珩沉默了一瞬,輕輕搖了搖頭,一字一字道:“我有哥哥?!?/br> “什么?” 第78章 事發(fā) 高光宗愣神, 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他看見少女微微一笑, 仿若初綻的花朵。他聽到她輕聲細語:“我自己有哥哥, 所以我不叫你哥哥。” 秦珩有三個皇兄,但被她叫做哥哥的, 只有三皇兄秦珣一人。明明只是一個稱呼, 但不知道為什么, 叫別人哥哥, 她做不出來。 高光宗心頭涌上一絲微妙的惱意。他冷哼一聲:“你有哥哥,還不是得投奔我們家?” 秦珩抬眸掃了他一眼,神色不變:“那我也有哥哥?!彼孪胨窍霠幰粋€大,不愿跟他鬧不愉快,就彎了彎眉眼,略退一步:“我叫你高大哥, 好不好?” “哥哥”與“高大哥”之間親疏立現(xiàn),高光宗對這樣的結(jié)果稍微有些不滿, 但還是嗯了一聲:“隨便你。” 秦珩失笑:“那就這么定了,高大哥?!?/br> 高光宗咳嗽了一聲, 板起了臉:“我有話同你說。我們家不養(yǎng)閑人, 在我們家,就得做點事。” 秦珩點頭:“你說的對?!彼餐湓鹿霉谜f過,要幫些忙, 但掬月豈肯教她動手?好在家里人口簡單,無甚雜務(wù),且高屠戶父子二人早年許多事情都習慣了自己來, 真正需要掬月做的事情也極少。 沒想到秦珩應(yīng)得這般爽快,高光宗反倒有些意外。他面容嚴肅:“洗衣做飯,諒你也不會。你可識字?你要是不識字的話……” “認得一點。”秦珩笑笑,“小時候跟著兄長……”她笑容微斂,聲音也漸低,“小時候跟著兄長一起跟先生學讀書寫字?!?/br> 她少年時期大部分時光都是同皇兄一起在上書房度過的。 “咦?!备吖庾谠尞惖乜戳怂谎郏馔饬?。他原想著,她既能投奔姑姑,那定是家里人都死絕了。這樣家庭出來的女子,竟然能讀書寫字,真是少見。他原本打算說的那句“那我就教你”只得生生咽下。 秦珩看著他,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意:“高大哥有什么事么?”她在太平縣時,隱約聽說過,有些讀書人科考不成,寫的一手好字,靠代人寫書信和抄書賺錢糊口。 “會寫字么?” 秦珩點頭:“尚可?!彼@話可是謙虛了,當初在上書房,她苦練多年,還得過季夫子的夸贊。 高光宗輕嗤一聲:“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尚可算什么?走,同我去書房,寫幾個字給我看看?!?/br> 高屠戶一心想將兒子培養(yǎng)成才,他自己殺豬攢了些銀錢,送兒子去私塾讀書,又在家里給兒子僻了書房。 高家的書房在秦珩看來,雖然簡陋,但聊勝于無。高光宗所用的筆墨,雖非上品,卻也能用得。 一切準備就緒,秦珩提筆寫了一個“高”字。放下筆,她淺笑盈盈看著高光宗。 高光宗輕哼一聲,點頭:“倒也勉強能看。你再寫幾個字試試?!?/br> 秦珩提筆,正欲繼續(xù)寫,她心念微動,將筆從右手轉(zhuǎn)到了左手,她自嘲一笑:“手腕有點酸呢?!?/br> 她六歲剛進上書房時,寫字用左手,不知道被季夫子糾正了多少次,才換成了右手。她現(xiàn)下寫字固然是右手更熟悉一些,但左手也勉強能寫得。 她左手寫字,慢,且僅僅只是規(guī)整而已。 高光宗扯過來,看了一會兒,眼中的驚艷之色已然消失不見:“我還當如何?原來就這樣而已。” 他還以為她能雙手同時運筆,寫得兩手好字,原來左手也就是比剛開蒙的童子寫得強一些。 秦珩也不惱,只點了點頭:“嗯,就這樣。” “既然能寫字,那你替我把這些給謄寫了?!备吖庾诮K于回到了正題上。他取出一沓紙來,放在秦珩面前,“看不懂或不認識的,盡管可以問我。我也不拘你在哪里寫,三日后謄寫完給我就是了?!?/br> 秦珩輕笑,她這幾日有些無聊,真做些事情也好,反正對她而言,不是難事。但是她總的明白她在做什么。隨手翻了翻:“這是什么……話本子?”她甚是詫異:“你要我謄寫話本子?” 想看話本子,書肆里買就是了,沒幾個錢,怎么讓她抄寫?浪費筆墨又費事,還耽擱時間。 “看清楚,這可不是一般的話本子!”高光宗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你替我謄寫……”他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在她那不合身的衣衫上逡巡,施施然道:“我可以給你添兩身衣裳。瞧你穿的!” 秦珩一噎:“那我還真謝謝你了?!彼哪钗樱骸斑@是高大哥自己寫的吧?”她想起紙張上有改動痕跡。沒看出來,這人還能寫話本子。 “廢話那么多做什么?!”高光宗羞惱,“教你寫,你寫就是了。看不懂的來問我。還有,這事兒不能給我爹知道!也不準告訴楊姨!” 他父親是屠戶,他不想子承父業(yè),可是他自覺科考艱難,再往上考,他也不可能有多大成就。今年年初,他從父親那里支了些錢,開了一家書肆,做賣書這等風雅的營生。他不大懂生意經(jīng),請了專人來打理。 書肆的生意不錯,他閑著翻開話本,覺得沒什么難寫的,他自己也能寫。他就動了提筆嘗試的念頭,連夜寫了一個故事。當時寫的急,不免字跡潦草,直接拿去給書局刊印也不大妥當。他原本可以自己謄寫,不知怎地,看見小楊氏,他有了其他主意。 秦珩這幾日閑著無事,還真的替他謄寫。這是一個報恩的故事,情節(jié)簡單,文筆流暢。秦珩謄寫之際,看到不恰當之處,信手就改了。有的模糊看不清楚的,她聯(lián)系上下文,加上自己的理解,也能續(xù)上去。 三日后,她將謄寫好的《報恩記》交給了高光宗:“你看看可還好?有的地方我看不明白,又沒見著你,就自己胡亂寫上了。” 高光宗接過來,也不做聲,細細翻看。他神情變化多端,時而皺眉,時而輕笑。看完之后,他才肅了面容:“你怎么胡亂改我的文章?不過——你這么一改,勉強也能看得?!?/br> 秦珩知他很少說好聽的話,他能說“勉強能看得”,那就是很不錯了。她心里隱隱有些歡喜,微微一笑:“是么?” “你說你小時候跟你兄長一起讀書?”高光宗想起前事,眼珠微轉(zhuǎn),“那你兄長定然有些本事?!彼聊ブ?,兄妹一起讀書,那meimei肯定是做陪襯的。meimei文采尚可,那兄長的才學多半不在他之下,他又追問:“可過了童子試不曾?” “當然,我哥哥很厲害?!鼻冂裣乱庾R答道,后聽高光宗一本正經(jīng)問到童子試,她強壓下心里頭的荒謬情緒,略過這個問題,重復道:“我哥哥文采武功,都很厲害?!?/br> 她心頭有絲異樣。明明在知道了皇兄對她有不倫的心思后,是她自己想方設(shè)法不顧一切從他身邊逃離??烧嬲x開之后,大多數(shù)時候,想到他,她最先想到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她對自己說,大概是因為他除了那些不對的念頭之外吧,對她真的不錯吧? 等再過許多年,等父皇母后都不在了,等她自己容顏老去無人識得了,等皇兄自己也能從那種錯誤的感情中走出來了,那她就回去找他,跟他說個明白。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都能很平靜地面對彼此了吧? 她墨玉般的眼珠中氤氳的情緒,教高光宗有些不自在。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心說,童子試都沒過,文采武功厲害在哪里?厲害在她嘴里吧? 秦珩不知道高光宗的想法,不過高光宗讓她幫忙謄寫話本子倒給了她啟發(fā)。她閑著無所事事,自己也可以寫幾個話本子啊。聽說高光宗有門路,可以刊印發(fā)行。若真能賺錢,那也算是謀財之道了。 她想她自己從小貴為皇子,日常起居皆有人照料,可以說不事生產(chǎn)多年。她雖有不少銀錢,這一生都花不完,但只出不進,坐吃山空,似乎也不妥當。 高光宗都能嘗試,她為什么不能?難道她看的書真就比他少很多了? 思及此,她不由地有些小興奮,冥想數(shù)日后,開始了她的嘗試之路。 秦珩在高家的生活,頗為新奇。但是皇家那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寇太后壽辰當日遇刺,傷及心肺,用盡靈丹妙藥,終于在昏迷三日后,醒了過來,堪堪脫離生命危險。 皇帝憂心太后,也曾昏倒,但是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強打起精神,處理政務(wù)。他如愿拔掉了蜀王安插進的全部人手,或殺或流放,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同時皇帝留心著北疆的動向,半個月前,他派人去了北疆,看緊健威侯。據(jù)他放在北疆多年的探子回報,健威侯的身體近來已經(jīng)不大行了。健威侯的幾個后輩,沒一個成器的,皆不足為慮?!@也是他這次能毫無顧忌地對秦琚出手的一個原因。 其實,從健威侯不理會秦琚的書信,皇帝就明白了。健威侯是個聰明人,從未見過面的外孫和家中一干后輩,孰輕孰重,健威侯心里有數(shù)。 或許十多年前健威侯身子骨康健時,還能有變數(shù)。如今健威侯垂垂老矣,已然不足為懼。 皇帝正思索著如何處置秦琚時,孫遇才在他耳邊輕聲道:“皇上,夏風求見。” 夏風是皇帝派去查探鴛鴦散一事的人。此人武功頗高,擅長破案,陳年舊案,也難不倒他。更難得的是,此人對皇帝忠心耿耿,口風極嚴。 皇帝精神一震:“你們先退下?!?/br> 夏風低頭匆忙入內(nèi),施禮后道:“皇上,臣不辱使命,已有線索,還請皇上過目。”他將手中折子恭敬遞上。 皇帝知他謹慎,夏風既然說有線索,那必然是有很確鑿的證據(jù)了。 一目十行,將折子上的內(nèi)容看完?;实鄄蛔兩舻卣酒?,將折子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同時大罵:“大膽!” 或許是站起來的太急了,他一陣暈眩,身子晃了幾晃。 夏風注意到后,連忙伸手去扶:“皇上息怒。臣知道皇上很難接受,但臣查到的,確實是這樣?!?/br> 其實那折子上也沒寫什么,只簡單寫了定方伯府廢棄的書房里,有一本舊書,舊書的第某某頁,提到了鴛鴦散。 夏風找到了定方伯府早年被趕出府的仆婦,得知十八年前的冬天,定方伯確實曾日日外出跑遍京城各個藥房醫(yī)館,要找一味藥。——那名仆婦之所以記得清楚,就是因為她在那年冬天給定方伯的茶冷了,惹怒了定方伯,從而被踹了一腳攆出府去。 知道鴛鴦散及其功效,十八年前又曾買藥,女兒也知道四皇子不是皇帝親生,陶皇后當年又是皇帝信任之人…… 種種線索交織,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可能:陶皇后聯(lián)合陶家,在他最信任他們時,給他下了藥,想教他斷子絕孫。 皇帝不由地罵出聲:“好歹毒的心腸!” 他雖然多疑,可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無法全然相信。他要再試一試。 今夜是初一,照例皇帝該歇在鳳儀宮。但是夜已經(jīng)深了,皇帝仍在御書房忙碌。 陶皇后想著前幾日定方伯的事情,皇帝沒有怪罪。她也得主動示好,不是么?尤其是太后遇刺,蜀王被罰,人心浮動。她是該對皇帝體貼一些。 于是,她教人掌了燈,她帶著宮人太監(jiān),親自前往御書房。 御書房的燈還亮著,然而等她進去,卻發(fā)現(xiàn)那里空蕩蕩的,皇帝已經(jīng)離去了。陶皇后略感失望,轉(zhuǎn)頭欲走。——御書房這種地方,尋常人等不得入內(nèi)。是以她親自拎著湯進去。 忽然,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娘娘,我死的好慘啊?!?/br> 這聲音陰森可怖,冷冰冰的,甚是嚇人。 陶皇后身體一僵,恍惚覺得有冰冷的手在她脖頸輕輕撫過。她身子微抖,瞬間就起了細小的顆粒,手里拎著的食盒應(yīng)聲落地。 “誰?!誰在說話!”她在宮里頭素來賢良,雖然也處置過宮妃,但是自覺還真沒多少對不住她們。她努力讓自己不害怕。 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一道長長的影子從她面前飄過。 是的,那個影子飄飄蕩蕩,不是走,而是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