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清羽不知有沒有聽到尋梅的說話聲,只似無所覺一般,緊緊凝視著床榻上的那女子,就在尋梅不知該怎樣開口的時候,他才聲音低沉道:“好好照顧她!”只此一句,再無多余的話,也未等尋梅回答,便退居門外,卻也不離開! 一旁站著的青蓮見狀,嘆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道:“自一個月前,小姐自殺之后,清羽就變得與之前不大一樣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倆不像是同一個人似的!” 尋梅又何嘗沒有這種感覺呢,只是這一個月近距離的相處下來,清羽那滿腔深情已然掩飾不住,所以,尋梅在想,眼瞅著自己所愛的人受這種痛苦折磨,卻束手無策,心中一定極痛恨自己的無能的吧所以,這種改變也是情理之中的吧!望著守護在門口的清羽,心里不由得為這癡情的男子有點可惜,想到他這一個月固執(zhí)的守在房門前不眠不休,不由得有些心痛!這世上的男女,真真是可憐,這世間的愛情,也真真是累人! “哎!莫要多想了,清羽還是那個清羽,只是心不同了罷了!天色不早了,你去外間休息吧,小姐這里有我守著就行!”尋梅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猜測,如今的小姐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就連端王爺都已經(jīng)不再記得,更遑論清羽呢!想到她與蘇痕撒嬌的情景,心中五味雜陳,既希望她能忘卻一切,不再受那情蠱折磨,從新開始!又害怕她與害她至此的蘇痕漸生情愫,互許終身!那樣對段還念來說豈不是太過殘忍了嘛,而且日后若是有一天小姐突然記起所有的事情,該如何自處,會不會再做一次自尋短見的傻事情! “尋梅jiejie,辛苦你了,我先去休息,等半夜再來替你!” 東臨國太子寢宮。 蘇痕雙手背于身后,身子筆挺的站立在窗前,看著那明媚的月色,心中籠罩的那層迷霧,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驅(qū)散。 “太子在想什么?可是還在為藺小姐的失憶之癥所苦惱?”憮然與蘇痕相交多年,如何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見他蹙眉站立在窗前,半晌不見言語,已然知道他在憂心什么!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總讓人難以置信! “憮然,你是舉世皆知的神醫(yī),行醫(yī)數(shù)十年,可曾見過這等奇怪的病癥?” 憮然搖頭嘆息一聲,“我雖未見過,但卻聽說過!家?guī)熒爸幸粫?,書中對于這失憶之癥卻有記載!” 蘇痕轉(zhuǎn)身,忙追問道:“有過記載,怎么說?” “家?guī)熜嗅t(yī)數(shù)年,致力于奇難雜癥,尋遍天下,將自己一生所見所解的病癥記錄在冊,以供眾師兄弟學(xué)習(xí)。其中有關(guān)失憶之癥的記載是,若人逢大變故,大悲大喜之間,有可能精神錯亂,導(dǎo)致內(nèi)心封閉,刻意將那些悲傷之事封印起來,不愿想起,就是所謂的失憶之癥!” 蘇痕聽了憮然的話,一下子陷入沉思當中,過了好久,才道:“以你的意思,藺淺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裝瘋賣傻!我今日故意以段還念試探她,她只抱頭呼痛,卻不似以往那樣,尋死覓活,這是不是說明她確實不記得段還念這個人的存在了呢!” 情蠱發(fā)作,全因著對情人的思念,若是藺淺果真失憶,不再記起段還念,確實有可能不會觸動情蠱?!耙f藺淺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裝瘋賣傻,你應(yīng)該最清楚!即便她再怎么克制,但凡動過一絲情,你體內(nèi)的宿蠱都該有反應(yīng)才是,反之,不就可以證明藺淺是真的失憶了嘛!” “既是如此,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憮然知道蘇痕生性多疑,定不會輕易相信藺淺失憶的事情,只是這原本就不該是自己該cao心的事情,他是大夫,所要做的是救死扶傷,那些恩怨情仇,他無能為力,只得旁觀,不會插手! 藺淺從夢中驚醒時,天色還未明,努力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借著微弱的燭火,注視著趴在圓木桌上睡著的青蓮,眉頭輕皺,本想張口讓她回房歇著,只略微一想,到最后竟一言未語! 清羽聽見開門的聲響,忙轉(zhuǎn)身去看,見是藺淺,心中大驚,忙上前一步扶著她孱弱的身子,嘴里責(zé)怪道:“今日才剛醒,不好好歇著,這大半夜,更深露重的出來做什么?仔細再病了,折磨的還不是自己的身子!” 藺淺倒是沒想到這大半夜的清羽竟然還守在門旁未曾離開,又被他這么一番溫柔的訓(xùn)斥,面上有些訕訕的,只撅著小嘴,委屈道:“你又是哪個?大半夜的不去睡覺,守在姑娘家房門口做什么?” 清羽身軀一震,顯然是忘了藺淺的失憶事情,白日里自己外出不在,等他回來時,藺淺已經(jīng)睡著,關(guān)于尋梅與青蓮說的藺淺失憶的事情,他本還不信,只是眼下看著這副模樣的藺淺,清羽有些迷茫了,難不成她真的失憶了!不記得往日種種,包括她最愛的男人段還念!“我原以為尋梅與青蓮說了謊話,只眼下來看,你似是真的失憶了!藺藺小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清羽!” 藺淺覺得清羽有些奇怪,看著自己的眼神太過悲傷,讓她有些壓抑,不同于蘇痕的那種占有欲,眼前的這男人,眸子里滿是感同身受的寵溺與悲傷?!扒逵穑阕鍪裁催@樣瞅著我?和那蘇痕一樣,讓人怪難為情的!” 清羽聽見她竟然將自己與那蘇痕相提并論,眸子里滿是傷心,心中對她失憶的事情也已多了幾分相信!扶著藺淺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多用了幾分力氣,直到藺淺情不自禁的呼痛,才慌忙道歉:“弄痛你了嗎?” 藺淺在聽到清羽這一聲關(guān)切的詢問以后,腳下步伐一頓,小腦袋微揚,有些許迷茫的瞅了眼清羽。過了會,才低下頭,嗤笑一聲,胸口一鈍,停留片刻,才故作輕松道:“沒有,不用放在心上!” 清羽將藺淺扶到門邊上那張?zhí)梢沃凶?,將旁邊的炭火挑撥的更旺一些,而后又忙走進藺淺的房間,抱出一床錦被蓋在藺淺的身上,做完這一切,才道:“冷嗎?” 藺淺輕笑著搖頭,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心中一陣溫暖,只笑著回道:“不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已近二月,雖天氣漸漸轉(zhuǎn)暖,卻依然陰寒!顧忌藺淺剛剛蘇醒,還虛弱不堪的身子,清羽微微蹙眉,口氣中滿是不容置疑“天氣冷,你進屋躺會吧!” 藺淺哪里管得了這么多,她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似是快要發(fā)霉了一樣,能在這里吹著微風(fēng),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至少證明她還活著,這種感覺很好,她還不想進屋!“已經(jīng)躺了這么久,不出來透透氣,覺得自己都要發(fā)霉了,你就不要替我擔(dān)心了,倒是你,看你這裝備,仿似在這守了很久的樣子,為什么?” 藺淺說話間,看了眼門旁的那些火爐,躺椅,還有茶壺之類的東西,儼然一個露營場地。 清羽沒有正面回答藺淺的這個問題,只那炙熱的目光,似是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為了什么,因為不能再承受一次藺淺自尋短見的事情,不愿在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dǎo)致這女子險些命喪黃泉。所以,才寸步不離的守在這里,若非不得已,絕不離去! 藺淺不過是失憶,智商依然在線,自是明白清羽眼中炙熱的含義,微微蹙眉,不解道:“我們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 清羽一瞬間愣在原地,要如何回答藺淺的這個問題呢,什么關(guān)系,思忖良久,只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朋友!” “朋友?僅此而已,那就好,我這輩子最怕欠人家的東西,尤其是感情,我肯定是還不起的,連自己的感情都沒法成全,如何還顧得了別人!”藺淺說話時,目光空洞,眸子里倒映著那一直轟轟烈烈燃燒著的炭火,只覺得說不出的苦澀! 清羽眸子一凌,似是想通過藺淺竭力掩藏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不同來!只沒等他有所發(fā)現(xiàn),藺淺先一步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道:“聽尋梅說這里是東臨國太子寢宮,我為何會在這里?” “你已經(jīng)見過蘇痕了,覺得他怎樣?” “蘇痕?嗯,白日里已經(jīng)見過,他待我很好!” 清羽皺眉,似是沒想到藺淺失憶以后,連帶著對蘇痕的態(tài)度也轉(zhuǎn)變這么大,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他在猶豫,該不該把一事情的真相都說清楚講明白,可又怕她恢復(fù)記憶后,繼續(xù)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只顧左右而言他道:“既是他還不錯,那便好好相處吧,只他那人有些心狠手辣,凡事都要小心應(yīng)對才是!” “嗯,我知道的,雖說他對我不錯,可不知為什么,我就是沒法對他歡喜起來,就只當做哥哥一樣的存在!與他相比,我更喜歡清羽多一些!”藺淺小臉微皺,似是很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想法,只有不知道該怎樣訴說自己心中所想,只得作罷! “那就好,藺淺,不要想著恢復(fù)記憶,就這樣也蠻好!”清羽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心中一痛,只是,為了藺淺不在受那情蠱折磨,心痛又算得了什么。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再失去藺淺的打擊,所以,哪怕藺淺轉(zhuǎn)身投入別人的懷抱,他也不在意,只要藺淺喜歡有何不可呢! “嗯,清羽,你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以前的我過的很不快樂!”藺淺說話的時候,嘴角牽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那模樣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貍一樣! 清羽無意間瞥見她這副小模樣,嘴角輕彎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待意識到自己在微笑,不知為何,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打從藺淺中了情蠱,他就再沒能微笑了,今日重又見到藺淺最初時的可愛模樣,無限感動,剎那間覺得,失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開心或者難過,又有什么關(guān)系,如今的你幸福就行!藺藺小姐何必糾纏過往,且努力過好以后的日子就是!” 藺淺沒說話,就這樣與清羽一起靜默無言,若不是青蓮慌張著從房間里跑出來,藺淺倒真想就那樣躺著,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好懷念,清晨露水的清香,還有陽光溫暖的味道,都會讓她意識到生命的美好! “清羽,清羽,小姐,小姐不見了!”青蓮在睡夢中驚醒,扭頭一看,見床榻上的原本該安穩(wěn)躺著的女子不見了,心中大駭,立馬往外跑! 清羽沒說話,只那樣靜靜的看著藺淺蒼白的側(cè)顏,仿似這天地間只剩下他二人。青蓮沒得到清羽的回答,心中詫異,待順著清羽的目光見到那躺椅上正一臉愜意的女子,長舒了一口氣。方才緊張的心情,一瞬間松弛下來,眼淚毫無預(yù)兆的流了下來,抽抽噎噎道:“小姐,你怎么出來了,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可以在這里吹冷風(fēng)呢,趕緊進屋躺著吧!” “怎么還掉起眼淚來了,我不過是出來透個氣,又沒怎么著,你快別哭了,若不然旁人該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好青蓮,快擦擦眼淚,莫要再哭了!”藺淺哪里知道,自己不過是在這里躺一會,竟惹得青蓮這么大反應(yīng),心中有些愧意,忙道:“哎呦,你快別傷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呢嘛!” 青蓮哪管的了這么多,不知是這些日子壓抑的太久,還是真的受了大驚嚇,那哭聲非但沒止住,還越發(fā)的響亮動情起來,“嗚嗚嗚,小姐,你可知道我與尋梅jiejie多擔(dān)心你!” 藺淺沒辦法,只好從那躺椅中坐直身子,長嘆了口氣,才道:“青蓮,我知道你們擔(dān)心我,只我如今卻是沒事!又不是那瓷器,怎就這么脆弱了,你快別哭了,惹得我腦袋脹痛!不過是想在這透透氣,等著看那日出,許久未見,想念的緊,只不知這東臨國的日出可有我們南越朝的好看!” 清羽的目光一直未從藺淺的身上移開,待聽見藺淺方才那番動情的話,心中一震,似是想通什么,眸子一暗,全是心疼!“好了,小姐并無大礙,你且不要哭了,惹得她也跟著難受!即便是想看日出,也不用刻意在這等著,你先進屋里暖和一下,等太陽快要出來的時候,我會喊你的!” 青蓮止住哭聲,攙扶著藺淺站起身,藺淺在踏進房門的那一刻,猶自不當心,又回過頭叮囑清羽道:“你可不要騙我,記得喊我!” “放心好了,定不會忘的!” 得了清羽肯定的回答,藺淺這才放心,由著青蓮扶著她回榻上躺著!本想著就那樣半倚在榻上,等待日出天天明!只她太過高估自己的身子,不過才一炷香的時間,便沉沉睡去!青蓮小心翼翼的將藺淺安置好,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 “她睡了?” 青蓮覺得清羽這話說的有些奇怪,可又想不起來,哪里別扭,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只回道:“嗯,睡了,許是剛剛醒過來,身子太虛弱,靠在床榻上,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睡著了!” “既是睡了,便不打擾她了,這日出日落,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青蓮點頭,忍不住在心里附和:是啊,小姐以后的日子還很長,日出日落何時不能看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著蘇痕的寵溺,神醫(yī)憮然的精心照料,藺淺的身子在調(diào)養(yǎng)一月以后,逐漸康復(fù)! 那日晚上,藺淺正端坐窗前,對著那輪高掛的銀月獨自發(fā)呆,卻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攪了雅興! “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清羽一如往常的冰冷,長劍雖未出鞘,依然掩飾不住的殺氣。被攔的那人,并未退卻,只臉上掛著笑意,高聲回道:“奉我家主子之命,特來請?zhí)A小姐前去看戲!” 看戲?清羽冷哼一聲,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肚子里又不知道憋著什么壞呢吧!“哼!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藺小姐已經(jīng)歇著了,沒得閑工夫看什么戲,讓他自己好好看吧!” 莫大似是得了死令,非得將藺淺帶去才行,在清羽說出這話之后,面上全無方才的淺笑,只冷著臉道:“清羽,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這里是東臨國,不是南越朝,更不是端王府,你若是想耍橫,怕是還要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是嗎?何不試試再說呢!” “莫大,你家主子是讓你來綁人的嗎?”清羽話音剛落,藺淺已經(jīng)將房門打開,聲音清冷,目光凌厲的看著那個已經(jīng)打算動粗的男人。 莫大如何不知道這女子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哪里敢得罪她,只低頭陪著不是:“小姐息怒,小的一時情急!” 清羽如何不了解藺淺的脾氣,見她此時站了出來,知她心中定是已經(jīng)決定要去了的,此時再勸已是無用,索性只沉默著站在一邊,不再言語! “罷了,既是蘇痕要見我,說一聲便是,何必這般大費周折,竟還要動刀動槍的,前面引路就是!”藺淺嘆了口氣,哀怨的看著莫大,似乎挑起事端的那人不是清羽,而是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樣! 莫大有理說不清,見藺淺雖言語上不肯相讓,卻已經(jīng)答應(yīng)與自己同去蘇痕那里,便不再多說,只恭敬道:“小姐請隨我來!” 清羽自顧自的跟在藺淺身后,莫大眉頭一皺,見藺淺并未言語,也不管這許多,太子府里有誰不知,這清羽最是緊張?zhí)A小姐,無論藺淺到什么地方,他必緊緊相隨。 一行三人,一路無言,由著莫大在前引路,只是越往前走藺淺心中越是疑惑,蘇痕今日到底想做什么,為何讓莫大將自己帶到這地方來!“你確定是蘇痕讓你請我來的?” “小姐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太子殿下來開玩笑,再往前走幾步,太子就在那里等著小姐呢!” 藺淺聽了莫大這番話,不再糾結(jié),心中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dān)心又有何用,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正如此這番作想,前面引路的莫大,腳步忽然一頓,沒等藺淺反應(yīng)過來,就聽前面涼亭里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談話聲!藺淺剛想問怎么停下來了,就聽涼亭里的那兩人說道:“段還念是南越朝的一代戰(zhàn)神,怎么可能這樣輕易戰(zhàn)死沙場,此事怕是有詐!” “莫說你不信,我初聽到這消息之時,何嘗不震驚,只是這消息傳的煞有介事,南越朝軍心渙散,若段還念還在世,怎么可能不出來穩(wěn)定軍心。再者說,你以為那段還念為何會戰(zhàn)死沙場,聽人言,端王妃因病去世,段還念傷心欲絕,日日夜夜借酒消愁,無論黑天白夜皆喝的酩酊大醉,心神俱碎的情況下上了戰(zhàn)場,這才給了左將軍可乘之機!” “卻是這樣,倒是可惜了,一代戰(zhàn)神,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喪了性命!不過,這對我們東臨來說,卻是好事,段還念已死,假以時日,定能一舉拿下南越!” “是,這是早晚的事情,可別忘了,我東臨還有北寧國這個盟友呢!” 藺淺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的出現(xiàn)裂痕,險險有心碎成渣的事態(tài)!掌心已經(jīng)被指甲摳出血痕,舌尖上傳來的痛意,提醒著她,堅持,堅持!身后的清羽如何察覺不到藺淺的反常,見她額上全是汗水,心中大驚,忙出聲打斷那兩人的談話,怒道:“放屁,我家王爺是何等人物,豈是你們這等宵小之輩能夠坑害的!莫說我家王爺根本就沒上過戰(zhàn)場,就你們那些酒囊飯袋,用時一個多月,竟然連南越朝一個邊境小城都無法攻克,還談什么拿下南越,真是癡人說夢,不自量力!” 藺淺回頭,以眼神詢問清羽,待得到清羽肯定的回答以后,波動的情緒慢慢壓下,過了會,在清羽不著痕跡的攙扶之下,逐漸冷靜下來。也在清羽聲音響起的同時,從旁邊的花叢之中,走出一個男人,藺淺定睛一看,赫然認出隱藏許久的男人,不是蘇痕又是哪個?“蘇痕,這便是你請我看的戲?猶記得我剛從鬼門關(guān)掙扎著醒來的時候,你騙我說,自己的名字是段還念,目的是為了試探我是否真的失憶!我原以為,彼此真心相對,一月的時間,難不成你看不出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嗎,今日又使著莫大威脅我來此看戲,依舊還是那個我從未謀面的段還念,你若真的不相信我,何不殺了我,你若真的如此計較那勞什子段還念的存在,何不殺了他?三番兩次的試探,你有沒有想過,就此折磨的不過是我對你的依賴,對你的難以割舍!蘇痕,你若真的不信我,那便放我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行!也好過彼此折磨,好過我被你傷的遍體鱗傷!” “藺淺,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我舍不得讓你死,也舍不得你離開我,所以,不管怎樣,都別想著逃走,你若真的逃走,我便與你一同赴死,情蠱最殘忍的地方不是折磨中蠱之人,而是兩敗俱傷,你死我亡!” 藺淺震驚,只面上不顯,更不相信,他一個堂堂的東臨國太子,最是心狠手辣的蘇痕,會為了一個女人自殘。因此,刻意掩飾心中慌亂,只搖頭一臉悲傷道:“蘇痕,哪里是我想逃,是你不想要罷了!還有,我雖不知情蠱是何物,但即便我真的逃走,也請你一定要珍重,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即便我逃走,也一定是為了你我都好而已!” 蘇痕沉吟良久,一直在回想藺淺方才的那番話,到底是不忍,到底是不愿意相信,只閉上眼哀嘆一聲,知道自己敗給了對這女子的深情,時值此刻,蘇痕忽然想起娜雅曾經(jīng)的告誡,莫要讓這女子成為他的軟肋,莫要像段還念那樣不顧一切,傾盡一切的愛上她!可是,自己到底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一點點的泥足深陷!如今,無論藺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不愿去追究了,如果是一場夢,那他便努力讓這場夢編織一生那么久! “藺淺,對不起,以后再不會了,再不會試探你,不管你是真的失憶,還是故弄玄虛,只要你還在,我便不強求,一輩子那么久,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定會愛上我!就如我愛你那般,癡情不悔!”蘇痕這番深情告白來的太過突然,藺淺呆愣半晌都未做出反應(yīng),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蘇痕已經(jīng)走至她的身邊,在他伸出手,想要將藺淺擁進懷里的時候,一旁的清羽,一掌拍了過來,成功阻止了蘇痕意欲不軌的動作。 藺淺一陣錯愕的看著神情大怒的清羽,吞了吞口水,面帶歉意的看了眼被迫后退好幾米外的蘇痕,訕訕道:“清羽他這是條件反應(yīng),你不要計較,天色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是,早點休息!” 蘇痕知道只要有清羽的存在,自己就不可能毫無阻礙的接近藺淺,若不是因為在乎藺淺的心意,自己絕不可能一忍再忍他的挑釁。只是不想藺淺傷心,所以才不著人對付他,不然以他太子府的實力,何懼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 “你身體剛剛?cè)胩?,回去早點歇下才是!” 藺淺點頭,深深的看了蘇痕一眼,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藺淺與清羽走后,從那一人高的花叢中,又走出了一人。 “怎么樣?可看清了,藺淺方才分明有一瞬間的慌亂,與那情蠱發(fā)作時的癥狀可像?”蘇痕說話的聲音里滿是陰冷,即便夜色太黑,看不清表情,也能猜測出他此時的模樣! 憮然搖頭,有些不確信道:“夜色太黑,看不甚清,不能確定是否與情蠱有關(guān),只情蠱噬心的痛苦即便是身懷絕世武功的男子都無法輕易忍住,藺淺一個弱女子要想生生受那情蠱發(fā)作時的噬心之痛,而不被發(fā)現(xiàn),似是不太可能!太子殿下,是不是你太了呢!” 蘇痕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憮然的話,他打從心底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藺淺失憶是真,自己是真,眼前他與藺淺之間的一切溫馨都是真的。只是不知為何,打從藺淺醒來的那一刻起,他這心里就沒真正的安定過,許是藺淺突如其來的依賴使得他有些害怕,害怕某一日藺淺突然記起前塵往事,害怕藺淺恢復(fù)記憶以后,對自己冷顏相對,怒目相視!“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憮然蹙眉,知道眼前的這男人愛慘了藺淺,只是用這種方法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禁錮身邊,到底是好還是壞呢?“太子殿下,今日雖不知道藺淺失憶到底是真是假,但我卻從此事上受到一個啟發(fā),情蠱既是對有而下,那若是像藺淺這樣失憶,是不是就能破了情蠱的折磨呢!同理,若是宿蠱所寄存的主人失憶,那是不是意味著情蠱就無用處了呢!因為藺淺雖失憶,但體內(nèi)的蠱蟲還在,即便因為失憶,而不記得上一段感情,但是有朝一日,她愛上除太子殿下外的任何一人,仍舊會因為動情而受情蠱的折磨!而宿蠱不同,若是太子殿下失憶,心中沒了情愛,宿蠱將不會有任何波動,那么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借助藥物,將宿蠱引出太子殿外,破了這情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