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呀，還是沒能過掉呢！前輩好厲害！”青峰喊了一句，回防去了。

    已經國中二年級的海川鳴和海川誠相視苦笑，被得了分的后輩說好厲害，總覺得不那么開心啊。

    明河在下面看的竟然手心微微出汗了。

    球場上的青峰大輝是最耀眼的，和她看到的哪一個青峰都不一樣。

    耀眼的，明亮的笑著的青峰大輝。

    溫暖的足矣讓每一個女孩子心動啊。

    球賽最終是帝光險勝，對方都是二三年級的前輩，帝光的一年級生也都看起來很興奮。

    明河知道那個看起來依舊懶洋洋的高個子男孩子是有一面之緣的紫原敦，知道那個在整理東西的嚴謹?shù)哪泻⒆邮蔷G間真太郎，還知道早就認識了點頭之交，雖說對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名字的赤司君。

    明河看著長腿一跨的灰崎祥吾和大口喝水的青峰大輝，垂下了眼睫。身邊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明河站起身也打算離開了。

    而這一刻，灰崎祥吾會然覺得自己察覺到了異樣的熟悉。

    那種類似于青梅竹馬特有的熟悉。

    回頭看著球場里漸漸散去的人，灰崎看到了那個人，僅僅是一個背影，他也知道，就是她。

    快要走出籃球場的瞬間，明河忽然被拉住了手，對方拽的很用力，明河一時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看起來是有些狼狽的樣子。

    周圍一瞬間安靜下來。赤司君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隨后若無其事的對為數(shù)不多還留在體育館內的人說：“請大家按秩序迅速離開，我們馬上要訓練了?！?/br>
    明河原本以為是誰沖撞之下導致自己不小心摔到了，站起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籃球部的幾個正選孩子都看著自己，青峰似乎想上前卻又不知道為什么停下了，她鞠了一躬打算離開，卻在身后被抓住了手。

    對方力氣很大，他說：“水、遠、明、河？”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明河心底嘆了一口氣，隨后轉身笑笑說：“祥吾，好久不見了?！?/br>
    語氣熟悉的仿佛不曾離開。

    灰頭發(fā)的男孩子向身后的隊友點點頭說：“我有點事情要解決一下，先走了?！?/br>
    也不等隊長同意就急匆匆的牽著她的手跑了出去。赤司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并未開口。

    明河有些錯愕的看著他，想起自己的任務，便回頭看青峰，他已經拿起籃球似乎要去打籃球了。

    明河又是輕嘆一聲，跟著灰崎小跑起來，灰崎似乎察覺到她的順從，握緊的手也慢慢松開來。

    明河看他慢慢停下了步子，也跟著停下了步伐，灰崎還是沒有松開手，明河大腦放空的胡思亂想，明天大概胳膊要留紅印子了。

    她還沒準備好怎么見他，就又一次重逢了他。

    灰崎祥吾就那樣看著她，周遭的環(huán)境像是突兀安靜下來，明河覺得像是回到小的時候，村莊里總是安靜而祥和。

    年少時候的灰崎看著她，瞳孔里總像是盛滿了星光。

    而如今他的目光，卻戾氣滿滿。

    明河張了張口最終說：“祥吾，不管我要做什么，都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灰崎像是被她的話一激忘了原本他要說什么，像是忽然冷靜下來，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痞子氣的說了句：“大小姐要干嘛我當然管不著啊?！?/br>
    明河渾身都在顫抖，聽了這句話卻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奇異的冷靜下來。

    她語速還是很慢，說話的時候也沒看灰崎：“祥吾，我不去找你，不去找祖母，是有不得不說的原因的，如果我去找你們，對你們沒有好處。我越不在意，水遠家威脅我的籌碼就越少……”

    她絮絮叨叨的說，灰崎一直嘲諷臉的看著她，忽然打斷她說：“辛子老太已經死了。”

    明河抬頭，滿眼的不可置信。

    “辛子老太，死了，你走之后不久就死了?！被移橐矊W著她的調子慢吞吞的說，惡意幾乎撲面而來。

    明河搖著頭，騙人的，水遠家明明說祖母還過的好好的，灰崎也因為不低的偏差值進入了不錯的中學。怎么會……明河慢慢蹲下去。

    眼淚順著指縫不斷往下落，灰崎看到她這副模樣，像是報復成功了一樣，大步走了。

    沒回頭看一眼。

    小的時候明河也是眼淚袋子，經常蹲在河邊哭，灰崎每次都會笨拙的為她擦眼淚，再笨拙的安慰。

    明河不斷的哭著，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漸漸走遠的時候，灰崎回頭，已經看不到明河，他一圈砸在墻壁上，力氣大的一瞬間手就青紅了起來。

    “可惡，可惡……”

    明河回來了。而他，這樣對她。

    他像是后悔了一樣跑回去，看到的卻是明河縮在另一個男生懷里哭的樣子，他就站在遠處一直看著，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憤怒忽然渺無影蹤。

    對啊，有什么資格生氣，在他不在的這些年。她早都是一個漂亮的大小姐，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早都不需要他保護她，不需要他陪著他。

    也不會再抱著他說：“灰崎，我們會好好長大的?！?/br>
    更不會看到他受傷就心疼的哭。

    灰崎祥吾，早就把水遠明河弄丟了。

    水遠明河早都已經，丟掉灰崎祥吾了。

    明河蹲在原地，想到了她漫長的少年里那位無微不至的婦人。

    辛子祖母是一位優(yōu)雅的婦人，她經常將頭發(fā)梳理的像是畫里的女子般，連鬢角也會打理的整整齊齊，衣服上從來不會有褶皺，總是干練整齊而優(yōu)雅的模樣。

    辛子祖母會教育她走路的姿態(tài)，會讓她在看書時候不自覺的把背挺直，會在明河記不住花朵的名字的時候帶她去山上辨認些尋?；ú?，會寧愿自己餓著肚子也要讓明河吃飽。

    這個婦人給了她初來乍到這個陌生世界時，最多的愛和勇氣。

    青峰大輝因為不大放心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孩子蹲在草叢里，藏著偷偷哭的樣子。他努力的試圖回憶五月哭了的時候自己該怎么辦，隨后走上前摸了摸明河的頭說：“不要哭了?！?/br>
    他的安慰很笨拙，明河卻哭的更大聲，反手抱住少年，將頭蹭在他的胸膛，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青峰覺得，自己快要被灼傷了。

    心跳有點快，比剛剛打完練習賽還要快。

    明河哭的快要咽氣過去，青峰尷尬的不知所措，最終還是嘗試著將她往后推了推，明河看了他一眼，隨后轉身一邊哭一邊跑開了，隨后笨拙的摔到了。

    青峰：“……”

    無奈的將女孩子拉起來，明河還在哭，青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聽見她說：“青峰君，今晚……唔……今晚不能給你……唔唔……補課了……我要回老家……嗚嗚嗚嗚嗚一趟……”

    女孩子抽噎著，青峰大輝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用疑問句的語氣說了句：“我陪你一起？”

    說完有些后悔，但也著實不放心一個哭的很慘的女生獨自去回什么老家。

    “那就拜托青峰君了?！边@一次說話到是沒怎么停頓，快的讓青峰野獸般的直覺讓自己有點郁悶，隨后他禮貌的向后退了一步，輕輕掙扎開了女孩子拉著他的手臂。

    明河昏昏沉沉坐上回家的車的時候，似乎才察覺到青峰大輝也被自己拉了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很想很想回家一趟，不管不顧的，回家一趟。

    她哭的有點累了，靠在車窗一側，老家的路修的不是很好，磕磕絆絆的引的車身不?；?，明河的頭也就不?？脑谲嚧吧希喾逅坪跸氚阉约耗沁厳j挪，手伸出去卻猶豫了，最終還是放下。

    明河哭哭啼啼的下了車，青峰看著周圍有些荒涼的樣子。

    因為是傍晚，暖黃色的光暈下老村莊顯得格外溫柔，明河在前面走著，青峰手插進褲兜里，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也不說話，就聽明河開始說。

    還是明河最熟悉的景致，跟在她身后的，卻不是熟悉的人了。

    “我從小是長在這里的?！泵骱诱f著，青峰想自己還猜測她是大小姐，有些詫異的揚揚眉毛。

    “我有一個很疼我的祖母，她是花道名門的大小姐，教了我很多東西……”

    果然還是大小姐，青峰想。

    “以前我經常被欺負，但是我有一個很厲害的竹馬，他打架很厲害……”

    唔，五月小時候因為長得漂亮有時候也會被欺負，幸好有打架也很厲害的自己啊。

    “我的竹馬青峰君你也認識，是祥吾，灰崎祥吾……”

    灰崎？打架好像是挺厲害的？一般般的小混混水平吧。

    “后來，我被父親接回去，接受正式的大小姐的課程，我不敢回去看他們，我怕父親會因此傷害他們……直到剛剛，我見到祥吾，他好恨我的樣子，他說祖母死了……嗚嗚嗚嗚……”

    明河又哭起來，青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女的肩孱弱的他覺得自己用力甚至可以捏碎，看起來可憐極了。

    明河哭的更厲害，青峰僵著手臂，半晌才默默收回來。

    村子里有奔跑的孩子，大多還是老人，明河輕車熟路的走到了以前的屋子里，屋子里已經落了一層塵埃。

    隔壁的灰崎家的太太看到了明河回來，心疼的看了看這孩子，一如每個大人一樣說：“明河瘦了?！?/br>
    她開始緩緩講起來辛子夫人的死亡，辛子夫人去世的時候似乎是心滿意足的，笑的很溫暖。隔天祥吾去給辛子夫人送自家母親做的餅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去世的老人，最終村里人合力葬了她，也嘗試著聯(lián)系過明河，可是總會被水遠家的人阻撓。

    明河聽著，想著祖母死去的時候是微笑著的。她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著，優(yōu)雅的面對世人最怕的死亡。

    青峰大輝給家里人打了電話，說明了這邊的情況，只是不知怎的就可以模糊了明河的性別。

    青峰也時常陪伴或者幫自己好友的忙，青峰母親也沒有多問，只說第二天是周末，讓青峰好好安慰他的朋友，便放心他在那。

    快入夜的時候明河告別了灰崎的母親，回祖母的屋子開始收拾房子，卻像是忽然看到青峰一樣，隨后青峰看著明河臉瞬間變得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青峰君，時間太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在我家將就一下可好？”

    青峰本來以為明河會讓他住在隔壁灰崎家，又一想估計沒那么方便，也就應承下來，因為從小和五月一起相處，腦子缺根筋的青峰完全沒想到現(xiàn)在的場景很符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明河打掃了自己的床鋪，從柜子里取出自己的被子為青峰鋪好，轉身退了出去。

    青峰睡在榻榻米上，覺得這屋子真是古典，像是電視里看到的那些房子一樣，雖然很困卻也沒什么心思睡覺，走出去卻看到明河也沒睡，坐在屋子的走廊上不知道想什么。

    青峰想了想還是退回了房子，蓋上被子睡了，被子畢竟是給小時候的明河的，讓剛上初一卻已經一米七幾的青峰有些不適應。

    天色一點點暗沉沉下來的時候，青峰大輝胡思亂想著終于有了些睡意，卻聽到有人輕手輕腳的走進來，青峰在被子底下的手握緊。

    一床被子被壓到了青峰身上，似乎壓被子的人有些笨手笨腳，或者被子太沉，女孩子竟然直接摔到了青峰身上，青峰終于裝不下去半睜開眼。

    就這樣直愣愣的撞進水遠明河的眼睛里，呼吸交錯，他可以看到她卷而翹的睫毛。

    他看到女孩子有些笨手笨腳的起來，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將被子整好，隨后長吸一口氣似乎是放下心來，恢復了一副平日里優(yōu)雅的表情，隨后向他微微一欠身走了出去。

    青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了三個嗷嗷——明天起床摸摸看

    ☆、四、向青峰告白

    四、

    第二天青峰起來的時候聽見院子里有響聲，整理了下身上還穿著的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