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厲害?！鼻蚯蝮@訝，懷大的二學歷不是一般人能堅持的，“我也喜歡化學，做實驗很好玩。”

    木江道:“高考考的不好，被調(diào)劑了，就想著重新念個喜歡的?！彼榱搜鄞巴猓拔矣浀媚闶侨星皫?，比我好的多，沒打算深造嗎？”

    球球說:“我在忙別的，讀書以后再說吧。”

    木江斟酌道:“你家里……”聽說很亂，“如果有什么困難的話盡管找我?guī)兔?，我這兩年也積累了些人脈。”

    球球說:“謝謝你啊，我家不困難啊?！彼氲搅俗锟準祝安灰犞x一燁亂說?！?/br>
    木江點點頭:“那就好……”他剛想找點其他話說，身體一震，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遍全身，令他張口卻發(fā)不出聲。

    果然是剛才那個服務生過來了。

    他端著托盤，身后還有一個服務生跟著，兩托盤菜齊，熱氣騰騰。

    木江目瞪口呆:“今天怎么這么快？是剩的嗎？”

    后面的跟班走了，服務生沉著臉道:“吃出不對了找我。”

    這回換球球息事寧人:“算了算了，沒幾個客人，效率高嘛?！彼泊_實饞了，一口飯配一口菜吃得很香。

    木江沉浸在他吃飯的小模樣里，只是渾身不自在，那個服務生上完菜后沒有要走的意思，停在他們桌前不動了。

    他的存在感太強，木江忍不住道:“你沒事了，可以離開了?！?/br>
    服務生面無表情道:“為客人服務。”

    你這分明是為客人添堵！

    如果不是不想在球球面前毀自己形象，木江一定跟他理論起來，但球球沒有受影響，他只好裝作若無其事地吃飯。

    他其實并不餓，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看球球吃，他時不時問兩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

    球球咽下飯才嘟囔:“是啊。”

    木江試探問:“跟女朋友吵架了？”

    球球手中筷子一停，發(fā)出短短一聲“嗯”。

    木江想果然如此，面上還要安慰

    球球放下筷子，聲音帶了哭腔和無盡委屈:“他不要我了?！边@聲撒嬌般又軟又哀怨的控訴，就算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化成一灘水。

    木江恍惚覺得身旁巋然不動如青松的服務生微微一震。

    可能是錯覺。

    反正他的心都要碎了:“女孩兒嘛，哄一哄就好了，心思轉(zhuǎn)的快，不要擔心。”

    球球搖搖頭:“他變了，他根本就不管我了，也不在意我?！彼ぷ右贿?，“我那么喜歡他，他跟人說句話都嫉妒，可是他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br>
    木江猝不及防成了知心哥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便企圖轉(zhuǎn)移話題:“飯菜還合你胃口嗎？”

    球球說:“合?！?/br>
    木江望著他的臉，輕聲道:“你臉上粘了飯粒?！?/br>
    球球忽閃著黑曜石般的眼睛，眼圈微紅，跟小兔子一般惹人憐愛，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木江寵溺一笑，伸手要替他拿掉飯粒。

    他的本意是拿到后自己吃掉，球球一定會臉紅，要是不生氣就代表能撩成功。

    反正女朋友看樣子是吹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只完美如玉雕的手搶先一步拿掉了球球的飯粒并塞到嘴里，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得像是在品紅酒。

    球球也不傷心了，睜著蒙了層薄霧的淚眼仰頭望著那個人。

    木江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看的人連手背的紋路都是奪人眼球的。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個歪瓜裂棗，何來魅力可談。

    他再也受不了，氣血翻涌，站起來質(zhì)問對方:“你太失禮了！”

    品完酒的服務生微微揚眉。

    想撩他媳婦還指望態(tài)度好？能活著就是個奇跡。

    木江怒道:“叫你們店長來！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服務生的聲音也是完著得不像話:“今天剛買的店，我就是店長，你現(xiàn)在自己走還來得及。”

    球球:“……”真會現(xiàn)學現(xiàn)賣。

    木江也是懵逼:“你你你……”

    “三聲?！狈丈鏌o表情道，“三，二……”

    他轉(zhuǎn)瞬間不見了人影。

    服務生的視線重新回到球球身上。

    那眼神陌生又可怕，讓人心底發(fā)寒，是球球從來沒見過的，他立刻慫了，喝了半杯可樂壯膽:“他他他無辜的，哪里……”

    “街頭而已?！庇糇犹K拿走了他的杯子，對著他剛才碰的位置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凝望海?！?/br>
    是肯定句不是問句。

    第124章 相互

    天上有個凝望海, 地上也有個凝望海。

    這是一個特別復雜的傳說, 大意是一個男神仙跟一個女神仙談戀愛, 女神仙是天帝的女兒，不能嫁給普通神仙, 于是天帝很生氣，就要拆散他們, 把男神仙扔下凡間, 可男神仙和女神仙死也要在一起，他們的執(zhí)念太深, 以致于雙雙化成兩滴眼淚，一滴在天上, 一滴在地下。

    神仙的眼淚當然不是普通的眼淚，一滴就能成海，于是天上地下就都有了一個眼淚狀的海, 后人感其情深，又認為這是兩個人在互相凝望對方，便將其都取名為“凝望?！?。

    什么時候天與地重合，兩個凝望海才能相見。

    雖然叫海, 但內(nèi)陸里的水充其量只能算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湖泊，不過據(jù)說乘飛機往下望，凝望海的確是顆水滴的形狀。

    這小湖泊也不是自然景觀，繞水域一溜兒都被開發(fā)完畢，綠樹和仿古建筑結(jié)合，再也尋不到一條縫隙, 內(nèi)容也是豐富多樣，有小吃有酒吧，有故居有胡同，過去同當下融為一體，是現(xiàn)當下的年經(jīng)人最喜歡娛樂休閑的聚集之地。

    這里的夜景也是最負盛名的，夕陽和夜燈同時出現(xiàn)，稍顯昏暗的橘紅燈光配上古韻悠悠的建筑恰到好處，置身其中仿佛一朝穿越回上個世紀，尤其中老年十分喜歡傍晚來這里繞堤散步，悠閑舒適，走再久也不覺得晚。

    比如郁子蘇就很喜歡這里，還交了幾個棋友。

    他們平日沒事，飯后就會來散散步，倒沒有什么特殊含義。

    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十點了，屋內(nèi)喧囂如常，外面散步的寥寥無幾，二者一對比顯得外面更加冷清。

    郁子蘇今晚格外沉默，臉也是一直沉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面部線條每一根都是剛硬的，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他穿著便裝，兩只手插在褲兜里，也不牽球球的手，自顧自走著，兩條修長的腿晃啊晃，晃得球球心慌意亂。

    球球自覺走在他身邊，郁子蘇的步子太大，他還要加速才能跟上，時不時偷瞄兩眼對方。

    雖然還在吵架，可是不得不承認，這樣冷漠的酥酥真的好帥啊，仿佛將天地間所有光芒聚集在一處般耀眼，看再久也會怦然心動。

    也就是這個樣子才引得之前世界的癡狂吧。

    他的心跳如鼓，一方面是為對方的顏色所惑，一方面是從未這般漠然獨處的惴惴不安。

    他隱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又具體無法捉摸。

    可要是錯，也應該兩個人一起錯才對。

    球球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落后了半截，他連忙小跑追上去，在后面盯著郁子蘇插著手的口袋，咬咬唇也把自己的手插了進去。

    雖然誰先主動就是輸，但有時候他也應該妥協(xié)一下才對，老是要郁子蘇讓著他，好像也不好。

    郁子蘇的步子微微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只是這回放緩了速度，使得球球跟上他不會吃力。

    球球慢慢把自己的手往里面伸，感覺到郁子蘇在里面反握住了他，心里一跳，又甜又慌。

    郁子蘇終于開了金口：“今晚……”

    終于說話了，他不說話自己心就一直懸著，球球松了口氣，果然退一步海闊天空：“今晚？”

    “長能耐了?！庇糇犹K的聲音也是十分冷漠，完全聽不出一絲感情。

    球球以為他在說自己買超市的事，不好意思道：“那個，就是想起了一個段子，隨手買下來的?！?/br>
    郁子蘇：“……”完全不在一個腦回路上，“我是說你長能耐了！”

    球球有些茫然：“長什么能耐？”不是買超市嗎？

    郁子蘇冷笑一聲：“你明明知道我全程都在跟著你，還故意找個男人一同吃飯，難道不是存心炫給我看，好讓我……”

    很拙劣的表演，他卻沒有半點辦法地上鉤了。

    他那兩個“吃醋”還憋著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就被球球打斷了。

    “你在想什么啊，那么會腦補！”球球有點生氣，拔高了音調(diào)反駁，聲音又清又亮，“我才不是那么想的！我答應跟他吃飯，只是想多個人吃就能多點些菜！不然我想吃的那么多，吃不完不浪費嘛！”

    郁子蘇僵住:“……”他真是，太高估這只熊了！

    多個人吃飯就能多點菜，沒有毛病，是球球的邏輯。

    無言以對。

    球球見他說不出話，很是委屈自己被他那么想：“你說說，我是那種熊嗎？”故意找個擋箭牌讓男朋友吃醋什么的，他最不恥了。

    郁子蘇服了軟，聲音終于帶了溫度：“是我的錯?！?/br>
    他停下腳步，抽出單著的手去摸球球的頭。

    “就是你的錯?！鼻蚯蚰ツゲ洳湟稽c點貼近他，用空著的手摟住他的腰，低頭嘟囔：“既然你有錯了，那你就不許生我的氣了?！?/br>
    郁子蘇的手從頭發(fā)摸索到臉頰，對指尖柔嫩的觸感異常想念，就順便捏了兩下：“不生了。”

    球球問：“那之前就是在生氣？”

    郁子蘇突然被套路，但也沒反駁：“是有點?！睕]等球球說話，他便道，“你那般懷疑我，對我連信任感都沒有，只是自己想自己的，都不聽我說，我怎能不生氣？而且是當著小……緋骨的面，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br>
    他們終于能好好交流了，失而復得的心情是那樣奇妙，奇妙得球球淚腺比以往都要發(fā)達，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齊齊涌上心頭，刺激得他眼眶立刻就蓄滿了淚水：“我、我當時太難過了，我，我太喜歡你才會那樣嘛……”那日沒有說出口的話，現(xiàn)在想都不用想就出來了，“我就是，不喜歡你跟別人玩，你跟人說句話我都嫉妒，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只跟我說話只跟我笑才好……”他在郁子蘇的衣服上把掉得有點厲害的眼淚蹭掉，“我知道不對，可就是控制不住，怎么辦啊……”他抽出手，將對方緊緊環(huán)住，“你就不要生我的氣了……”

    郁子蘇一邊默默聽他說著，一邊把他整個人都包在懷里，帶著哭腔的委屈的小聲音使他所有情緒都煙消云散，再滿滿塞上蜜糖，融化進每一根神經(jīng)里，哪里還會有什么氣。

    單一聲“我太喜歡你”就足以將他完全擊潰。

    他雖然不說話，但動作可以表達出來，球球被他抱著，無邊安心，抽噎了兩聲，別別扭扭道：“那那那，我們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