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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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車一路顛簸,是難以睡得踏實。辛苦你了?!?/br> 肖折釉忙說:“沒事兒的,不辛苦。” 頓了頓,霍玄道:“多謝,回去睡吧?!?/br> 他本來想夸一句“孝順”,可又覺得還沒到說這話的時候。 肖折釉“嗯”了一聲,回到另一邊的長凳上躺下。肖折釉蓋好毯子,翻了個身面朝車壁,卻再也睡不著了。 肖折釉忽然在想,有沒有可能這一生再嫁給他呢? 很難。 身份的不對等,年紀(jì)的相差,還有最重要的是……他心有所念。肖折釉隱約猜到霍玄今生恐不會再娶除了他心里的那個人之外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連尊貴貌美又癡情的公主都拒絕。更何況,肖折釉縱使淪落到身份再低微,也不愿意嫁一個心有所屬的人。 這一路,因為帶著肖折釉的緣故,霍玄故意放慢了速度,夜里盡量全部歇在驛館和客棧,省得她跟著吃苦。所以他們八月下旬出發(fā),等到了南廣州已經(jīng)十一月末。南廣州水路四通八達(dá),他們要改成船只去南青鎮(zhèn)了。 即使是南廣州,在十一月末也開始天氣犯涼。尤其是清晨和傍晚的時候,一陣風(fēng)吹來,涼颼颼的。肖折釉下了馬車,被涼涼的風(fēng)一吹,她摸了摸胳膊,感覺有點冷。 “折釉,再去添一身衣服?!被粜?。 肖折釉動作一滯,她才剛覺得有些冷,也不知道霍玄是怎么看出來的。她翹著嘴角應(yīng)了一聲,回到馬車?yán)镉痔砹松硪路鰜怼?/br> 下了馬車,換了船。 驀地登上船,肖折釉有些恍惚。她已經(jīng)三年多沒有坐過船了,望著河提兩岸不斷后退的風(fēng)景,肖折釉心里也竟是生出一抹百轉(zhuǎn)千回。 水路越來越細(xì),橫跨兩岸的小石拱橋也多了起來,肖折釉忽然笑了出來。她總是淺淺地笑,驀地笑出聲來不由讓霍玄有些意外。 “笑什么?”霍玄走到她身邊。 肖折釉收了笑,靠著身后的圍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霍玄,說:“想起第一次見到將軍的場景。” 霍玄也笑了一下,問:“你當(dāng)時為何看了我那么久?” 肖折釉愣了一下,追問:“很、很久嗎?” “近一刻鐘罷?!?/br> “哪有那么久,將軍忒夸張了……”肖折釉皺著小眉頭,默默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去看沿岸的風(fēng)景。 霍玄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多看了肖折釉一眼。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微微吹起,露出一張稚氣的巴掌大的小臉。 還是個孩子而已。 霍玄失笑,他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想多了。 肖折釉下了船,就直奔過去的家里。雖然她知道她的家里早就空了,還是想回去看看。肖折釉望著眼前院門落的鎖,微微發(fā)怔。南青鎮(zhèn)潮濕,鎖頭上已經(jīng)長了一層青苔??粗@淺淺的、碧綠的一層青苔,肖折釉心里有點發(fā)酸。挺不是滋味兒的。 “想進(jìn)去看看?”霍玄問。 肖折釉收起心里的低落,仰著頭望著高高的院墻。南廣州這邊的建筑黑瓦白墻,白墻又砌得很高。 “爬墻頭?”肖折釉疑惑地問霍玄。 霍玄不言,朝肖折釉伸出手。 肖折釉被霍玄攬著腰躍上墻頭的時候,她忽然很盼著這墻更高一些…… 不過肖折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院子里的雜草引過去了。院子里的雜草葳蕤,肆意生長,已越過她的膝蓋。 霍玄見肖折釉一動不動立在這里望著院子里的雜草發(fā)呆許久,問道:“不進(jìn)屋子里看看?” 肖折釉搖搖頭,說:“看一眼已經(jīng)夠了。走吧,去紀(jì)家?!?/br> “好?!被粜m不理解肖折釉為何只是看一眼又要走,卻也什么都沒說,帶著她離開。 “呦!這不是肖家大姑娘嗎!”肖折釉和霍玄剛出去,就被人喊住。 肖折釉看著眼前的大娘好半天才想起來她是誰,喊了聲:“孫六嬸?!?/br> “回來看望你嫂子的吧?你嫂子現(xiàn)在可是咱們南青鎮(zhèn)的大名人了!”孫六嬸笑呵呵地走過來。 肖折釉有些疑惑。 “你嫂子可不容易咧!一個女人,還是個寡婦!居然在咱們南青鎮(zhèn)辦起了學(xué)堂!請了秀才給咱們南青鎮(zhèn)的孩子們教書哩!而且分文不?。 ?/br> 肖折釉急忙跟孫六嬸問了地址,匆匆趕去。 還沒有走近,肖折釉和霍玄就聽見了朗朗讀書聲。待走近了,肖折釉仰著頭,怔怔看著學(xué)堂門楣上的牌匾—— 文器學(xué)館。 文器,肖文器,肖折釉兄長的名字。 讀書聲停下來,原本乖乖坐在凳子上的孩子們跑鬧著嬉戲。肖折釉和霍玄走進(jìn)小院子,一眼就看見坐在樹下的兩個三四歲的小孩兒。雖然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也遮不住他們兩個極為相似的五官。尤其是哪個小男孩有著和肖文器一模一樣五官。 肖折釉慢慢走過去。 “大jiejie,你找誰?”小男孩站起來。 肖折釉蹲下來,仔細(xì)望著他的臉,問:“你……是不是叫肖我寄?” “哇!”小女孩兒也站起來驚愕地望著肖折釉,“你居然知道哥哥的名字!” 肖折釉紅著眼睛揉了揉她的頭:“肖雪滿?!?/br>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