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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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就——還不錯?!便逶さ吐暣?。 滇寧王點頭:“嗯?!蓖F虇査?,“你跟那個二殿下關(guān)系究竟如何?你如今這樣, 是一時糊涂還是怎么說?” “我不是一時糊涂,”沐元瑜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怕刺激著他,下一句聲音就放得更輕而飛快,“我現(xiàn)在也不后悔?!?/br> 滇寧王倒是沒有什么額外反應(yīng),不知是沒聽清還是真的就無所謂,只道,“你有身子的事,二殿下知道嗎?” 沐元瑜有點無語:“——肯定不知道啊?!?/br> 滇寧王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又干咳一聲,帶了過去,繼續(xù)問她:“以你對他的了解,他知道了之后會如何反應(yīng)?” “會開心吧?!便逶げ淮蠛靡馑嫉氐?。 爹跟娘還是不一樣,她要是跟滇寧王妃談?wù)撨@些話題,就不會覺得有什么障礙。但滇寧王不知怎么回事,非盯著她問,她也不好不答。 滇寧王卻跟她再確認道:“你確定嗎?” 還要追著問—— 沐元瑜受不了了,索性直言道:“確定。我臨行前要找大夫開藥,他沒讓?!?/br> 總算滇寧王沒以打破砂鍋的架勢再問“開的什么藥”,沉思著另外起頭道:“他在京里,好像是不怎么討皇上的喜歡?” 這個話沐元瑜不大愛聽,道:“沒傳聞里的那么壞,我覺著比我在父王跟前要好些?!?/br> 滇寧王這下被噎了個結(jié)實,瞪眼要反駁,回想過往,自己也說不出口對沐元瑜如何寵溺,只得道:“父王也是有不得已之處——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跟我記仇不成!” 沐元瑜捏著手指不語,過一時道:“二殿下那里也是過去的事了,他放走了我,如今皇爺怎么看他,也是不好說了?!?/br> “壞不到哪去?!钡釋幫鯀s是篤定地道,“皇上這當(dāng)口拆穿了你有什么好處?你看京里至今風(fēng)平浪靜,沒有你妄為欺君的消息流傳開就知道了,皇上應(yīng)當(dāng)是以大局為重,掩下了此事?!?/br> “皇爺暫時忍下了我,跟忍二殿下不是一回事吧?”倒是很有可能礙于大局這口氣不能出在她身上,而一股腦全發(fā)到了朱謹深那頭去。 “原來大概是如此的,不過現(xiàn)下,情況又不一樣了。”滇寧王很有深意地望向小女兒,“父過,以子平?!?/br> 沐元瑜一下抬起了頭,她在正事上跟滇寧王還是有默契在,立時抓到了他的思路:“父王的意思是——將我有孕的事告知皇爺?” “不用這么急,畢竟未知男女。但是二殿下那里,是可以去信一說了。”滇寧王指揮她,“你現(xiàn)在直接給二殿下寫信不妥,他必定受著監(jiān)控,你可有別的能接觸到他可以將信轉(zhuǎn)交給他的人選?若沒有,我來想想辦法。三丫頭和六丫頭嫁在京里,或委托她們也可?!?/br> 沐元瑜瞠著目——她這是什么爹呀!居然已經(jīng)在想著如何利用她有孕一事謀取利益了,怪不得他這么平靜,都不生氣! 她殘余的一點因為要跟父親談?wù)摯耸碌碾y堪也沒了,滇寧王完全不是尋常父母的腦回路,她實在也用不著有什么羞澀。 “找三jiejie和六jiejie不妥,她們沒有和二殿下搭線的門道,況且都知道是我們家的姑奶奶,忽然跟殿下來往上了,有心人能看得出不對?!便逶に妓髦溃拔液偷钕碌陌樽x還算相熟,可以先寄給他,他常要見到殿下,轉(zhuǎn)交一下誰也不會知道?!?/br> 滇寧王想了下:“經(jīng)了外人之手,用詞就要謹慎了。” “這不難?!币灾熘斏畹穆斆?,略點一下他就知道了,完全不用明說。 沐元瑜只是猶豫著,真要這么快就告訴他?她知道也不過是昨晚的事,今早才下了留下的決定,至于下一步要如何走,她還沒有想呢,不想滇寧王倒是已經(jīng)飛快地想到她前頭去了。 她就道:“時候這樣早,不用太著急罷?不如緩一緩,我再想一陣子?!?/br> 滇寧王哼道:“你不著急,只怕人家著急。他那個年紀,老大不小了,說一聲成親隨時可能就成了,到時候你再找著他算后賬去?就不成親,也保不住有別的女人。可沒有這樣便宜的事,告訴了他,給他緊緊弦,叫他知道風(fēng)流賬不是好欠的,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乘早收拾了?!?/br> “他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沐元瑜摸摸鼻子,不過想一想,那是從前,以后她不在了,朱謹深會不會叫別的更好的姑娘乘虛而入,她實在是不敢有一定不會的信心,滇寧王這個話說得不好聽,但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她不覺得自己必須要嫁給朱謹深以全名節(jié),也不想攔著他從此都不婚娶,但是起碼,她不想這么快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管不到他八十歲,管這幾年還是可以的吧——她在心里悄悄想。 滇寧王不管她說什么,道:“這件事你記著,信盡快去寫。” 出于個人的小心思,加上此舉可能會對朱謹深有所幫助,沐元瑜還是點了頭。 “若是個男孩兒,就好了。”滇寧王帶著點自語地道,“皇上再惱我沐家欺瞞于他,他自家的血脈承襲了這王位,他總是沒有什么話可說了?!?/br> 沐元瑜略有狐疑,以滇寧王先前問上她那些朱謹深的事,總覺得他的打算不止于此。 她就試探著道:“若是個女孩兒,父王意欲如何?” 滇寧王的臉不覺就黑了——作為半生都在追求兒子,最終卻只是左一個又一個生女兒的岳父命,他對生女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以至于很不愿意去想。 “那就再說罷!”他生硬地道。 沐元瑜不樂意了:“女孩兒怎么了,父王不喜歡,我喜歡,母妃肯定也喜歡。” 滇寧王不想這當(dāng)口跟她吵,皺著眉頭道:“好好好,你們都喜歡,我也沒說什么嘛?!?/br> 轉(zhuǎn)了話題道,“年前給你拿過去的那些東西,你叫人拿回來給我。你現(xiàn)在這樣,不要cao勞了,好好養(yǎng)著去?!?/br> 沐元瑜爭取了一下:“我沒覺得有哪里不適,仍舊可以替父王分憂。父王病著,才是該好生養(yǎng)病?!?/br> “我養(yǎng)不養(yǎng),無非這樣,有點事情做,還振作些。”滇寧王堅持道,“你如今這個身份用不了多久了,去跟你母妃商量一下,換成七娘回來罷,府里現(xiàn)在人少,口舌也少,想個說辭容易得很,事不宜遲,我看這幾天就辦了。” 七娘就是沐元瑜作為姑娘時的排行,這說辭確實不難想,無非是她流落在外時或是嫁過人或是跟誰私定了終身而已,她在寺廟祈福也祈得差不多了,正可以接回來,而因為沒有夫婿就大了肚子,總歸不是件光彩的事,滇寧王夫婦不愿讓她出去交際也是合理之事,如此她連人都不必見了,只安心窩在府里養(yǎng)胎便是。 唯一的問題是,作為世子身份的她同時不能出現(xiàn),須得想個去向。 “有人問起,就說你領(lǐng)隊出去追查余孽了。告訴你母妃一聲,別說漏了?!钡釋幫跸攵疾幌?,張口就來。 沐元瑜應(yīng)了,說到底,云南是沐家的地盤,可騰挪的余地太大了,她露餡也是露在京里,在云南十來年都好好的。 至于柳夫人,余孽花十?dāng)?shù)年之久只為下她這一顆釘子,以有心算無心,滇寧王上當(dāng)是無可奈何之事,并且這種情況下,他從始至終留了一手,在柳夫人生下獨子的情況下仍舊對她保留了以女充子的秘密,已是很有忍耐力了。 若不然,柳夫人將這一點爆出去,現(xiàn)在南疆的情形會更壞,他們也不能安坐在這里謀算下一步了。 想到柳夫人,沐元瑜提了一句:“父王,昨日午間我接報,有人在喀兒湖附近見過一行商客,中間似乎有如柳夫人一般的人,只是經(jīng)過了喬裝,不能確定。倘若屬實,柳夫人母子此刻恐怕已經(jīng)離開南疆境內(nèi)了。” 滇寧王的臉色難看起來,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一會道:“我知道了,你不要管他們了,安心去休養(yǎng)吧?!?/br> 沐元瑜應(yīng)聲要退出去,滇寧王追著說了一句:“別忘了寫信?!?/br> “——是?!?/br> 平安攜滇寧王妃出來,替她掠陣的滇寧王妃回去榮正堂,處理一些家事,她則走去自己的書房,一邊安排著讓人把資料搬回去還給滇寧王,一邊琢磨著信要怎么寫。 告訴朱謹深她有了他們的寶寶——想一想,這件事還挺有意思的。 大概能嚇他一大跳。 畢竟他當(dāng)時說不會這么巧呢。 沐元瑜想來想去,不覺微笑起來,待忙碌著的下人們都離開后,她也想得差不多了,就在窗下提筆。 通篇她沒寫什么有意義的話,寫的也不長,只是普通寒暄,乍看上去,跟朱謹深還不太熟似的,落到任何人手里,都絕看不出有一點不對。 只是最后的落款時間,她沒有寫今天,而是寫了那一晚。 此時已經(jīng)流行花箋,殷實一點的人家,書信都不會用光禿禿的白紙,或是印有不同色彩的彩箋,或是花鳥魚蟲山河大川的花箋,一般風(fēng)雅的買著用,特別風(fēng)雅的自己畫。 沐元瑜不屬于文人雅士那一撥,不過這張紙上,她格外自己畫了點花樣。 斜斜一枝石榴,連枝帶葉,橫在信尾處,最大的那一顆石榴,恰與日期隱隱疊在了一處,是她特別走去榮正堂借了滇寧王妃涂指甲的鳳仙花汁涂的,又大又紅,飽滿的鼓脹開來,裂口處好似一個小兒的笑臉。 她的畫技普通,但這一顆石榴,實是用了心力畫的,看上去,可口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朱二出場是有一點倒敘在,當(dāng)時他的時間是已經(jīng)在春暖花開了,因為這幾張實在難以安排他的戲份,所以提前了一點倒敘了一下他~ ☆、第152章 這一封信由信使攜帶著翻越千山萬水, 在二月末經(jīng)由許泰嘉之手, 進入二皇子府, 順利交至朱謹深手上。 直接導(dǎo)致了他接連三日閉門不出。 若是尋常時候還罷了,他本也不太出門, 但偏巧逢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日封王的時刻,那就沒事也叫人看出事來了。 新頂了景王名號的朱瑾淵興致勃勃去約朱謹治:“大哥, 我們?nèi)タ纯炊缌T, 托大哥的福,我也封了王, 但二哥卻叫落下了, 恐怕他顏面上過不去,所以才不見人。我們?nèi)グ参堪参克绾???/br> 朱謹治有點怕他, 慣常不同他在一處玩,但聽說要去看朱謹深,就點了頭:“好?!?/br> 朱瑾淵仍住在十王府里,只是門楣上的匾額換了,他離著朱謹深很近, 抬抬腳就到了, 所以要繞個彎子去宮里拉上朱謹治,一個是怕他自己去,朱謹深羞惱之下直接給他閉門羹, 再一個,就是拉上朱謹治更能打擊人了——傻子都封了,朱謹深卻沒有, 這真是情何以堪。 朱謹治不懂他那些彎彎繞的心思,進到二皇子府里,認真地安慰弟弟去了:“二郎,你別著急,應(yīng)該很快就輪到你了?!?/br> 朱謹深才從書房過來,聽了,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嗯,我不著急。” 不著急就怪了。 朱瑾淵心中暢意,欣欣然地跟著笑道:“二哥放心,撿著皇爺心情好的時候,我會替二哥向皇爺求情的。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試探著問道,“二哥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皇爺惹得這樣惱怒?” 他心里還記得年前朱謹深頭破血流從大殿里出來的情形,當(dāng)時是一百個幸災(zāi)樂禍,過后就是越想越不解了。他跟賢妃通了氣,賢妃也使人打聽了,只是一個字也打聽不出來,只有這層納悶越積越深。 朱謹深撩起眼皮掃了下他:“想知道?” 朱瑾淵遲疑著點頭——想當(dāng)然是想的,但被這么問,他吃的虧多了,總覺得不會就這么簡單得到答案。 “我為什么告訴你?!?/br> 果然。 朱瑾淵悻悻,不過這種程度的淺嘲他是習(xí)慣了,倒不覺得怎樣,道:“二哥不愿說就不說罷了,何必戲耍我?!?/br> 朱謹治眼巴巴地頂上:“二郎,我呢?也不能告訴我嗎?” 朱謹深對著他的口氣緩了點:“你不要管這許多,大嫂有了身孕,你沒事多陪陪她?!?/br> 朱謹治有點楞地道:“怎么陪?伺候她的人好多呢,我都囑咐過了,讓不許惹她生氣,都要聽她的話。” “你陪跟那些下人陪不是一回事?!敝熘斏钅托牡氐溃澳悴灰貏e做什么,沒事陪大嫂說說話,散散步,多在一處呆著就好了。要是有別的女人拉扯你,你離她遠些,不要理她?!?/br> “這容易?!敝熘斨喂怨缘攸c著頭,“我本來也不敢理不認識的女人,皇爺向來不許我理?!?/br> “對了,”他想起什么似的,輕叫了一聲道,“皇后娘娘才給我送了兩個宮女來,我也沒有理。” 朱謹深瞇了眼:“什么?皇爺知道嗎?” 朱謹治道:“知道?;薁斦f我大了,隨便我。二郎,你覺得我不理她們是對的嗎?我有點怕皇后娘娘不高興,不過我總覺得,我要是理了,你嫂子可能會不高興。昨晚其中一個叫什么香的,給我倒了杯茶,你嫂子看見了,就跟我說她現(xiàn)在淺眠,夜里總要翻動,怕吵著了我,請我到旁邊睡去——她翻動好幾天了,之前也沒有叫我走。” 豫王妃有孕,在皇帝特地派來的有經(jīng)驗的嬤嬤看守下,這對小夫妻是已經(jīng)分了床,不過隔了個里外間,彼此動靜仍然相聞,朱謹治現(xiàn)在這么說,是豫王妃現(xiàn)在要請他離開外間,直接住到另外的殿里去了。 朱謹深嗤笑了一聲:“皇后娘娘不高興會怎么樣?” “不,不怎么樣吧?”朱謹治遲疑著道。 朱謹治因為智力的關(guān)系,被皇帝護得十分嚴實,沈皇后又自持身份,在這個嫡長子的傻毫無逆轉(zhuǎn)地顯示之后,沒出手對付過他,所以他想不出沈皇后能對他怎么樣。 “大嫂不高興會怎么樣?” 朱謹治才嘮叨出的話,當(dāng)然還記得,馬上道:“叫我住到外面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