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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祿存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就是就是,老天爺太不給面子了?!睙o煙符合著,“我們到的頭天,就來場雨,忒討厭?!?/br>
    桔槔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呀,還讓老天爺給你面子?!?/br>
    “堂堂男子,別像個娘們似的說話,蚊子哼哼?!睙o煙斜睨著桔槔,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在說壞話。

    桔槔的臉立時漲得通紅,指著無煙道:“你個女子咋不像女子樣?斜著眼看人?”

    “我樂意?!睙o煙叉了腰。

    兩人當(dāng)街橫眉冷對。

    楊文遠(yuǎn)道:“我們往回走吧,找個寬敞的地方避避雨吧?!?/br>
    “不用避,這么小的雨?!绷焓?,如米粒大的雨珠緩緩落入手中,“估摸等會就停了。”

    六六話音剛落,老天爺好似要成心跟六六作對,原本一刻鐘才落的一滴雨變成十息就落下一滴雨來來。

    “快,找地方躲雨?!睏钗倪h(yuǎn)突然大吼道。

    六六愕然,“這丁點大的雨還用躲?”

    顧不得解釋,楊文遠(yuǎn)拉起六六就跑。

    石炭低頭瞧著青石板地上的小雨滴,又撓撓后腦勺,這雨勢用得著跑嗎?

    但見楊文遠(yuǎn)和六六跑遠(yuǎn)了的身影,石炭沖著仍在吵鬧不休的無煙桔槔吼了一聲,“你們還吵啥呢?少爺們都走了?!?/br>
    桔槔無煙雙雙回頭抬眼望去,那里還有楊文遠(yuǎn)和六六的人影,兩人慌了神。

    石炭下巴往前伸了一下,率先向前跑,身后的兩人也緊隨著。

    有路人笑道:“這點雨,還跑啥呀,都下不起來?!?/br>
    “怕是那家的少爺公子,富貴人家嬌貴淋不得雨?!?/br>
    “哈哈,那像我們結(jié)實,淋了雨也不怕,回去一碗生姜水,還不用吃藥?!?/br>
    楊文遠(yuǎn)拉著六六拐過幾道彎,來到處大宅子門前,高墻寬檐,二人躲了進(jìn)去,石炭三人也隨后趕后,沿著墻沿站住。眾人剛站好,外面雨水如柱,如串了線的珠子形成一道道的雨簾。仍在街上慢步的人們此時急慌起來,在雨中東奔西竄地尋地方躲雨。

    大家跑的快,躲過了大雨,但仍淋了些雨水,好在雨小,并沒有淋濕衣服,只是大家的頭發(fā)有些濕漉漉。六六的一絡(luò)濕發(fā)搭在額前,一滴水珠從頭發(fā)上滾落到額頭,又順著額頭滾落進(jìn)了眼眶,六六眨了眨眼。

    楊文遠(yuǎn)手下意識地伸了過去,撫開六六額前的這一絡(luò)濕發(fā),用袖子拭干六六額頭的水珠。

    六六懵怔,抬手拂開楊文遠(yuǎn)的手。

    楊文遠(yuǎn)的臉紅耳赤,暗暗地深吸一口氣,褪下滿臉的臊意。

    卻聽到六六嘟囔,“真是個公子哥兒,沒侍候過人,還拿袖子擦我額頭,綢衣怎么擦的干水呢?”

    楊文遠(yuǎn)忐忑的心突地莫名難受,說不出話來。

    無煙趕緊掏出帕子給六六拭干額頭臉上的水珠,又裹住六六的頭發(fā)使勁絞干水分。最后又擦了擦六六衣服上的水跡,或有些地方太濕了,無煙換了張帕子再裹住衣角使勁地擰干。

    等無煙把六六收拾一新,六六抬著下巴對楊文遠(yuǎn)道:“該這么擦拭?!?/br>
    桔槔一面給楊文遠(yuǎn)擦著身上的水珠,一面道:“陳小姐,我們爺怎么會知道如何侍候人呢?剛才爺看小姐頭發(fā)的水滴進(jìn)了眼里,好心給你擦一下罷了。”

    六六偏了頭,嘀咕,“不會還做?傻蛋!”

    這一會功夫,楊文遠(yuǎn)的臉色已恢復(fù)如常,伸著雙手由著桔槔擦拭。

    石炭隨便擦了擦,道:“楊公子,你怎么知曉會下大雨呢?”

    “對喲,你如何知道的?”六六好奇地問道,“你會看天象?”

    楊文遠(yuǎn)避開六六黑珍珠似的雙眸,望著外面的雨幕,“讀萬卷書,行千里路。去的地方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何況我曾來過洛陽城,知道此地最愛下這種急雨,初時小雨點讓人不曾在意,一會小雨點就變急了些,再一會就是急雨來臨。再過一柱香的功夫,這雨就會停了。本地人卻不怕這種雨,雨不用躲避,雨就算找不著地方避雨,也不著急,反正過不了多久雨就會停了。”

    六六贊嘆,“楊公子你真歷害?!币浑p眼熠熠生輝地看著楊文遠(yuǎn),恰巧楊文遠(yuǎn)轉(zhuǎn)頭看去,不妨看個正著,楊文遠(yuǎn)的眼尖倏地紅了。

    “要是你不是楊閣老的孫子就更好了啦?!绷乱痪渥寳钗倪h(yuǎn)低了頭。

    楊文遠(yuǎn)垂了頭腳尖在地上打著轉(zhuǎn)來回踩地。

    桔槔正覺得今天少爺有些奇怪,動不動的就臉紅或是耳朵紅。聽得六六這一句話,桔槔狠狠地瞪了六六一眼,“陳小姐,你怎么可以當(dāng)著我們少爺?shù)拿孢@樣說話呢?”

    “怎么不可以了?”無煙叉腰道,“楊閣老做了多少壞事,老天爺都知道,還能不讓人說?”

    “我們小姐也是為楊公子鳴不平,楊公子多好的人呀,怎么攤上這么個老不死的祖父呢?”無煙見桔槔啞了口,仰著頭又道。

    “無煙!”楊文遠(yuǎn)厲聲喝道,“他再多的不是,也是我的祖父。怎么可當(dāng)著我的面詛咒他?”

    楊文遠(yuǎn)突然黑了臉,無煙給唬了一跳,縮了身子躲到石炭身后。

    “好了?!绷久迹?,“楊公子,有些事不在于說不說,不說不代表心中不想,說不代表心中所想。憑楊閣老的所為,世上的女子大概在心中都在盼著他早登極樂吧,更有些可憐的女子,恨不得啖其rou喝其血。”

    六六又道:“就因為他一人的偏見,就讓天下所有的女子遭其苦難。他討厭女子讀書,因其怕像文德皇后那樣的女子,故愚天下所有的女子。他取締女戶,表彰守節(jié)婦人,他容不得女子的堅強,他要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像菟絲花,終其一身纏繞在一個男子身上,把男子當(dāng)成頭頂上的天,一旦天不在了,她也活不下去。有那幸運的女子,得夫君敬重,相敬如賓,白頭攜老。但大多的女子卻是為著夫家cao勞了一生,也換不來夫家的尊重。在夫家的眼中,她們有用處就留著,沒用處了就一腳踢開,或是找間廟宇讓她青燈古佛地度過殘生,這還算好的,起碼她還活著。更有甚者,是直接休書一封?;蚋猩跽?,霸占了妻子的嫁妝,還一封休書攆了妻子出門,逼著好些女子投了河。為什么?因為楊閣老允夫家休妻可以不退還其嫁妝,一個被休的女子,又沒其嫁妝,該如何生存?前段時間,晉中的王家的一個姑娘就是因這樣而上吊自盡了。楊閣老給了男子權(quán)利可以隨意休妻,隨意欺負(fù)妻子,隨意不把妻子當(dāng)人看。是誰給了這些男人的權(quán)利?是楊閣老!難道他不該萬死嗎?他萬死也難恕其罪孽。”

    六六的聲音越發(fā)的尖厲,太多不幸的女子,一一閃現(xiàn)在眼前,讓她如梗在喉,讓她不吐不快。她真想問一聲楊閣老,他就這樣恨天下的女子嗎?是不是以后天下的女子皆匍匐在地任由男子欺凌,才算了局?

    六六眼角含淚,直視著楊文遠(yuǎn),仿若一把劍深深剌進(jìn)了楊文遠(yuǎn)的心中。

    楊文遠(yuǎn)心中一悸,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六六,他回答不了。他也好想問問楊閣老,因他而死的女子,他不怕這些冤魂會纏著他嗎?因他而忍受屈辱的女子的夜夜詛咒,他不害怕嗎?他午夜夢回時,可曾夢見那些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寫感情戲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寫不來

    汗汗汗

    第128章

    雨住風(fēng)停, 一行人卻無一人出聲兒,麻雀嘴的無煙也似沒嘴兒的葫蘆,再沒人提找小姐的事。

    出門時喜氣洋洋, 笑語連連,回去是卻沉了臉,幾個下人也是噤若寒蟬。

    郭氏包了客棧的二處小院, 一處分給楊文遠(yuǎn)住。

    六六才進(jìn)門,郭氏就瞧出不對勁來, 問她話,她也不說。郭氏還未見過六六這樣, 心里發(fā)了慌,趕著讓珍珠幾人侍候六六歇息。

    郭氏命人叫來無煙,未等郭氏發(fā)話,無煙先跪下請罪, 郭氏擰了眉,“說吧, 出去惹了什么事?”

    無煙不敢隱瞞,遂把事兒一一交待清楚,不等郭氏發(fā)火, 無煙求道:“求夫人不要攆了奴婢出去,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闭f完, 無煙不住地磕頭。

    郭氏知道這事原怪不得無煙,六六是有這些想頭。她只是氣無煙明知道六六深惡了楊閣老,還當(dāng)著楊文遠(yuǎn)和六六面說楊閣老的壞話。一個是楊閣老的嫡孫, 自然容不得別人咒罵自個兒的祖父。一個是恨不得楊閣老立時倒了大霉罷了官或是一命嗚呼。

    但楊文遠(yuǎn)卻是好的,他不僅不贊同楊閣老的某些政令,也出手幫過好些弱女子。況且楊文遠(yuǎn)時不時住到永平伯府,郭氏一向是拿楊文遠(yuǎn)當(dāng)半個侄子看待。

    郭氏再次覺得她對六六的管教實在是太松了,縱得她不知人情事故。再不論如何厭惡了楊閣老,怎么可以當(dāng)著楊文遠(yuǎn)的面咒罵楊閣老呢?不管楊閣老多可恨,他畢竟是和楊文遠(yuǎn)血脈相連的親人,是楊文遠(yuǎn)的尊長,楊文遠(yuǎn)怎么能容別人當(dāng)他的面咒罵楊閣老呢。

    郭氏命金姑姑好生懲罰無煙,她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去了六六的屋子,揮退下人。她方對著躺在床上的六六道:“你如今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遠(yuǎn)哥兒有甚對你不好?你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咒罵他的親祖父?!?/br>
    郭氏一面說一面狠拍了六六幾下。

    “娘,我錯了?!绷似饋恚蛟诖采系?。

    “我看你的規(guī)矩是白學(xué)了,等回到京,非得找個嚴(yán)厲的嬤嬤好好教你?!惫习l(fā)了狠。

    六六抿緊嘴唇一聲不出,待郭氏數(shù)落累了,才道:“娘,你不覺得楊閣老太遭人恨了嗎?”

    郭氏險跌了一腳,剛才白訓(xùn)了。郭氏唬著臉道:“剛才怎么說來著?才說過,你又犯了?”

    六六一本正經(jīng)道:“娘,我不明白。明明做錯了事,卻因是親戚是長輩,就要親親相隱嗎?若有一個強盜,殺人無數(shù),拿搶來的錢財供養(yǎng)家人,且對自己的家人很好。是不是這家子都認(rèn)為這個強盜是好人?容不得別人說強盜的不好?”

    郭氏征住,六六這是把楊閣老當(dāng)成了強盜了。對楊閣老的家人來說,楊閣老當(dāng)然是個好的,倘若對那些死去的女子,楊閣老是把割脖子的刀。

    郭氏摟住六六,道:“大義滅親,又有幾人能做到?即便是個十惡不作的大惡人,對著他疼愛的兒子也是另外一副臉色,他那里知曉自己的爹在外殺人如麻。終有一天,他知道后,但多年的父子之情,豈能讓他立時忘了爹的疼愛,如旁人一樣對著自己的爹喊打喊殺,只有有人喊打喊殺,他還要阻攔一二。”

    六六在郭氏的懷里點了點小腦袋,“娘,我明白了。即便楊閣老不喜楊文遠(yuǎn),楊文遠(yuǎn)也不喜楊閣老,但他還是會不容外人在他面前咒罵楊閣老的?!?/br>
    “好好睡睡吧,明兒給遠(yuǎn)哥兒賠個不是去?!惫系?,“不為你說楊閣老的事,為著遠(yuǎn)哥兒的臉面,你也不該那樣說話,若是別人,早就結(jié)仇了?!?/br>
    六六乖巧地點了頭。

    次日,六六睡飽吃過早飯,準(zhǔn)備去給楊文遠(yuǎn)賠不是,不想楊文遠(yuǎn)卻先過來給郭氏問安后就跟六六賠禮。

    楊文遠(yuǎn)道:“祖父的某些政令的確害了許多女子,是我祖父的錯。”

    “兩個小人兒家家的,口無遮攔。”郭氏轉(zhuǎn)了話頭,“聽說你們昨兒在找一個小姑娘,反正你們待著也沒事,不如再去尋尋,順便瞧瞧洛陽城的風(fēng)光?!?/br>
    六六依然男兒打扮,和楊文遠(yuǎn)帶著幾個下人朝昨天的北城附近走去。石炭嗅覺好,又會找路,在他的帶領(lǐng),三下二下,拐了無數(shù)的胡同或小巷子,找到了昨兒的那個小姑娘。

    此處是大雜院,一個大院子分隔成了兩個小院子,左邊的院中正見著那個小姑娘坐在矮凳上,身上再不是綢衣,而是綴著補丁的粗布衣,懷里摟著個二三歲的小姑娘。兩姊妹打量瞧去,皆是彎眉小口,眉眼處有七八分相似。

    小姑娘摟了meimei準(zhǔn)備出門,見著六六一行,小姑娘初倘有些疑惑,等瞧著六六。小姑娘的雙眼驀地睜得圓圓的,想忘記六六都難,因六六是頭一個知道銀子藏在她頭發(fā)里的人。小姑娘心突突的,猛地回轉(zhuǎn)頭,如老鼠般立馬鉆進(jìn)東廂屋里,哐當(dāng)一聲把屋門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實。

    “瞧瞧,這是心虛了。小的一腳就踢得開那破門?!苯坶擂哿宿垡滦?,準(zhǔn)備上前去。

    六六一行來人,本就惹了若干雙眼睛暗地盯著,此時,更是好些人伸長脖子往這邊望。六六回頭,那此脖立馬又縮了回去。

    石炭拎了院中的另一個小男童問:“剛才跑的小姑娘是誰?”

    小男童瑟縮了一下,搖頭。六六遞過幾顆糖去,小男童眼巴巴地盯著糖塊,仍是搖頭。問得急了,小男童蜷著小身子縮在角落。再問另外三個小童,皆是這副模樣。

    楊文遠(yuǎn)擰了眉,叫過桔槔,指著外面偶爾伸出的腦袋,“外面?!?/br>
    桔槔拿了錢袋子,問了左近的幾戶人家才知。這個小姑娘名喚大花,有個meimei叫著小花,還有幾個兄弟,聽租這個院子的男子黑麻子來說,也不都是他的種,好些是鄉(xiāng)下叔伯人家的孩子,養(yǎng)不活了,想著他在城里過活,總有些出息,把孩子下送來讓他幫著養(yǎng)活。大花小花是去年才來的,據(jù)說家里遭了災(zāi),讓叔伯送到這里來了。

    桔槔道:“據(jù)說這家還是附近有名的富戶,能一家人住一個院子,且還有綢衣穿。”

    “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黑麻子的錢來路不正?”六六又道。

    桔槔搖頭,“估摸著黑麻子平時行事都在繁華街市和富戶人家多的地方?!?/br>
    “要報官?”桔槔小心翼翼地問,就憑昨天黑麻子和大花行的事,一個偷盜罪是跑不了的。

    六六黑黑的眼珠子一轉(zhuǎn),高聲道:“石炭,報官去?!?/br>
    話音剛落,大花猛地開了門,頂著一張仍腫脹的臉,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六六,好一會才跨出來道;“你們想干什么?”

    石炭忽地繞過大花,轉(zhuǎn)到大花后,一把提起小花,往外跑。石炭早看出來大花對小花的疼愛,小花是大花的軟肋。

    果然見石炭提了小花出來,大花急道:“快放下我meimei,不要嚇著她了?!?/br>
    石炭道:“你meimei明明很高興呀?!毙』ù蟾诺谝淮斡腥税阉岬母?,很是高興,還咯咯地笑起來。

    大花抿了嘴兒,“你們想干什么?”同樣的一句話,聲兒卻輕緩了不少。

    “昨兒那個男人是拐子吧?你也是給拐來的?不過你為虎作倀了。”石炭猜測道。

    “不是,我不是?!贝蠡〒u頭不認(rèn)。

    六六奇道:“莫非你真是他女兒?”六六又搖頭,“不是,若是他女兒,他怎么會舍得那么狠地打你?”

    “說吧,老老實實地說。”楊文遠(yuǎn)開口道,“要不然,我們讓官府抓了你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