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傅楊河說:“我走了,就已經很不放心了,你要是再走了,這個項目恐怕要泡湯,這是我們倆的心血,我不想白費?!?/br> “你放心,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們公司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我舅舅就是個能人,爛攤子也能收拾起來,何況如今風花雪月一切平穩(wěn),不過是棘手一點,我阿媽既然敢賭,肯定也有辦法收拾殘局?!?/br> “可是你要是跟我走了,你阿媽肯定會更恨我。血緣親情是分不開的,你跟她的母子情分斷不了,但是卻會傷。我想好了,咱們倆是奔著一輩子去的,不在這一時的聚散,你留下來,等演出成功之后,再去找我,好不好?” 班覺貢布就低頭看向他,傅楊河忍著羞恥撒了個嬌:“行不行???” 班覺貢布笑了出來,眼睛映著燈火的光,說:“那你也不許走,去市里住,我那房子不是空著的么,上次你去過?!?/br> 傅楊河問:“你阿媽不會知道吧?” “她又沒在眼前,怎么會知道?!?/br> 傅楊河點點頭,說:“也行,金屋藏嬌。” 他說玩自己就先笑了出來。班覺貢布卻逮住了他這句話,說:“你也承認你是嬌了?” 同志圈里有1和0,大部分都是0.5,攻受輪著來。但是傅楊河和班覺貢布在一起,兩個人的性角色是很分明的,但是傅楊河要長班覺貢布幾歲,老臉在,人也有些矯情,拉不下臉承認這件事,一直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是受,身體雖然很聽話,可嘴硬。班覺貢布說:“經過這件事,你會不會對我有些失望?” 傅楊河還在為剛才的話害臊,便問說:“為什么?” “身為男人,卻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連累?!?/br> “這些都是意料中事,說真的,情況已經比我想的好很多了。阿姨這么做是因為她是你母親,我完全能夠理解她,不會怨恨她?!?/br> 班覺貢布親了親他的額頭,說:“謝謝?!?/br> 傅楊河說:“還有一件事,我想讓你想想辦法……就是蒙克,我心里放心不下他,可是我跟他們家的關系到底不算親厚,他們家不放人,我也不能強要。我打電話給央金,但央金不置可否,我知道她也很為難。眼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你能不能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幫他。如今蒙克的手機都關機了,聯(lián)系不到他了?!?/br> 班覺貢布“嗯”了一聲,手輕輕摩挲著傅楊河的肩膀,想了一會,說:“你明天去市里的時候,把張老師也叫上吧,讓他陪你去市里住??赡軐γ煽说氖聲袔椭??!?/br> 傅楊河說:“也好,平措也說張躍在這邊,更不能讓蒙克過來了?!?/br> “我叫人給他在那附近訂個酒店,到時候司機直接帶他過去?!?/br> 傅楊河問說:“你家那么大,不是很多房間么,還讓他住酒店?” “我不放心。”班覺貢布說。 張躍到底死心沒死心他可說不準,再說了,這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他怎么想怎么覺得別扭,不能接受。 傅楊河笑著問:“你是不相信我啊,還是不放心張躍?” 班覺貢布說:“我是獨占欲作祟?!?/br> 這回答又聰明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甜蜜。不愛之人的獨占欲是痛苦煩擾,愛的人的獨占欲卻是甜蜜情話。傅楊河說:“都聽你的?!?/br> 傅楊河骨子里是個溫順的人,渴望依附男人,有一點受虐欲,渴望被控制。班覺貢布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兩個人簡直天生一對。班覺貢布親了親他的耳朵,趴在他臉頰旁說:“你現(xiàn)在不用跳舞了……” 傅楊河還沒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就察覺班覺貢布的大手滑下去了,他兩只手抓著班覺貢布的手腕,說:“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想這些,你個小禽獸!” 班覺貢布說:“你等會就知道小不小了……” 傅楊河覺得自己果然說錯了。 不是小禽獸,是大禽獸,超大超大的,要吃了他。 但是班覺貢布明明要吃他,卻偏偏說他才是吃人的那一個,還責備他不爭氣,冒了一身汗說:“你跳了那么多年舞,怎么就這么點本事,這都吃不下?!?/br> 傅楊河滿臉通紅,捂著眼說:“你怎么把燈打開了……” 燈光刺眼,照著他汗淋淋的身體。班覺貢布摸了一把,說:“中看不中用啊。” 如果說前幾次傅楊河還都怪在班覺貢布身上,這一回卻真的有些反思自己了。他也迷惑了,是班覺貢布的型號跟他不對版呢,還是自己沒本事呢。 他覺得作為一個走在現(xiàn)代文明最前端的人,他不應該那么草率地和班覺貢布談戀愛。這年頭不試試就互許終身,和以前的封建婚姻有什么區(qū)別啊。萬一他和班覺貢布性生活不和諧,那可怎么辦?。?/br> 他可不認為班覺貢布能憋一輩子,班覺貢布能,他也不能啊,男人沒有性,愛的再深,也缺少那一下升華。 傅楊河決定自己好好學習學習這方面的知識。 不過雖然沒做成,班覺貢布心里也覺得很疼他,他也知道傅楊河盡力了。兩個男人不比男女做那事容易,何況傅楊河是個雛兒,他又天賦異稟,注定這第一炮不好打。兩個人摟著躺了一會,等到熱情消退了之后,班覺貢布摟著傅楊河說:“咱們慢慢摸索,雖然憋的很,但也別有樂趣。” 傅楊河說:“你聽外頭,雨好像下的更大了?!?/br> 最近多雨,尤其晚上,雨會更大,這會下大了,滴滴答答,傅楊河極喜歡這樣的天氣。班覺貢布抱著他,說:“你覺得下雨天舒服,還是覺得睡我懷里舒服?” 傅楊河說:“下雨天睡在你懷里,最舒服?!?/br> 班覺貢布卻說:“我覺得下不下雨無所謂,抱著你最舒服,覺得心里滿滿的,像是抱著全世界,這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幸福的很,有時候沖動上來了,覺得為了這種感覺,什么都可以拋下。” 他本是那么早熟而冷靜的人,如今卻也會沖動,有很多不計后果的想法,做很多不成熟的事。雖身在困頓之中,心卻恍若在天堂里,這便是愛情吧。 第95章 最好的時光 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傅楊河坐了起來,班覺貢布問:“這么晚了,誰會來?” 傅楊河搖搖頭,穿上衣服,問說:“誰呀?” 外頭傳來肖央的聲音:“傅老師,是我?!?/br> 傅楊河趕緊讓班覺貢布也穿上衣服,班覺貢布躺在床上說:“我們又不是偷情,大晚上的誰會穿的齊齊整整的,談工作么?” 傅楊河下了床,打開門,見肖央撐著傘站在外頭,說:“這么晚了,傅老師已經睡了么?” “你找我有事?”傅楊河問。 肖央點點頭:“你明天就要走,我怕明天事情多,來不及跟你談,所以想了想還是過來了?!?/br> “那進來說吧?!?/br> 肖央點點頭,收了雨傘放在門邊,跟著進了門,就看到班覺貢布在床上躺著,袒露著臂膀,朝他笑了笑,打招呼說:“肖央?!?/br> 肖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班覺貢布會在傅楊河房間里,這么晚了,兩個人共睡一張床,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好像撞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整張臉都燒了起來,覺得這房間的氣味也怪異了起來,傅楊河說:“坐下說?!?/br> “不了,我就直接說吧?!毙ぱ胍琅f言短意賅:“傅老師,我想替你留下來做領舞,你看行么?” 傅楊河愣了一下,肖央就接著說:“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蒙克受了傷,你也要走,領舞的人選就又沒有了。臨時換了黃老師過來,他單把控大局就夠嗆了,更別說讓他再重新學這些舞了,如果另找,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適的,即便找到了,恐怕光訓練就得幾個月,所以只有我們幾個人選了。我想替老師出份力,我來吧?!?/br> 傅楊河其實也曾冒出過這個想法,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開口。他如果開口,肖央他們幾個愿不愿意肯定都會答應。他也不想耽誤他們,所以這念頭在心里一閃而過,便打消了。肖央肯主動要求,傅楊河自然是感動的,只是說:“你能替我自然是好,不過可能會影響到你在團里十月份的演出,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得跟團長申請一下,看看他的意見。” 肖央說:“我已經跟團長提了,他說傅老師你同意就行?!?/br> 傅楊河點了點頭,但是還是沒有立即答應:“你讓我想想吧,我明天給你答復好么?” 肖央點點頭,說:“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再說?!?/br> 傅楊河送他出了門,看著肖央撿起雨傘撐開,雨滴打在傘面上啪嗒作響,他叫道:“肖央。” 肖央撐著傘回頭看她,外頭一片黑,房間里的燈光照在他年輕俊秀的臉上,目光像含著秋水,很美。 “謝謝你。”傅楊河說。 他是打心眼里感謝肖央。 肖央笑了笑,說:“那你就答應我吧,我想接?!?/br> 傅楊河看著他走遠,這才關上門回來,一邊脫衣服一邊爬上床。 班覺貢布說:“我看他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不大好相處的樣子,沒想到人倒熱心。” “他是外冷內熱,跟我關系是最好的?!?/br> “他是不是喜歡你?”班覺貢布忽然問。 傅楊河愣了一下,看了看班覺貢布,隨即就笑了。班覺貢布看著他那一副“怎么可能,你可真會想”的表情,便也笑了,伸出胳膊來拖著傅楊河進了被窩里頭,說:“身上這么涼?!?/br> “外頭冷,沾了水汽,嫌涼你躲遠一點?!?/br> “我給你暖暖?!卑嘤X貢布摟緊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班覺貢布就親自送傅楊河離開了。張躍和他一起走的,小唐也跟著。黃靜晨他們都來送他。傅楊河只是在昌都暫住的事情除了他們四個誰都不知道,因此這一場分別格外傷感,尤其《風花雪月》團隊的其他成員,都對傅楊河的離開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不舍。 天上還飄著小雨,要比昨夜的時候小一些,但大概是連日陰雨的緣故,異常凄冷。傅楊河撐著傘和大家一一話別,然后上了車子。 班貢莊園那邊很快就收到了傅楊河離開的消息。班太太靠在床邊,看著外頭陰霾的天色和淅瀝小雨,問說:“班總呢?” “班總去送他了。不過班總好像是不走的?!?/br> “知道了。” 班太太掛了電話,吁了一口氣。 老太太叫了她過去,問說:“我聽曲珍說,你昨天跟班覺吵起來了?他那么懂事的孩子,可是犯了什么錯?” 班太太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是工作上有了點分歧,他還年輕,我怕他走入歧途?!?/br> “既然當初說了讓他自己放開手去干,你就別干預他太多了,做生意的,不跌幾跤怎么可能。早點跌倒,才能早點爬起來,由著他去吧。他那么懂事的孩子,不會出大錯。” 班太太點了點頭,說:“知道了?!?/br> “韜韜最近怎么也不來看我了?!崩咸洁煺f,“我最近身體不好,給她說了兩次,也沒見她來,這個小沒良心的,白疼她了?!?/br> 班太太苦笑了一下,說:“姑娘大了,該有自己的事了。” “大概她只顧著往康烏湖跑了?!崩咸χf。 班太太已經不止一次跟老太太說過班覺貢布和孟韜的事。班覺貢布自己也提過幾次,說他和孟韜沒什么,也絕無可能,但是老太太總是抱著希望。在外人的眼里,的確沒有比孟韜更適合班覺貢布的人了。那么美麗大方,出身也不錯的姑娘,又對班覺貢布一片癡心,彼此知根知底知曉脾性,如果班覺貢布喜歡的是女人,他們該是多好的一對。 造化弄人。孟韜再豁達開朗的一個姑娘,因為和班覺貢布的關系,大概以后也不會常來他們家了,她又何嘗不難過。 九宿縣下著雨,但是到了昌都,市里卻晴著天。班覺貢布把傅楊河安頓好之后還不想走,傅楊河說:“你趕緊回去安排工作,明天黃松老師就該到了,你把該交接他的工作整理一下,也不至于明天手忙腳亂。早點回去,你阿媽也放心,不然還真以為你會跟我跑了呢,該多傷心。你回去的時候往蒙克家拐一趟,就說張躍已經跟我走了,看看能不能把蒙克接出來?!?/br> 班覺貢布就抱了他一下,開車離開了。 他一走,張躍立馬就跑過來了,說:“班覺這小子真是小心眼,還把我安排在酒店里,走走走,我倒要看看他家是什么樣子?!?/br> 班覺貢布去了一趟平措家,沒見到蒙克的人,平措說家里怕他憋出毛病來,帶他出去散心了,他阿爸看著,怕他跑了。班覺貢布只好回到了康烏湖,和往常一樣為《風花雪月》忙活。 肖央自告奮勇接替了他領舞的角色,他想了一夜答應了,只是跟班覺貢布說了,他做領舞的時候待遇是什么,就給肖央什么樣的待遇,班覺貢布也答應了。 康烏湖立即有人向班太太報告了班覺貢布回來的事。班太太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 即便拋卻私人感情來說,班覺貢布這個時候還能留下來,遠比跟著傅楊河一走了之更有擔當,更像是一個項目負責人該有的行為。央金對她說:“你看吧,我就說了,班覺還是從前的班覺,沒有變?!?/br> 班太太說:“那個傅楊河就那么輕易就走了?我可不信?!?/br> “你都把人家攆走了,他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還能死皮賴臉地待在康烏湖?” 班太太覺得自己真像是做了一場夢。當初她聽說傅楊河要來這里的時候,心里那么歡喜,嚷著要班覺貢布把傅楊河請到家里來做客。她是很喜歡傅楊河的,甚至是敬重的,她敬慕傅楊河的才華,卻接受不了她成為她兒子的愛人。 但是她也知道,眼下的分別只是暫時的,她的兒子,依然屬于傅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