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那你吃飯吧,我先走了。央金還在外頭等我呢,她不好意思上來見你。” 傅楊河送孟韜出了門,這才回來打開了飯盒,心里忽然想,班覺對自己這么好,或許正像孟韜剛才說的一樣,很重視這個項目,所以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在上面,因此對于自己這個團(tuán)隊骨干也格外照顧。男人總是不如女人敏感細(xì)膩,有時候照顧過了頭,可能本人也沒有察覺。班覺貢布并沒有說過什么,也沒有做過什么,自己還是先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免得基三錯,那就尷尬了。 他前幾天也提醒過自己不要基三錯,對于班覺貢布的那點(diǎn)幻想,更多的是一笑了之,如今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點(diǎn)惆悵,好像覺得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和自己無緣,是一件很遺憾的事。他又想起自己昨天中午做的那場春夢,心想自己可能是又饑渴了。 說起來很是奇怪,他的饑渴跟女人的大姨媽似的,每個月會來那么一兩天。在這一兩天里,他突然特別渴望愛,也特別渴望性,而因?yàn)檫@些渴望得不到滿足,會讓他陷入一種無法明說的消沉情緒里,直到工作再次占據(jù)他的全部注意力,這饑渴才漸漸消退。 吃完了早飯,他便將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收了起來,本來想全都洗了,可是沒地晾曬,只好全都塞進(jìn)了包里面。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就看見班覺貢布的衣服依舊搭在架子上,最上頭搭著的依然是那條黑色的內(nèi)褲。準(zhǔn)備出去的時候,腦子里突然冒出個特別骯臟和羞恥的念頭:昨日里班覺貢布奔波勞累了一天,打過架,賽過馬,流過血,淌過汗,也不知道這康巴漢子脫下的內(nèi)褲,會不會有味道。 其實(shí)他是很愛干凈的人,如果換一個男人,穿過的內(nèi)褲這種東西他大概會覺得很惡心,但是對方如果是班覺貢布,他卻不覺得臟。這微妙的認(rèn)知讓他略感羞愧,男人對于具有性吸引力之人味道的喜愛,大概只有男人自己才能理解。 這一整天都沒有再見過班覺貢布,傅楊河帶著小唐他們又逛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開了個會,商量了一下和《風(fēng)花雪月》有關(guān)的事,傍晚的時候小唐告訴他說,張躍生病了。 也不是大病,感冒而已,只是因?yàn)樵诟咴希膊桓掖笠?。傅楊河讓他去醫(yī)院看看,張躍打死都不肯去,撐著一張蒼白的臉。 “張老師怎么這么排斥去醫(yī)院?”黃靜晨問。 “他怕打針,”小唐說,“他暈針?!?/br> “大人也怕打針啊?”孫雷驚訝地問。 張躍毫不臉紅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怕的東西,你們傅老師還怕狗呢?!?/br> 傅楊河立即“嘖”了一聲:“我是小時候被狗咬過!這么高的狗……”他比劃了一下,“站起來比我還高?!?/br> “你左腿上那個疤就是狗咬的么?”肖央問。 “對啊,都十幾年了疤還在,你們就知道咬的有多狠。” “那傅老師你看見藏獒豈不是要腿軟?!壁w小軍說。 傅楊河正要開口,就聽張躍說:“他不是腿軟,應(yīng)該直接就嚇哭了,你們不知道初中的時候,有一次……” “你剛才不還病懨懨的說需要人照顧你么,我看你這會挺精神的啊?!备禇詈哟驍嗔怂翱磥頉]事了,你好好休息吧,走走走,我們別在這打擾張老師休息?!?/br> 誰知道他剛站起來,張躍就又哼哼起來了。裝的太夸張,黃靜晨他們都笑了。傅楊河略有些尷尬,說:“別哼哼。” 張躍立即就不哼哼了。黃靜晨他們從房間里出來,小聲說:“我覺得張老師挺可愛的啊,爺們的時候很爺們,撒嬌的時候又很會撒嬌,多有情趣,不會悶,長的也帥。” 小唐說:“可惜啊,你們傅老師不好這口?!?/br> “那傅老師喜歡什么樣的?” 小唐想了想,這他還真不知道:“沒見他喜歡過什么人?!?/br> 黃靜晨他們都露出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小唐說:“你們傅老師矜持,不喜歡誰可能表現(xiàn)的很明顯,但是喜歡誰藏的很深。” 孫雷笑著看向肖央:“那跟肖央有點(diǎn)像啊,那不就是悶sao?!?/br> 肖央酷酷的也不說話,黃靜晨他們卻都笑了。小唐想了想還真是,肖央真是年輕版的傅楊河,只是比傅楊河冷一點(diǎn),沒有傅楊河圓融好相處。 “你以后能不能在他們幾個小的跟前收斂一點(diǎn)?”房間里,傅楊河對張躍說,“虧他們一口一個張老師地喊你,你也不害臊?!?/br> “他們都知道我的心思,”張躍說,“我也不在乎他們怎么想。” 傅楊河嘆了一口氣,說:“時間差不多了,體溫計拿出來我看看?!?/br> 張躍便把腋下的體溫計拿給了他,傅楊河看了看,說:“還好,沒發(fā)燒。” “可我覺得有點(diǎn)冷,像發(fā)燒的樣子?!?/br> “所以讓你去醫(yī)院看看啊,這可不比在內(nèi)地,發(fā)燒也是能要人命的,你別不當(dāng)回事?!?/br> “我不去?!睆堒S說。 傅楊河有些無奈,將體溫計放下,然后走到窗口那將窗戶給打開透氣。又是個好天氣,外頭夕陽將落未落,很美,他整個人都立在窗口的夕陽里,金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在張躍看來,更美。 傅楊河長了一張?zhí)貏e好看的臉,俊秀不失柔和,最好的是身條和氣質(zhì),說不出的好。張躍越看越喜歡,他覺得自己這么多年都放不下,就是因?yàn)樵贈]有遇見比傅楊河更入他眼的人,現(xiàn)下生了病,心里便有些傷感,覺得傅楊河太優(yōu)秀了,他抓不住。 如果差一點(diǎn)就好了,他也不至于這么無奈疲憊。他如此想著,便閉上了眼睛。 傅楊河回過頭來看他,悄無聲息地嘆息了一聲。斬不斷,理還亂,所謂孽緣。 等到張躍睡著之后傅楊河才從他房間里出來。黃靜晨問:“張老師一個人可以么?” “還是有人看著他點(diǎn)比較好,”孫雷說,“要不咱倆去張老師房里吧,省的他醒來找不到人?!?/br> 傅楊河深感安慰:“好孩子好孩子?!?/br> “你趕緊去吃飯吧,我們剛才都吃過了?!毙√普f,“我陪你去?!?/br> 傅楊河吃飯有個怪癖,在家里怎么吃都行,一個人泡面都可以應(yīng)付一星期,但是如果出門下館子,必要人陪,非??咕茏约阂粋€人去外頭吃飯。兩個人找了一個餐館坐下,小唐給他點(diǎn)了飯菜:“我們剛吃過的,合你口味?!?/br> 好不容易兩個人終于能單獨(dú)相處,小唐便開始八卦,問了他不少昨晚上的事。傅楊河也沒瞞他,一五一十都跟他講了。小唐是深受渣男之害的人,聽了比他還生氣:“媽的,這個次仁我看長的人五人六的,怎么這么不是個東西!” “這年頭,有點(diǎn)資本的男人就那個樣,”傅楊河說著放下筷子,“我現(xiàn)在對感情越來越灰心了,以后我要是被人背叛,不死也得扒層皮?!?/br> “你放心,誰要敢欺負(fù)你,我唐昊第一個不放過他!” 傅楊河就笑了,小唐說:“真的,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給你出氣,不搞得他身敗名裂不回來見你!” “那你碰見的那些渣男,怎么沒見你收拾他們?” 小唐聽了一愣,咧了咧嘴角,俊俏的臉蛋云淡風(fēng)輕,說:“唉,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唄?!?/br> 說起小唐的戀愛史,那簡直就是一部渣男集郵史,也不知道是他口味問題還是運(yùn)氣問題,他碰到的男人一律渣的不行。小唐平日里要強(qiáng),是個不吃虧的人,但是一碰到男人就成了個糊涂蛋,頗有幾分叫人恨鐵不成鋼的愚蠢,這倒是很像如今的央金。 愛情會使人盲目,能讓人甜如蜜,也能讓人成一個大傻逼,殺傷力的確很大。 他們吃完飯從飯館出來,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夜市比白天還要熱鬧一些,街道兩旁有許多擺攤的小商販,傅楊河看到有個賣面具的攤子,便在那攤子跟前站住了,拿了一個面具看上頭的花紋。 “藝術(shù)品啊?!备禇詈诱f,“你看,多有特色?!?/br> 小唐卻不喜歡,覺得那些面具都太嚇人了,夜晚看著更嚇人,見傅楊河看的認(rèn)真,便說:“我去前頭看看小玩意?!?/br> 傅楊河點(diǎn)點(diǎn)頭,將那架子上掛著的面具都看了一遍。藏面具多帶有神話或宗教意味,色彩用的極為熱烈濃重,構(gòu)圖也十分大膽,有皮質(zhì)的,也有瓷和紙的,大小各異,顏色紛繁。他挑了一個最簡單的紙做的藍(lán)色藏戲面具,他頭一次見班覺貢布,對方戴的就是這樣的面具,摘掉面具露出的,是一張英俊絕倫的臉。 他將那面具戴在臉上,準(zhǔn)備去嚇一嚇小唐,付了錢便躡手躡腳地朝小唐走了過去,臨走近了,便做出張牙舞爪的模樣,朝小唐撲了過去,誰知道小唐不知道看見個什么好東西,竟然擠進(jìn)人群里去了。他停在原地,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回頭一看,卻見班覺貢布站在他跟前。他愣了一下,但立即低吼了一聲,張牙舞爪地裝作去撓班覺貢布的臉。誰知道班覺貢布卻突然笑了,這一笑不得了,眼睛精亮,迷的傅楊河七葷八素,也忘記要嚇人了。 班覺貢布便伸手摘掉了他臉上的面具,面具摘掉之后露出的,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第31章 三角關(guān)系 沒有了面具的遮擋,傅楊河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只傻傻地笑了笑。班覺貢布問:“嚇人呢?” “可惜沒嚇到你?!?/br> 班覺貢布將手里的面具還給他,笑著說:“從小見慣了這個,你這個算好看的?!?/br> “我戴面具你也能認(rèn)出來是我?” “一眼就看出來了,跟別人不一樣?!?/br> 一天不見,乍然相見,傅楊河心里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兩個人面對面站了一會,竟都沒有說話,氣氛略有些詭異。班覺貢布便開了口,說:“回去吧。” “嗯。” 傅楊河把小唐喊了回來,和班覺貢布一起回了酒店,進(jìn)了房間才問:“你jiejie的事情解決了么?” 班覺貢布點(diǎn)點(diǎn)頭,說:“婚已經(jīng)退了。” “你jiejie人品才貌俱佳,家庭條件又好,不愁找不到更好的?!彼麑捨空f。 誰料班覺貢布卻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她不這么想,心里還念著舊情呢?!?/br> “女孩子嘛,總是重感情的,時間久了就好了,你們這段時間多陪陪她。” 班覺貢布點(diǎn)點(diǎn)頭,說:“孟韜一直陪著她呢?!?/br> 提到孟韜,傅楊河便說:“今天你讓孟小姐帶的早餐,很好吃。” 班覺貢布往沙發(fā)上衣坐,仿佛很疲憊的樣子,捏了捏眉頭說:“你喜歡就行,我聽阿媽她們說很好吃,想著你也嘗嘗,就讓孟韜給你送過來了?!?/br> “孟小姐人真不錯,”傅楊河覺得自己再次老狐貍上身,裝作不經(jīng)意地一邊將面具放進(jìn)包里一邊說,“看得出很喜歡你?!?/br> 班覺貢布說:“她跟你說什么了?” 傅楊河便笑了,回頭說:“一提起你,她就夸個沒完,是個直爽簡單的好姑娘。” 班覺貢布躺在沙發(fā)上,笑了笑,也沒說話。傅楊河便接著說:“她說你以前比現(xiàn)在內(nèi)向,不大愛說話,我看著還好。” “你是沒見過我以前,我小時候我阿媽她們都不喜歡我,覺得我呆呆的?!?/br> 傅楊河聽了,想了一下班覺貢布小時候漂亮又不愛說話的樣子,倒覺得十分可愛。班覺貢布問:“她還說我什么了?” “沒什么,一直在夸你……你說你長的這么帥,條件又好,怎么還是單身呢,追你的女孩子,應(yīng)該不止孟韜一個吧,你是不是有女朋友藏著呢?” 班覺貢布便扭過頭來,看向傅楊河,然后坐直了身體。 “我長的帥么?” “???”傅楊河沒想到班覺貢布會突然說這個,倒尷尬了一下,說,“你還不帥啊……你不要告訴我,你從小到大都不覺得自己帥?!?/br> “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有些內(nèi)地人會不喜歡我這種有些異域特色的五官,我不清楚你……你覺得帥?” 傅楊河背著他,“嗯”了一聲,雖然不甚清楚,班覺貢布還是聽見了,嘴唇抿了抿,說:“沒你好看?!?/br> 傅楊河張了張嘴,剛要說什么,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他立即站起來跑去開門。還好有人來敲門,剛才他和班覺貢布的對話實(shí)在是有點(diǎn)…… 打開門,見孫雷在外頭站著,說:“傅老師,張老師好像有點(diǎn)發(fā)燒了?!?/br> 傅楊河一聽,趕緊去了張躍的房間。黃靜晨正拿了濕毛巾擦他的額頭,見他進(jìn)來便站直了身體,“傅老師。” 傅楊河點(diǎn)點(diǎn)頭,見張躍睜著眼睛看著他,咧著嘴對他笑。傅楊河也沒看他,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有些燙。 “我見張老師有些打哆嗦,一摸,才知道他發(fā)燒了?!秉S靜晨說。 傅楊河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張躍,張躍說:“不礙事?!?/br> “你知道在高原上發(fā)燒會有什么后果么,嚴(yán)重的話會引發(fā)肺水腫甚至腦水腫,小命都保不住。起來,去醫(yī)院。” “那你陪我去?!?/br> “起來起來。”傅楊河有些不耐煩地說。 張躍立即喜笑顏開,起床穿了衣服。班覺貢布進(jìn)來,問:“張老師病了?” “發(fā)燒了?!备禇詈佑行┘保D(zhuǎn)身催促張躍,“磨磨蹭蹭,你倒是快點(diǎn)?。 ?/br> 被傅楊河數(shù)落了,張躍顯然依舊很高興,趔趄著穿上鞋子,傅楊河指了指床上的外套,他便把外套也穿上了。班覺貢布說:“我開車送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