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所有人都走以后,林媚把何娜和眼鏡兒領了過來,隨行的還有周炎炎。 何娜怯生生地喊了聲“陸叔叔”,“……你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過幾天就痊愈了。” “你騙人,”林言謹出聲,“醫(yī)生說,你要是再晚兩小時送來醫(yī)院,就要死翹翹了!” 他是紅著眼圈的,眼睛里泛著淚光。 這些天,他除了默默陪著林媚,什么也不敢問。 他八歲至今的生年里,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剛剛得到了父親,轉(zhuǎn)眼又要失去。 陸青崖笑說:“不還是及時送到了么,休息休息就好了……眼鏡兒,你男子漢,可不能哭?!?/br> 林言謹鼓著腮,“誰哭了!” 待一陣,林媚將何娜和林言謹托付給周炎炎照顧,自己留下來陪床。 醫(yī)院里十點不到就安靜下來了。 在陸青崖的堅持之下,林媚和他蜷在了一張床上。 手臂挨著手臂,手指扣著手指。 “……和我爸,還有幾個哥們兒打聽過了,多半能調(diào)動回江浦?!?/br> 林媚抬頭,“真的?” “盡量。不行就走正常渠道,去軍警系統(tǒng)的其他崗位也行?!?/br> 林媚點點頭。 “……等我出院了,你抽個時間,我們在隊里把婚紗照拍了?!标懬嘌骂D一頓,“……也算是留念告別?!?/br> “嗯。” 胸腔里,他一顆心臟有力地跳動著。 “陸青崖……”林媚輕聲說,“……我已經(jīng)做好了余生隨時可能要和你道別的準備,就當自己已經(jīng)失去過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去現(xiàn)場看陸青崖比賽,山呼海嘯之中,他快得如同閃電和驚雷。 那時候就已隱隱地明白,他有一根傲骨,不甘于平庸,生或者死,都要壯烈。 她愛他昔日裘馬輕狂的少年意氣,也愛他如今保境安民的鐵骨錚錚。 所以,她愿意成全。 幾天后。 從虞川的遺體告別儀式離開,陸青崖準備去送林媚他們?nèi)C場。 朗晴的天,穹頂極高。 陸青崖站在門口的小廣場上,仰頭去看那隨風舒展的國旗。 極其奪目的紅,是熱血的顏色。 他閉眼站了許久,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睜眼一看,是林言謹跑過來了。 林言謹一把抓住他的大掌,急匆匆地說:“爸!快走!司機要等得不耐煩了!” 陸青崖一愣。 一時未防,倒被林言謹不知道從哪里生出來的力氣拽得趔趄了一下。 林言謹這猝不及防的稱呼讓他反應片刻,而后笑出聲。 再仰頭看,湛湛青空之下,他最后一次閉眼。 心道: 親愛的戰(zhàn)友,山高水長,壯麗的風景與俗世的煙火。 由我,繼續(xù)守候。 lt正文完gt 第51章 番外 這天中秋。 離開江浦市特勤大隊, 陸青崖往市中心的商場去買了月餅禮盒和高檔煙酒,到林媚家小區(qū)門口停了車, 撥電話。 沒一會兒, 副駕駛門拉開,林媚鉆進車里。 她穿得很居家, 也沒化妝, 上衣外面套一件開衫,牛仔褲, 平底鞋。 手上還是濕的,有股淡淡的洗手液的味道。 她湊近聞了聞。 陸青崖笑看她, “干什么了?” “幫我媽剝蒜, 一股味兒。中午家里要來客, 我爸的幾個朋友?!?/br> 說著,就把濕漉漉的手在陸青崖衣服上蹭了蹭,在他警告的目光瞥過來時嘻嘻一笑。 陸青崖抬手指一指后座, “買了點東西,你提上去吧?!?/br> 林媚探過身去把那個月餅禮盒拿過來, 看了看品牌,“……你買這么貴的干什么,我爸媽不愛吃, 眼鏡兒又不能老給他吃甜的。” 說著,自己把月餅盒子拆開了,拿了一枚,繼續(xù)剝。 陸青崖打她手, “干什么?” “我不能吃哦?” “不能?!?/br> 林媚不理他,自顧自地拆了包裝,把月餅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陸青崖。 她掰得很有“技巧”,自己的那半恰好是一個完整的蛋黃。 陸青崖:“……” 港式的月餅,很甜。陸青崖差點給甜得齁住,兩口咽下去。 林媚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伸手去戳,被陸青崖捏住了手。 陸青崖微一側(cè)身,很認真地看她,“……我看中了一套房子。” 林媚給嗆了一下。 這語氣太平淡了,跟說“我看中了一兜大白菜”。 五月,陸青崖成功從銅湖市,調(diào)到了江浦市武警特勤大隊,和以前差不多的工作強度,但因為就在本地,周六周日能休息,比以前方便了許多。 不能老往陸良疇那兒擠,他就租了間房,供林媚和眼鏡兒周末過去落腳。 林媚父母沒松口承認兩人關系,但對周末女兒和外孫的行蹤一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陸青崖繼續(xù)說:“把以前借出去的錢收了一部分——尤其劉棟,現(xiàn)在發(fā)這么大的財了,該他出出血。還有工資,不多,好歹有點兒,湊一湊,能湊個首付和裝修的錢?!?/br> 萬幸江浦市這些年發(fā)展快歸快,房價到底沒像一二線一樣瘋漲。 “陸青崖,其實……” “別跟我爭?!?/br> 林媚笑了,“……你怎么這么大男子主義?!?/br> “那就這么說定了,抽空去看看,現(xiàn)房,交房了就能裝修?!?/br> 林媚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覺,索性把“其實”后面的話給吞下去,探過身去抱他,小孩兒一樣地蹭了蹭。 其實,她在江浦早就買了一套房,買了已有兩三年,一直沒裝修,和父母住習慣了,也就沒急著想要搬出去。 其實也有一周沒見了,陸青崖被她蹭得心癢,但是光天化日的,又不能做什么,按著她腦袋親了幾下,讓她趕緊上去。 林媚“嗯”了一聲,沒動。 “怎么了?”陸青崖看她兩條手臂還穩(wěn)穩(wěn)地勾在自己腰上。 “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至今,父母還沒讓他進家門,即便端午、國慶,包括兒童節(jié)他都準時過來打卡報道,但林樂邦就是言出必行。 一到節(jié)假日,林媚和陸青崖就跟野鴛鴦一樣的。 “你替我委屈?”陸青崖笑看著她,“那今晚上你偷偷出來,我?guī)愠源蟛腿ァ!?/br> “偷偷?不好吧?” “那怎么……” “我一般都正大光明地出來。” 陸青崖:“……” 林媚笑了笑,“那中午你陪你家老陸,我陪我家老林,晚上我倆私會?!?/br> 陸青崖?lián)е难?,在她臉頰上一碰,“穿好看點兒,別帶眼鏡兒?!?/br> · 林言謹很委屈。 媽要出門,穿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知道要去干什么。 還不帶他。 那不只是她(還沒領證的)的老公,還是他爹。 總之,林言謹覺得這事,林媚干得不厚道。 他一不高興,就想去sao擾關逸陽。 關逸陽也不高興了,“……眼鏡兒!我不想看你直播喂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