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崖看向虞川，笑問：“哦？川兒，這就是你的情況？”

    虞川撇撇嘴，“你們別瞎說，我跟她就是朋友?！?/br>
    “朋友？那這個朋友交得也值??！陳小姐不是護士嗎？肯定認(rèn)識很多漂亮的小護士，讓她給你介紹！”

    虞川蹙眉，“你們別起哄了，我有喜歡的人了！”

    話音剛落，他抬眼一看，發(fā)現(xiàn)陳珂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了。

    大家趕緊散了，繼續(xù)去圍觀舞臺上的下一對。

    陳珂在虞川身旁坐下，從旁邊空座位堆的零食里拿了粒巧克力，低垂著頭，手指捏著那塑料包裝，窸窸窣窣的響，神情有些寥落。

    虞川看著她。

    陳珂剛來還是高興的，現(xiàn)在心情似乎有點兒低落。

    為什么突然就變了？

    他目光環(huán)視一圈，看見了前面人群中緊靠在一起的陸青崖和林媚。

    是因為……看見了他倆？

    虞川抿了抿唇，心臟不可抑止地往下沉去。

    陳珂沒待多久就準(zhǔn)備走了。

    虞川把她送去門口，折返回來，卻沒再回禮堂。脫了外套，擱在草地上，繞著跑道，跑圈。

    禮堂里活動還在繼續(xù)，陸青崖囑咐李昊接管紀(jì)律，自己帶著林媚先行離開。

    一出門，就瞧見昏暗之中，cao場上一道快速移動的黑影。

    陸青崖頓住腳步，瞇眼看了會兒，高聲喊道：“川兒！今天還訓(xùn)練什么！”

    虞川：“你別管我！”

    語氣有點兒沖。

    陸青崖愣了一下。

    這小子，吃槍藥了？

    陸青崖沒多問，囑咐他早些回去休息，就和林媚離開了。

    新年的街上燈火通明，節(jié)日的氣氛分外濃郁。

    靠近銅湖花園的一處商業(yè)街附近，林媚喊了停車，在陸青崖的目光中看過去，“我們從這兒走回去，好不好？”

    林媚的手揣在陸青崖的外套口袋里，兩個人沿著人行道慢慢地走。

    有買花的小姑娘湊上來，陸青崖也特給面子地買了一支。

    蔫了吧唧的玫瑰，劣質(zhì)的塑料包裝，一支要20塊，林媚覺得不值，但也還是開心，捏在手里湊到鼻前嗅了嗅。

    忽聽陸青崖問：“想沒想過怎么拍婚紗照？”

    林媚愣了一下，抬眼去看他，“……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穿軍裝，你穿婚紗，來我們部隊拍，怎么樣？”陸青抬手，碰了碰她還在發(fā)燙的臉頰，“等天氣暖和的時候?！?/br>
    “不著急呀，”林媚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我又不會跑?！?/br>
    陸青崖笑了笑，把她的手攥得更緊，目光隔著流光溢彩的建筑和重重夜色往北看。

    那是他們來的方向，銅湖市武警機動中隊駐防所在。

    第43章 風(fēng)雪迷城（04）

    清晨六點不到的時候, 陸青崖醒了，興許是昨晚水喝少了渴醒的, 興許是被隔了一扇門傳來的細微的說話聲吵醒的。

    房間淺色的窗簾始終沒換, 六點鐘熹微的天色透進來。

    抬手一摸，身旁床上沒人。

    爬起來喊了一聲“林媚”, 聽見客廳里那細微的說話聲停了。

    他推開門, 燈火通明的客廳里，林媚已經(jīng)掛了電話, 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很淡地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誰的電話, 這么早。”

    “工作上的事, ”林媚有些沉吟, 放下手機到他跟前，伸出兩只胳膊摟住他的腰，仰頭去看, “……計劃有變，我可能下午就得走了。”

    “這么著急？”

    “嗯……必須得我回去處理?！?/br>
    “你說中午跟你那個姓周的記者學(xué)妹吃飯的, 還吃嗎？”

    林媚搖頭，“改下次吧?！?/br>
    “還早，你再去睡會兒, 我給你訂機票?！?/br>
    半晌，林媚“嗯”了一聲，但還是抱著他不動。

    陸青崖推一推她胳膊，“去睡?！?/br>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幫林媚訂好了機票，再回到臥室。

    林媚沒睡，手機的光投在她臉上。

    “別玩手機了，睡會兒?！?/br>
    陸青崖伸手要去搶她手機，她卻一鎖屏塞到了枕頭底下，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太亮了，我睡不著?！?/br>
    “往里面去，我跟你換換?！?/br>
    床陷下去些許，陸青崖在外側(cè)躺下，側(cè)身摟住她，替她擋了窗外投進來的光，“能睡得著了嗎？”

    林媚“嗯”了一聲，腦袋埋在他胸前，手卻閑不住似的把他內(nèi)褲松緊帶的邊緣扯開了又彈回去。

    “……”陸青崖一把捏住她的手，身體跟著往前一貼，“鬧什么？”

    林媚非常小聲：“……你睡嗎？”

    這話基本等于委婉的邀請了，陸青崖笑了笑，松開了她的手腕，沉聲說：“想要？你幫我掏出來……”

    上午收拾行李，中午吃過便飯，陸青崖把林媚往機場送。

    兩人坐在后座上，林媚一路上手機沒離過手，微信消息一條接一條，她面色也越發(fā)凝重。

    “很嚴(yán)重？”

    林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繼續(xù)手指翻飛地回復(fù)微信。

    陸青崖打量著她，“要有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在江浦市我認(rèn)識些人，多少也有門路?！?/br>
    林媚這才停了停，干脆關(guān)掉了微信消息的聲音和震動提示，把手機揣回兜里，抓過他的手，很淡地沖他笑了笑，“沒事，我回去很快就能解決了?！?/br>
    到機場安檢口前，林媚從包里找出登機牌和身份證捏在手里，問陸青崖：“你過過年回去嗎？”

    “回去，跟老頭兒說好了，”陸青崖低頭看她，“……也想找機會見一見你爸媽。這雷遲早要排，不能拖了?！?/br>
    沉默片刻，林媚往排隊的隊伍望了望，“……好，那我先走了。”

    陸青崖上前一步把她樓進懷里，很多不舍的話，斟酌了又斟酌，只說：“沒事，一切有我呢?！?/br>
    ·

    新年的第一天，又是雨雪天，江浦市堵成一片。

    微信消息還在一條一條地跳出來，林媚也無心回復(fù)了，催促司機再開快一點。

    “小姐，我倒是想開快點，你自己看看這路況?！?/br>
    林媚嘆聲氣，把車窗開了一線，冷風(fēng)刮進來，吹散車廂里悶重的熱氣。

    到了家門口，林媚站了一會兒，方才從包里摸鑰匙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里面?zhèn)鱽肀R巧春激烈的聲音：“你還知道回來！”

    客廳里，盧巧春和林樂邦向門而坐，林言謹(jǐn)坐在另一側(cè)，背著手，像是犯了錯被懲罰一樣。

    林媚低下頭，換鞋。

    客廳里的兩人看她這樣不緊不慢，火氣頓時騰起來了，盧巧春霍地起身，“你是不是從銅湖市，那個王八蛋那兒回來的？！”

    新年，全家都起了個大早做大掃除。

    盧巧春在林言謹(jǐn)?shù)臅窭锇l(fā)現(xiàn)了他和陸青崖簽的那份“協(xié)議”，一看開頭注明的“甲方：陸青崖”，頓覺眼前一黑。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隔了這么多年，林媚還能跟那人攪和到一起，而且瞞了他們這么長時間，把她外孫都給“策反”了。

    林媚走近幾步，就站在門廳和客廳交界的地方，看著盧巧春和林樂邦，很平靜地說：“爸，媽，就是這么回事，我跟陸青崖和好了。”

    話音剛落，盧巧春抄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就朝著她了過來，打上在她身上，“啪”一下掉在地上，電池摔出來。

    沙發(fā)上乖乖坐著的林言謹(jǐn)嚇得一縮肩膀。

    林媚看向林言謹(jǐn)，“言謹(jǐn)，莫叔叔的車在樓下，你今天去他家住一晚，行嗎？”

    林言謹(jǐn)看了看外公外婆，又看了看林媚，欲言又止。

    “快去吧，莫叔叔在等著你?！?/br>
    林言謹(jǐn)回自己房間，很快地收拾好了書包，挨挨蹭蹭地到走到了林媚身邊，哽咽著說：“外公，外婆……你們不要吵架?！?/br>
    林媚摸一摸他腦袋，“去吧，沒事。”

    林言謹(jǐn)走出大門，帶上了門，耳朵貼上去仔細地聽，隔著厚重的門板，說話聲不大清晰，但能聽出是在吵架，外公外婆都發(fā)了很大的火。

    在出小區(qū)大樓之前，林言謹(jǐn)抹干了眼淚。

    莫一笑的車就停在門口，打著雙閃燈。

    他踩著薄薄的積雪走到車邊，拉開了車門。

    丁薇坐在后排，趕緊伸手把他拉上來，替他拍了拍棉襖上的細雪，柔聲問：“怎么了？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言謹(jǐn)憋著眼淚，“外公外婆，知道了我媽跟陸隊長的事……”

    丁薇一怔，跟轉(zhuǎn)過頭來的莫一笑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