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的狠啊，可以連名聲都不要，也不怕外人說閑話，帶著孩子去院長家找人評理。

    楊麗羽揉了揉腿，右腿有些淤血，好在沒有出血，她把褲子換了一條，破口子的那條褲子她放宿舍了，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可以借針線縫縫補(bǔ)補(bǔ)，那可是她結(jié)婚時老太太親手縫制的，老太太從來沒給她做過點什么，總算精心縫制了一條結(jié)婚的褲子，她這穿著還不到一個月，就給弄壞了。

    幸好老太太不在身邊，要不然真怕老太太跟她磨磨唧唧叨叨叨，要是老太太急了，還得再扯兩句楊美羽。

    “楊醫(yī)生，那邊有個推拿按摩的，腰間盤突出，你給去看一下吧。”自從今天早上何師傅問楊麗羽能不能給人推拿按摩，就一直提醒她今天會有個推拿按摩的人要來，之前針灸覺得沒什么用，也不喜歡針扎進(jìn)去那股針感。之前人家病犯了的時候下不了床，都是請何師傅去人家給針灸的，上次說想換個方式，何師傅想到了推拿，奈何自己也不會啊，今天早上病人來住院了，總算不用醫(yī)生去家里針灸了，換成醫(yī)院治療了。

    楊麗羽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是何師傅說的那位，住院的嗎？”

    “對對，之前人家犯病了的時候下不來床，都是何師傅去人家給針灸的，現(xiàn)在又嚴(yán)重了，也不知道咋整，才來的醫(yī)院住院?！弊o(hù)士給楊麗羽解釋。

    楊麗羽跟護(hù)士進(jìn)了病房，這病房里就一個人，這病房也實在是小，估計全中醫(yī)院也就這么一個單人小病房吧，離針灸室最近，方便針灸的。

    “楊醫(yī)生來了，楊醫(yī)生針灸按摩都在行?！弊o(hù)士給趴在病床上的那位病人介紹，楊麗羽怎么看怎么覺得像昨天爬床上的靚姐，也對，人爬床上姿勢都一樣，靚姐也是腰不好。

    “楊醫(yī)生，何師傅讓您給我按摩的？您快來吧，我這腰總是犯病，我一南方朋友說，他老丈人的腰間盤突出，就是推拿給整好的，也不能算是全好，但是按時按摩，也基本就沒再犯病?！蹦悄腥艘荒樛纯嗟纳裆翱扇思以谀戏剑乙矝]本事讓人坐火車來這里給我按摩啊，好在中醫(yī)院還有會按摩的，我知道現(xiàn)在也不興這個針灸按摩的，但是咱還得用老祖宗的方子對不對？西醫(yī)那套切除這切除那的，我看著害怕?！?/br>
    “楊醫(yī)生，這位是咱們這個區(qū)的副干部，腰不好，就麻煩你多費心了?！弊o(hù)士說完，楊麗羽有點小驚訝，原來是個干部啊，怪不得之前請醫(yī)生到家里去針灸，不僅是因為腰的病痛犯了不敢下床。

    “平時會久坐嗎？”

    “你覺得自己坐姿正確嗎？”

    “休息的時候會不會活動筋骨？”

    “腰間盤突出犯了的時候，你覺得腰是劇痛還是可以忍受的陣痛？”

    “平時喝什么藥調(diào)理？”

    楊麗羽問完一系列的問題后，對這位“干部”的情況有所了解。她正在想開點什么藥熱敷冷敷，這時何師傅走了進(jìn)來，俯身小聲告訴她，“推拿吧，你不是會推拿么？他說推拿對腰間盤突出有效，那不管有沒有效，我們依著他的意思做了就行?！?/br>
    之前是成旭海的腰被石頭桌子杵著了，她用搗碎的中藥給成旭海做的熱敷，后來聽成旭江說，成旭海好得快，也不知道是成旭海身子骨好她做的藥好，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她不是不會推拿，推拿是力氣活，她想做推拿不如針灸，反正她xue位找得準(zhǔn)沒什么問題，推拿的話，她這小身板，估計沒一刻鐘就得累的夠嗆。況且這還是她份外的工作，不給她加薪，不給她外快……

    算了，好好干吧，人家可是個干部里的副職呢，說不定她做的好了，人家給她提一提職位，她也不用在王主任身邊做個幫手和王主任擠在一個辦公室里啦。

    何師傅和一個護(hù)士在旁邊做個幫手，雖然說是做個幫手，但也沒起到什么作用。推拿按摩本來就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不像針灸，還需要幫手拿毛巾或者給針消毒之類的瑣事。

    推拿的手法要求：持久、有力、均勻、柔和。

    楊麗羽知道自己后三點是沒有問題，但第一點，持久，她覺得如果做到了后三點，那么第一點她是根本無法坐到的。首先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給人做過正式的推拿了，其次，推拿中醫(yī)多數(shù)都是男性，她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每天給人把把脈開個藥方，她又不割麥子扛草垛子，她拿來持久的大力？

    大力出奇跡，大力出奇跡……

    何師傅把病人腰上的衣服撩起來，“就這里就行了?！睏铥愑鹈蜃?，“嗯。”

    楊麗羽開始用拇指點法和食中指點發(fā)，這兩種手法可以針對個別xue位，拳按法和拳叩法都是針對局部xue位的，一次性可能按到兩到三個密集的xue位。楊麗羽用點法按了一會兒后，病人的反映跟靚姐差不多，呲牙咧嘴的叫喚疼，病人還說楊麗羽是不是不會推拿按摩啊。

    何師傅好歹也是懂點按摩之理的，按摩到xue位上跟針灸可不一樣。對推拿按摩懂點的人，都知道這手法是可以正骨舒筋的，按摩是很疼的，不疼也難有療效。按摩正是手法治療的疼，才能讓病人知道自己筋骨的問題。身體部分積累的毒素和廢物，一時間被突然推開了，難免身上會有很痛的感覺。

    楊麗羽在整個的推拿過程中，動作手法變換都都算自然，這位病人不像是靚姐，她還能看見個后背和腰部，xue位和經(jīng)絡(luò)大體位置找得也算準(zhǔn)確，病癥病區(qū)她也知道，整個推拿也很順利。

    何師傅在一旁看著，楊同志動作很連續(xù)有力，雖然是個女性但又不是柔弱的沒有力度，相反多了女性的柔和。有的男性推拿師，光靠著蠻力對病人后背后腰是又按又壓，病人開始覺得疼就疼吧，回家后幾天發(fā)現(xiàn)痛感一直沒有下去，反倒是更嚴(yán)重了。而女性可以較好的避開這種不利的可能，就算讓楊麗羽用蠻力，她拖著受傷的右腿也用不上什么蠻力。

    推拿的推法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來說手的部位應(yīng)該緊貼皮膚，單向直線推動，這樣也是為了病人能更好的適應(yīng)變換的手法。但楊麗羽不怎么習(xí)慣這種推法，她覺得順著筋rou結(jié)構(gòu)順著推動，她可以省一點力氣，其次病人也會舒服一點。這個推法的要點，速度緩慢、力量均勻，只要她的手撤回移動沒有離開病人皮膚即可。

    “楊通知，你這時肘推法？”何師傅看楊麗羽露出胳膊，何師傅急忙問了一句。他可要好好看著，偷摸學(xué)著點楊麗羽，以后這種事由他來給這位病人做，那么好處永遠(yuǎn)都可以是他拿了。

    楊麗羽邊推拿邊給何師傅解釋道，“對，肘推法多用于腰背兩側(cè)，腰肌勞損等都可以用肘推法，這樣刺激性較強(qiáng)。”

    何師傅把楊麗羽剛才推拿過的步驟默默記在腦子里，說是來給楊麗羽當(dāng)個幫手，其實他的確是當(dāng)幫手，先偷摸學(xué)習(xí)一下推拿，以后楊麗羽有事來不了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幫手”。

    楊麗羽體力也有些不支，做完了最后一套掌按法就收手了，把病人衣服又撩下來，她坐在床的旁邊歇口氣。

    旁邊的護(hù)士也不知啥時候把楊麗羽的紅雙喜水杯給拿來了，病房里的鐵水壺里有開水，但開水已經(jīng)有點涼了。給楊麗羽倒了一杯，連忙給楊麗羽遞過去，“喝兩口吧，楊醫(yī)生，辛苦了啊?！睏铥愑鹨彩强拾胩炝?，她喝上兩口水才想起來，王主任那碗中藥沒了，也不知道藥房給沒給熬好第二碗，現(xiàn)在王主任應(yīng)該還沒喝上藥呢吧。

    護(hù)士扶楊麗羽回辦公室，楊麗羽給自己也開了個傷筋動骨的藥，不管藥效如何，她覺得自己就算心理作用也要讓右腿快快好起來。

    楊麗羽在辦公室呆了一下午，也沒等到那女人帶著院長來。楊麗羽收拾東西回宿舍，特意把藥喝的干干凈凈才走。

    靚姐晚上吃飯的時候，看楊麗羽一瘸一拐的，楊麗羽的事情她也聽說了，但到底怎么個來龍去脈她具體不大清楚。靚姐一面喝著素湯一面點頭，楊麗羽看靚姐回應(yīng)的費勁，索性就不說了。

    兩人出了宿舍，靚姐扶著楊麗羽上樓，“我問一句啊，你這腿這樣了，不用人家賠，那你這兩天上廁所怎么整??？”楊麗羽默默白了靚姐一眼，“我暫且還能保持平衡，好吧……？”右腿受了傷，她一會兒回宿舍自己揉揉，明天再來一彎腰，自己再揉一天，也就不用走路看起來一瘸一拐的了。

    楊麗羽回到宿舍，右腿不方便用力，她睡的還是上鋪，沒法踩著梯子上上下下，靚姐好心，把自己的下鋪讓給楊麗羽，自己爬到了楊麗羽的上鋪。

    楊麗羽趴在下鋪寫筆記報告，過了一會兒，靚姐幽幽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恚澳阋歉以谖蚁落伳虼病忝魈炀屯炅?。”剛才靚姐是打算扶著楊麗羽上廁所的，楊麗羽不好意思，怎么說都不用。靚姐懷疑楊麗羽這時憋了一天，她把自己的下鋪讓給楊麗羽就有點后悔了，等會睡覺的，楊麗羽不得尿床？

    楊麗羽當(dāng)然不是一天沒上廁所了，那女人是中午撞的她，她給王主任端藥前剛好上了一趟廁所，等她給那位什么區(qū)的干部推拿后，她出了一身汗，她喝兩口水補(bǔ)回來了，下午喝了一碗藥，剛才上樓也出汗了，基本上也就水鹽平衡了，不需要上廁所。

    何況楊麗羽現(xiàn)在也是一點尿意都沒有……難道讓她這“殘疾人”上廁所干蹲著去？

    楊麗羽整理完筆記報告，明天就是月末最后一天了，她今天雖然腿不方便了點，給人推拿后胳膊也有點疼，但是她還整理完了筆記報告，這下院長總算不會親自來找她這個新人了。

    楊麗羽讓靚姐幫忙管樓下負(fù)責(zé)發(fā)放生活用品的大媽借了針線，楊麗羽坐在床邊開始縫自己那破口子的褲子。

    兩個護(hù)士室友回來了，看楊麗羽在那縫她們覺得挺好看的那條褲子，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一句，“這么好的褲子，你是怎么給刮壞的啊？真是很服氣哦。”楊麗羽來的第一天，她們都覺得楊麗羽土里土氣，雖然長得清秀了點，但就是覺得她身上一股土味，要是說楊麗羽全身上下，她們唯一看的上眼的，大概就是楊麗羽那一身新衣服褲子。

    看著正和時節(jié)，就是初入秋穿的衣服，不厚不薄，料子顏色暗沉了些，但是料子看著手感就不會差，而且勾邊地方針腳還細(xì)密，比縫紉機(jī)做出來的還好?，F(xiàn)在楊麗羽不到一個月就能把這條褲子整壞，看來楊麗羽也不是什么穿好衣服的命。

    好好的一條褲子，即便那口子縫上了不打補(bǔ)丁，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和打補(bǔ)丁的效果也是一樣的。而且縫完的褲子也容易壞，針多扎兩下那面料就基本透風(fēng)了，打滿補(bǔ)丁也不一定能穿多久。

    楊麗羽低頭縫著自己心愛的褲子，“我才是受害者，你們不同情我？”

    那兩個護(hù)士忽然想起今天醫(yī)院里傳的事情，原來是真的?。?/br>
    “你咋不找那小孩賠？醫(yī)院里本來就不讓大聲喧鬧，聽說那小孩還是在走廊里跑著玩捉迷藏？”護(hù)士為自己的同事打抱不平，“光是這點人家就能理虧了，你看你這褲子，哎喲，心疼吧？”

    楊麗羽淡淡的說，“理虧？人家說了，要我等著，院長會來‘評評理’呢，我說什么？人家還要我賠償呢！”

    護(hù)士一手拍在楊麗羽肩膀上，“可憐喲你，那我也沒辦法了，希望明天院長來能做個公道事兒，你放心，這種事我們都挺你?！弊焐想m是這么說的，但明天要是那女人死死咬著楊麗羽不放，又沒有其他護(hù)士做目擊證人，恐怕她楊麗羽還真得給人道歉賠禮。

    翌日，楊麗羽一大早就被何師傅找過去給那位干部做推拿。楊麗羽停止了揉腿，被護(hù)士扶著一瘸一拐的去給住院的那位做推拿。

    這病房是單人的，但這病房有點太小了，除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柜，還有一個用于打吊水的架子，基本放不下什么其他東西了。何師傅跟護(hù)士在一旁“做幫手”，也只能是站在楊麗羽對面。

    楊麗羽剛給病人推拿上一會兒，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來，“財財來看爸爸了，財財快問問爸爸，腰是不是好多了呀？”昨天那位年輕女人穿著和昨天一樣的裝束，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今天換了雙好看的鞋子，右手牽著那個穿開襠褲的兩三歲小男孩。

    “啊？！怎么是你？！”女人詫異的看著楊麗羽。

    昨天晚上她來照顧住院的老公，老公說今天有個推拿的醫(yī)生手法特別好，他覺得自己腰部疼痛緩解好多了，打算以后定期請這位醫(yī)生來家里推拿，只是不知道這醫(yī)生愿意不愿意，還想著要不要給醫(yī)生送點好處什么的。女人今天是打算把兩件事解決了的，一是院長來了，她想讓昨天那位當(dāng)著財財?shù)拿娴纻€歉，賠償就不用了；二是跟醫(yī)生說點好話，尋思給點好處，讓醫(yī)生像何師傅一樣，定期來家里給推拿一次……

    好了，這回她兩件事真的可以一起解決了。

    主任辦公室。

    王主任給院長倒水，“您來了啊，您不能聽別人的一面之辭啊，楊同志是新來的，她是不懂事了，但是她這段時間也為我們醫(yī)院做了不少貢獻(xiàn)啊，而且她在我這當(dāng)個幫手也挺好的……”

    院長也穿著白大褂，神情挺嚴(yán)肅，“我當(dāng)然不是挺別人的一面之辭，我也是問了幾個人的?！蓖踔魅涡南?，肯定會問到醫(yī)院里的護(hù)士醫(yī)生，大家都是向著楊同志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我個人認(rèn)為，兩個人都有錯，”院長認(rèn)真的說，“楊麗羽同志，上班時間為什么要去藥房端藥？醫(yī)生自己的煎藥取藥應(yīng)該是在中午休息時間，而那個時間不是休息時間！”

    王主任聽得滿臉冒汗，昨天他這里病人有點多，而且都是他的病人來復(fù)查的，他一時脫不開身，就叫楊麗羽去幫忙給他取藥的。他就是再不想牽扯到自己，這個時候他也應(yīng)該出頭了，因為楊麗羽，確確實實的是幫他去端藥。

    藥方煎藥那位是他之前宿舍的哥們兒，上班時間就幫他煎藥了，派個護(hù)士來通知他取藥去，他也不能等藥涼了再喝啊，等到中午再去取藥，那藥可是涼的透透了！

    中藥可不是西藥，中藥涼了藥效可是要減半的！趁熱喝，那苦味雖是濃重了點，但藥效還是在的，要是等藥涼了再去取藥，他那位哥們心里什么感受啊。

    “這個……您不能怪楊同志，我這段時間眼睛不好，忙活整個內(nèi)科的報告晚上熬夜，白天看藥方寫藥方也有點眼花繚亂，所以定時喝點中藥……”院長也是學(xué)中醫(yī)的，應(yīng)該能理解他吧。

    沒想到院長一拍桌子，“好啊，我不問不知道，一問還真是讓我嚇一跳！你們這上班時間都干不該上班干的事兒，你是個醫(yī)生，你給病人看病，然后讓其他醫(yī)生給你去取藥？”

    王主任把自己病情說了一遍，“我都認(rèn)認(rèn)真真為人民服務(wù)十多年了，您給我一點理解不行嗎？”

    院長冷哼，“好啊，你這個主任，你為人民奉獻(xiàn)，你還想要特權(quán)？你拿著工資為人民奉獻(xiàn)不對嗎？等楊麗羽同志回來，你們一起挨罰！”

    第33章 澡堂子也能遇見成旭海？

    王主任看院長半天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趕院長走啊，硬著頭皮問，“您還有什么事兒嗎？如果您有事就說, 我?guī)湍隳マk?！蓖踔魅谓裉焓钦鎸擂?，這個時間正好沒有病人，今天病人是都沒病了嗎？現(xiàn)在連個復(fù)查的都不來……

    院長坐在楊麗羽位子上,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被你們二位氣的？”王主任看院長的意思是要等楊麗羽回來，楊麗羽給人做推拿按摩去了, 又不是像護(hù)士給人扎個針，楊麗羽這事兒可耗時間, 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王主任提醒道：“楊同志給人推拿去了，可能……需要挺長時間的。要不您先別等了，等她回來，我讓她去辦公室報道去！”等楊麗羽回來, 他們先商量一下，怎么給院長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院長是鐵了心了就要等楊麗羽回來當(dāng)面對質(zhì), “不用，我就在這等楊同志回來！”

    一個小護(hù)士找王主任有點事，在門口就看見院長坐在楊麗羽的位置上了, 王主任背著院長給小護(hù)士打手勢, 示意她去通知楊麗羽, 院長在這里，一會兒回來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br>
    小護(hù)士顛顛顛的跑去通知楊麗羽，楊麗羽剛好給人推拿完, 在病床旁邊坐著呢，小護(hù)士沖了進(jìn)來，“楊同志、楊醫(yī)生啊，您現(xiàn)在可千萬不能回去，院長他他他就在你辦公室呢！”楊麗羽早料到這一點了，這女人不就在這兒坐著呢嗎，人家找完院長回來了。

    楊麗羽想過院長可能會找她的原因，第一個是她的筆記報告，但是她的筆記報告今天早上已經(jīng)交上去了；第二個是這女人的孩子的事，院長應(yīng)該就是這個原因了，在辦公室要找她好好談?wù)劇?/br>
    楊麗羽剛才聽了女人的解釋，女人聽丈夫的意思給楊麗羽道歉，這一家子是就想請個推拿師傅，何師傅表示自己目前還干不了這行，只好讓楊麗羽去。女人尋思半天，自己開始得罪了楊麗羽，現(xiàn)在又要請楊麗羽去他們家，這話可怎么說？

    她一個做會計的，算盤打得精明，但是她不怎么會說話，空有嘴炮的本領(lǐng)，說的多的就是得罪人了。好在丈夫這個小干部會說點好聽的話，幾句話就把楊麗羽給套路進(jìn)來了，楊麗羽礙于情面也不能拒絕，況且這女人都道歉了，她也不能逼著人家小孩道歉，雖說起因?qū)嶋H就是人家孩子。

    那個干部說話還挺中肯正直，當(dāng)著楊麗羽的面批評自己孩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醫(yī)院是很嚴(yán)肅的地方，不是你胡來來玩的？”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低頭，不說話，眼神里帶著點小委屈。

    “你要是非得來醫(yī)院玩，以后爸爸不用你來看了，你跟mama回家去！撞到了阿姨還不道歉，誰教你這么沒禮貌的??？”病人雖是腰病在身，但好歹是個干部，說話有點分量，還自帶訓(xùn)人的嚴(yán)肅。

    小男孩沒說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年輕女人也在旁邊站著，自己小心肝哭了，她感覺過去，蹲在小男孩旁邊哄著小男孩，“財財不哭啊，財財不哭，聽爸爸教訓(xùn)下次我們改就是了，財財是男子漢，財財不哭……”女人哄孩子，男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在病床上把頭轉(zhuǎn)到另一側(cè)。

    這孩子就是被孩子他媽慣的，到哪兒都凈尋思玩兒了，也不看醫(yī)院是個什么地方。

    “得了得了，你趕緊帶孩子回家，在這兒丟什么人！做錯事兒還不讓人說，什么臭毛?。俊蹦桥吭诓〈采系哪腥藙傉f完，小男孩的哭聲就止了，年輕女人抱著孩子，一臉擔(dān)憂，“楊醫(yī)生，那以后能定期來我們家不？如果覺得不方便，何師傅和一直負(fù)責(zé)的這位護(hù)士也可以一起來?！?/br>
    楊麗羽還沒答應(yīng)呢，何師傅連連說好就給應(yīng)下了，年輕女人看了眼楊麗羽，“楊醫(yī)生……”楊麗羽也點頭，算是應(yīng)下了。等一會兒楊麗羽回辦公室的時候，年輕女人也跟著，“楊醫(yī)生，我再去跟你們院長打個招呼，我們之前沒認(rèn)識到我們的錯誤……”還是自己丈夫說話到位，訓(xùn)人都一點不差的。

    楊麗羽有些頭暈，至始至終她也沒懂這女人到底是意識到自己哪兒錯了，只是丈夫一發(fā)話，這女人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楊麗羽也沒聽明白多少，據(jù)說那位是個小干部，看來這訓(xùn)人還真有兩下子。

    “跟過來還有事嗎？”楊麗羽被護(hù)士扶著快到辦公室門口了。

    年輕女人抱著孩子，恭恭敬敬，“楊醫(yī)生我和你們院長打個招呼啊?！睏铥愑疬€沒進(jìn)去，年輕女人先進(jìn)去了。護(hù)士小聲說，“咱們等會兒進(jìn)去吧?！彼刹幌肟炊荚洪L發(fā)飆的樣子，院長歲數(shù)也不小了，但發(fā)飆訓(xùn)人可是很嚇人的。

    過了一會兒，聽到院長義正言辭的說，“不行！這不是你求情不求情的問題！”年輕女人也很無奈，早知道院長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她當(dāng)時還不如不去找院長說！評理，評理，評什么理啊！現(xiàn)在想讓這院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不成！

    “院長啊，這兩位怎么說也是您的員工，如果您真的認(rèn)為就是他們二人的錯，那您原諒理解一次不行嘛？”年輕女人和院長越說越無奈，院長鐵了心要罰王主任和楊麗羽，誰攔也攔不住。

    楊麗羽也不打算繼續(xù)聽下去了，硬著頭皮進(jìn)去了。不過院長也沒有過于嚴(yán)厲，聽楊麗羽說說事情經(jīng)過，批評楊麗羽兩句就結(jié)束了。

    最后把王主任叫到了院長辦公室，因為楊麗羽是被王主任叫去幫他取藥，而且楊麗羽還受傷了，院長就算再嚴(yán)厲也不能給她罵個狗血淋頭，只能說王主任沒帶好頭。

    周三，醫(yī)院的病人少，昨天康復(fù)出院的一堆，今天也沒有幾個新住院的。楊麗羽等值班的醫(yī)生來了后，就跟靚姐去食堂吃飯。

    “唉喲，你這閨女，總算趕上好吃的了，今晚是這周的食堂改善，帶碗了沒？今天還是湯好！”楊麗羽跟靚姐一樣，早上的豆?jié){喝夠了，中午的“刷鍋水”喝夠了，晚上也偶爾不帶碗來，畢竟晚上吃的少，再喝一碗湯怕餐盤里的吃不了，那可就要罰下個月的餐票了。

    楊麗羽和靚姐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沒帶碗，可是餐票都交給大爺，她倆是看著大爺拿釘子在餐票上扎個眼兒以示作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