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羲和道:“已經(jīng)好多了，我看讓他住你那兒是對的，也就你能管住他。”

    栗予廷撇嘴:“我是看不慣。”

    白羲和搖搖頭沒說話，喝了口果汁。

    商臨替祁路揚說話:“其實路揚挺好的，就是稍微嬌氣了點兒?！?/br>
    栗予廷點點頭:“我知道?！?/br>
    祁路揚洗碗挺精細，在里面待了好久都沒出來，商臨最后跑進去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正拿著抹布擦他窗戶框兒上的灰。

    “這個就不用擦了，我一周大掃除一次，到時候自己擦，行了出來吧?！鄙膛R失笑。

    祁路揚涮了涮抹布，聽話地不擦了。

    白羲和準備在他這兒再坐一會兒，栗予廷店里只有他一個人，得趕緊回去開門，所以沒多坐，到近三點的時候就準備走，祁路揚也跟著一起走了。

    商臨不放心道:“他剛剛聽見我們說話了吧，廚房不隔音，也沒關(guān)門，我進去的時候他還在擦窗戶呢。”

    白羲和搖搖頭:“沒事兒。”

    這邊祁路揚跟著栗予廷一起乘電梯下樓去，不大的空間里一時安靜的詭異。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特別沒用，不懂事兒就算了，還凈惹事兒?！逼盥窊P突然出聲道，聲音里不是栗予廷所熟悉的那種飛揚了，而是一種委屈和失落。

    栗予廷心一抽，心想是不是今天把話說重了，回頭看了他一眼:“我……”

    祁路揚眼睛有點紅，低聲道:“我已經(jīng)在改了，我以前在家都不洗碗的。”

    栗予廷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電梯就停在了六樓，然后進來了一位大叔。

    倆人都閉了嘴，栗予廷往后退了一步，跟他并排站著。

    出了公寓樓，祁路揚蔫頭耷腦地道:“我先回去了?！?/br>
    栗予廷拽了他一把:“等等?！?/br>
    他低沉著聲音，正色道:“路揚，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沒用，你會德語，會畫畫，我知道你很厲害?！?/br>
    “雖然你毛病挺多，但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那些在家里養(yǎng)出來的王子病改一改，畢竟你現(xiàn)在不是祁家的少爺了。咱倆現(xiàn)在在一起住，你不需要像以前一樣，要靠著作天作地來引起誰的注意?！?/br>
    栗予廷的聲音很輕，像哄孩子似的:“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在慢慢給你，你不要著急?！?/br>
    祁路揚被他一番話砸得發(fā)懵，怔怔地看著他沒說話，一只手不自覺地就拽上了他的衣袖，癟了癟嘴，看上去更委屈了。

    “我……我一直，以為你，你不喜歡我。”祁路揚啞聲道。

    栗予廷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的事，別瞎想?！?/br>
    祁路揚皺了皺鼻子，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

    “回去吧，晚上想吃什么?！?/br>
    祁路揚小聲道:“我想吃鴨脖?！?/br>
    那聲音聽起來太像撒嬌了，像小貓兒似的，栗予廷心軟得一塌糊涂:“好，晚上回來給你帶?！?/br>
    那倆人走后，商臨把客廳搞著收拾了一下，看著茶幾上那一套茶具，準備換掉。

    “這個可以用吧，不會接了開水就炸了吧？”

    白羲和搖搖頭:“不會，祁路揚用的都是質(zhì)量挺好的原料，燒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他敢拿來給你，肯定是他認為做得比較好的，你可以放心用?！?/br>
    商臨點點頭把那一套茶具裝了起來，進書房拿了之前的盒子出來放好。

    白羲和跟著他到書房門口，倚在門框上沒進來，隔著挺遠看他書架上的書。

    “你進來看吧，沒什么特別的，你要喜歡可以拿回去?！鄙膛R道。

    商臨書架上的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而且大多數(shù)跟文學(xué)有關(guān)，正史類的二十四史，上下五千年，前后漢書，小說類的四大名著，各種戲本，儒林外史，靈異志怪類的聊齋，山海經(jīng)都有，果然該是個學(xué)文學(xué)的書架。

    白羲和對那種歷史沒什么興趣，隨手抽了一本《牡丹亭》出來，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連帶著另一本書一起抽了出來，那本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白羲和連忙道歉:“抱歉，我沒注意?！?/br>
    他俯下身去撿，才發(fā)覺那不是一本書，而是筆記本，也不是他有意要看商臨寫了什么，而是它掉下去就直接在扉頁那里翻開著，白羲和也是不小心看到的。

    “我有滿懷著憧憬和希望，只是這個世界太過喧鬧無常?！?/br>
    商臨的字很公整，一看就是用鋼筆對著行書的字帖練出來的，很行云流水的字體。

    商臨把茶具放進柜子最上面一層，走過來接過本子，輕輕笑了一下:“讓你見笑，這是我好些年前寫的了?！?/br>
    白羲和看了看他，終究還是沒問出口，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之前一直奇怪，商臨是正兒八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的，雖然說喜歡做飯，但也不至于直接用它當做職業(yè)，放著大學(xué)學(xué)出來的專業(yè)不做跑來直播，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他看得出來商臨不是那種圓滑世故的人，或許是之前工作或者學(xué)習(xí)上發(fā)生了什么讓他想不通的事情了，所以干脆不做了，不然那兩句話……

    那兩句話很明顯得就是在表達自己的失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促使一向平和的他寫下那樣一段話。

    商臨把筆記本原封不動放了回去:“你要看這本嗎？”

    白羲和看著手上的《牡丹亭》，點了點頭道:“嗯，能借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