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里還在絮絮叨叨什么，齊止垂下頭沒有聽下去，周圍的車輛鳴笛聲混合著背景音中尖銳的小提琴響，在夜色流淌中，掩蓋了劉海下齊止的眼神。

    “媽?！彼蓾淖齑皆诋嬅嬷醒胛?，“……我知道了，您別說了行嗎？再給我?guī)滋彀伞?/br>
    母親是今天壓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不開心的時候，總會想來這間酒吧坐坐。”

    齊止坐在吧臺的地方，手撐著下巴看著前方，面前放著一杯酒。

    “不光是因為這里音樂好聽，環(huán)境昏暗，而是因為這碩大城市里唯一讓我安心的地方，這里都是同類?！?/br>
    “我在這里遇見過很多人，他們除了和我一樣的性向之外，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br>
    “來自各行各業(yè)，有些人的工作還無比光鮮亮麗，對了，我還遇見過明星。他們有的已經(jīng)出柜，有的沒有，有的甚至……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但好像在這里，他們就是一個真正的自己一樣?！?/br>
    齊止知道一杯酒根本治愈不了什么。

    它所能帶來的感覺只有宿醉后的頭痛和惡心，但卻能讓他在一個夢境里安眠，這一點就夠了。

    “然而?！?/br>
    “命運這種東西，真的特別會開玩笑。”

    “你猜我看見了誰？”

    畫面一轉(zhuǎn)，穿著一身絲光的褐色襯衫，一頭向右撇去的發(fā)型，在燈光之下，能看見耳朵上頗為顯眼的黑色耳釘。

    齊止以為自己喝醉了，看錯了。

    但自從他進來之后，整個酒吧的音樂也隨之一起改變了，那種震動他鼓膜和心臟的音樂一響起，齊止就覺察到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真的是王黎明。

    “一個我從未見過的，與眾不同的王黎明。”

    “和白天陽光下的那個他不同，黑夜里的渾身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鏡頭像之前一樣，對著他的下巴頸部和鎖骨，一寸寸向下照去，一摸一樣的鏡頭，感覺卻渾然不同。

    而且，王黎明也在此刻緩緩轉(zhuǎn)頭，對著鏡頭無聲地笑了一下。

    他看見齊止了。

    “學(xué)長，你怎么在這里啊?！蓖趵杳骼_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他似乎很意外，但神色中更多的是驚喜，“……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我知道?！饼R止笑笑，反問他，“那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蓖趵杳鬣咧σ?，他的手慢慢接近齊止的手，兩人的中指和食指幾乎抵靠在了一起，“那這么說，學(xué)長和我是一樣的，是嗎？”

    “是?！饼R止雙眼帶著醉意，毫不掩飾地直勾勾看著王黎明。

    “難怪學(xué)長每天都會在那個位置看我們?！蓖趵杳饕步z毫不怵地回望他，“或者說，在看我？”

    “是?！饼R止沒有反駁。

    王黎明笑了起來，從兜里摸出一根煙，自己點了吸了兩口，反手塞到齊止的嘴里，拿起他的酒杯，貼著他喝過的地方，看著他的臉緩緩喝了一口。

    這一系列的動作暗示太過明顯，齊止吸了口煙，把煙夾在兩手之間。

    “那學(xué)長為什么要看我呢？”

    “明知故問?！饼R止說，“有意思嗎？”

    “也對，我早就感覺到了?！蓖趵杳髡f，“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自己說?！?/br>
    齊止微微湊前，他比王黎明高一些，哪怕平時有些寒酸懦弱，此刻喝完了酒，那暗戀的人又活生生地在眼前，他紅著眼竟生出了一絲壓迫感。

    “你想和我試試嗎？”

    “怎么試？

    “我做夢都想上你?！饼R止說出了多少天來積壓的話，“談戀愛，419都行，我喜歡你，我就想要你，只要是你怎么樣都可以?！?/br>
    ……

    “原來……”陶函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徐以青的耳邊，悠悠道，“徐老師說Sao話是這種感覺，還挺帶勁的?！?/br>
    “……”徐以青被他貼著耳朵說話，耳尖發(fā)熱，有些無奈地握著他的手，“我平時也不這樣?！?/br>
    “其實挺好的?！碧蘸f，“你不考慮……”

    “寶寶……”徐以青說，“你專心看?！?/br>
    “我知道后面你們要接吻了。”陶函假裝抱怨道，“有點不想看。”

    “是借位?！毙煲郧嘣僖淮谓忉?。

    陶函沒有接他這句話，目光卻落在了大熒幕上。

    ……

    “他沒答應(yīng)和我419?！?/br>
    “他居然答應(yīng)的，是和我談戀愛。”

    齊止那間狹小的屋子里，導(dǎo)演拉了一個遠景，等慢慢從樹影之中穿行而過，落到床頭的時候，照見了背脊全是汗水的齊止。

    “拉窗簾?！蓖趵杳鞅г沟溃澳憔筒慌峦饷嫒丝匆姲?。”

    “沒有人看見?！饼R止赤著上身站在窗邊抽煙，“前面那個廢樓沒有人?！?/br>
    王黎明跟著他起來，行動還有些不便，他叼著煙用嘴和齊止點，齊止抬手攬著他的腰，把他攬在自己的懷里。

    “怎么了？”王黎明笑道。

    “像做夢一樣。”齊止說，“你居然是我的了?！?/br>
    王黎明被他抱了一會，從他身上起來，剛轉(zhuǎn)身膝蓋就磕到了身后的床，痛得他叫出了聲。

    “嗷嗷嗷——艸！”

    “沒事吧？”齊止見狀趕忙問，“疼嗎？”

    “說真的。”王黎明皺著眉說，“你把小爺弄到這種地方來………你真住這兒？這也太小太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