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裂
蘇瑾做了個夢。 夢里,一直有個女人在哭喊。她的聲音遙遙傳來,是含糊而沙啞的壓抑哭聲,是夾雜著絕望與恐懼的無助哭聲。 蘇瑾皺著眉,她想睜開眼去看看這個哭得凄厲的女子是誰。然而她努力了好久,始終無法掀起眼簾。 哭聲漸漸停歇了,而蘇瑾,也終于得以看見這個女子的臉。 是......晴柔...... 她又一次夢見晴柔了。連番的夢境讓蘇瑾心里的不安愈發(fā)濃重,不過此時她來不及深思,只是茫然又無措地看著床上那個又哭又笑,狀若癲狂的女子。 蘇瑾凝了凝神,走上前去,雖然她知道自己無法碰到晴柔,可是看到這樣的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哪怕,只是個虛空的擁抱。 然而這一湊前,看到晴柔身上遍布的青紫淤痕后,蘇瑾渾身寒毛直豎,血液上涌至腦門。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看到的是什么?那個畜生真的把晴柔拿去抵債了? 蘇瑾幾近癲狂,滿眼不可置信,她捂著腦袋,嘴里不住地喃喃,喃喃到最后,幾乎是痛不自抑地跪倒在地面,跪倒在晴柔的床前。 “怎么可以?余暉你怎么可以?她是你的妻子?。。。 ?/br> “你居然......居然自私怯懦到這番境地!為了......為了所謂的還債,就把她送到別的男人床上?余暉?你還是個男人嗎?” “你......還有沒有心????。?!” “畜生!畜生不如!” 蘇瑾搖著頭,自責和愧疚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壓抑著痛哭,然肩膀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是我害了你......我當初......我當初只想著不能讓你陪我一起困在深宮,只想著把你送走......” “卻沒能......卻沒能替你好好挑一個丈夫......” “是我害了你......晴柔......是我害了你啊......” 蘇瑾哽咽著,終忍不住號啕,她跪在床上這個心死成灰的女子身旁,聲嘶力竭,泣不成聲。然而沒有用,她什么都無法改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晴柔一點點地破敗,一點點地,走向那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已成定局的,慘烈的毀滅之路。 這次的債抵了之后,余暉安分了一段時間,沒再賭博。晴柔經(jīng)過那件事,本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已經(jīng)麻木了,可是她發(fā)現(xiàn),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余暉。 余暉因為覺得晴柔身子不潔,不肯再碰她,后面竟開始尋花問柳起來。晴柔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被他的姘頭找上家門。 那一日,晴柔正坐在院子里編竹筐,門外忽的來了一個女子。那人倚在門欄上,不說話,只盯著晴柔瞧。 晴柔忍不住,率先開口,問,“你是?” 女人揚起臉,帶著點不屑地望著晴柔,繼而又挺直腰桿,讓自己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露在晴柔面前,呵呵一笑,道,“jiejie雖不認得我,可我卻識得jiejie?!?/br> 晴柔沒吭聲,只低著頭,繼續(xù)編自己手上的竹筐。 女人見自己被無視,心里起了惱意,忿忿開口,“jiejie你既生不出,又何必霸著他呢?趁早讓位,豈不更好?” 晴柔抬起頭,睨了那女子一眼,冷然道,“想我走,可以啊。” 女人本以為自己還需要再多費些口舌,不曾想對方這么輕易便答應了。不過緊接著,女人嘴角的笑容瞬間塌陷了下去,她聽到晴柔開口,帶著嘲意補充道,“你讓他給我一百兩。” 晴柔頓了頓,咬牙吐出最后兩個字眼,“黃金?!?/br> 女人聞言,轉(zhuǎn)身拂袖離去。而晴柔呆怔原地,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到了這一刻,晴柔那顆日夜作痛的心,徹底碎裂了。她看著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想起二人初初成親時濃情蜜意的時刻,想起他因為自己久無所出的指責與怒罵。歡欣與苦楚交替涌上心頭,晴柔怔怔地,緩緩伸起手,摸到自己眼角,繼而澀然低喃了一聲。 “原來,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