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阡北
第四章 周末一到,菟詩先不去想為期一個月的任務(wù),她來到了南城很久了,但卻還沒有靜下心去欣賞南城的風(fēng)景景物。 南城風(fēng)景最好的非“詩香公園”莫屬,公園四面載水,并且用人工建了一條瀑布,里邊花簇環(huán)擁,引人入勝。 菟詩第一個目的地便是此地,花了一個小時的地鐵到了公園,公園占地數(shù)十畝,規(guī)模巨大。 游玩的人很多,入園時人聲雜沓,但菟詩身臨其中時,卻感覺周圍靜悄悄的,唯有風(fēng)過的零星花瓣。 園中有一湖,湖上浮著白天鵝,修長的天鵝頸像是白玉。 菟詩走上了觀景臺,將湖上美景盡收眼底,將天鵝展翅的一刻拍入了相冊。 春日暖陽斜射在面上,很溫暖,菟詩背靠在長椅上,第一次享受著閑暇的時光。 “方便我坐在這里嗎?” 菟詩轉(zhuǎn)頭看向戴著墨鏡的男人,笑道:“這里不是我的私有地方,為什么不方便呢?” 男人笑了笑,坐在長椅上,菟詩闔上眼,嗅著花香。 “方便聽我的故事嗎?”,男人道,轉(zhuǎn)頭看著闔眼小憩的女人,放輕了語調(diào)。 “嗯”,菟詩輕輕應(yīng)道,好像要睡著了,“我會是你今天的第一個傾聽者” 風(fēng)悄悄地溜走了,潛躡在湖上,將天鵝推向遠(yuǎn)邊。 “很久以前,有個迷路的小孩,那是一個陰天,他穿著被燒爛的衣服漫無目的地走在鄉(xiāng)間的田埂上,被好心人送到城市里的孤兒院,小孩無父無母,至少孤兒院的人是這么認(rèn)為的,可小孩知道他是有父母的,只不過被人殺了,而他只不過是一只被放養(yǎng)的野狗” 男人徐緩地陳述著,好像他把自己帶入了進(jìn)去。 “那一年,男孩成年了,但他仍然沒有走,因?yàn)闊o家可歸,或者孤兒院成為了他的家,有一天,孤兒院迎來了第一個捐濟(jì)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年齡好像與男孩一樣...長得很美,老院長帶著我們親自前來迎接,男孩隱約聽到這個年輕的女人會捐給孤兒院一百萬” “一百萬,男孩知道錢有多難賺,所以很震驚,孤兒院都是系緊了褲腰帶維持下來的,只要有這一百萬會輕松很多” “男孩躲在孤兒院門口,那一天,雨下的很大,他靜靜等待著年輕女人的出現(xiàn),他很好奇為什么年輕女人沒有保鏢,沒有貴重的車子,但他知道機(jī)會只有一次,他必須要抓緊!” “年輕女人走過來了”,男人說到這時,不由得呢喃道,“她走過來了” “男孩跪在地上,頭朝著年輕女人,希望她能幫助自己,他哭著,像一個乞丐一樣,他說她能不能施舍給自己一點(diǎn)錢,年輕女人沒有撐傘,雨淋濕了她的頭發(fā),她把她男孩扶了起來,拍去了他褲腿的灰塵,笑著問他為什么要錢” “小姐,你能猜到這個男孩為什么要錢嗎?” 男人墨鏡下的嘴揚(yáng)了起來。 菟詩睜開了眼,看向墨鏡道,“可能他真的太恨了,他一無所有” “男孩說他是有父母的,是有人殺了他父母殺了他全家,他沒有死,是被故意留下來的,就是要讓他像狗一樣活下去,每晚的噩夢他再也受不了了!” “男孩很恨,他向年輕女人傾述著自己的恨,他想報仇,年輕女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凝視著他的眼睛,她說捐給孤兒院的錢是她自己掙的,她說她不想依靠別人,年輕女人給了男孩一筆巨款,十萬塊,女人說她也沒有多余的錢了,希望他別嫌棄,希望他能用最滿意最直接的方式去解脫,她說男孩以后要能自己保護(hù)他的家庭,要對妻子兒女好,她就...像一個天使,遙不可及” “后來,男孩用一萬找出了仇家,用五萬找人把仇家拖到田野里用殺豬刀一刀削去了頭,沒有痛覺,可男孩問他為什么要?dú)⑺遥莻€人卻說看男孩的父親不爽,不爽的是男孩的廢物父親能娶到漂亮的妻子,就僅僅是這個原因殺了男孩全家,刀落下了,就一瞬間,男孩謹(jǐn)記女人對她說的話”,男人快意地笑道,薄唇也勾了一條弧度,“男孩就在一旁看著,但他沒有動他的妻子,再后來,男孩用剩下的錢在鄉(xiāng)下投資,到城市,再后來,就是八年了,他有錢了,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他沒有忘記那給他重生的女人,他一直在尋找,直到一天上午” 菟詩疊起腿,側(cè)過頭輕聲道:“這個男孩遇到了當(dāng)初的年輕女人,男孩名字叫阡凡是不是?” 男人愣愣地摘下墨鏡,看向菟詩,毫無前兆地哭了。 菟詩攬過男人的肩,小聲安慰道:“都多大了還哭,你不是已經(jīng)找到我了” “我以為再也遇不到您了,我一直在找您,我問過徐媽,但是她不知道,沒有知道您是誰,您在哪里” 菟詩拍著阡凡的背,身高修拔的男人埋在她的胸口哭得像個孩子,低聲道:“能不能叫聲姐?” “姐” “嗯” “我這座公園就是為了您建的,您喜歡嗎?”,阡凡從菟詩的胸前起來,眼角還是濕潤的,他期待地問道,他的手在顫抖。 “很美,這些天鵝很美,都很美” 阡凡用左手撳住顫抖的右手,小聲問道:“姐,您的名字...” “菟詩”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終于找到您了,終于找到了”,阡凡像是著風(fēng)魔一般地自言自語。 菟詩對那一段記憶有些模糊,那某一時刻非常深刻,但她記得有那個男孩,那一刻他的眼睛充滿了恨意與絕望。 “菟姐,我把孤兒院重修了,它會繼承您的意志,會收容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就像您當(dāng)初給我的希望一樣,我的錢是我自己用雙手賺的,我賺的每一分都對得起我的良心” 菟詩不知道這個八年前救濟(jì)的男孩此刻的身份,但她知道他男孩現(xiàn)在一定有了一個可以為家的地方。 “我相信你,就像當(dāng)初我在你眼里看到的絕望,這一切不都好起來了,和我說說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結(jié)婚了沒有?”,菟詩疊著腿抱著胸道,模樣輕松。 阡凡搖了搖頭,“報了仇后,我的畢生目標(biāo)就是找到您,現(xiàn)在找到了,那我接下來的目標(biāo)就很簡單了” 菟詩好奇道:“是什么?” “跟著您,為您當(dāng)牛當(dāng)馬,您可以把我的一切都拿走,我的第一條命是我的父母給的,我的第二條命是送我進(jìn)城的福叔給的,第三條命是老院長給的,第四條命是您給的” 菟詩看著阡凡誠摯的眼神,她知道,這是真的,調(diào)侃道:“你的命難道不是命,我要他干什么?我又不是惡魔” “不,您是天使” “叫我名字吧” “不行,您就是您,我不能忘了本”,阡凡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就要跪下捧起女子的白鞋。 菟詩站起了身,仰頭拍了拍阡北的肩膀,笑道:“既然你叫我姐了,還用您,不就是和我生分了” 阡北糾結(jié)了會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能帶我去看看公園別處的地方嗎?阡凡” “遵命”,阡北道,現(xiàn)在仍像做夢一般。 瀑布下墜,絲滑的樣子就像一條伸展的緞綢,撞擊平滑的石塊上,珠璣四濺,宛若一點(diǎn)點(diǎn)白梅。 瀑布聲很大,掩蓋了游客的議論,男人的面部棱角分明,珠璣沾濕了他的臉上的傷疤,他的眼睛如隼,好像一觸即發(fā),看向女人的時候,姿態(tài)謙卑,像一頭被馴服的獵鷹。 “姐,你好漂亮”,阡凡由衷道。 菟詩站在離瀑布最近的巨石上,看著阡凡的眼睛,眼睛很深邃,很純粹,非常的難得,笑了笑,“我這好像也算是長期投資,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