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海德惠聽了這番話,又更加信服蘇秀秀了。他自然是知道,姓孫的還有個前妻呢。 蘇秀秀又繼續(xù)說道:“不止如此,我也看出您也屬于陰德厚重之人。您年輕時肯定急公好義,做了不少好事。所以,雖然被奪了氣運(yùn),冥冥中你卻也得了很大的庇護(hù)。雖然沉迷于酒中,卻也沒出什么大事。反而是個長命百歲,必有后福的面相。而且,您這子孫可沒斷了,反倒是又續(xù)上了。您注定有子有孫,為您養(yǎng)老送終!” 海大爺聽了這話,頓時就急了。 他這一生只有他老婆一個女人,萬萬做不出再娶之事,哪里來的子孫。只是他剛想破口罵道,你純屬一派胡言。 可抬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蘇秀秀那雙眼睛居然變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眼花了,還是怎樣? 那一瞬間,海德惠只覺得蘇秀秀雙眼直冒金光。只是金光一閃而逝,蘇秀秀很快就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海德惠頓時急的汗流浹背。這時他才想到,他恐怕算是遇見真正有為之人了。 這樣的人愿意出手幫他一把,親口預(yù)言了他的下半輩子。 金口說出,他有子有孫,下半輩子有了依靠。那他又還折騰個什么勁兒? 一時間,海德惠終于被說服了。 蘇秀秀眼看著,他的面相也慢慢變回去了。這才松了口氣。又上前從他手里拿了朱砂筆,和那個小包裹。 直接就放到了那一扇門外邊了,又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這才帶著海大爺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陰森森的老舊胡同。 就在他們離開之后,那扇破門終于打開了。 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探出頭來,看著他們的背影,啞著嗓子嘆道。 “這老海也算有福之人,竟然有人改了他的命。我倒真想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是個什么來路?” 這時,卻聽另一邊的角落里有人說道,“你還是不要輕易接觸那小姑娘為好?!?/br> 蓬頭垢面的老者被嚇了一跳,連忙側(cè)頭看過去,原來也是熟人。他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說道。 “怎么是您呀,容五爺,您不是從來不信鬼神嗎?怎么有空來看我?不過如今再看,你的財(cái)運(yùn)又旺了許多,子孫也算續(xù)上了。晚年遇貴人,必有大福。當(dāng)年我跟您說的話,也算應(yīng)上了。” 容五爺聽了這人的話,忍不住笑道。 “我雖不信鬼神,如今卻信了我閨女。今天,老海過來白白勞煩你一場,你又給我算準(zhǔn)了命,我也該多給你一些錢才是?!?/br> 說著,榮五爺就拿出了口袋中的鈔票,也不數(shù),全數(shù)遞到了那人的手里。 蓬頭垢面的老者卻說。“這怎么使得?我又沒幫到您什么忙。何況您和老海都對我有恩?!?/br> 容五爺又說道?!白龈餍懈鳂I(yè)都有不同的規(guī)矩,你當(dāng)年給我算命算準(zhǔn)了,我給錢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你就收下吧?!?/br> 老者這才收了錢,容五爺實(shí)在大方,這些錢都夠他花一兩年了。 他又笑道,“既然趕上了,不如我再給您算上一卦,算是白送的?!?/br> 容五爺搖頭道,“你知道的,我不信這些,我命由我不由天。” 兩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沒辦法他們兩人觀念不同,實(shí)在難以繼續(xù)談下去。 眼見著容五爺就要走了,可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有一事兒,我想問問先生?” 蓬頭垢面的老者連忙說道,“什么事,您請說?!?/br> 容五爺沉思片刻,才開口問道:“倘若有個小孩眼看著不大好了,有人卻召回了他的魂。那個招魂之人,可有什么惡報(bào)么?” 老者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可沒那么深的道行,也沒法招魂??晌覀冞@個行當(dāng),終究要講究因果報(bào)應(yīng)。倘若連上了因果,那人不但沒有惡報(bào),反而會福運(yùn)加身也說不定。不是有句話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br>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看了容五爺一眼,才又說道:“不過,倘若您說的是剛才走的那個小姑娘的話。這您倒不用太擔(dān)心,她雖命苦,卻心存善念,積下的福報(bào)也多??倳鲆娰F人助她。她這一輩子都會順風(fēng)順?biāo)?,也是個長命的面相。” 第76章 容五爺這輩子都不信鬼神之說,可這些日子里,他卻始終沒法忘了初八那天,在醫(yī)院里發(fā)生的事。 雖然眼瞧著,他家小丫頭一天到晚活蹦亂跳的也沒出什么事,可他就是沒辦法安下心來。 直到今天,得到這神棍的一句準(zhǔn)話,他才不禁松了口氣。 細(xì)想想這人說得還真對,他們家小丫頭可不是心善有福報(bào)么? 如果不是她心善,他也不會一早就收養(yǎng)她做女兒。既然成了她的爹,這不是生怕這孩子又鬧事,又眼巴巴地特意跑來看著她么? 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又大鬧一場。 容五爺想想都有些后怕,這小死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老海那邊神經(jīng)兮兮的,整個人都不正常了,眼看著就要去給仇人下咒了。 容五爺藏身在墻后,看得心驚rou跳。他琢磨著只要海德惠那老家伙敢對他閨女下手,他就沖過去,把老神棍喊出來。 他倒要看看,老神棍到底會幫誰的忙? 卻沒想到,海德惠這糊涂蟲,愣是讓秀秀那死丫頭幾句話就給糊弄過去了。 容五爺放下心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有些生氣。 他們家那丫頭也是,滿嘴胡言亂語,背了《文氏家書》上幾段兒口訣,就敢這樣胡鬧?這還真是膽大包天,嫌自己命太長。 這一次是被她應(yīng)付過去了,下次指不定怎么著呢? 想到這些,容五爺忍不住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他也少不得要幫海德惠一把了。也省得他們家死丫頭,再想出什么歪招來? 眼看著秀秀他們學(xué)校就要開學(xué)了,出門辦事也不方便。 不然的話,他倒是真想尋個真正的大師,好好教那丫頭一段時間,也省得她做事沒個尺度。讓他這個當(dāng)?shù)囊哺鴵?dān)驚受怕,不得安生。 所以說,慈父難當(dāng)。閨女兒再懂事再伶俐,當(dāng)?shù)囊部傆兄鴆ao不完的心。 容五爺嘆著氣,一邊往胡同口走去,一邊琢磨著回家后,怎么跟閨女好好談?wù)劇?/br> 出了胡同,他眼瞅著秀秀跟著海德惠往成府胡同那邊去了。 遠(yuǎn)遠(yuǎn)看去,海德惠似乎精神了許多,脊背也直了些。那老頭剛才鬧得那么兇,現(xiàn)在卻對他閨女一副言聽計(jì)從的樣子。 容五爺感到有些無奈,卻也沒心思再去追他們了。 得,他就等著閨女勸服海德惠,再上門求他吧。 剛才勸他,那老頭榆木腦袋死活不肯聽。非要經(jīng)過這么一番周折,他才回心轉(zhuǎn)意。 容五爺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兩個雞蛋來。互相一撞,摳了皮,送到嘴邊,自己就給吃了。 不管怎么說,但愿這回老海他們能客氣點(diǎn)兒,給他們家那小死丫頭弄點(diǎn)吃的喝的。千萬別再讓她又白忙一場,腹中又饑又渴,帶著一肚子憋屈回去了。 容五爺一邊想著,一邊往家走。 到家后,五奶奶又重新熱了包子給他吃,還端上來了一大碗熱粥。 容五爺本來中午就隨便填了兩口,此時肚子還是癟的。剛好加上這一餐,到了晚上,再喝點(diǎn)兒稀的也就完了。 五奶奶見他吃飯,就忍不住問他?!靶阈阍趺礇]跟你一塊回來呀?雞蛋你給她吃了么?” 容五爺拿起包子,眼皮都沒抬,嘴里淡淡地說。“你閨女愛多管閑事,這不是跟老海去他親戚家談事了嗎?” 五奶奶又問?!澳撬形顼埧稍趺崔k?那丫頭不會餓著吧?!?/br> 容五爺卻說。“這你就放心吧。不是說,老海親戚是個紅案大廚嗎?去廚子家里做客,還能餓著你閨女不成?他們劃拉劃拉,怎么著也能吃一頓好飯菜吧?” 他這話倒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原來,許宏偉放心不下海大爺,原本他是打算請半天假,回家照顧海大爺?shù)摹?/br> 彭小茹一想,她都快去上大學(xué)了,在廠子里待的時間也有限,也不在乎那些獎金績效什么的。 與其讓許宏偉請假,倒不如她請假去照顧海大爺呢。 兩人一商量,這么做也的確比較合適。彭小茹干脆就上了半天班,到了中午,她打了飯,帶回家去,跟海大爺一起吃。 只可惜,她到了許宏偉家里一看,門倒是關(guān)得好好的,可海大爺卻不見了蹤影? 彭小茹也嚇了一跳,又滿胡同里找了好幾圈,卻愣是沒找到人。 她又急忙騎車,去了海大爺家里一趟,那邊也是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就在彭小茹找不著人,急得不行,準(zhǔn)備去廠子里把許宏偉叫回來的時候,沒想到蘇秀秀居然把海大爺給送回來了。 彭小茹連忙走上前一看,就發(fā)現(xiàn)海大爺就像脫胎換骨一般,跟昨天她看見時,完全判若兩人。 昨天的海大爺,就像是個老瘋子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又像一只暴躁的困獸,動不動就想搞破壞;弄得她和許宏偉也都覺得挺沒轍的。許宏偉后來又勸他,就是不管用。老爺子一直在鉆牛角尖。 這才一晚上沒見面,今天再一看,這位海大爺好像終于把頭腦和理智給找回來了。 他那雙眼睛也變得清明了不少,身上的暴躁情緒也少了一些。 不用問,彭小茹也知道,這肯定都是秀秀的功勞。 她又笑著問道,“你們爺倆是怎么遇見的?” 海德惠想起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老臉一紅,他心中有愧,也不知怎么跟彭小茹解釋才好。 最后只得“嗯哼”了一聲,卻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還是蘇秀秀上前幫他解了圍,對彭小茹說道: “海大爺是去找我爸商量事情了。姐,有吃的么?我都快餓死了?!?/br> 海大爺抹著額頭的冷汗,連忙也說了一句?!笆茄剑乙拆I了。咱們先吃飯,再談事情吧?!?/br> 彭小茹這才說道:“反倒是有,我中午在單位特意打了飯,正好夠咱們?nèi)齻€吃的。 海大爺,我實(shí)在忍不住要說您兩句。您要出去,怎么也不知會宏偉一聲就走了。我這也都找了您一中午了,到現(xiàn)在我也還沒吃飯呢?!?/br> 海大爺聽了這話,越發(fā)感到愧疚起來。只得喃喃地說道:“我下次提前打招呼就是了?!?/br> 彭小茹這才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 還真如蘇秀秀所說的那樣,他一時沖動去咒了那個姓孫的一大家子,他倒是一時痛快了,可如果報(bào)應(yīng)了來了,那得給宏偉和小茹增添多少麻煩呀? 兩孩子真心待他,他卻把兩孩子拋在腦后了,這也實(shí)在不應(yīng)該。 想到這里,他更加感激蘇秀秀出面阻止了他。于是又說道:“剛剛是我一時沖動,險(xiǎn)些犯下大錯?!?/br> 蘇秀秀卻說:“你現(xiàn)在想明白過來就好。” 另一邊,彭小茹不僅熱了飯菜,又做了一鍋湯,還拿出了許宏偉做得鹵rou和小菜,就這樣拼拼湊湊,也擺了一桌子。 蘇秀秀早就被五奶奶慣壞了胃口,根本就挨不住餓。 彭小茹看這小姑娘可憐,就提前給她弄了個饅頭夾牛rou,可蘇秀秀吃了饅頭也跟沒吃一樣。仍是餓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