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但她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去紫霄宮找情霜,只是想下山探探消息,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是五年后的凌云宗之劫。 且不說紫霄宮另存一界,除非宮內(nèi)之人,或持有紫霄宮特有的身份信物,才能感應(yīng)到紫霄宮的入口,即便是要從臨封到紫山秘境出現(xiàn)的焚情山谷去,亦要橫穿三大古城,現(xiàn)在的她,實(shí)力太過低微,若如此自大妄想獨(dú)身橫穿三大古城,才是真正的找死行徑。 為此,她不得不按捺住內(nèi)心的急切,沉下心來努力修煉,唯有實(shí)力足夠,她才有資格去尋她的霜兒。 涼錦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天色已晚,夕陽早已完全沒入山下,四周盡是黑漆漆的。她走到山洞門口時,忽然心中警鈴大作,毫不猶豫地翻身后退! 一道黑氣自她所住的山洞飛射而出,擦著她的手臂飛過,鮮血瞬間浸染了她的衣衫,然而她顧不上去看手臂上的傷,又有一個黑影從她身后躥出,一掌襲來,黑氣森森! 兩個筑基期魔道修士! 凌云宗外宗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兩個魔道修士! 而且都達(dá)到了筑基期! 涼錦沒有多想,立即一把抓住腰間懸掛的小鈴鐺,毫不猶豫地灌入真氣,一道rou耳不可聞的清脆鈴音瞬間化作數(shù)圈音波,蔓延至千里外。 她飛快地抽出腰間長劍,強(qiáng)行回身格擋,雖堪堪擋住要命魔爪,卻被那手上的力量直接掀飛,整個人騰在空中,先前躲在山洞中的人亦在此時追擊出來,兩個筑基期魔道修士合擊之下,涼錦就算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再如何豐富,亦無多用處! 幾個呼吸之間,她就瀕臨生死一線之境! 劍光連閃,涼錦心頭急跳,她不確定凌蒼穹送給她的小鈴鐺好不好用,但無論如何,她都得擋上一時三刻! 她手中長劍飛快翻轉(zhuǎn),每一次招式交錯,她身上都會留下一道傷口,短短數(shù)息之間,她身上的衣衫已然盡數(shù)被鮮血浸透! 涼錦臉色越來越白,但她目光始終清亮,劍光一閃之間,她終于掀下一個魔道修士的掩面黑布! 許飛! 竟然是今日曾在云劍臺與她交過手的十位提名弟子之一,被她一言脫去進(jìn)入內(nèi)宗資格的許飛! 許飛眼中迸射出凌厲的殺機(jī),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面貌極為猙獰陰狠,他沒想到?jīng)鲥\在如此劣勢之下還能揭下他的面罩!此女必須死! 涼錦眼中精光一閃,本欲用出雪梅七劍挽回局勢的手忽然一抖,招式急變,轉(zhuǎn)為云陽劍錄,爛熟于心的八個劍招以不同順序反復(fù)打出,強(qiáng)行穩(wěn)住局勢,不求得勝,只求拖延時間。 她腳踩踏云步,身形急動,盡管許飛兩人每次出招都能在她身上留下傷痕,但卻總不能擊中要害,使涼錦失去戰(zhàn)斗之力! 許飛出招越來越急,但涼錦眼光如何毒辣,她很清楚的明白許飛的修為乃是外物強(qiáng)行提升,他的招式頗為生澀,對自己的力量掌控不甚熟練,否則依照他二人的修為合力出擊,早已將涼錦拿下! 涼錦傾盡所能拖延時間,心中卻思緒電轉(zhuǎn),想著許飛二人突然提升的修為和他們身上所帶的魔氣是否與五年之后,凌云宗的滅族之禍有所關(guān)聯(lián)。 前世凌云宗覆滅于一場突如其來的魔禍,涼錦本還疑惑內(nèi)宗之內(nèi)怎會出現(xiàn)魔道弟子,今日在此,似乎尋到了根源。 許飛見久攻不下,心中越發(fā)急躁,赤云潭附近許多外宗弟子,這里的動靜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他們兩個恐怕很難再掩藏身份,故而他朝另一人使了個眼色,在另一人點(diǎn)頭回應(yīng)之后,他猛地抽身而退,從懷中取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篆。 涼錦眸光一凝,爆破符! 她先前曾在囚龍沼時領(lǐng)略過這符篆的威力,她可不敢憑練氣八層的修為硬接,當(dāng)即腳踩踏云步,飛快朝旁側(cè)的樹林撤退! “哪里走!” 另一個黑衣魔道修士纏身上來,不讓涼錦有逃走之機(jī)。 涼錦心頭急跳,若叫那爆破符落在自己身上,她多半會落得吳德那般尸骨無存的下場! 匆忙間,她想到了凌蒼穹剛剛贈予自己的燕回金鈴,這件法寶據(jù)說能抵擋煉體中期修士全力一擊,卻不知對這爆破符,是否有用? “去死吧!” 只聽許飛一聲暴喝,手捏爆破符,朝涼錦飛速沖來! 涼錦與另一黑衣人對掌而退,她一把抓起腰間金鈴,就要運(yùn)功驅(qū)使金鈴阻擋許飛! 陡然一道劍光劃破夜空,那爆破符忽然提前引爆,許飛連慘叫聲都未發(fā)出,便在一聲轟隆巨響中被燃成灰燼! 涼錦亦受爆破之力波及,整個人倒飛出去,砸斷好幾棵老樹,這才跌落在地。 一身傷口盡數(shù)崩裂,鮮血噴涌之間,連她后背倚靠的樹干都被染成了鮮血的色澤。 但好在,她撿回了一條性命。 陳渝面色煞白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她俯身,查看了一下涼錦身上的傷勢,卻被她一身傷口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面沉如水地將涼錦抱起,就要帶她回云谷峰。 眼見許飛斃命,另外一個黑衣外宗弟子轉(zhuǎn)身便逃,但他還未跑出兩步,便被飛來一掌打碎了腦袋,鮮血混雜著豆腐渣般的腦花四散飛濺,全然無法辨認(rèn)出那黑衣人是何身份。 陳渝停下腳步,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樹林外的凌滄海,冷言道: “今日之事,我必會找你這外宗宗主討個交代!” 在凌滄海管轄之內(nèi),竟然突現(xiàn)魔道弟子,還合圍涼錦,致使涼錦重傷,陳渝的憤怒已然無法言喻,若非涼錦此時受了傷,她必然要與凌滄海動手! 陳渝撂下這句話,足尖一點(diǎn),頭也不回地抱著涼錦飛快出了赤云潭。 臨走前,涼錦憑借些微意識微微睜開眼,模糊的目光自凌滄海陰沉的臉上一掃而過,隨后意識便渙散開來。 陳渝帶著涼錦回了云谷峰,因?yàn)闆鲥\本就身無長物,基本上日常所需都放在她的儲物手環(huán)之中,陳渝便沒有去她的山洞收拾她的物品,反正涼錦日后入了內(nèi)宗,也會住在她的云谷峰,故而她便借著涼錦此番受創(chuàng),直接將她帶進(jìn)了玉蕊小筑。 陳渝與涼錦離開之后,赤云潭湖面無風(fēng)自動,站在樹林外的凌滄海忽有所感,轉(zhuǎn)頭望向身后。 見凌蒼穹背手走來,腳步緩慢,卻一步百尺,瞬息間出現(xiàn)在凌滄海面前。 兩個彼此相像,卻又截然不同的兩人在四周無人的此時,面對面對視,神色各不相同。 “你不該動她?!?/br> 凌蒼穹目光沉斂,神色無波,語氣極為平淡,仿佛并不是在說一件極為嚴(yán)厲之事,而是與舊友寒暄。 “說得好像是我設(shè)的局?!?/br> 在面對凌蒼穹的時候,凌滄海始終有些驚懼,盡管他極力掩飾,心中深處不斷翻涌而出的不甘和憤怒,以及掩藏在雙瞳深處時時蝕骨的仇恨,仍讓他無法在此人面前保持絕對的冷靜。 凌蒼穹目光回轉(zhuǎn),落在地上那具腦袋碎裂的尸體上,淡漠道: “殺人滅口,做得太過明顯?!?/br> 言罷,他話語頓了頓,又道: “我給了你太多機(jī)會,這將是最后一次?!?/br>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去,凌滄海獨(dú)留原地,突然憤聲狂怒地咆哮,一拳砸斷了身旁老樹,眼中透出歇斯底里的瘋狂: “凌蒼穹,你當(dāng)初欠我的,我必要你十倍百倍償還!?。?!” 驀地,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其聲之冷,似傳自于九幽黃泉: “但凡你所重視之人,我都會一個一個毀掉!” 第二卷 內(nèi)宗風(fēng)云 第40章 拜師大典 涼錦被陳渝帶到云谷峰之后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兩日, 好在她雖然傷重, 卻都是皮外傷, 陳渝給了她一些極好的靈丹和藥膏,兩日后她身上的傷大都開始長合,只要不與人動手,好好將養(yǎng),已無大礙。 又過了五日,涼錦記得凌蒼穹曾說今日是入內(nèi)宗的拜師大典, 須得到程云峰去與其余幾個同入內(nèi)宗的弟子一道去參加。 她剛從房中出來, 便見陳渝在小院中侍弄一株精致的碧蘭。 陳渝聽見響動,回眸一笑, 神情溫軟: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你要上哪兒去?” 涼錦眨了眨眼,看樣子陳渝是不打算去參加拜師大典了。 “師尊,弟子記得今日乃是入內(nèi)宗的拜師大典舉行之日。” 陳渝對涼錦恩重,故而涼錦對這個拜師大典極為重視, 不論陳渝是否在意這樣一個外在的形式, 她都認(rèn)為不該因?yàn)樽约荷砩线@點(diǎn)傷就耽誤了這一次的拜師大典。 陳渝聽聞涼錦此言, 起身走到?jīng)鲥\跟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微笑道: “你傷勢未愈,這等走過場的典禮, 不去也沒關(guān)系。” 涼錦卻不肯因此妥協(xié), 她目光中透著一股倔強(qiáng), 直直地看著陳渝, 認(rèn)真道: “可是師尊,弟子想?yún)⒓影輲煷蟮洌瑸閹熥鹁床?。?/br> 陳渝本以為涼錦對除了修煉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在意,卻未曾想,她對待這場拜師大典,卻如此認(rèn)真,哪怕重傷未愈,仍要堅(jiān)持,只為那一碗敬師茶。 敬茶這等小事并非只能在拜師大典上才能做,但在涼錦看來,平日里為師尊敬茶與在大典上敬茶終究是不一樣的,拜師大典是一種儀式,儀式之所以會存在,就是因?yàn)閰⒓觾x式的人心里莊重虔誠,是一種認(rèn)真的態(tài)度,重要不是儀式本身,而是參加儀式的人。 她可以不在乎繁文縟節(jié),可以對凌滄海凌道子等一眾長輩狂妄自大不拘小節(jié),但陳渝卻是她打心眼里尊敬的人,哪怕她實(shí)際上活過的年歲已然超過陳渝不知幾何,但她仍由衷敬陳渝為師長,想為她奉上那一碗敬師茶。 陳渝沉默良久,終欣慰一嘆: “好,我們一起去?!?/br> 她手腕一翻,抽出朱玉寒鐵劍,一手掐訣,御劍而起,素衣白裙,仙容絕世。 涼錦感覺身子一輕,已然穩(wěn)穩(wěn)落在劍身上,一層真氣形成的光幕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讓御劍而行時的冷風(fēng)無法令她感到絲毫不適。 見涼錦眼露好奇之色,陳渝微笑著看了她一眼,唯有此時,她方才覺得涼錦還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便解釋道: “此乃御劍之術(shù),待你日后筑基,為師會將此等術(shù)法盡都傳授于你?!?/br> 涼錦頗為欣喜,忙謝過陳渝: “多謝師尊!” 陳渝帶著涼錦御劍而行,不過數(shù)息時間,就來到內(nèi)宗綠云峰,降落在峰頂?shù)牡窃婆_。 此時登云臺上,拜師大典相關(guān)的布置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沒有外出歷練的內(nèi)宗弟子盡都聚集在此觀禮,除陳渝外內(nèi)宗十一位煉體境長老在臺上就坐,由凌蒼穹親自主持大典。 而穆彤等幾名新入內(nèi)宗的弟子則候在臺下,未見涼錦和陳渝到來的穆彤有些疑惑,正東張西望地尋找涼錦。 陳渝和涼錦趕到時,大典正要開始,凌蒼穹萬分無奈地望著從天而降姍姍來遲的涼錦二人,他本以為,有了幾日前涼錦受傷之事,她們二人今日恐怕不會來了,誰料眼下大典即將開始,她們兩個又這般從容地出現(xiàn)。 “渝兒,你且入座。” 陳渝將涼錦送到登云臺下與穆彤等人會合,凌蒼穹的聲音適時響起,盡管她與凌蒼穹近年來不算和睦,卻也不會當(dāng)眾落凌蒼穹的顏面,便俯身頷首,應(yīng)了一聲: “弟子遵命?!?/br> 待陳渝上登云臺落座,凌蒼穹宣布拜師大典開始,此番新入內(nèi)宗的六名弟子挨個兒步上登云臺,除涼錦穆彤周丹三人,另外三名弟子尚未拜師,經(jīng)由眾長老商議之后,七長老凌劍輝收林陽為徒,齊子河為周丹之師收歸門下,秦峰則由九長老收為弟子。 確定好每個新弟子的去處后,有老弟子將敬師茶呈上,一眾新弟子跪地俯首,朝師尊九叩,恭敬地奉上敬師茶,不約而同道: “請師尊飲茶!” 其聲整齊洪亮,自綠云峰頂遠(yuǎn)遠(yuǎn)傳開。 涼錦神情恭敬,雙手穩(wěn)穩(wěn)托住茶杯,低眉垂首,態(tài)度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