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司逸明眉頭一挑,說道:“那就是喜歡我了?!?/br> 顧白看著司逸明, 驚愕的瞪大了眼。 哪有不討厭就是喜歡的道理啊,顧白想。 “司先生,我看起來那么好忽悠嗎?”他問道。 司逸明擺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然后說道:“是挺好忽悠的。” 像顧白這樣的傻白甜不好忽悠,還有誰好忽悠啊。 特別是顧白還這么實心眼兒,別人說啥他信啥, 簡直值得給他頒個獎。 顧白多少也知道自己這一點,他微微垂著頭, 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情感傾向, 他認同司逸明所說的不討厭就是喜歡——但這個喜歡, 是愛情還是友情他是分不清的。 在分不清的情況下貿(mào)然答應或者拒絕,都挺不尊重人的。 顧白瞅著自己和司逸明的腳尖, 沉默不語。 司先生看著顧白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嘆了口氣。 “你不要這么緊張?!彼鞠壬鷽Q定先退一步,他說道, “又沒有讓你現(xiàn)在就給答復, 你現(xiàn)在去上班, 再不走該遲到了。” 顧白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放下,小聲道:“那……那我去上班了???” 司逸明點點頭:“去吧去吧?!?/br> 顧白往電梯走了兩步, 又扭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司先生。 司逸明沖他晃了晃手里切開了的榴蓮班戟,然后又滿臉嫌棄的把它挪遠了一點。 顧白突然就笑了出來,那股緊張感倏然消失,他又轉(zhuǎn)過頭,一步三蹦跶的進了電梯。 司逸明看著電梯下了一樓,低頭看著手里的榴蓮班戟,慢騰騰的吃完了這份甜點。 實話說,還挺好吃的。 就是這股氣味怎么聞怎么難受。 司先生聽到顧白離開單元樓門下的動靜,目光掃過一望到底的天井樓下,又收回了視線。 他并不著急。 妖怪的壽命可長著呢,慢慢磨總會磨到顧白點頭的。 最大的阻礙無非就是顧朗而已。 但顧朗這頭兇獸吧,基本上是不怎么會出現(xiàn)在妖怪們面前的,一是他看不起絕大部分的生靈,因為他眼里所見的都是能吃的東西,二是他本質(zhì)妖怪公敵,出現(xiàn)了就會引起一陣動蕩,還會有神獸追在他屁股后頭攆。 顧朗被白澤忽悠了之后沉寂了這么多年,另外一些兇獸也都躲了起來不怎么出現(xiàn)了,擺明了就是因為他們那幫兇獸干不過如今強強聯(lián)手的神獸們了。 活了這么多年,沒誰愿意作死。 顧朗也不愿意作死,何況他還很關(guān)心顧白,只要顧白表現(xiàn)出合適的態(tài)度,就能制住顧朗。 心機的司先生一邊噼里啪啦的打著小算盤,一邊把兩份班戟都慢騰騰的吃完,然后甩手一股靈氣,把縈繞在他家門口的榴蓮氣味扇了出去。 六單元的妖怪們感到一陣窒息。 顧白騎著小電驢,成功的在遲到之前到達了工作地點。 他負責的墻面上,背景和玄武的大色塊已經(jīng)涂完了,接下來就是開始細化,添加細節(jié)和環(huán)境色之類瑣碎而龐雜、并且需要非常小心的工作。 最終上墻的畫作可沒有什么修改的機會,要將失誤的可能性壓制在極低的范圍內(nèi)才行。 師兄們多少都有點擔心,但顧白本人并不。 他胸有成竹,每一筆都落得非常準確——哪怕是昨天他被司逸明在追求他這個消息砸得渾渾噩噩宛如白日夢游的狀態(tài)下,畫筆的落點也依舊完美。 師兄們看看顧白,再看看自己,覺得有的時候天賦這種東西真的是很令人絕望。 當付出的努力與艱辛同等的時候,天賦就像是一塊不可逾越之壁,完完全全的隔開了普通人和天才之間的差距。 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是普通人之后,難免是覺得有些心酸的。 顧白敏銳的察覺到師兄們今天的異常。 主事師兄長吁短嘆,偶爾扭頭看看顧白,小小聲的嘟噥兩句。 顧白滿臉問號:“發(fā)生什么了嗎?老板扣錢了?還是工期有變?” “沒有,就是感覺同樣都是人,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敝魇聨熜钟謬@了口氣,幾個師兄跟著點了點頭,喪了吧唧的畫畫。 顧白一臉茫然:“???” 一個師兄說道:“顧小白的天賦令人嫉妒!” 另一個師兄點了點頭:“令人嫉妒!” “年輕,長得好,畫得好,天賦好,沒活路了。”師兄們唉聲嘆氣。 顧白感覺被針對。 他想說他都已經(jīng)十億歲了! ——雖然他并沒有這么漫長的記憶,不過司先生說他有這么大了,大概是真的吧。 而且我也不是人啊。 顧白心中小小聲的說道。 主事師兄湊熱鬧:“對,顧小白還有那么優(yōu)秀的追求者!” 幾個師兄跟著起哄,仿佛剛剛喪了吧唧的并不是他們一樣,轉(zhuǎn)頭就把剛剛對著顧白長吁短嘆的事情扔到了一邊,突然變得八卦起來。 “今天顧小白來的時候好像很高興啊,我掐指一算怕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br> “我掐腳一算,怕是跟司逸明在一起了!” “你腳不準,他倆要是在一起了,司逸明今天肯定來送咱小師弟了?!?/br> 顧白站在他要畫的墻前邊,懵逼的聽著師兄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瞎叨叨,他們叨叨的時候手上還穩(wěn)如泰山的在往墻上糊顏色,一點都沒有受影響。 “你們亂七八糟的叨叨什么呢!”主事師兄實事求是,“司逸明都還沒給顧小白表白!” 另外三個師兄話頭一頓,紛紛一臉恍然。 對哦,司逸明還沒表白。 要不是昨天顧白問他們這事兒,他們還不知道司逸明甚至都沒表白呢。 顧白站在最高的臺子上,看著另外四個師兄唱戲似的一會兒一個臉色,無奈的嘆了口氣,也沒準備再給他們?nèi)觽€炸彈說司先生已經(jīng)表白了。 這種時候還是安靜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為上,顧白想著,干脆的扭過頭繼續(xù)去畫畫。 就單純的以那份拋棄負能量的忘性來說,他們真不愧是同門師兄弟。 大概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們才特別合得來吧。 顧白一邊畫一邊聽著師兄們從他和司先生的關(guān)系談到財經(jīng)政治,最后又跳到了“為什么咱們師門上下全都是臭男人簡直就跟和尚廟一樣啊說好美術(shù)學院妹子多呢”。 這話一出,在場的五個臭男人全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然后這個小小的地鐵出口里,再一次被愁云慘霧的憂郁給占據(jù)了,從來只有師兄弟而沒有師妹的臭男人們又開始長吁短嘆。 司逸明在當天下午拿到了謝致給他的資料。 姓錢的人不少,但在帝都,姓錢,還有些權(quán)勢的,卻不多。 滿打滿算也就三個,還都是一家出來的。 司先生看著手里三份資料,最后落在了那個最年輕的人身上。 沒別的,因為這個人的簡歷上寫著興趣愛好是收集各類藝術(shù)品,而謝致還特意標注過這個人打的幾個官司,都是關(guān)于他在收集各類藝術(shù)品中間用一些不太合適的手段結(jié)果被一紙訴狀告上法庭的。 司逸明瞅著這份資料,有點不太明白這個人類這是圖啥。 等到他再仔細一掃他收集的那些藝術(shù)品名錄,馬上就懂了。 他收集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古董,不是古董的哪些,絕大部分都是出自妖怪之手的藝術(shù)品。 出自妖怪之手的小玩意兒一般都跟普通人做出來的東西不太一樣,多少會帶著些靈氣或者是別的一些什么特殊性。 就比方說出自黃亦凝之手的畫半夜會變成鬼給主人家招來災禍,而出自司逸明之手的畫,就可以用來鎮(zhèn)宅消災招財。 每種妖怪都有不同的特性,而出自妖怪之手的那些藝術(shù)品,大多都帶著他們特有的特性。 妖怪們?yōu)榱松嫸蛉祟惗凳圩约旱淖髌?,這一點是允許的,因為會需要做這種買賣才能掙到錢的妖怪,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很厲害的能力,引不起什么大反響。 但是很多很多不知道哪兒挖出來的古董加上大量妖怪所作的東西,糅雜在一起,再加上個靠譜一點的風水先生,那就說不好了。 普通人是察覺不出靈畫和普通畫的區(qū)別的,撐死了就覺得“哇這張畫畫得真好看”。 顧白的靈畫會被這樣的人看上,應該不是后面那個原因。 要么這不是個普通人,要么這人身邊有個非人類。 這就很有意思了,哪個非人類敢往他司逸明罩著的人身上動腦筋。 司先生看著這三份資料,沉吟了好一會兒,覺得他恐怕得去帝都走一趟。 他拿著資料就準備起身,走到屋門口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低頭看了一眼手邊,然后打開門,轉(zhuǎn)頭往666號房走去。 顧白聽到門鈴聲,趿拉著拖鞋打開門,看到的就是拿著三個文件袋的司先生。 “我要去帝都一趟?!彼疽菝髡f完想了想,“大概去一個星期。” 顧白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來,似乎在問為什么要跟他說。 司逸明提醒道:“你說的?!?/br> 顧白:“……?” 司逸明繼續(xù)提醒:“你說,以后我要去哪兒,去多久,都告訴你一聲。” 顧白想起來了,剛準備點頭,又覺得在司先生正在追求他這個前提下,這話顯得有點微妙。 顯然,司逸明也是這么覺得的。 他說道:“簡直就像我的小媳婦一樣?!?/br> 司先生話音剛落,眼前的門“啪嗒”一聲就關(guān)上了。 在顧白關(guān)上門之前,司先生眼尖的看到顧白紅透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