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跟他說話不光醒酒，還能激發(fā)她的斗志，“你稔知個屁！知道我為什么當(dāng)年死都要跟你分手嗎？”

    歷衍誠張口結(jié)舌，不是因為看到他和顧之昕……

    北夏大發(fā)慈悲告訴他，“不光因為我有潔癖，還因為我從不相信時間。你說，時間會替你向我證明，原諒你是對的，可你有多少時間？我有多少時間，一天掰成八天用，都嫌少的時代，你讓我把時間浪費在等你證明自己上？”

    歷衍誠垂下眼瞼。

    北夏把筷子往桌上隨意一扔，“我是嘴硬心軟，我承認(rèn)，因為心軟，在此之前，我也給過你三次機(jī)會，你呢？珍惜了嗎？沒有，你變本加厲，開始出軌了。當(dāng)然，我認(rèn)為那不是真的，不然以你傲到骨髓的性格，不可能再回來找我。你單純覺得你沒錯，覺得所謂的誤會解釋清楚之后，我還會原諒你，哪怕這過程辛苦一點，再辛苦一點，你都能承受。對吧？”

    歷衍誠眼瞼又垂下三分，姿態(tài)低了又低。

    “你自以為是運籌帷幄，你憑你對我的了解，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跟個傻逼一樣受你擺布?？赡阋詾槲揖筒恢滥阍谀切┢剖聝豪铮降资莻€什么角色？呸！我他媽是因為愛你，所以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北毕牟涣粲嗟?。

    她沒給歷衍誠說話的機(jī)會，“我會簽下狄諾，是你的掮客，你后悔了，又生出一堆幺蛾子，傷害別人，傷害我。扭過頭來，再指望煽煽情，我就摒棄前嫌，跟你和好如初，而我沒有。你裝出一副傷心欲絕，離開中國，然后又回來，告訴我，五年了，你還沒有忘記我。在你的計劃里，心軟如我，一定感動的痛哭流涕，重新對你敞開心扉，跟你破鏡重圓……而我也沒有?！?/br>
    歷衍誠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曲解我對你的愛？我回來只是因為我愛你，并不是要證明什么運籌帷幄的能耐，也不是要測試自己的魅力對你還有沒有誘惑力，我只是因為愛你?！?/br>
    “愛？”北夏反唇相譏，“愛是相互的，我跟你，或許有過，但早在五年前，就被你一次又一次的作死給抵消的所剩無幾了?，F(xiàn)在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我還愿意跟你做對陌生人，你要不愿意，那就只有仇敵這一條路了，我什么人什么德行你也知道，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下地獄也拉你一起！”

    歷衍誠如何不知道北夏的決心，只是，“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了嗎？”

    北夏靜下來，沒有著急回復(fù)，她也問自己，一輩子最好的那幾年，都給了他，真的一點也不愛了嗎？不愛了吧。不然怎么會有一截那么強(qiáng)烈的思想，徂徠提醒，她的青春喂狗了呢？

    歷衍誠是那樣痛苦，他癱軟在地上的身子是那樣虛弱，他就跟道貌岸然這個詞一樣，挺好的字，挺好的寓意，說是時間的錯也好，有心之人的錯也好，終究是被糟踐的從褒義變成貶義。

    可如若不是自身縱容，慢慢把最本真的東西拋卻，又怎么會淪落到一手好牌打稀爛的結(jié)局？

    說到底，賴誰？

    北夏廢話差不多了，看一眼表，十點半了。

    她開門，回包廂拿包，對喝成二五八萬那幫人看都不看一眼。

    走出飯店，涼風(fēng)吹過來，鉆入衣領(lǐng)，冷不丁打個寒顫。

    十一月了，冷了呢。

    她抬頭看看夜空，再看看遍地霓虹，北京啊，夜夜笙歌不累嗎？

    眼神從一張張led往下走，落定在一個男人身上，他著一件黑色夾克，靠在車頭，風(fēng)吹起他的短發(fā)，萬家燈火傾灑下來，那張好看的臉，似乎更奪目了。

    她站住不動，看著他笑，“你遲到了?！?/br>
    “我錯了，”玄陳也笑，沖她招手，“過來。”

    北夏搖頭，“我走不動了?！?/br>
    玄陳朝她而去。

    北夏等著他背，結(jié)果他到跟前，一把抱起她，“回家！”

    第30章

    發(fā)布會如期而至, 整個藝術(shù)圈兒都盼著這一天，又畏懼這一天。

    北夏名頭很響，而在此之前有小道消息傳出她開了先河, 在其父那么多年上限為a約的規(guī)矩下，硬生生塞了一個s約進(jìn)去，據(jù)說這個s約, 還是她包的小白臉, 整個兒一繡花枕頭。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北夏知道瞞也瞞不了多少, 但在整個圈子沸沸揚揚，她倒有些意外。

    這幫人哪兒來的靠山，敢這么肆無忌憚的議論她的決定？

    又是哪些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使整個圈子好似因為北夏破了規(guī)矩才開始動蕩不安。

    北夏到的早，公關(guān)部比她還早, 見到她，簡單打過招呼, 投身到工作當(dāng)中。

    助理跟贊助商溝通之后, 上樓找北夏，跟她說：“boss，公開簽約在第三環(huán)節(jié)?！?/br>
    北夏看一眼她遞過來的流程表，“臺本上說插兩次口播, 給的錢很多嗎？”

    助理心慌慌的，頭點的小心翼翼，“市場價?！?/br>
    北夏把臺本合上, 擱到沙發(fā)幫，“市場價還插兩次？我這是簽約發(fā)布會，又不是他們的產(chǎn)品發(fā)布會。你找他們企劃部，接洽一下，兩次可以，錢多給一倍?！?/br>
    助理一身冷汗，“可是，這樣不太合規(guī)矩吧？”

    北夏把贊助商上線媒體公司老客戶紛紛解約的新聞?wù){(diào)出來，給她，“他們現(xiàn)在不缺錢，缺合作方，華夏下年的展，合作媒體還沒有定，招標(biāo)會在年初，可以開這個后門，把標(biāo)底透露給他們，但要看他們拿什么來回報?！?/br>
    助理還是有疑惑，“我們要為那點錢賭一把嗎？我們明明有更理想的合作方?！?/br>
    北夏說：“理想只是一時的，不理想也是一時的，我習(xí)慣于培養(yǎng)，在缺乏信任的社會，自己養(yǎng)得多少比半道撿的牢靠一點，如果對方有意，就去接觸一下，然后……”

    助理知道后話，“爭取最大利益?！?/br>
    休息室在三樓，助理離開，呂妙推門進(jìn)來，“你可真能算計?！?/br>
    北夏沒看她，“你又比我好的到哪兒去?！?/br>
    呂妙坐下來，把她手邊的巧克力剝了一顆，放進(jìn)嘴里，“說實話，也得虧我知道你什么背景，平常人聽見你這話還以為你裝逼呢，這口氣大的?！?/br>
    北夏才看她，“我不記得我的嘉賓里有你?！?/br>
    呂妙笑，“我是過來看你那小狼狗的，尤其在章婕把你倆那故事跟我說以后，我恨不能馬上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水平的，能叫你受這么大委屈還不撒手?！?/br>
    北夏翻個白眼給她，“我根本沒受委屈好嗎？9公分的口子，你那些老公哪個能給你一道。”

    呂妙咂嘴，“你這個三觀我真不敢茍同，沖人家器大活兒好，賤到連命都不要了？”

    北夏主要是想嗆她，當(dāng)時具體什么情況，她和玄陳知道就好了，沒必要給一堆人當(dāng)笑料。

    呂妙過來，也不光是揶揄她，還有個主要任務(wù)，“咱倆說好了，那房子，必須給我?！?/br>
    北夏對地皮不感興趣，“給你給你都給你?！?/br>
    呂妙笑，挎起小包兒，“那我撤了啊，一堆事兒呢，得出趟國，改天再聽你的八卦?！?/br>
    走時還抓了北夏一把巧克力糖。

    北夏把靠枕扔過去，“趕緊滾?！?/br>
    呂妙一走，她看眼表，距離發(fā)布會還有一個小時了，媒體和嘉賓差不多都到位了，郝美和玄陳還在做造型，差不多兩個小時了，她打過去，正要問問情況，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動傳來。

    她眉頭鎖著，“喂？”

    好久之后，才有人說話，“喂？”

    一個陌生的聲音，北夏拿下手機(jī)，確定是玄陳號碼，才接著說話，“你是誰？”

    那頭變得客氣，“我這邊是光影造型，跟手機(jī)主人一起被帶來的那位女士，突發(fā)性窒息，人工呼吸不管用，手機(jī)主人送她去醫(yī)院了，手機(jī)丟在我們這里了?！?/br>
    女士？郝美？北夏又問：“是哪個醫(yī)院？”

    電話掛斷，北夏給助理打電話，讓她做好準(zhǔn)備，她和玄陳、郝美，可能要缺席發(fā)布會了。

    助理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應(yīng)聲示意北夏放心。

    上了車，醫(yī)院地址發(fā)過來，北夏沒片刻耽擱，城市道路60邁快速到達(dá)。

    她很擔(dān)心郝美，但也很想知道，給郝美做人工呼吸的是誰。

    到病房門口，正要敲門，護(hù)士拉著小推車出來，跟她淺淺頜首算打過招呼。

    北夏進(jìn)門，只看到病床上的郝美和病床邊……玄陳的助理。

    她皺眉，“玄陳呢？”

    剛說完，有人推門進(jìn)來。

    北夏看過去，是玄陳。

    玄陳看到她左眉挑了下，“你怎么來了？”

    說完看一眼表，距離發(fā)布會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了，“你不用盯場嗎？”

    北夏不著急說話，只是看著他。

    玄陳把繳費單放在桌上，走向北夏，摸摸她額頭，“怎么不說話？”

    北夏問他，“你把她送來的？”

    玄陳當(dāng)是什么呢，叫她定睛看他這半天，原來是吃醋了，“嗯，指望不上別人?！?/br>
    北夏又問：“你給她做人工呼吸了？”

    玄陳一愣，隨即笑道：“你不是應(yīng)該先關(guān)心一下你的畫家嗎？”

    北夏心眼說大大，說小也小，“你給她做人工呼吸了？”

    玄陳笑，“如果是，你怎么辦？”

    北夏控制不住嘴角向下撇，哎喲臥槽！怎么控制不?。吭趺葱睦锒露碌?？

    玄陳本來還想逗逗她，看她這模樣也放棄了，不顧旁人的抄她進(jìn)懷，“好酸?！?/br>
    北夏臉撞上他肩窩，著力吸一口，“就沒有別人了嗎？”

    玄陳偏頭親親她耳朵，“那種時候哪能想那么多，救人要緊?！?/br>
    北夏知道，那就不能不高興了？

    那他媽哪兒是女朋友啊，那是個圣母！

    助理適時插了一句嘴，“boss，做人工呼吸的那個人，是我?！?/br>
    北夏看過去，他說話聲音細(xì)細(xì)軟軟，一米八的個子卻羞答答的跟個大姑娘一樣。

    不是玄陳，北夏就放心了，明顯的泄出一口氣。

    玄陳捕捉到，捏捏她的鼻梁，“什么醋都吃？你就那么喜歡我？”

    北夏皺著眉躲開，“逗我上癮是嗎？”

    玄陳點頭，“嗯，有點。”

    北夏睨他一眼，“你沒事兒是吧？”

    玄陳還沒說話，她又接上，“沒事兒跟我去發(fā)布會?！?/br>
    于是，助理留下來照顧郝美，北夏帶玄陳回發(fā)布會現(xiàn)場。

    上電梯時，北夏看一眼表，“距離第三個環(huán)節(jié)你上場還有十分鐘?！?/br>
    玄陳雙手抄褲兜，整個人顯得十分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