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宇文允咬牙:“你打得過本王嗎?” 沈辰一抬手中的劍:“那咱們比劃一下?” 呂姵在旁看得失笑,眼見兩人真的要當(dāng)街打了起來,便道:“其實我也有讓辰兒住下之意,我武功荒廢太久,想重新練練?!?/br> 宇文允驚訝地看向呂姵,一臉遭到背叛的痛心:“我陪你練?!?/br> “你與我非同門出生,還是辰兒陪我練吧?!彪S著往后局勢越發(fā)緊張,危急時刻也會越來越多,呂姵有意給宇文允尋個暗衛(wèi),因此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心思單純的辰兒下來。呂姵想的很清楚,若辰兒真心為自己放棄了刺殺當(dāng)然最好,若他還是打算刺殺宇文允,擺在明處天天看著,也比他在暗處來的放心,她也會在相處過程中,再試探感化一下辰兒。至于消息的探聽,辰兒再怎么也屬北周之人,與他們目前所做之事還算是志同道合,因而也不怕泄密。 宇文允其實知道呂姵的打算,但他看沈辰無論如何難以順眼,于是打算最后負(fù)隅頑抗一下:“青山,王府是不是住不下了?” 青山雖覺有些昧良心,卻還是依言道:“是……” 呂姵還沒說話,辰兒卻道:“師姐住哪兒?我與她同住,擠一擠,她睡的時候我醒著,待她醒了我再睡會兒,以前咱們封閉訓(xùn)練的時候便是如此的?!?/br> “以前是以前……”宇文允聽得咬牙切齒,一把攬過忍笑忍的痛苦的呂姵,“你師姐現(xiàn)在睡本王的榻上,你也要上來擠一擠嗎?” 第36章 其心不穩(wěn) 沈辰陷入了石化, 而宇文允則直接將笑得全身抖動的呂姵“押”回了自己房中。 直到進(jìn)了門, 呂姵還笑得花枝亂顫, 不可自拔。 宇文允打橫抱起她,將她丟上榻去, 而后傾身壓下, 用長出短短胡茬的下巴去蹭她的臉和頸窩, 惹得她接連告饒后才低聲問她:“好笑嗎?好笑嗎?” 呂姵不敢點頭,環(huán)住他的脖子, 用指尖輕輕地戳他的薄唇, 而后就被他捉住一一吻了過去, 呂姵心中情緒蕩漾, 面上guntang,唇角卻在宇文允吻上自己面頰時, 勾出了一抹壞笑:“我餓了, 想吃掉……你” 呂姵使了個巧勁,從宇文允的籠罩中鉆了出來, 再將他摁在榻上,開啟了她籌謀已久的大計劃…… 宇文允全然懵住,在她的熱情親吻下,有些惶恐難安地喚她:“姵姵……” 呂姵一點點解開他的衣衫, 探進(jìn)去的手任性又張狂, 宇文允哪里受過這些,只覺指尖都在發(fā)麻,舒服的想要嘆息…… 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不笑時沉靜如一輪孤月,笑時如春風(fēng)融化寒冰,可呂姵偏偏喜歡看漆黑的眸中出現(xiàn)這樣失控的情緒,想要貼他貼的更緊密一些,鼻尖俱是他好聞的氣息,忍不住就想讓自己跟他徹底融在一起,像一鍋糖似的,再也分不開彼此。 兩人正是情到濃時,卻突然聽到門外重重的咳嗽聲,將一副上好春景生生掐斷。 門被打開來,是沈辰站在門口,看著榻上重疊的兩人,面色有些可疑的紅暈 :“我想了想不跟你們擠,你們不用人疊人地節(jié)省位子了……我就睡門口便行……” “滾!” “滾!” 這一次倒是兩人異口同聲。 宇文允更是氣得砸過玉枕,將門狠狠撞了回去。 聽到門外聲音漸遠(yuǎn),宇文允坐在榻上看向呂姵,氣喘吁吁:“你這師弟……怕是個假傻子吧?!?/br> “……”呂姵不敢說話。 宇文允沉靜了一瞬,重新倒了下來:“你想留下便留下吧,至少待你是真心的。我也不用擔(dān)心其他,反正姵姵你眼神不錯,應(yīng)該看得出來他同我之間的差距?!?/br> 呂姵又要被他惹得破功,伸手捻起他面頰上的一團rou:“是,臉皮厚度上的差距,的確不是一點半點?!?/br> 宇文允伸手去攬她腰,將她摁向自己懷里:“我們繼續(xù)?” “繼續(xù)個鬼,我感覺到我親戚來了,”呂姵一把打開他手,眼見他眼神迷茫,便又頭疼道,“月事來了……文娘!” 她翻身下榻,急尋文娘,身后宇文允卻是一聲嘆息,她回眸,便對上他幽怨的眼神,低聲道:“姵姵,你什么時候給我懷個孩子?。俊?/br> 他這話把呂姵問懵了…… 說實話,她雖然暫時決定留下,可卻并沒有打算一輩子留在這里。 她想的便是為著對宇文允的舍不得,待陪他走到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那一天,她或許還是會狠下心回去的…… 這里,除了宇文允,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歸屬感和吸引力。 這場勾心斗角的戰(zhàn)局,她會陪他奮戰(zhàn)到最后,可戰(zhàn)斗完了呢?讓她安心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她可能不行…… 呂姵有野心,也有事業(yè)心,她不想將自己的人生安放在宇文允的后院,不管是為他生兒育女,還是cao心家務(wù),都是她如今想也不敢想的…… 換言之,她覺得自己跟宇文允的現(xiàn)狀更像是戀愛,而非婚姻。 縱使宇文允治好了她的恐男癥,縱使她愛他亦珍惜他,她也沒有生出要同他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的念頭…… 因而,孩子? 她真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那是太過沉重的責(zé)任與牽絆,一旦生下孩子,她或許便真的成了北齊的一員,而再也回不到現(xiàn)代的繁華。她腦中是根深蒂固的現(xiàn)代思想,錯投到這樣一個重重壓迫的古代,若是沒了可以回去的念想倒也罷了,一旦有那么一絲希望,她對每個人的跪拜、行禮時都會催生那希望變成欲望。 之前打算留下的時候,她就擔(dān)心有孕的問題,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尋避孕的東西,今日見蕭逢憐的事還算順?biāo)?,只是時間倉促。她有冒過下次進(jìn)宮,讓蕭逢憐約好陳澈,好討些避子的方子的念頭,如今被宇文允問到,她的念頭便更加深了一些…… 只是對他,又多了重愧疚。 因此,雖然她用“此時局勢不見得明朗,她不懷孕說明孩子乖巧”作為理由搪塞過去,當(dāng)晚宇文允抱著她沉睡的時候,呂姵卻一直有些難以入眠。 第二天起來,便是一對非常鮮明的熊貓眼。 等她一起練劍的沈辰看到她時,都有些欲言又止。 呂姵生怕他再用“擠不擠”這件事來給她打趣,因而憑著原主的記憶,迅速揮劍向他沖去。 沈辰皺了眉頭,擋住她砍瓜切菜似的一劍,而后耐心給她指教,在他的指導(dǎo)下,呂姵漸漸有些開竅,明白了該如何運氣和發(fā)力。 電光火石間,她想,自己真可以好好學(xué)習(xí)武術(shù),若是最后沒成功被男主角干掉,回到現(xiàn)代,演不了女主角,說不定也可以去開個武術(shù)學(xué)校。 宇文允雖是說不待見沈辰,卻還是又單獨在外院給沈辰辟了間房間居住。 沈辰很是靈活,把護衛(wèi)工作管理的井井有條。他在侍衛(wèi)中選了幾個根骨較佳的,開始按照呂姵的指示,悄悄培養(yǎng)暗衛(wèi)。 楊堅又派出了刺殺之人,但也被沈辰帶領(lǐng)著侍衛(wèi)聯(lián)合解決。 呂姵問過宇文允,用不用想辦法勸說楊堅停止刺殺。 最近樂得清閑的宇文允卻是搖首拒絕,因為有不停的刺殺在,才可打消高緯的懷疑。楊堅也不是傻子,心里也當(dāng)清楚宇文允在北齊的價值,因而得手與否對他都是有利的事情,他才做的樂此不疲。 如此,日復(fù)一日的,倒也時光飛逝。 冬日來臨,呂姵進(jìn)宮去找蕭逢憐,凍得不停呵氣。 好在蕭逢憐宮中,用上好的銀炭烘得室內(nèi)如春,蕭逢憐看著毛氅上落滿雪粒子的呂姵,掩唇笑笑,吩咐侍女給她溫酒去了。 而后蕭逢憐彈動一曲琵琶,曲音急時錚錚,緩時勾魂,呂姵聽得沉醉,待一曲奏完,她拊掌而笑:“依依你這曲子是彈的越來越好了。”國破之日,蕭逢憐被身邊近侍救出宮,浪跡民間時,有個名字叫別依依,兩人混的熟了后,便直接叫對方小名了。 “還不多虧姵姵你的指導(dǎo)。”蕭逢憐笑著握她還有些冰涼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搓著。 “指導(dǎo)談不上,都是紙上談兵,也虧得依依你欣賞,每次我要哼個什么曲子,宇文允都是恨不得將耳朵眼堵上?!?/br> 蕭逢憐輕笑:“他沒品位,其實你哼的那些調(diào)子雖然古怪,只要稍作改動,卻是新穎至極,高緯說我七巧玲瓏心,有無窮無盡的妙思……而最近方薄云看我,是越來越挪不開眼了?!?/br> 呂姵現(xiàn)在成了蕭逢憐和方薄云之間的軍師,任務(wù)就是幫她融化冰坨子。呂姵直覺蕭逢憐在下很大一盤棋,應(yīng)當(dāng)是與自己所說的“愧疚”有關(guān),而用的棋子,就是方薄云,大概是她既然受了委屈不愉快,也一定要給他再找些麻煩。 同她越交好,便越心疼,因而蕭逢憐在感情上偶爾的任性,即使是對他們的大業(yè)不利,呂姵也絕不指責(zé)。 見完蕭逢憐,便隨著側(cè)門等她的殷實德去見了高緯。這半年來,呂姵私下見了高緯很多次,除了匯報一些宇文允的日常生活,還把宇文允讓她傳遞給高緯知道的消息,傳給他聽。 她將原主的清冷倔強利用的恰當(dāng)其分,對待高緯似乎還在賭氣,可眼神卻又透著眷戀,高緯對她深信不疑。 可這一次,高緯問她的問題,卻讓她深覺為難與痛心。 因為事關(guān)蘭陵王高長恭…… 第37章 初生分歧 高緯問她:“蘭陵郡王同宇文允來往甚密, 可是許諾了宇文允什么, 并想從周國獲得支持?” 呂姵聞言霎時愣在原處。 她本能地回答:“不可能。” “哦, 為何?” 呂姵從高緯面上看到了質(zhì)疑與探究。 暖意洋洋的暖閣內(nèi),呂姵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正密密地沁出汗來, 她不能太為高長恭辯駁, 不能莽撞, 否則之前的所有謀劃都將毀于一旦。手指蜷緊,上牙緩緩刮過下唇, 為了彌補剛才的莽撞, 呂姵輕嘆一聲, 道:“每次蘭陵王過來, 奴婢都在場,他們談的俱是騎馬打獵之事, 與朝政并無什么關(guān)聯(lián)。另外蘭陵郡王一直身體不適, 是故王爺常帶著奴婢去郡王府探望,并送去些藥材, 那些藥材也是由奴婢過手送出,并無什么夾帶?!?/br> “原來如此,那你繼續(xù)盯著去吧?!备呔暟淹嬷系挠衽?,看著呂姵退出了門外。 呂姵咬著牙退出房門, 寒風(fēng)裹著飄雪撲面而來, 竟讓她覺得有些痛快,文娘給她披上大氅,她攏了攏手, 望著灰暗陰沉的天空,腦中炸開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她斷不能因此便勸宇文允斷了同蘭陵王的聯(lián)系,否則高緯必定疑心自己的忠心,可他們?nèi)绻龠@樣密切下去…… “夫人?”文娘見她久久不動,不由出聲詢問。 呂姵回過神來,目光又復(fù)沉靜如常,低嘆了聲:“走吧……” 她方才這樣說,也算是留了后招,以后便跟宇文允說,讓他盡量少去蘭陵郡王府,而由自己借著去探望郡王妃之名,保持往來,只要再幫宇文允另尋些突發(fā)的事來做,便能將這件事圓過去。 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高緯對蘭陵郡王的疑心也不是近日才有,若想徹底消除,還得另覓他法。 呂姵想著以前看的劇本,算了算時間,蘭陵郡王是在斛律光死后差不多一年被賜毒酒而死,如今,時間愈近,她究竟能不能改變歷史,她心中忐忑,毫無把握。 但她下定了主意,不管冒多大的危險,也要盡力一試。 不說蘭陵郡王是這么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美男子,身為外貌協(xié)會的她斷然舍不得看驚才絕艷的他慘死在高緯這個變態(tài)的黑暗統(tǒng)治下,還為了原主跟他,真的有那么一絲特別的淵源。 原主極善騎射,又得高緯寵愛,因而常在馬場陪駕,蘭陵郡王不僅是高緯堂兄,也算是高緯騎射的半個師父,因而原主同蘭陵郡王,就是那會兒在馬場認(rèn)識的。彼時,原主對高緯的感情雖是特殊,卻沒有到喜歡的地步,而蘭陵郡王對原主在騎射上的天分又十分欣賞,一來而去,兩人雖是年齡有異,卻也找到了些知己的意味。 高緯貪玩,沒認(rèn)真學(xué)什么武藝,原主為了不打眼,便掩蓋了自己在楊堅門下所學(xué)的武功,這件事卻被極善武藝的蘭陵郡王看穿,原主以為蘭陵郡王定是會去告訴高緯,卻不妨他替她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原主很是驚訝,私下里便問了蘭陵郡王,蘭陵郡王望著她包容一笑,說因為舍不得她這個小meimei死去,而且他摸著她的頭道:“我相信你,是最單純善良的女孩,你定是有你的苦衷,卻不會為此做什么壞事。” 從來沒有人說原主單純善良……她心思如此繁復(fù),下手更是狠辣,卻有人如此溫柔而真誠地寵愛她…… 這令她赧然的恨不得挖個地洞藏進(jìn)去……而那感覺,漸漸就變成了恐慌,因此她喊住他,挑釁地問他:“如果我真是個壞人呢?” 他沒有生氣,只是怔愣了片刻,而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叛逆的孩子一樣多了些無奈與寵縱:“壞人是不會問這樣的話的?!?/br> 原主心跳如擂鼓,慌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再去陪皇帝去馬場練騎射,也只挑蘭陵郡王不在的時候去了…… 呂姵看了這段記憶,不知該如何分析蘭陵郡王同原主的感情。蘭陵郡王或許是有些喜歡原主的,原主也或者是有些喜歡蘭陵郡王的……可他們誰也沒有開口明說。蘭陵郡王或許見小女孩躲開,便知她生了拒意,因而如謙謙君子,不多生半分勉強;而原主,她的躲開……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 她配不上他的信任與期許。 今日之事,勾起了這段深藏的回憶,呂姵看的有那么幾分嘆息……這段感情放在現(xiàn)代,就像是班上最聰明卻又最調(diào)皮的女學(xué)生遇到了一個腹有詩書、朗如明月的男老師……一人躲閃,一人自持,怎樣都是錯與錯過…… 馬車到達(dá)瑜王府前,文娘攙扶呂姵下車,呂姵從回憶中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