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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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馬陵之戰(zhàn)(十九) 這轟轟烈烈地戰(zhàn)爭就此落下序幕。 齊軍共傷亡不足五千人,而魏軍沒有一個士兵能回到故土。這場戰(zhàn)爭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而非戰(zhàn)爭。 清晨時清點人數(shù), 康涂趁著亂帶趙政混進軍營,看到的士兵幾乎都帶著傷, 有的人甚至被削掉了一只耳朵, 一雙手,躺在地上哀鳴??低靠吹秒y受, 皺著眉頭拉著趙政往前走,想找到自己的隊友。 他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康涂生怕不和這些人在一起的話被留在這里, 一大早就帶著趙政往回趕。 趙政見他找不到人有些著急, 無奈地道:“如果這么輕易地就把你留下了, 我當初還至于費那么大的勁逃出去城?” 康涂一想也是, 卻還是不放心, 說道:“去前面看看?” 404的人為了守住孫臏等人,都想辦法進了最前面的編織中,但是康涂昨天讓劉淼回去說自己死在追趕趙政的路上了, 就算現(xiàn)在的情況很亂,也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的。 趙政道:“我去吧。” 他身上還穿著齊兵盔甲,又沒有和士兵們相處過,混進去想必更容易些。 康涂皺眉道:“田忌認得你?!?/br> 趙政蹲下身,伸手在昨晚燒剩下的火堆中取了點黑粉末,抹在臉上, 把一張帥氣的臉弄得慘不忍睹,又隨手撿起一根草棍,放在耳朵上,他帶著點痞意的挑了挑眉。 康涂:“……” 眼見的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像個又帥又不正經(jīng)的大兵,是在街上會對著漂亮姑娘吹口哨的那種男人。 趙政道:“怎么樣?” 康涂:“好看?!?/br> “……”趙政,“我不是這個意思。” 康涂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豎起大拇指道:“厲害厲害,看不出來。” 就趙政現(xiàn)在這個模樣,就算他不上前去端詳也認不出來。他覺得之所以趙政喬裝前后的差別能有這么大,最主要的不是化妝和身形的變化,而是他整個神態(tài)都隨之改變了,完全造就了另外一個人格一樣。 康涂看著他,問:“你精神分裂嗎?” “……” 趙政站起身來拍了下他腦袋,沒好氣地道:“看把你慣的?!?/br> 康涂哈哈地笑了,跟著他往前面的陣營走,趙政攔住他道:“在這等著吧,找到人我問問情況?!?/br> 這次的任務確實拖得有點久了,按理說會在戰(zhàn)爭結束那一刻判定輸贏,他們凌晨時就該回去了。 康涂等在外面,有些無聊。軍營中充斥著血與汗的味道,在夏日的烘烤下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士兵們在忙著抬傷患,死掉的人頭上蓋上一塊白布,然后被抬出去埋掉,亡者人數(shù)太多,他們?yōu)榱她R國死,卻再也不能回到齊國了,只能永遠長眠于這片陌生又荒蕪的土地上。 康涂沒有經(jīng)歷這場戰(zhàn)爭,莫名地覺得愧對死去的這些人,仿佛真的做了逃兵一般。 兩個士兵抬著一個人路過,他的臉上蒙著白布。 “讓讓。”打頭的士兵道。 康涂趕緊閃開,他匆匆地看了一眼就轉開視線,是個強壯的男人??礃幼舆€很年輕,真是可惜了。不知他的家中是否只有他一個兒子,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父母妻兒在家中等著他回去,這個男人死了,他的家庭該怎么辦? 人總是不能輕易死的,康涂想到,他之前總是厭棄生命,遇到挫折之后也認真地想過死了算了,那時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生命也不是值得嚴肅對待的東西。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嚴肅對待。 可是自從來到404之后,他每次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時,總是想活的。他還是想活下去。活著總可以等到值得開心的時刻,而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除了親者痛仇者快,除了一瞬間的解脫,一切都歸于無。 站在這真正的殘酷戰(zhàn)場上,他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的痛苦都是局限而狹隘的。所有痛苦都有重量,可他的那些重量在這些征戰(zhàn)沙場的人面前不值一提。雖然他確實因此而有很多輾轉難寐的夜晚,再回想起來都好像沒什么要緊的。 這次的任務帶給了康涂很多,讓他開始重新思考了自己那自作聰明的人生觀。 “康涂?”華余從后方趕過來,看見他不確定地叫了一聲,見他回過身來才確定下來,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康涂說:“看看什么情況,怎么還沒回去?” 華余一副別提了的樣子,道:“孫臏秋后算賬,押了我們幾個人。” 康涂有些看不清這個故事走向,懵逼道,“怎么回事?” 華余說:“之前恐怕就有所懷疑了,昨天咱們的人放走趙政,等回去的時候孫臏臉色已經(jīng)不對了。歐陽先生說要抓緊動作,等戰(zhàn)爭結束馬上跑,結果沒跑成,被扣下了,孫臏要審問呢。” 康涂:“……” “那怎么辦,”他滿腦袋黑線,“咱們怎么走?” “等系統(tǒng)吧,”華余不怎么擔心,“咱們的任務就是馬陵之戰(zhàn),現(xiàn)在戰(zhàn)爭結束了,爛攤子讓404去收拾吧。害怕的人不應該是咱們,是404管理者,真捅出來是他們的麻煩?!?/br> 康涂順著這個思路一想也是,終于安心了點。 華余卻忽然想了什么,順嘴道:“對了,康易歌死了?!?/br> 康涂沒聽清,有些茫然地問道:“什么?” 華余看著他又說了一遍:“康易歌死了?!?/br> 康涂眨了眨眼,然后不知所謂地轉頭去看了眼身后的一眾傷兵,又轉回來,問道:“誰?康易歌?” 華余有些無奈:“是的?!?/br> 康涂慢慢地問:“尸首呢?” 他腦袋里什么也沒有了,只下意識地想著至少去看一眼吧。 “早上就埋了,我還去搭了把手?!比A余道,“現(xiàn)在這個天氣,死人一刻都不會留的,怕悶處病來?!?/br> 這畢竟是生活,血淋淋的真實生活,沒有那樣戲劇化的死亡,康涂沒有見到康易歌咽氣時的樣子,沒有一個好的告別??狄赘枧R死也沒有交代任何一句話,任何一樣東西。他就這樣默默地死了。 康涂張了張嘴,眼角發(fā)紅,也只有這么一瞬間,沒有流淚,也很快就平復下來了, 華余安慰道:“人總會死。” 康涂微笑,說:“嗯。” 趙政從前面走過來,看見他倆頓了一下,問道:“這是怎么了?” 華余看他這個打扮簡直不敢認,試探道:“趙……政?” 趙政笑了,華余不可思議地道:“你這臉是什么?” 趙政以為他問的是剛抹上去的炭,卻聽華余問道:“你這是讓誰撓了?” 他要是不提這茬趙政都快忘了臉上的傷了,簡單地道:“猴子?!?/br> 康涂有些擔憂道:“不會落疤吧?” 他昨天看見時沒好意思提,其實也有點擔憂,臉長得這么好要是毀了可就太可惜了。 華余也道:“不能吧,讓阿九回去看看,我聽人家說撓傷很難容易落疤的?!?/br> 康涂道:“我也聽說了,太可怕了,他臉上這么多道?!?/br> 趙政被他們討論的難得的有些局促,兩個人端詳著他的臉分析,哪道深了,哪道淺了,像是扒拉著一張行軍圖。他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你剛才怎么回事?”他略帶僵硬地轉移了這個話題,問康涂,“聊什么呢?” 華余道:“他交了個朋友,昨晚死了?!?/br> 趙政了然,默默地拍了拍康涂的肩膀。 康涂盡量不想把自己的消極情緒傳染給別人,也不希望麻煩別人來安慰自己。總覺得既沒用又rou麻,他只想自己慢慢地消化掉。 但是這些日子康涂逐漸發(fā)現(xiàn),其實趙政好像也是一個很不會說安慰的話的人,他總是沉默,拍拍康涂的腦袋或是肩膀,剛接觸的時候覺得是他冷漠,而相處這兩個月,他發(fā)現(xiàn)趙政好像不善于表達情感。 也許是因為從小受欺辱,父母對他投入的感情少得可憐,他的感情總是無處安放,最終失去了這項能力。 在這樣英俊冷硬的臉下,是強大不服輸?shù)撵`魂,然而再往下去找,好像這個戰(zhàn)士又很意外的有些靦腆。 思及此處,康涂覺得有些好笑,扒拉開他的手道:“不要動手動腳的?!?/br> 趙政反而強制地把胳膊搭在了康涂的肩膀上,他身材高大,這樣做的時候就把康涂整個摟在了懷里,另一只手掰著康涂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調笑道:“我小弟哭沒?” 康涂被他捏成了一個松鼠,臉色通紅地含糊道:“晃開窩?!?/br> 趙政湊過耳朵去惡劣地問:“說什么?” 華余問趙政道:“你剛回來,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孫臏召見了歐陽亙,”趙政隨口道,“不知在談什么。” 他看見華余神色擔憂,又道:“還有二十分鐘,系統(tǒng)送咱們強制離開,當然了咱們要是能自己擺脫掉的話更好,給加分?!?/br> 康涂趁他說話時不防備一個手肘懟在趙政的小腹,趙政悶哼一聲松開了手,彎腰捂住了自己的肋骨處。 康涂道:“別來這套?!?/br> 趙政擺了擺手,仍舊站不直身體,低聲道:“我這塊,有傷。” “你可拉倒吧?!笨低扛静恍?,他心里有數(shù),怕傷了趙政,剛才根本沒敢用力。 趙政半跪下身體,痛苦難當。康涂見此猶豫地上前一步,道:“你要是騙我你就死定了。” 他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是打到趙政的傷口上了,蹲下身來問:“對不起對不起,哪兒疼?” 華余退后一步,抱臂看熱鬧。 果不其然,趙政猛地伸出手鎖住他的脖頸,腳下一絆,將康涂放倒在地上。 康涂摔出個大字:“……” 他氣得冒煙,撲騰著要站起來,咬牙道:“你完了?!?/br> 隊主大罵道:“嘿!你們幾個他媽的干什么呢!” 三人趕緊跑了。 此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日頭正是毒的時候,軍隊整師已經(jīng)到了尾聲。混亂骯臟的軍營已經(jīng)慢慢地冷卻下來,只剩下空氣還在焦灼著。 孫臏往外看了一眼,對里面的人道:“打了場勝仗,要班師回朝了?!?/br> 歐陽亙恭敬道:“恭喜軍師?!?/br> 孫臏把視線轉回來,看著他淡淡地道:“也要多虧了吉人相助啊。否則但與孫某的能力,又怎么能如此順利呢?!?/br> 歐陽亙似是而非地道:“先生說笑了?!?/br> 孫臏輕輕笑了,忽然道:“怕是劉淼所說的算命先生,便是閣下吧。算的不是天命,而是人為。” 劉淼所說的頭頭是道,看著玄乎,卻都是人惹出的是非,經(jīng)過推論和演繹便能得出,算命算命,算的是天命,用的可不是腦袋。 歐陽亙道:“只是個同鄉(xiāng)的小兄弟,我倆喝了場酒,我這人愛顯擺,多說了兩句,誰知他還記住了,拿來邀功。” “既然如此,”孫臏道,“先生如此才學何不拿來為國為民?怎么甘心躲在軍隊中,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