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這樣不顧一切。 他彎下了些腰,忽然覺出一絲蒼老和疲憊??粗嵗恃鐔枺骸叭绻曳且銈兎珠_呢?” 鄭朗宴收回看著窗外更加沉了的夜色的目光,緩緩回過頭來,目光猶如吸收了暗夜的幽深,聲音也飄散開來。 “那你就當(dāng)沒我這個兒子好了?!?/br> —— 林俏睡得不太安穩(wěn)。最近晝夜溫差大,天有些冷下來。 她的腳伸到被窩外頭,忽然感受到寒意,驚醒過來。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屏亮著,響著輕微的鈴聲。 林俏緩了緩,意識蘇醒了些,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做夢。她趕忙拿起手機(jī),看到上面鄭朗宴的名字。 “俏俏……”鄭朗宴的聲音在那邊飄得有些遠(yuǎn),在夜色下猶顯深沉,“對不起,吵醒你了?” 林俏瞥了眼窗簾那頭透進(jìn)來的些許幽藍(lán),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聲音帶著點類似撒嬌的意味,軟軟的:“這么晚怎么不睡?” 她剛剛順便看了時間,凌晨四點多一些,而鄭朗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醒。 鄭朗宴撐著大開的窗戶看下面草坪也被夜色染得一片漆黑,想笑,卻牽動得嘴角一痛。 他齜牙咧嘴地忍了忍,沒有呼痛出聲。 冷靜下來調(diào)笑著說:“想你了,睡不著。” 林俏的臉頰往被溫?zé)岬母C里鉆了鉆,那里沾著自己洗發(fā)水和沐浴露混合的清香,她由不得紅了紅臉頰,小聲提醒他:“不是白天才見過面?!?/br> “不夠。”鄭朗宴的聲音低低沉沉,帶著理所當(dāng)然。 電話那頭的林俏一陣默然。 隔了會兒,她輕輕問:“明天我要去c城上大學(xué)的培訓(xùn)班,你要不要一起來?不過可能當(dāng)天不能回來?!?/br> 之前鄭朗宴就知道,并且膩了很久,林俏都沒有松口。 這次只因為他一句想了,便很快軟下了心,主動問他要不要一起。 鄭朗宴只覺得剛剛酸澀得要命的心,忽然就被丟進(jìn)蜜罐里,軟得一塌糊涂,卻讓他更疼。 他的俏俏,這樣的好。 夜風(fēng)吹著麻木的頰邊上的guntang散去了一些,也把鄭朗宴的聲音裹緊風(fēng)里:“好?!?/br> 他的臉貼了帖,卻只感覺到手機(jī)的冰涼和堅硬。 “俏俏,你怎么這么好?!?/br> “好得我不知道那拿你怎么辦才好?!?/br> 第四十五章 鄭朗宴是一大早和林俏在機(jī)場碰的面。 近十一月的時節(jié), 天氣轉(zhuǎn)涼了些, 早晚溫差大。 林俏穿了小外套, 看了幾圈愣是沒找到鄭朗宴的身影。 對面湊過來個戴著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人, 林俏愣了一下,很快聽到低沉了些的熟悉的聲音,喊她名字。 “俏俏。” “鄭朗宴?你這是……怎么了?”林俏皺著眉,難以理解地看著他的造型。 “沒事, 我感冒。怕傳染給你。”輕描淡寫的回答。 鄭朗宴看了看她腳邊的小箱子,有些疑惑的問:“一個人?” 林俏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鄭朗宴是問她是不是原來就打算一個人去。 她搖了搖頭,一面催促鄭朗宴拿證件機(jī)票出來,一面給他解釋:“不是。有一起上培訓(xùn)班的同學(xué), 我讓她們先走了。” “哦。”鄭朗宴乖乖應(yīng)了一聲, 很自然地幫她拎著箱子。 他看了一眼林俏的裝扮,笑著問她:“之前不是去過一次c城嗎?還沒熱夠???” 林俏瞥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才反應(yīng)過來。 她的臉頰紅了紅, 解釋:“里面穿了t恤的。等過去了脫掉就可以?!?/br> “就算穿錯也沒事, 去了再買一次就行?!编嵗恃缬只謴?fù)了之前從容的模樣。 林俏瞥一眼身邊的鄭朗宴的著裝,暗暗腹誹一句“他這樣才算熱吧”, 沒敢直接說出口。 —— 兩個人一起到了c城, 剛一下車,鄭朗宴就打車,告訴對方去鄭氏的酒店。 林俏坐在他內(nèi)側(cè), 馬上糾正說不去鄭氏, 去個其他的普通的就好了。 鄭朗宴愣了一下, 偏頭看林俏。 隔著墨鏡,林俏看不清他的眼色,但依舊小聲給他解釋一句:“你家的酒店還是有些貴的,這樣可以省點錢。而且,主要是不會讓家里人知道,擔(dān)心我們?!?/br> 她說的有道理。但鄭朗宴只覺得心口一陣揪痛。 他想,林俏如果知道了,是不是會生氣,然后他就會失去她。 鄭朗宴停了一下,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兩個人訂了相鄰的兩間房,鄭朗宴幫林俏把行李箱放在房間,然后就愣怔地看她收拾東西。 林俏把上課要用的書和東西裝進(jìn)書包,偏頭看鄭朗宴還站在原地,問了他一句:“墨鏡還有口罩,不拿下來嗎?” 鄭朗宴想了想,抬手把墨鏡緩緩摘了下來,目光依舊緊緊纏在林俏身上。 林俏把書包背起來,轉(zhuǎn)身的瞬間就感覺鄭朗宴一路跟著她出來。 她也由著他,在走廊走了一段才回頭,一眼就看到鄭朗宴像是快要被人丟棄的大狗狗一樣,只露了黑漆漆的一雙大眼睛看著她。明明一言未發(fā),看起來卻可憐兮兮的。 林俏有些無奈地深吸一口氣,看著鄭朗宴,軟著聲音問他:“我要去上課了,你要跟嗎?培訓(xùn)班樓下有咖啡廳??墒悄愀忻?,不要回房間休息嗎?” 鄭朗宴點點頭,又搖搖頭。 林俏抿著唇,轉(zhuǎn)過頭時又感覺他在身后跟著,再一回頭,他又站在當(dāng)下不動了。 林俏呼出一口氣,獨自向外走去。 —— 來c城上的課主要是c城大學(xué)表演系老師親自授課和教學(xué)的,含金量高,所以雖然收費不低,但各處的學(xué)生還是趨之若鶩。 和她同行的有一個女孩一個男孩,看林俏不太愛說話,他們也不勉強(qiáng)她,所以多數(shù)是其他兩個人在交流。 林俏安靜的聽課,照著流程和大家一起按步驟組隊表演。等結(jié)束的時候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掏出手機(jī)看了看,沒有一條未讀消息和電話。 鄭朗宴一下午乖得不像話,沒有黏著她,也沒有打擾她。 林俏順著c城這個海邊城市的路往酒店的方向走。 夜晚的風(fēng)夾雜著海的微咸氣息,吹在人的臉上帶著舒適的溫?zé)帷?/br> 林俏沿著街角往回走,給鄭朗宴發(fā)了條短信,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她捏著手機(jī)有些擔(dān)憂鄭朗宴的狀況。酒店樓下有賣粥的小店,林俏順便打包了一份回去。 這個點酒店的人不多,林俏敲了好一會兒門,里面才終于有了動靜。 鄭朗宴似乎剛剛睡醒,眼神里帶著疲倦,頭發(fā)也有些亂糟糟的。 房間里沒有開燈,窗簾也拉著,格外暗。 鄭朗宴看到是林俏,很快低下頭去,臉頰隱在黑暗里,眼神也被微長了些的頭發(fā)遮住。 他往旁邊讓了讓,林俏拎著粥走進(jìn)來。 “怎么不開燈?”林俏說著,就摸索著一側(cè)的開關(guān),接著問他,“肚子餓不餓?我買了粥?!?/br> 燈亮起來的一瞬間,鄭朗宴扭過頭去,悶悶的回了林俏一句:“我不餓?!?/br> “不餓也要吃點東西啊?!绷智伟阎喾诺揭慌缘淖雷由希痖_包裝,把一次性勺子拆好擺放整齊,看向坐在床沿看著窗外的鄭朗宴。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留給林俏半邊臉。 林俏看著他沒精打采的樣子,有些擔(dān)憂地走過來:“鄭朗宴,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nèi)タ瘁t(yī)生吧。” “不用?!编嵗恃缯麄€身體像是躲林俏一樣,往里側(cè)了側(cè),聲音也更沉了一些,帶著些鼻音,“我沒事?!?/br> 林俏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抿著唇看鄭朗宴不愿看她的目光。 等了等,她聲音放得更軟,抬手想探探鄭朗宴的額頭,卻被他迅速甚至帶著些慌張地躲開了。 林俏愣了一下,跟著忽然像是倔勁起來了一樣,非要在鄭朗宴的掙扎之下探到不可,手伸前伸后,一不小心猛地戳到鄭朗宴另一邊的臉頰,帶著guntang的溫度和不該有的腫脹感。 她的手猶如觸電般一頓,清晰地看到鄭朗宴眉間皺了皺,緊接著,他終于不再躲,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頭依舊微垂著,不光不肯和她對視。 借著房間里刺眼的燈光,林俏還是清晰地看到了他左邊臉頰紅腫發(fā)脹起來,帶著模糊可辨的指痕印。 林俏呼吸驟然發(fā)緊,微微俯下身去盯著他的臉頰,沉著聲音問:“誰干的?” 鄭朗宴想撥開她停在他臉頰附近的指尖,悶著聲音說:“沒事?!?/br> 林俏咬著下唇,好容易才把一路攀升到胸口的怒氣壓下去一些,她的指尖試探的觸了觸鄭朗宴紅腫呃臉頰,他表情沒怎么變化,林俏自己卻好像覺了疼似的緊緊皺起眉頭。 林俏的聲音軟了軟,問他:“鄭叔叔打的?” 鄭朗宴垂著目光沒說話,顯然是默認(rèn)了。 也是,除了鄭父,又有誰敢這么抬手扇鄭家小少爺巴掌的。 沒再猶豫,林俏主動把手拿下來,頭也不回的就向門外走去。 這次換鄭朗宴慌了,他倏地站起身,緊走了幾步拉住林俏的手腕。 像是怕她一去不回一樣,抓的格外緊:“俏俏,你去哪?” 林俏回過頭來,看著他目光里的緊張和此刻隔著光更加明顯的紅痕,眼神里心疼得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