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穆成東沒有注意到女伴的小動作,他心思全放在許昕華身上,卻見許昕華滿臉嘲諷的看著他,似乎什么都不想問,直接就定了他的罪,穆成東不由更加慌亂,上前想要拉住她解釋,哪知許昕華一閃,順手還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現(xiàn)場都驚呆了,林欣第一次正視眼前這個美麗過分的女人。 其實在計劃見面之前,她打聽過很多對方的消息,欣榮許總在首都也有些名氣了,媒體界,生意場,她在這些圈子都打聽過,他們的評價都是有能力有野心,眼界不比男人差——明明是個美貌驚人的女子,可似乎所有真正接觸過她的人,都是在贊美她的能力和為人。 比起花瓶,林欣更擔心對手是有能力有眼界的女人,有眼界就知道取舍,穆家的地位擺在這兒,穆少結不結婚,他都是穆少,她如果只圖這個身份,那就不好打發(fā)了。 可許昕華的表現(xiàn),實在太出乎林欣的意料,尤其是在看到穆少被打以后卻仍然伸手去拉她,而不是勃然大怒,林欣的心更沉了下去,對方究竟是不在乎和穆少鬧掰,還是有恃無恐? 許昕華巴掌其實甩得不重,但穆成東的臉頰仍然紅了起來,隱隱還能看到手指的痕跡,這讓她隱隱有些后悔,她沒想動手的,因為知道動手她也討不到便宜,除非他讓著她。 可是在他伸手碰到她的那一刻,突然起來的沖動,讓她頭一次動作比思想更快,手就那么揮出去了。 再多的心理準備,果然還是意難平吧。 許昕華突然什么都不想說了,不想演戲,更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耐著性子哄他分手,她臉色平靜的掰開了他的手指,淡淡的道:“再見吧?!?/br> 看著這雙云淡風輕的眼神,穆成東瞬間啞口無言。 第133章 變美麗的第一百三十三章 穆少不知道是被那一巴掌打蒙了,還是確實心虛,竟然就這么眼睜睜看著許昕華走了。 作為今天這個“見面會”的策劃人,林欣自認已經(jīng)準備充分了,她在心里做過很多種推測,并針對他們會有的反應做了一系列應對預案,比如許昕華見了她也許會示威,性子再烈一點的大概當場就跟他們吵起來,但也可能走解語花路線,不但不戳破,反而主動配合穆少粉飾太平;還有穆少,他應該會生氣,自己要怎么解釋,林欣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許昕華竟然這么烈。 她不吵不鬧,一句廢話都沒有,那一個巴掌扇下去,連她都心驚膽戰(zhàn),許昕華敢那么做,分明就不打算挽回了。 情敵太果決,林欣內(nèi)心反而更復雜,原以為今天會是女人之間的爭鋒,卻不想她連加入的資格都沒有,讓她如臨大敵的對手,是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被忽視到這個地步,林欣無法不在意。 但更令她擔心的還是穆少的反應,眼前這個被女人甩了耳光、竟然沒有勃然大怒的男人讓她感到陌生。她看得出來穆少想要向許昕華解釋,許昕華不屑一顧,他卻還想挽回,肆意飛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無措,最后卻什么都沒做,靜靜的、如石化一般的呆立原地,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走遠。 這還是在首都城無法無天的活祖宗嗎? 林欣對這個發(fā)展始料未及,現(xiàn)在她的腦子也一片空白,就這么面無表情的立在穆少身旁,陪著他一起注視遠方。 從餐廳門口走到大路上,有十幾米的距離,許昕華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堅定的走出了他們的視線范圍,她一次都沒有回頭,反而是亦趨亦步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頭,中途回頭了兩次,第一次回頭是為了瞪她,第二次瞪的是穆少。 許云云憤怒的神情那么明顯,穆少當然也看在眼里,對方好像是她的表妹還是堂妹,總之一般的職員還要親近些。他也沒忽略這個小姑娘平時對他的態(tài)度,她是他們公司少數(shù)對他畏大于敬的人,其他人見了他還會打趣,許云云作為她的meimei反而每次見了他就遠遠的避開,今天居然敢回頭瞪他,穆少想起這巨大的反差,下意識扯了扯嘴角。 笑著笑著,嘴角卻泛起了苦澀。 外人尚且這般憤怒,可她呢? 前方已經(jīng)看不到許昕華的身影了,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消失,林欣也不知道他們站了多久,但她回過神來,便不想再像傻子一樣站在這里任人圍觀了,她不由看向身旁:“穆……”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大概苦澀是會傳染的,林欣現(xiàn)在也嘗到了和穆少如出一撤的體會,她也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沒有質(zhì)問這個巧遇是怎么回事,更沒有試探她是不是了解他和許昕華的關系,而是問她什么時候知道的,反而直接定了她的責任。 沒錯,她也不無辜,畢竟這家餐廳是她臨時選的,許昕華總不能未卜先知,提前守在這里等他們過來,何況許昕華就住這附近,人家在這用餐合情合理,許昕華沒了嫌疑,責任當然全是她的了。 林欣沒有為自己辯解,她之前是想好了很多說辭,但現(xiàn)在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如實交代了她是怎么從常光顧的店里看到他名字,從而知道這一切的,林欣交代得事無巨細,連上面有他家的地址,老板留的備注等細節(jié)都沒有忽略。 穆成東聽完卻眉頭也沒皺一下,從薄唇中吐出冷冷淡淡的三個字:“你走吧?!?/br> 林欣突然涌出一陣委屈,她不信他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 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許昕華在他身邊待了快一年,這么久都相安無事,偏偏她一回來她就不安現(xiàn)狀了,在她常光顧的店里留下那么明顯的信息,難道不是示威嗎? 穆成東卻沒有理會林欣的情緒,長腿一邁,徑自上了車,毫無風度的拋下林欣開車走了。 他直接回了家。從老爺子生病以來,他就很少回來了,一打開門就發(fā)現(xiàn)家里空蕩蕩的,阿姨倒是一臉歡喜的圍著他噓寒問暖,他沒心情應付,劈頭問:“她呢?” 阿姨頓時收起了笑容,小心地回道,“許小姐這兩天沒回來,要不我現(xiàn)在給她打個電話?” 穆成東并不意外的擺了擺手,他甚至還知道阿姨一定幫她掩飾了,哪里只這兩天沒回來,恐怕他有多久沒回來,她就有多久吧。 阿姨看不出穆少的表情,心想沒有發(fā)作,應該沒她想的那么嚴重,也就松了口氣,她又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也不知道他回來前吃了飯沒,趕緊問道:“成東你餓不餓,要不我出去買點菜回來?” 穆成東本來就心煩意亂,被阿姨圍著打轉(zhuǎn)更不耐煩了,他大手一揮,叫阿姨這兩天都不用過來了。 阿姨倒也多問,她在穆家工作了一二十年,算是看著穆成東長大的,知道這孩子有分寸,所以她如穆少希望的一般,麻利地收拾了個小包滾了。 就當難得的放假吧——阿姨如是想。 偌大的屋子就剩一人,不但變得更安靜,也更冷清了。穆少面無表情的進了臥室,房間里屬于他的東西原封不動,衣柜卻空了一大半。 他以前總是抱怨,衣柜里被她那些花花綠綠的裙子、各色各樣的大衣給塞滿了,而他好好掛著的衣服都被擠到了角落里,實在太霸道了。而現(xiàn)在,衣柜變得空蕩蕩,顏色也恢復了黑白灰三個色調(diào),看起來是那么的統(tǒng)一而從容,他卻反而更加無所適從了。 其實他并非聽不出林欣的意思,被她撞見的那一刻他的確也慌亂,內(nèi)心卻又隱隱有種她果然知道了的認命。 是啊,她那么聰明,從來都是牽著他走,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能夠瞞得住她?如今被她這么撞見,他連解釋、拖延的機會都沒有了。 穆成東呆呆的坐在床上,回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最后悔的是由于自己的心虛,他借著照顧爺爺?shù)臋C會逃避了這么久,竟然沒有好好和她在一起。 也許是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被他這么錯過了。穆成東一瞬間紅了眼眶。 甩了小祖宗一巴掌,竟然還可以相安無事的脫身,回到家里的許昕華也有些不可思議。 大概人總是喜歡把事情想得很嚴重,自己嚇自己,擔心的事真正發(fā)生那一刻,其實遠沒有想象得那么可怕,許昕華想到穆少被她“抓包”時的表現(xiàn),也的確有那么些后悔。 她后悔自己不該這般看輕他,也許不需要用手段,開門見山說清楚,他也不會做什么。 如此又過去了幾天。這期間許昕華的生活風平浪靜,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許昕華對低估了穆成東一事更加后悔了,所以接到他的電話,說有些事想當面和她講的時候,許昕華很爽快的答應下了班去一趟他家。 把地點約在穆成東家里,是許昕華的提議,因為她還有一點東西留在他家,雖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行李,但是要分手了,能帶走就都帶走吧,順便當著他的面把鑰匙還給他,要斷就斷得干凈一點。 幾天沒見,穆少不復一貫的神氣活現(xiàn),眼睛里布滿血絲,平時打理得精神整齊的頭發(fā)也亂成了雞窩,下巴上的胡渣也沒剃,反正就是失戀頹廢的標準形象。 許昕華原本看到他親自替她開門,阿姨似乎不知蹤影了,就有些驚訝,再看到他這般落拓的形象,又愣了一下。不過她也沒多問,打了聲招呼就換了鞋進屋。 剛見面還是有些尷尬打,許昕華征求了穆少的同意,就先去收拾自己剩下的行李了,穆成東大概也是又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等她拎著個大袋子出來,他就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叫她坐下,開門見山的道:“上次是我和林欣的第四次見面,單獨相處是第一次?!?/br> 許昕華挑了挑眉,稍微一想倒也信了,從那次見面來看,林小姐和他確實還存在著些疏離,否則就不會連他的手都不敢拉。 畢竟相親是出了名的高效率,據(jù)她猜測,他們應該接觸了一兩個月,動作快一點的都可以去領證了,林小姐卻只能用一個模棱兩可的稱呼來表明他們的“親密關系”,可見確實不夠親密。 不過相信歸相信,許昕華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看來你們對林小姐應該很滿意了?!辈还芤娺^幾面,穆成東開始和林小姐單獨接觸,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穆成東的臉色風云變幻,有被戳中心理的心虛,也有后悔和痛苦,但最后重歸于平靜,他沒有理會許昕華的諷刺,自顧自的道:“過完年我就要下基層了。” “爺爺雖然手術成功,但專家也說了,好或不好,都是這兩年。林欣是他在手術前就看好了的,那時我說等他從手術室出來,只要能出來,我就聽他的……” 許昕華抿了抿唇,總算知道為什么穆老爺子手術成功,他還總是放不下心思的樣子。 老爺子進手術室之前好歹還有一線希望,所以他能咬緊牙關,可是面對風燭殘年的老人,不忍讓其帶著遺憾離世,倒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答應他在出發(fā)之前,會先把婚定下來。” 穆成東解釋完來龍去脈,就靜靜的看著許昕華,眼睛里難掩期待。 許昕華遲疑了一下,問道:“年后……決定去哪里歷練?” 穆少一臉失望,但還是如實回答了:“不出意外的話會去西南?!?/br> 許昕華點了點頭,這下倒是走得夠遠。 早知道他要下基層,她更沒必要擔心那么多,穆家小祖宗能只手遮天,也得他在這里坐鎮(zhèn),人都不在首都了,還能對她做什么? 許昕華沒有了后顧之憂,便主動祝福穆少未來仕途坦蕩。 穆成東看著她眼里沒有了芥蒂,看起來一臉真心實意的樣子,更失望了,“你就沒有其他話想說了?” 許昕華無言以對。 穆成東靜靜的看著她,從希望到失望,甚至還有些惱怒,他都這么挽留了……可是看著這張明媚嬌艷的臉,更多的不舍涌上心頭,他忍不住坐直身子,握住了她的手:“我會跟林欣說清楚,以后不會和她再見面了,我們還有時間……” 他今天解釋的這些,中心思想無非是家里安排的,他并沒有真正對不起她。許昕華也確實接受了他的解釋,并能理解他的妥協(xié),但是他們的關系,也到此為止了。 許昕華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為什么?”穆成東一臉受傷。 “沒有必要?!痹S昕華淡定的迎上他的眼神,“在你訂婚之前,我們確實還能繼續(xù)在一起,可是以后呢?我們還是要分開,與其等分開后,你匆匆忙忙找一個門當戶對、卻不知秉性的女生訂婚,完成對你爺爺?shù)某兄Z,為什么不選擇林小姐呢?” 許昕華這番話的確是為穆成東考慮,對她來說,他只要別把她當備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相親什么的一律杜絕,那么她的確不介意是現(xiàn)在分手,還是過幾個月之后再分。 可穆成東不一樣,林小姐是穆老爺子選的人,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從林小姐這次的做法就能看出來,這個女生不但聰明,更難得的是心眼正。 許昕華去林小姐面前刷存在感,其實是冒著風險的,因為林小姐是家里有權勢的白富美,要對付她有的是手段,但凡林小姐三觀歪一點,或者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把嫁進穆家當成頭等大事,許昕華都不能這么輕易達成攤牌的心愿。 所以,林小姐能夠選擇在還沒有真正和穆少確定關系的時候,和許昕華正面交鋒,而不是暗地里做一些小手段,許昕華心里是有點佩服。既然穆少也沒有真正對不起她,那么她也希望他不要錯過林小姐這么好的對象,古人都說娶妻娶賢,穆成東要走仕途,他未來的妻子比起門當戶對,更為重要的還是心性堅定,才不容易給他拖后腿。 可惜穆少并不領情,聽完她這番善解人意的分析,穆少已經(jīng)徹底惱羞成怒了,眼睛發(fā)紅地瞪著她,臉上明顯寫著委屈。 許昕華就這么無畏無懼的迎向他的目光,也不再多言。她就不信穆成東看不到相親對象身上的優(yōu)點,小祖宗眼光多挑啊,接觸了這么久才和林小姐單獨約會,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但更多的,應該還是他認可了林小姐的人品吧。 要不然首都城這么多門當戶對的適齡白富美,穆家怎么偏偏挑中了剛回國的林小姐? 最后,穆成東先敗下陣了,他確實是看在林欣有心機、但也沒有太過自作聰明的份上,那天再生氣也沒有沖她發(fā)火。否則以他一貫的性子,林欣敢這么算計他,他必然要秋后算賬的。 她說得一點沒錯。穆成東認命了,他其實也有心理準備,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她沒有借題發(fā)揮,反而愿意這么平靜的、友好的和他告別,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 就算不能再續(xù)前緣,至少他在她眼里,還沒有變成面目可憎的形象。 穆少能接受和平分手,不過最后提了兩點要求,不許在他眼皮底下處對象,以后處的對象不能是他認識的人。 這份不平等條約許昕華簽得很爽快,尤其是第一點,穆少馬上就要下基層了,出去容易回來難,尤其是等兩年穆老爺子撒手人寰,人走茶涼,小祖宗還想回到首都這個政治中心,就不知道要奮斗多少年了,不在他眼皮底下處對象,許昕華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至于不能找他認識的人,許昕華以為他還在介意沈知年,原先知道沈知年來首都小祖宗的反應就很大,都分手了這干醋還沒喝完,許昕華除了感慨一下,也點頭答應了。 第134章 變美麗的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還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不過許昕華在公司已經(jīng)是說一不二了,名義上她頭上有兩個老板,大老板郁父根本不管事,他如今還任著董事長一職,原因無外乎那么兩點,第一個是郁白文和許昕華到底太年輕,能干是一回事,但真要把偌大的公司完完全全交給兩個加起來才半百的年輕人,那在外人看來也有點太過兒戲了。 另一個考慮的則是工人,欣榮女裝是在工廠的基礎上做起來的,工廠對全公司都有著特殊意義,而郁父是工廠的創(chuàng)始人,在元老們心里郁父的地位不可取代,所以只有郁父還在這個位置,那些跟他一起把欣榮工廠做起來的老人才能安心,公司也能夠繼續(xù)保持穩(wěn)定和諧的局面。 不過郁父這個創(chuàng)始人對工廠的影響,也已經(jīng)越來越小了,倒不是因為他的班底不認他,而是工廠發(fā)展得太快,原先那個一千人的服裝廠,現(xiàn)在已經(jīng)擴大了幾十倍,那幾萬名的工人,大部分都是短短一年內(nèi)發(fā)展起來的,后來進的工人當然沒有老人那樣的情懷,所以郁父在欣榮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也是不可避免。 所以人人都知道郁父算是吉祥物,外人眼里,欣榮當仁不讓的決策人,就是郁白文了,外界對他這個年輕企業(yè)家充滿了信心。 不過讓欣榮內(nèi)部高層來說,郁總和許總誰說話更好使,還真不好說。反正全公司都知道,郁總在許總面前就是捧場王,他不是許總說什么是什么,而是對許總的一切決策,都毫無保留的支持并且配合。 反而是他自己有時候跟許總商量些什么,在意見不一致的情況下他都主動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