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開車的路上,郁白文說起許昕華大表哥學車的事,就順便問她:“你喜歡什么顏色的車?我那個朋友說他認識兩個人都要賣車,一輛是白色的,一輛黑色,都只開了一兩年,我算了下價格,比買新的合適。” 郁白文早就想買車了,具體跟許昕華提起,是在兩個月前他們出差考察的時候,現(xiàn)在的交通不是很方便,就算是周邊城市,要是等火車或大巴,往返加等車也要浪費很多時間,許昕華以后各種出差視察,總不能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路上,給她配車就很有必要了。 當然也是因為許昕華自己會開車,開得還不比郁白文差,不然他也不會突發(fā)奇想給她配車——所以機會是留給有準備之人的,不到一年時間,從一貧如洗到即將開著小車到處浪,許昕華認為她這個成績應(yīng)該沒給穿越同胞拖后腿。 其實許昕華要是樂意,手機也可以有,現(xiàn)在手機再貴,還是沒有汽車貴的,郁白文早就問過她要不要配一部手機,有時候她在外面忙,臨時想找她還真不太方便。 許昕華主動拒絕了,現(xiàn)在的手機或許是身份的象征,但是再過二十年,大哥大就變成煤老板的標配,被網(wǎng)友們放在網(wǎng)上各種調(diào)侃了,她這么要面子的人,當然不想有朝一日變成年輕人嘴里的“笑柄”。 再說了,她這么完美的女神形象,出門拎著部大哥大也太不和諧了,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她是傳說中哪個大哥的女人呢! 郁白文不知道她純粹是嫌棄手機,還以為他家小許是幫自己省錢,非常感動,所以決定要給她配車。 許昕華: ( ̄▽ ̄)~* 不過郁白文再人傻錢多,也沒有大方到給員工開新車,自己繼續(xù)開著他這輛小破車,之前說好的是他買新車,換下來的這輛給許昕華開。 現(xiàn)在他突然換了主意,許昕華難免好奇的問:“那郁哥不買新車了嗎?” 郁白文搖頭,笑盈盈的道:“我這輛還可以開幾年,到時候換輛全新的進口車?!?/br> 買進口車,這是要把個老首都的四合院開回家的節(jié)奏啊,許昕華不由豎起大拇指:“有魄力?!彼怯羞@么多錢,寧愿多買幾套房子。 郁白文笑得很開心,“我那輛進口車能不能買回來,還要仰仗你了?!?/br> “包在我身上?!痹S昕華胸有成竹的道,“給我兩年時間,保證給你賺一輛豪車回來?!?/br> 郁白文也不是單純?yōu)榱怂驮S昕華,他這趟過去,還要帶她再去老同學家里認一次門,他以后不常過來,許昕華在深市唯一能幫忙走關(guān)系的“熟人”就只有高飛了,為了讓他們互相熟悉起來,郁白文最近每次來深市都會帶她去拜訪老同學,這次大概是正式的“托付”了。 高飛也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他知道郁白文上午送許昕華過來,下午就要回羊城,所以又讓愛人準備了豐富的午餐,見了人就把他們往家里拉。 作為北方漢子,高飛平時一個人吃飯都要小酌兩杯,郁白文要開車喝不了,已經(jīng)來過幾次的許昕華就被拉住了,只見他拿著兩瓶啤酒一臉豪氣道:“小許來,咱兄妹走一個,今天就喝啤的,不會醉!” 許昕華不愛喝酒,但也不是滴酒不沾,有時候商務(wù)聚餐,私下里朋友同學聚會,也沒少喝過,一兩瓶啤酒她還是不在話下。 也沒等郁白文幫她拒絕,許昕華就已經(jīng)接過了啤酒,跟高飛碰了杯,一口喝了大半瓶。 郁白文簡直目瞪口呆,在他身邊很少見到喝酒這么豪爽、直接拿著瓶子干的女生,還是他一直覺得很乖很文靜的小許。 高飛倒是很開心,拍著許昕華的肩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親切,“是哥的好妹子!來,咱把剩下半瓶也干了?!?/br> 畢竟是小聚,下午還要上班,高飛也沒一直灌許昕華,喝完一瓶就安心吃飯了,只是說話間開始對許昕華贊不絕口,還對郁白文打趣道:“小許妹子多出挑的姑娘啊,又漂亮,性格又好,老郁你都單身這么多年,怎么就不往身邊看看?” 郁白文冷不丁聽到這話,差點被剛咽下去的飯嗆死,猛烈的咳嗽了一陣。 高飛趕緊放下手里的筷子,一邊幫他拍背緩氣,一邊吐槽道:“瞧你這出息,不就開個玩笑嗎,至于嚇成這樣……” 郁白文不服氣的反駁:“這種事也能開玩笑嗎?” 眼看著兩個大男人要斗起嘴了,高飛的愛人給許昕華夾了塊排骨,笑道:“咱們吃飯,別管他們?!?/br> 許昕華確實沒想摻和這個話題,沖女主人燦爛一笑,就低頭默默的吃飯了。 飯桌上都是熟人,知根知底,所以高飛也沒有避諱,等郁白文緩過勁來,就開門見山,直接提到了導(dǎo)致老同學單身多年的“罪魁禍首”。 “你跟齊向晴有聯(lián)系嗎?她前陣子聯(lián)系過我,這次是真的要回國了,她說聯(lián)系了首都的一家大公司,對方給的待遇很難得?!?/br> 許昕華吃飯的動作一頓,還真讓郁靜文說中了?不由豎起耳朵來聽八卦。 大概也是因為自家三姐“料事如神”,郁白文現(xiàn)在聽到這個消息,反而不驚訝了,平淡的點了頭,“挺好的啊?!?/br> 高飛打量了他好幾眼,看不出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故作平靜,但畢竟受人所托,他還是盡責的勸了幾句,“你知道的,以前在學校,我跟齊向晴的交情就不深,出了國就更沒怎么聯(lián)系過,她現(xiàn)在找我,多半還是為了你。況且你都單身這么多年,身邊也沒有合適的,要不然再試試……” 郁白文這一次冷靜的出奇:“她告訴你是為了我回來的?” “她倒沒有這么說。”高飛搖了搖頭,誠實的道,“不過聽她的意思,現(xiàn)在似乎也單著,她回首都工作,你從羊城飛一趟首都多方便啊,距離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再說你那么多年都等過來……” “高飛。”郁白文打斷了他的話,正色道,“我單身不是在等她,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結(jié)婚的。要是真的放不下,當年我就不會同意她出國?!?/br> 高飛此時也發(fā)現(xiàn)他過分的淡定,聽到齊向晴還單身都毫無波動,不像是偽裝的樣子,這才收回了話,爽快的笑道:“行,那我就不再說她了。其實不復(fù)合也好,就算她現(xiàn)在單著,誰知道之前什么個情況?國外留學生那個圈子的事咱們又不是沒聽說過……” 第54章 變美麗的第五十四章 上午十點多,太陽已經(jīng)很曬了,但是田里的人們依然忙得熱火朝天。 搶收的日子自然和其他時候不同,家里的男女老少都得出動,一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分工明確,家里的青壯年負責割稻和打谷。和后世那些自動化收割機不同,現(xiàn)在的打谷機還是最簡易,需要一邊抱著稻谷一邊踩踏板,不是經(jīng)常剛農(nóng)活的人,一天下來手腳都要累斷。 不過疲憊也掩飾不了他們眼里對豐收的喜悅。 許家同樣是男女老少全部出動,許大嫂都放下還在喂奶的女兒下地了,許二嫂因為肚子大了,再加上家里要有人帶孩子和做飯,許母便讓她留在家里cao持家務(wù),許奶奶也會搭把手,不怕她一個孕婦在家不安全。 除了許奶奶,許爺爺也多年來頭一次顧不上小兒子,到了收割的日子就來大兒子地里忙活了,這一回連最愛計較的許三嬸都沒有怨言,畢竟就算老爺子現(xiàn)在不幫老大,等他們忙完也得去老大地里干活。 對于許父許母來說,雖然和親戚打了招呼,但是田里的莊稼熟了,他們也不能坐著干等親戚朋友,既然都叫搶收,那就得爭分奪秒,因為誰都不知道老天爺什么時候變臉,最怕的就是剛收回去的稻谷還沒曬就下起雨,要是連著下幾天雨,濕潤的稻谷都要發(fā)芽,那這一年就都白干了。 因此就四個“老弱病殘”的組合,許家的干勁也不比周圍的鄉(xiāng)親差。自許家兄弟成年后,往年都是他們兄弟負責輪流打谷,今年許父不得已親身上陣,依然老當益壯,把打谷機踩出了風火輪的氣勢。 老舊的機器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周圍各塊田里也都是相同的聲音,連起來很有些“鑼鼓喧天”的意味。 天氣又熱又曬,鄉(xiāng)親們并不都是埋頭死干,累出病來就不劃算了,實在熱了就去樹蔭下歇一歇,喝口涼水扇扇風,偶爾還有女人從家里送來切好的大西瓜,許母正在埋頭割稻的時候,就有關(guān)系好的婦人再隔壁地里招呼道:“孫大嫂子,歇一歇吧,來我這吃塊大西瓜?!?/br> 說話的人是金花嬸,她家的地不僅和許家挨在一起,兩家人住得也很近。不過金花嬸性格潑辣,嘴巴有點碎,許母年輕時和這位鄰居反而平平,直到最近金花嬸的小兒子跟著許昕華去打工,兩位老鄰居的關(guān)系才突飛猛進。 金花嬸家的情況比以前的許家還好些,他們家有三個兒子,大的早結(jié)婚生子了,最小的兒子許順也知道賺錢。 在這個時候的農(nóng)村,兒子生得多非但不是拖累,反而是興旺的象征,因為男人多代表勞動力足,農(nóng)村的男孩十來歲就能下地干活,砍柴挑水都不在話下,相同年紀的女孩能在家里爬上灶臺,幫著解決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就算不錯了。 金花嬸家底殷實,性格也大方,和許母交好以來,得了點新鮮的東西就會往許家送,反正就隔了一個門,來去都很方便。加上許母也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金花嬸送了東西,她總要想辦法回點禮,一來二去,相處就隨意了。 此時聽到金花嬸喊她吃西瓜,許母也就沒客氣。西瓜沒什么稀罕的,每家每戶都會留一片地種西瓜苗,不指望賺錢,就留著自家降暑解饞,許家地窖里就堆著幾十只大西瓜,聽到大兒子要回來,許母就沒怎么舍得吃,還盼著留幾只讓老大帶去羊城給他弟弟meimei也嘗嘗鮮。 許母叫上大兒媳婦跟她同去。因為許大嫂要奶孩子,家里條件好了,還照顧著一個大肚子孕婦,許母也不稀罕東西,許大嫂出了月子后依然是孕婦的待遇,不僅把孩子喂得白白胖胖,就連她本人也養(yǎng)得比大部分孕婦好,不知道的人以為她那肚子還沒生呢。連她娘家的人過來探望,都不得不夸一句有福氣。 不過這些日子忙著搶收,許大嫂活干得不怎么樣,體重卻是眼看著一日日瘦下去。許母知道她在娘家可能下地不多,他們這兒,近些年有這樣的風俗,家里頭女兒少的人家都不舍得讓閨女干重活,許母自己就是遠近出名的寵閨女,自然不好對大兒媳婦太苛刻。 只是媳婦和女兒到底不一樣,哪個女人不是在娘家享福,嫁了人就要學會cao持里里外外?以后他們老了,這些事全得他們幾口子自己干,老二媳婦是挺著大肚子,不然也得下地,在這方面她是一視同仁的。因此,就算許母把許大嫂的疲憊看在眼里,卻也沒松口讓她回家,不過是盡量多照顧些,叫上她一塊去金花嬸那兒吃西瓜。 金花嬸看她們婆媳倆一塊來了,也不介意,上來就塞了兩塊西瓜給許大嫂:“美月啊,幫嬸子跑一趟,這兩塊西瓜給你家公和爺爺送過去。” 跑完腿就可以坐下來吃西瓜了,許大嫂再不耽擱,接過西瓜就往自家地里跑了,金花嬸這才拉著許母在自己邊上坐下,“來這邊坐,我這里曬不到太陽,可涼快。” 許母也顧不上客套,先大口吃了兩口西瓜,解了渴意,才道:“還是你這邊好,我那邊一整天都沒處躲陰?!?/br> 金花嬸就笑她不會享福,“我要是你啊,兒女這么能干,我才不種這么多地呢,每年種個一畝地,夠自家吃的就行了,然后就坐在家里享福。” 許母搖頭道:“那家里這些田怎么辦,荒著嗎?荒久了那就要廢了?!?/br> “怎么會荒著?你不種可以借給別人種嘛,至少這公糧就不用你們自己出了,什么時候要用了再收回來?!?/br> 許母心里一動,春耕那會兒,他們還不知道在外面做小生意這么賺錢,考慮之下,還是堅持把所有地都用上,萬一兩兒子做生意虧了,他們做父母的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但現(xiàn)在搶收,許母已經(jīng)感覺到了壓力,好多年沒這么拼命干過活,晚上回到家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可不拼也不行,就像閨女說的,一次兩次能叫親戚他們,總不能年年都讓他們干,人家又不是他家的長工。 再說長工還有工錢拿呢,她好意思跟親戚算工錢嗎? 金花的花不是沒道理,反正不缺這點錢,還不如把地借出去,不說別人,兩個小叔子肯定都愿意。 許母這么想著,卻也沒松口,還得回去跟許父商量。 金花嬸見她神情,也打住了,她只是出出主意,該怎么決定就是人家自個兒的事了,她轉(zhuǎn)而問起真正關(guān)心的事:“對了,你們家老大,這幾天該回來了吧?” 提到兒子,許母立刻笑開了,半點不見疲憊,就連旁邊捶著腰一副受不了的許大嫂,都不禁直起了身子。 許母笑道:“上次打電話說買好了票,應(yīng)該就是這兩天到?!?/br> 看許母和金花嬸聊得正歡,旁邊地里幾個女人也停下了工作,各自端著水壺過來湊熱鬧,正好聽見許母這話,立刻就道:“你們家許安和許鵬真是了不起啊,年紀輕輕,這就要開店當老板了!” 村里沒秘密,許家兄弟開飯店倒不用許父許母去宣揚,服裝廠里的老鄉(xiāng)們比村里人都知道得早,只要有一個打電話回來說,村長媳婦那張嘴巴就能傳滿整個村子。 現(xiàn)在的個體戶不像早些年,對面朝黃土背朝天、幾乎半輩子沒出過省的鄉(xiāng)親們來說,老板就是電影里那些穿著西裝、挎著皮包,包里裝滿錢的有錢人,大家伙看著長大的村里孩子也要當老板了,他們自然感到新鮮,也有著羨慕和向往。 可惜許母所知也不多,她還跟大家一樣,以為兒子就是租了個店面,還要自己做飯自己賣,和之前擺小攤沒什么區(qū)別——不,擺攤都不用交租金,開店要花的錢可比擺攤高多了! 聽許母這么一說,鄉(xiāng)親們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許家兄弟信奉財不外露的道理,對外報的數(shù)據(jù)都是打了對折的,真正賺多少他們自己才知道,所以村里人都以為他們兄弟倆每個月賺個一千幾百塊,假設(shè)飯店也有這么好的生意,可租店鋪還要減掉好幾百,這樣算還不如進廠省心,自己當老板也就聽起來體面。 這么一想,眾人對許家兄弟開店的熱情也退了一半,轉(zhuǎn)而問許安什么時候回羊城,她們好通知兒子侄子外甥收拾行李。 年初跟著許家兄妹出去打工的年輕人,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往家里寄錢了,這讓剩下那些觀望的年輕人也都蠢蠢欲動,正好趕上許大哥要回來,他們都找許家問過還能不能跟著去。 現(xiàn)在離過年還剩幾個月,能賺幾塊錢是幾塊錢,沒必要等到明年再跟大家伙去。 廠里缺人得很,女裝店的需求越來越大,但是外面的單子也是錢,廠里不可能放著有錢不賺,因此盡管今年的工人比去年多了不少,工廠依然出于常年缺人的狀態(tài)。許昕華想著去外面也是招,村里的人想來當然也不錯,她年初帶來的那批都沒出過什么事,反而是有她哥當目標,都干勁十足著,新來的這批想必也不會鬧事,所以照例問過郁白文,她就讓許父許母應(yīng)下了。 “待十天左右吧,學校開學之前他就得回去?!?/br> 說到跟許大哥去羊城這件事,又有人問金花嬸:“你真的讓你家老大和老二,還有他們的媳婦都去啊,那家里不就剩你們兩口子了?” 雖然南下打工潮早就興起了,但是對于他們這個閉塞的小村子,打工還是件新鮮事,大家“養(yǎng)兒防老”的老觀念也沒轉(zhuǎn)過來,基本上都只會讓一個兒子出去,身邊肯定要留著大兒子防老。許家算是比較“膽大”的,但即便這樣,兒媳婦還得留在家里孝順老人,金花嬸不但放大兒子出去,連兩個兒媳婦要去都同意了,這個決定讓村里人難以置信。 金花嬸卻很灑脫,擺手道:“他們想出去闖,我哪能給他們拖后腿?幫他們帶帶孩子,就算盡了一份力?!?/br> 其實村里人也知道,金花嬸兩個兒子這么鬧,都是因為許順。金花嬸偏心小兒子已經(jīng)不是新聞了,本來許昕華都說了年紀太小的廠里可能不收,許順都沒成年,而她家老二跟許鵬一個年紀,要去打工也該讓老二去,結(jié)果金花嬸非要纏著許昕華,讓她松口帶許順去。 許順去了廠里也算爭氣,年紀小了點但沒調(diào)皮添亂,領(lǐng)了工錢也乖乖打電話回來匯報,金花嬸那陣子高興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兒子能賺錢了。事情到這也就算了,偏偏許順那小子不安分,車間待得好好的,眼看著都要加工資了,上個月突然打電話回來,說許昕華表哥去學車,他也要去學,當司機! 學費好幾千,許家表哥是有幾個好表弟表妹,許家三兄妹一個月賺的錢都夠交這個學費了,幫自己表哥一把也不在話下,可許順有什么?他在廠里干了幾個月,最多攢個幾百一千多,他自己連學費都交不起,就只能伸手問家里要了。 村里人人都覺得許順這小子太不安分,還是年紀小不懂事,偏偏金花嬸就縱著這兒子,家里辛辛苦苦攢了好幾百,又從兄弟和娘家那邊都借了不少,才巴巴跑鎮(zhèn)上把錢打給小兒子去交學費。 這事兒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好說什么,可是這么偏心的父母,為了弟弟不但把家底掏空、還欠上了外債,金花嬸家兩個大的肯定不樂意啊,她兩個兒子還算孝順,心里不舒服也沒鬧出來,兩個兒媳婦卻是同時鬧回了娘家。 金花嬸現(xiàn)在讓兒子媳婦都去打工,大概也是補償吧。 只是他們家鬧成這樣,村里頭難免拿這個出來說事,連跟金花嬸關(guān)系好的一個嬸子都忍不住勸道:“唉,你這又是何必呢,順子在車間待得好好的,干嘛非得讓他借錢去學車?” 金花嬸卻是個不服輸?shù)?,她既然同意小兒子學車,當然是認定這事兒靠譜,現(xiàn)在看著老鄉(xiāng)親都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她也高聲道:“學車好啊,連昕華都說了,學會了開車就是一門手藝,到哪兒都吃香。我們家順子以后不打工了,就算回咱們縣里,進運輸隊也好啊?!?/br> 許昕華如今在村里有超然的地位,他們以前是不知道,跟著她出去的人才知道她有多能耐——管著數(shù)十間店鋪,還有幾十上百號手下,就算她兩個哥哥現(xiàn)在開了店當老板,都一時半會比不上她厲害。 幾人聽到許昕華都說學車好,頓時遲疑了,一個嬸子就轉(zhuǎn)頭問許母:“嫂子,昕華真這么說過嗎?” 不用許母回答,許大嫂都會搶答了,“能學手藝當然好了,我都準備明年讓我娘家弟弟去學車。” 其實這個念頭是許二嫂先起的,那時候大表哥孫國偉學車的事在家里鬧得很大,大舅為此特意來他們家走了兩趟,許二嫂知道他們家的情況,那是再經(jīng)不起任何雪上加霜了,因此一看孫大舅糾結(jié)成這樣,就知道這應(yīng)該是件很好的事,有一次打電話就問了許二哥。 許二嫂想著自己娘家比孫大舅家好太多了,應(yīng)該能湊點出來,這次再讓弟弟跟大伯去羊城攢攢錢,剩下還不夠的話,她私底下也貼一點,她跟許鵬感情好,他也不是個吝嗇的人,現(xiàn)在賺了錢應(yīng)該會愿意幫她弟弟,過完年也讓她弟弟去學車。 女人在某些方面堪比神探,妯娌不過就問了那么幾句,許大嫂就明白過來了,不吃虧、不落于人后是許大嫂做人處事的原則,所以不等妯娌計劃好,她就先囔囔出來了,弄得公婆和小姑子全知道了,差點把許二嫂氣吐血。 好在許昕華沒這么多小心思,她是真的覺得學門手藝比打工好,她現(xiàn)在沒辦法建設(shè)家鄉(xiāng),只能帶家里的人出來賺點錢改善生活,他們要是都能學個手藝,在城市里面立足才好,不然打個幾年十幾年的工,等孩子大了再帶孩子出來一起打工,有什么意義呢? 因此,聽到許大嫂也想讓她弟弟去學車,許昕華非但沒有罵她偏幫娘家,反而第一次對她給予了肯定,這讓許大嫂又驚喜又得意,自覺這次壓過了妯娌一頭,對總是看不順眼的小姑子也順眼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