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祁政道:“我怎么過的?” 鐘佐道:“你給我畫了一張地圖,讓我順著上面的指引去找你?!?/br> 祁政道:“然后?” “終點是宿舍樓的天臺, 你在cao場上把地圖交給我,讓我默數(shù)一分鐘再打開,等我數(shù)完數(shù), 你已經(jīng)跑了, ”鐘佐道,“地圖是你親手畫的,還設置了幾道關(guān)卡讓我破解,整體很抽象。” 祁政道:“所以你沒有找到我?” 鐘佐道:“找到了?!?/br> 祁政很滿意,剛想自豪地加一句“咱們心有靈犀”, 只聽他繼續(xù)道:“但我到宿舍樓之前,學校的機器人先把你圍了,原因是你半天等不到人,急得走到欄桿前來回轉(zhuǎn),被當作跳樓的了。我到的時候,你剛被機器人五花大綁扛下來,要送進心理咨詢室,然后就沒有然后了?!?/br> 祁政道:“……我原本是想干什么?” “據(jù)你事后說,是想讓我體驗一把尋寶的樂趣,你在天臺上用燈擺了一個‘心’,我推門的一剎那,你就放音樂,站在中央為我跳一段舞。至于為什么要選天臺,你的理由是離星星近,許愿或許更靈,”鐘佐停頓一下,“哦對了,那天是陰天,半夜還下了雨,根本看不見星星?!?/br> 祁政:“……” 鐘佐道:“但你不知道,由于反抗太激烈,你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一覺睡過去了,轉(zhuǎn)天還在全校師生的面前作了檢討,發(fā)誓以后一定遠離天臺和尋寶圖。” 祁政:“……” 鐘佐道:“是你非要問的?!?/br> 祁政縮進椅子里,一副“我要一個人靜靜地消失掉”的模樣,整個人都要不好。鐘佐不理會他,淡定地望著講臺上正介紹產(chǎn)品的唾沫橫飛的軍火商。 聶父先是被“真相暴露”的事砸了一回,又被他們的相處模式砸了一回,只覺腦子里一團亂,見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這才道:“你們什么關(guān)系?” 鐘佐道:“他是我未婚夫?!?/br> 聶父和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一樣,簡直猝不及防:“……什么?” 鐘佐道:“我覺得你應該聽清了?!?/br> 聶父道:“他不是第五星系的人么?” “說來話長,”鐘佐道,“總之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他向我求婚,我同意了?!?/br> 聶父回想剛才的畫面,呼吸一緊:“你被矯正了?” 鐘佐道:“曾經(jīng)。” 聶父還沒問是怎么回事,那邊聽到“曾經(jīng)”兩個字的祁政頓時不陰郁了,撲過來重新掛在鐘佐的身上,哼哼唧唧地陪著他。 一直到會議結(jié)束,聶父都沒找機會與鐘佐好好聊聊,不過哪怕找到,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倒是出來時看見了半南,把人叫到一邊,問起了鐘佐的事。 半南道:“聽說他們是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br> 聶父道:“他和鐘思澤聯(lián)系過了?” 半南道:“這我不清楚?!?/br> 聶父盯著他,見他神色不變地站著,咬了咬后牙槽,掃見鐘聶要走過來,便吩咐他去找鐘佐。 半南點點頭,走了。 鐘聶深深地覺得最近與舅舅的關(guān)系有點遠,便坐到了鐘思澤的身邊,等開完會才來找父親。他見半南走到穆文昊的身邊,并跟著他們一起往外走,詫異道:“他是辭職了還是什么?” 聶父道:“我給了他一個機會。” 鐘聶嘖嘖道:“他的愛好挺特別?!?/br> 聶父不置可否,離開了會議樓。 他看似平靜,實則心里像煮沸的水,甚至有幾分頭重腳輕,一面想得趕緊回家,一面又在想如今是會議階段,鐘思澤奈何不了他,要是就這么逃走,他便什么都沒了。 這些年他思考過事跡敗露的辦法,如果是鐘思澤偶然發(fā)現(xiàn)鐘聶的生物信息不對,他和鐘聶早已串好了詞,但如果是鐘佐沒死并與鐘思澤相遇,他想來想去發(fā)現(xiàn)只能逃,除非鐘佐能幫他。 看剛才的情況,鐘佐似乎對他不反感。 那有沒有一種辦法,能把鐘佐拉到他身邊來?聶父微微皺著眉,準備一個人安靜地想想。 夜場每天的主題都不同,這晚是復古風。 美人們永遠有使不完的熱情,穿著華麗的裙子,笑盈盈地跳著舞。藍鴻宇一時抽風給鐘佐也準備了一條,是魚尾的形狀。 祁政一眼掃見,看向鐘佐:“寶貝兒,穿么?” 鐘佐無視掉他們,后來被纏得煩了,便抽簽決定,最終祁政中獎。 不過某二貨向來不在乎這些,痛快地就換了,發(fā)現(xiàn)號碼不夠大,他還去要了件大號的,無所畏懼地坐著和他們喝酒。 幾人鬧到深夜才散,祁政握著鐘佐的手回到客房,舊事重提:“我得給你過個生日?!?/br> 鐘佐斷然拒絕:“不用?!?/br> “用的,生日那么有意義的事怎么能馬虎!”祁政道,“而且我一定得想個浪漫的特別的生日宴,免得你忘掉!” 鐘佐沉默地盯著他。 祁政一臉認真地和他對視。 鐘佐又有點想打他,干脆不再往他身上瞅,準備睡覺。 祁政道:“你睡這么早?” 鐘佐道:“還早?” “你再等等嘛,”祁政撒嬌,“熬過零點,我就能對你說生日快樂了?!?/br> 鐘佐道:“那去外面喝酒吧,熬時間?!?/br> 祁政很開心,高興地拉著人往外走,結(jié)果就在他邁出房門的一瞬間,鐘佐突然掙開他,緊接著房門在身后“砰”地關(guān)上了。 “……”他孤零零地站在走廊反應一下,氣得再次撓門。 片刻后,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思考一下,轉(zhuǎn)去廚房想看看東西全不全,誰知一進門,他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去道:“舅,你在干什么?” 鐘思澤回頭,對上了他這身華麗的魚尾裙,問道:“遇見什么難事了?” 祁政道:“被你外甥嫌棄了。” 說話間,他聽見烤箱傳來“?!钡囊宦曒p響,意識到鐘思澤可能和他的想法一樣。 鐘思澤沒再對他的裙子發(fā)表看法,打開烤箱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發(fā)現(xiàn)一片焦黑,隱約還透著點墨綠。 然而這位領(lǐng)主有毒的地方在于:很多時候他并不認為自己有問題。 所以如此慘烈的情況下,他仍能面不改色地問一句:“你們覺得怎么樣?” 幾位保鏢昧著良心道:“還……還行吧?” 祁政則萬分誠懇:“舅,你嘗嘗看,要是覺得味道可以,那就是可以?!?/br> 鐘思澤于是在保鏢們肝顫的視線里吃了一口,面無表情地把東西扔進垃圾桶,重新看著他:“你也是來做蛋糕?” 祁政點頭。 鐘思澤道:“你會么?” 祁政挺起胸脯:“會??!” 兩個人對視了幾眼,鐘思澤后退一步讓他現(xiàn)場做。 祁政雖然失憶,但一些技能還在,快速做了一個出來,無論賣相和味道都十分不錯。 鐘思澤沉默。 祁政觀察他的表情:“我教你?” 鐘思澤道:“嗯?!?/br> 祁政回去的時候本以為鐘佐早已休息,但等開門一看,發(fā)現(xiàn)鐘佐靠著床頭正在看書,頓時一怔:“你怎么還不睡?” 鐘佐道:“正準備睡?!?/br> 祁政見他收起個人終端,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發(fā)現(xiàn)已過零點,便跑過去親他一口:“寶貝兒,生日快樂。” 鐘佐簡單“嗯”了聲,抵開他的臉,翻身睡覺。 祁政有些懷疑他是在特意等著自己,但知道問也白問,便沖了個澡,上床抱著他,滿足地睡去。 夢里零星的片段像是電影,慢慢合成一個小故事,甜美得讓他第二天早晨再次想抱著人打一個滾,不過他忍住了,默默望著鐘佐。 鐘佐揚眉:“怎么?” 祁政搖頭說沒事,拉著他起床開會,然后一整天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偶爾還會出個神,搞得鐘佐幾乎體會到了過去幾次生日的心情,生怕一腳下去就是一顆雷。 但令人意外的,一直到晚上都沒有“驚喜”降臨,很是風平浪靜。 倒是鐘思澤那邊吩咐廚房做了一個大蛋糕,推到鐘聶的面前,說道:“這里很多事都不方便,回家給你補一個生日宴,家里那邊不少人都惦記著這事呢?!?/br> 鐘聶太缺愛,想想嗨呀星系上那些圍著他的人,心里踏實了不少,笑著抱抱他:“謝謝舅舅。” 鐘思澤拍了拍他的肩:“一家人客氣什么?來,吹蠟燭許愿。” 鐘聶笑道:“好?!?/br> 聶父自然也得出席“兒子”的生日宴,整個過程站在旁邊含笑望著,期間試著與鐘思澤聊了幾句,見這位領(lǐng)主沒事人似的對著他,身上看不出半點火氣,簡直有些心驚rou跳。 他下意識想找鐘佐聊聊,但出包間找了一圈,從半南那里得知他已經(jīng)被穆文昊拉回房,只能暫且作罷。 鐘佐對回房這事有一點點抗拒,問道:“回這么早干什么?” 祁政道:“舅舅親手做了一個蛋糕讓我?guī)Ыo你,我覺得在外面給不太好?!?/br> 鐘佐道:“我無所謂?!?/br> 祁政道:“那你自己去拿出來,咱們找別的地方吃?!?/br> 鐘佐冷淡地掃他一眼,覺得該來的躲不掉,早晚得回房,便打開房門進去,發(fā)現(xiàn)電子管家提前得了吩咐,沒有按照平時那樣亮起來,而是調(diào)節(jié)成了曖昧的光線。 他見房中央擺著一個蛋糕,面無表情走上前,突然一愣。 蛋糕上堆著一個歪七扭八的房子和兩個小男孩,看著賣相不佳,卻與某次生日宴上的一模一樣——那時祁政剛學會做蛋糕,外加一群什么都不會的隊友,能弄出形狀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他心里一跳,猛地轉(zhuǎn)過身。 “祝你生日快樂……” 祁政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邊走邊唱,走得很慢,等到他的面前恰好唱完,輕聲道:“小佐,生日快樂,我給你過過那么多次生日,發(fā)現(xiàn)還沒過過一次正常的,這次來一回……” 時間剎那間倒退回某年的秋天。 清爽的風、甜膩的味道、俊朗的男人和低沉好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