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這里早中晚會放三次新聞,播放的內(nèi)容比其他監(jiān)獄寬松,持續(xù)的時間也長,一般是兩個小時。藍鴻宇吃完飯,見鐘佐拖了把椅子坐著看新聞,便拿了兩袋零食過去,遞給他一袋,笑道:“好看么?” 鐘佐道:“嗯,挺有意思的?!?/br> 藍鴻宇道:“比如?” 鐘佐沒回答。 藍鴻宇也沒再問,挨著他“咔嚓咔嚓”地吃東西,沒話找話:“我問過,他們有的有探監(jiān)期,有的沒有,其他島估計也有這種情況?!?/br> “多正常,”鐘佐道,“沒人惦記的,誰來看他?” 藍鴻宇笑著附和,見他仍望著屏幕,問道:“有發(fā)現(xiàn)么?” 他等了幾秒,干脆主動道:“你有沒有覺得某段新聞長了那么一點點?雖然不太明顯,但每天都長那么一點點,讓人不得不在意啊。” 鐘佐終于看向了他。 “按照規(guī)矩,外面的人想送東西只能通過每年一次的探監(jiān)期,”藍鴻宇道,“但我大姐去年嫁入第五星系要送喜糖給我,破天荒的,那盒糖被獄警送到了我手里,說明他們很高興?!?/br> 鐘佐道:“所以?” “他們建這座監(jiān)獄,沒人會覺得是做慈善吧?”藍鴻宇道,“這幾天我看你關注過新聞,你肯定是看出來了,第五星系的新聞永遠比其他新聞長,而且詳細,你知道第五星系為什么一直很亂么?” 鐘佐道:“因為種族多,資源也多?!?/br> “資源豐富是主要原因,哪怕他們想太平,也有人不太愿意他們太平,但各星系之間有協(xié)議,不能干涉其他星系內(nèi)政,”藍鴻宇道,“我不清楚這座監(jiān)獄的背后是誰,可如果是領主授意,我覺得他可能是想利用咱們和牽扯的這些錯綜復雜的勢力……” 他笑著拿起薯片放進嘴里咬斷,慢聲道:“換一種方式,幫他拿下第五星系?!?/br> 第五星系長期處于各方勢力交錯的混亂期,領主根本就是擺設。 最亂的時候,領主甚至能一年之內(nèi)換兩位,可見有多么沒用。 在這里,誰有兵權(quán)誰做主。 此刻某位有實權(quán)的將軍正在給兒子過生日。 他兒子救回來一年多就沒有睜過眼,他從最初的暴躁到現(xiàn)在的平靜,已經(jīng)接受了現(xiàn)實。 沒找到兒子的二十多年里他從沒放棄過希望,如今更不會放棄,只要有空便坐在治療艙前給兒子講故事放音樂,雖然內(nèi)容不太讓人恭維,但他高興,手下也不敢攔。 這天是兒子的生日,將軍原本正絮絮叨叨念叨送什么禮物,猛地對上兒子的臉,忽然道:“我送你一條裙子吧?” 治療艙里的男人五官俊美,但不顯女氣。 那些醫(yī)生為防止將軍哪天抽風算賬,自然不會真讓人家兒子頂著一張女人臉,而是在相似的基礎上往帥氣的方向修了修,非常吸引人。 可將軍今晚閑著無聊想玩兒子,便扯來一塊布給兒子圍住,心靈手巧地做了件抹胸禮服,還翻出老婆的發(fā)夾別在了他頭上,溫柔地念了段詩,感覺父愛要爆棚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了,”他摸摸兒子的頭,“女兒晚安,拔拔明天再把裙子給你換下來?!?/br> 話音一落,只見俊美的男人皺起眉,掙扎地睜開了眼。 將軍:“……” 現(xiàn)在把裙子撕了還來得及么? 第18章 他一陣心悸,朝那邊飛奔而去。 負責搶救祁政的醫(yī)生們都認為,以患者的腦部受損程度,這輩子蘇醒的可能很小,沒想到只過去一年多,患者竟然就睜眼了,他們深深地覺得遇見了奇跡。 幾人急忙趕到將軍的府邸,對上患者的造型,不約而同瞅了將軍一眼。 將軍裝看不懂他們的眼神,理直氣壯道:“你們快看看他怎么樣了啊!” 他倒是想把裙子扯下來,但兒子睜著眼呢,他要是一扯,動作實在太明顯,誰知兒子會有什么反應。 醫(yī)生無語地回頭干活,經(jīng)過一番仔細的檢查,發(fā)現(xiàn)這奇跡也不是太神,因為患者目前除了眼睛外,貌似哪兒都動不了。 將軍在旁邊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現(xiàn)在的情況和植物人差不多,”醫(yī)生道,“但植物人是智能、思想、意志、情感和其他有目的的活動全部喪失,我們還不清楚他能不能接收外界信息,剛剛我們和他說話,讓他眨眼回應,他一直都沒能有效地回應?!?/br> 將軍趕緊跑到治療艙前握住兒子的手:“兒子你看得見我么?能聽到我說話么?要是能聽見你就眨一下眼。” 醫(yī)生道:“連續(xù)眨兩下,這樣好判斷?!?/br> 將軍道:“對,眨兩下。” 祁政的意識并不清醒,腦子里一團漿糊。 他隱約能看見面前模糊的人影,但卻像隔著一層膜,所有成像和聲音都走了形,半天才聽清一句“眨兩下眼”。他木著腦子不太想搭理,可僅有的意識一直在掙扎著不讓他昏睡,他終于找回一點點控制權(quán),費力地眨了兩下眼。 將軍感覺幾乎都等了一個世紀,差點落淚:“兒子你醒了,我是你爸爸啊,我找了你二十多年,當年你才那么點……” 祁政的精神透支到了極限,剛才拼死一搏的意識退潮似的地往下沉。 走動的人影、耳邊的聲音、遙遠的天花板……眼前的一切再次扭曲變形,漸漸化成黑暗中刺目的炮火和轟鳴。 徹底被烈火包圍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到了一處綠油油的山坡。 山坡上長著棵大樹,樹下站著一個年輕人。 他一陣心悸,朝那邊飛奔而去。 將軍確認兒子是有意識的,便揮手讓醫(yī)生檢查,然后坐在旁邊試圖通過深情的父愛感動兒子,轉(zhuǎn)移兒子對于自身狀況的注意力。 這時見兒子重新閉眼,他愣了愣,詢問醫(yī)生:“他是太累了才睡著的,對吧?” 而不是被什么小裙子刺激到,或被他念叨暈的。 話說回來,兒子只有眼睛能動,看得見身上的是裙子么? 幾位醫(yī)生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表情一時難以言喻。 但患者確實不太可能關注別的,他們點頭道:“是太累了。” 將軍呼出一口氣,片刻后又開始胡思亂想:“你們說他大腦受損,會有什么影響?會變傻么?不會連一加一等于二都不知道吧?” “這得等他再次蘇醒才能判斷,我們推測受影響的可能很大,或許是行動上,或許是語言上,也或許是其他,”醫(yī)生道,“不過不用擔心,他只要醒了一切都好辦,可以慢慢恢復?!?/br> 停頓一下,他們語重心長地道:“只是平時要多有些耐心,不要刺激他。” 將軍道:“嗯,我知道。” 但愿。 幾人同時在心里想,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這才離開。 將軍沉穩(wěn)地望著他們出門,聽著房門傳來“咔嚓”的輕響,便迅速跑回去把兒子身上的小裙子和發(fā)夾都弄了下來。 這時通訊器一響,副官的電話過來了。 “將軍,凌家要用深度星座的2號和3號星,大概用一年,”副官道,“他們說上次他家大少爺結(jié)婚,在婚禮上和您提過這件事?!?/br> “是提過,”將軍道,“說是想在那兩顆鳥不拉屎的無人星上做實驗,你去打聽打聽他們到底想干什么?!?/br> “打聽過了,”副官道,“凌家一直養(yǎng)著一批研究躍遷和量子傳輸?shù)膶<?,去年還購買了不少儀器,但表面上是以別人的名義買的,不細查,根本不清楚東西都運到他那去了?!?/br> 將軍揚起眉。 “我只聽到一個說法,是凌家的人私下里說的,”副官道,“據(jù)說當初凌大少向藍小姐求婚時給過一個承諾,說會想辦法撈藍小姐的弟弟出來?!?/br> 將軍道:“她弟弟?” 副官道:“聽說是個天才,現(xiàn)在被關在第一星系的監(jiān)獄里?!?/br> 將軍摸摸下巴,笑道:“夠膽,他們這是想劫獄啊?!?/br> 副官道:“那?” “給他們用,”將軍擺手道,“盯著點,別讓他們把那兩顆星球毀了就行?!?/br> 副官道:“是。” 此刻藍弟弟還在星球監(jiān)獄的6號島上。 面對一整座島的狗糧,小青年們實在無福消受,急哄哄地要去5號島。單身狗大叔追上他們,想跟著一起流浪。 二代提醒:“大叔,我們是不可能對你感興趣的?!?/br> “我知道,”單身狗大叔痛苦道,“我寧愿被鯊魚啃了也不想再被他們精神折磨了,帶上我吧,我保證不亂勾搭人?!?/br> 二代道:“你還會勾搭人?” “……”大叔能屈能伸,“我保證不尬聊。” 二代笑出聲,沒再開他的玩笑,詢問地看向藍鴻宇,聽見后者笑瞇瞇地道:“成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 一群人便加固了木板繼續(xù)出發(fā)。 繞著島劃過半圈,藍鴻宇突然瞇起眼,盯著海岸線道:“那邊立著的牌子上寫的是什么?” 大叔道:“小心鯊魚。” 藍鴻宇道:“只這一邊有?” “還有南邊,共兩個方向,”大叔道,“所以我們一般都在另外兩邊的海灘活動?!?/br> 星球監(jiān)獄的島并不是呈直線排列的,而是分散的。 6號島的西海岸線通往5號島,南海岸線則對著4號島,而這兩個方向都立著“小心鯊魚”的牌子,藍鴻宇不由得看了一眼鐘佐。 鐘佐平靜地坐著,望著卡拉卡在前面游泳。 類魚族在水生物面前是有威懾力的,哪怕有鯊魚,估計也不敢圍上來。 眾人一路暢通無阻到達目的地,見5號島的海灘同樣立著警示牌。 鐘佐直到這時才開口,看向卡拉卡:“你看見鯊魚了么?” 卡拉卡撓撓頭:“好像沒有吧?!?/br> 鐘佐“嗯”了聲:“你在這里等著,哪都別去?!?/br> 卡拉卡道:“?。俊?/br> “這座島可能有危險,”藍鴻宇貼心地解釋,“你沒看見鯊魚,一種可能是鯊魚不敢出來惹你,另一種是根本沒鯊魚,而是監(jiān)獄的管理者不想讓這座島的人出海,也不想讓別人來這座島,你是咱們觀光團的核心,不能出事,所以你先別動,等我們確定島上安全,再來接你?!?/br> 卡拉卡有一點受寵若驚:“不用吧,我跟著你們還能幫忙呢?!?/br> “待著,算抵消你一次事,”鐘佐說著看向另外兩位獸人,“你們在這里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