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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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回亦是被狠狠沖撞退了半步,先前引路的宮娥立馬前來攙扶,一并指責那不看路的。 “對、對不住,饒命,姑姑饒命?!毙m娥不住道。 “還不趕緊收拾了,去給娘娘換新的來!” “是是!”那人應著忙是收拾了碎片重新去換,與蘇回擦身而過時卻是露了擔憂之色。 蘇回揉著被撞痛的地方,忽的抱腹稱痛詢問茅廁。引路的宮娥似是不耐,卻還是指了指方位,便要領著他去,只不過蘇回的步子更快,倒像是難忍逼急了似的。 “噯、蘇神醫(yī),神醫(yī)等等。你、你走錯了!” 然回應的是蘇回越走越快的背影,這一路她走得飛快,手中還捏著一張字條,手心有汗,暈開字跡,依稀可見危險快逃幾字。 蘇回幾乎是一口氣趕至朱雀門,朱雀門外掛著蘇府標識的馬車旁站了一人,背身而立,俊挺如昔。蘇回不由加快步子,卻在半道被一股力量牽制霎時落入折角陰影處,對上了背后偷襲之人。 “你——”蘇回被扼住咽喉,瞳孔倒映出一年輕俊朗的面龐此刻盡落陰鷙。 那人浮笑,幾乎貼面耳語,“阿妧回來了,為何不告知我?” 第81章 蘇回被扼住要害, 尚來不及呼救就被捂住了嘴, 在那一刻察覺到一股冷冽殺意。 “想讓子閬救你?”司馬琰桀桀低笑, “就那么個廢物, 連自己都保不住,你指望他什么呢?” 此刻的司馬琰哪還有平日里那溫潤模樣, 一張臉盡顯陰鷙。手指撫過她眼眶, 逼得蘇回往后瑟縮,卻是突兀停留在她眼尾, “這雙眼睛這般像,我竟才發(fā)現, 還想著、想著在你看來應當很可笑?” 蘇回想裝作不明,但喉嚨那越來越收緊的力道似是警告, 逼得她對視,卻見他眸中劃過復雜情緒。 蘇回被迫對視,在司馬琰略是嘲諷的笑聲里愈顯沉默。司馬琰此人向來謹慎, 必然是查到什么她思及在養(yǎng)元殿所言, 心思愈發(fā)沉了下去,亦是同時慢慢停下了掙扎。 仿佛被此舉取悅, 司馬琰神情微微松動,一手沿著她的眼尾緩緩下滑,撫過白皙頸項平滑之處摩挲稍許,引來一陣寒瑟顫栗?!澳憧芍约宏J了多大的禍。是沈崇與你說了什么, 亦或是搖光?” “搖光失蹤是與你有干系?”蘇回緊著聲線追問道。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司馬琰露了玩味神色, “怎的這時候還有閑心管別人閑事?” “不論你想對付誰,搖光是無辜的?!?/br> “一個幾次三番壞我好事,暗中與我為難之人怎算的無辜?”司馬琰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就好比阿妧,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枉我費心保全平陽王府,現如今看來是我多此一舉?” “區(qū)區(qū)平陽王府怎敵得過殿下的好算計。”蘇回無聲扯了一抹嗤諷笑意,正面迎上司馬琰。 “殿下若真想取我性命,方才就可得手。既不是,那就意味著還有談的余地。”蘇回鎮(zhèn)定,“抓我,與抓搖光,為的是同一樁。宋尚書幾番聯名上書另立王儲,皇上卻遲遲不同意,私下著賢王南下尋藥,藥未尋回,卻尋到當年在靜妃娘娘身邊當差的宮娥?!?/br> “那宮娥原是伴在甘露寺,不知何由被下令處死,卻不想當年行刑的是其相好,留了一口氣,后從亂葬崗帶回隱姓埋名安居一隅,直到被賢王的人發(fā)現。” “她幾次喪命皆因她知曉個秘密,而這秘密的主人容不得她活在世上?!?/br> 蘇回轉而對上神情倏然凝重的司馬琰:“六皇子身上也有許多秘密” “知道太多的,通?;畈婚L?!彼抉R琰臉上笑意完全斂盡,語氣森冷含著濃重的警告之意。 蘇回卻似絲毫不受他脅迫,“靜妃娘娘所用蝕骨是你從南召尋回,應當知曉毒性,靜妃娘娘有孕,自然續(xù)用不得??蛇@毒就是一柄雙刃劍,害人命者必受其害,不知靜妃娘娘近來可有頭暈目眩的癥狀?” 司馬琰的瞳孔驟是一縮,“精彩,不過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毖粤T便同旁人吩咐了聲,便有人步上宮道匆匆朝著沈崇所在行去,蘇回從陰影處看去才發(fā)現那人衣著背影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竟難以分辨。 “你想” 蘇回甫一開口就被再一次捂住口唇,隨即就看見在那人身后突兀多了幾人,各個身佩長刀,尾隨而出,用意昭然。 司馬琰虛虛擁著她瞬時繃緊了的身體,攜著三分笑音于她耳畔道,“可看清楚了,我是在救你性命?!?/br> 蘇回似猛然驚醒,強忍住身體接觸的不適感,視線所及再難覓沈崇蹤影,忽而啟口:“殿下真是狠心。” “沈崇盡心輔佐,到頭來一樣落得個丟兵棄卒的下場,不知這些幫你的最后會如何?”蘇回輕蔑掃視過司馬琰身旁跟著的,遮掩不住的笑意,當真是即輕狂又肆意,仿佛得逞般笑得得意。 “你——當真不在意他死活?”司馬琰堪堪是意外,脫離預料。 “人怎會對背棄過自己的人產生虛妄情感,除非,是恨” 蘇回笑意一凝,徹底化作冷色,“我回來,便是替玉潼關數萬亡靈討還血債的,你與他,不過是誰先早一步罷了!” “大膽——”司馬琰身側侍從兀的揚手,卻被司馬琰緊緊扣住。 “這般說來,你是利用” “也談不上利用,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蘇回兀的自嘲笑了笑,難以忽視抵在腰間的尖銳威脅,“只可惜,技不如人,落得受制于人的局面?!?/br> 蘇回聲音冷冽,卻瞥見司馬琰凝著她身后眼角眉梢笑意擴散,不禁轉過身去,就看見沈崇一身狼狽站在對面不遠,一絲不茍的衣衫上血跡斑駁,辨不得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身上臉上亦是掛了明顯傷痕,卻渾不在乎的只凝視著眼前一人,孤身一人踏步前來,仿若之前那一瞬的怪異神情僅是錯覺。 “這伙刺客太猖狂,恐不安生,還是我送你回去?!?/br> 蘇回卻是站著未動,“不必了你剛應該都聽到了?!?/br> 沈崇仿佛被定住身形,沉若深淵的眼眸中黑沉沉的,在長久的凝視中連最后一絲的光亮都已覆滅。 “一報還一報?” 良久,那聲音沙啞如破鑼摩挲,帶著諷刺笑意刮磨過耳廓。 “哈哈哈”司馬琰突兀地笑出了聲,卻是發(fā)自肺腑的愉悅,沖著沈崇道,“有趣,真是有趣。怕是連你都未想到會有被戲耍的一日罷!” 蘇回斂眸,“若照我所想,你的命,我親自取?!蹦窃捤剖钦f給沈崇聽的,又似說與司馬琰的。落了二人耳中作不同想,然蘇回已然被請上馬車,簾子被放下阻絕了視線再無法顧及。 小小杏林苑中養(yǎng)在房里的睡蓮蔫蔫垂于水面,已是枯敗之景,小丫鬟取了藥碗一勺一勺仔細地喂了大半,然躺在床上的人仍是毫無反應。 “王妃如何?” “還是一樣,湯藥不進。”小丫鬟垂首恭敬回答。 “下去罷。”司馬琰擺了擺手示意人下去,余光里瞥見臺子上的花,又喚住了人,“把這花一并帶下去,換個鮮活的來。”隨即一頓,想了想道,“晚些再送過來?!?/br> “是。”丫鬟領命而出,心中不住感嘆王爺疼愛王妃,只可惜王妃福薄好端端的一磕竟不省人事了,而王爺每日來悉心照料,堪是溫柔多情,讓人羨慕。 門外傳來細碎響動,司馬琰頭也未抬,“出去?!?/br> 然那身影籠下的陰影并未散去,一旁的婢女跪著不敢作聲。來人一襲黑衣蟒袍,鬢角斑白,年及四十,周身散著久居上位者的沉穩(wěn)氣魄。 司馬琰垂眸掩過一絲疲憊,須臾褪去,恭敬請了安好。論輩分,他需喚他一聲皇叔,論人倫常理 司南王揮退下人,覷過床榻上闔眸躺著的女子一眼,“嘖,好一幅情深意切的景,本王倒是好奇你是盼著她醒來,還是一直昏迷不醒下去?” 司馬琰預感不妙,偏了一下身子,一杯盞猛地碎裂在他腳邊。 “這便是你處置的結果?!”司南王似是被氣狠了,“就是你一再婦人之仁讓那蘇回有機可趁,壞你我好事,人、我?guī)ё?,后續(xù)事宜我亦有應對。” 司馬琰垂眸,始終淡淡,這時卻一反常態(tài)問詢出聲,“敢問皇叔如何應對?” “從來都只有皇叔拿的準事,似乎小輩不該過問,不過這樁非同小事,總還要問清楚些的好?!彼抉R琰起身,與司南王站了對面,“皇叔要如何解決?” 司南王原是過來通知提人,卻不料遭司馬琰質問,“一個小郎中也值當你如此緊張?還是這小郎中有什么旁的了不得的本事,引得一個兩個都是如此” 司馬琰噤聲,須臾才道,“母妃繼續(xù)留在宮中怕是有危險。” 司南王多看了他一眼,“我竟不知我一手調教出這婆媽性子的,我已替你蕩平前路,你卻還在瞻前顧后,這樣如何能成大事!” “”這已然不是司南王第一次對他表示不滿,從前尚是敲打警言,而今要更肆無忌憚多。是從何時起從司南王世子身亡那時!司馬琰兀的想到了那日場景,瞳孔映入一片殷紅以及那人扭曲面容,猛然一駭。 “作甚一驚一乍,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南王似是不耐,出聲責問。 司馬琰后背驚出一身冷汗,頭腦卻愈發(fā)冷靜:“皇叔息怒,只是這兩日事情過多有些疲累以致神思恍惚,皇叔一向未雨綢繆想必是早有應對法子,我不該多慮?!?/br>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連個郎中都搞不定! ——王爺,御和樓內已布置妥當,可、要擱置計劃? ——不,還有一人選。 “據探子所知,蘇回僅是與父皇道了所服藥物的禁忌,是懷不上子嗣,卻也非是絕對,父皇勢必會懷疑,若我們貿然行動豈不坐實?!?/br> ——我失去的,還有我兒的命,我要他百倍償還! “解鈴還須系鈴人,依我所見,若是能讓蘇回為我們所用方是轉機?!彪S著話落,腦海里紛呈的畫面場景喧囂匿跡,余下眼前漫開的血霧久久不散。 司南王凝著他,皺著的眉梢微微舒展,即便是笑,卻令人覺得寒意涼颼,“這么說,你是有令他聽話的法子?” “是人,總有軟肋要害。” 司南王頷首,“莫再讓本王失望了。”言罷,便拂袖離開。 余下司馬琰一身冷汗佇立,瞥見面色蒼白躺著的女子,依稀一晃,晃作了蘇回的面龐。 “殿下可知同猛獸做交易,你永遠不知活下來的是猛獸還是你自己?!?/br> 阿妧 第82章 不消半日, 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有人在朱雀門前當街行兇, 一名朝廷官員受傷, 恰是那倒霉的沈崇沈大人, 兇徒卻逍遙法外。而那些人敢在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如此囂張, 堪堪是打了金吾衛(wèi)的顏面, 城中緝兇陣勢頗大,亦是鬧得百姓人心惶惶。 而金吾衛(wèi)統領卻出現在一座府邸前, 原是閉門謝客的府邸主人在其暴力破門而入后不得不出來應對。 “阿妧呢?” “在房里午睡?!苯亠r看著身材高大的青年,發(fā)現時隔多年仍是不討喜, “倒是你,我還想問你, 我隔壁那小兄弟呢?” “你也不知阿、蘇回去哪兒了?”虞忨緊緊皺起眉頭,在姜少飏揚眉時及時改了口,心底對他仍是留有經年累下的陰影在。 姜少飏覷了他一眼, 頗是沒好氣道, “蘇回自昨日入宮后就一直未回據聞朱雀門那還有人行兇,兇徒還尚未抓獲!京城何時變得如此不安生, 你這金吾衛(wèi)統帥莫不是擺著看的?” 正說話間,姜少飏瞥見從不遠處走來的二人,額際不禁跳了跳。而過了垂花門的蘇霓直奔他而來,一臉的惶惑無措。 “四”蘇霓話到嘴邊又咽回, 已然看到虞忨遂先行招呼了一聲虞將軍。 虞忨一心只系著阿妧安危, 自是未察覺她的異樣, 正欲開口卻遭姜少飏搶了一步,“虞將軍不抓緊破案抓人,莫不是要在這同我詳細贅述人是如何在你管轄范圍遭人襲擊、失蹤不見的?!?/br> “你”虞忨聲音不大,但明顯隱忍著怒意,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青筋暴露,最終一言不發(fā)轉身離開。 臨到與沈崇錯身之際,目光對視,空氣中似有火花濺起,一股無形的勢從二人身上而起,惹得四下突兀寂靜。他亦頓住身影,“我會讓她平安回來!” 像是保證又像是挑釁,沈崇始終孑然不語,神情淡漠,就像是在說這本來就是他分內之事。 這番態(tài)度惹得虞忨怒走。姜少飏暗暗松了一口氣之余,就迎上了沈崇洞悉世事的雙眸,兀的感到一陣頭痛。 “四哥,現下該怎么辦?阿妧、阿妧不是讓那伙兇徒綁架,是跟著六皇子離開的一定、一定是六皇子知悉阿妧身份要挾你說他會不會對阿妧” “閔兒,莫慌。”姜少飏看著她一副快哭出來的無措樣子,反手握住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神情亦是凝重,“目前尚未傳出任何消息,相反即是好消息,阿妧做事同以往不同,不會胡來莽撞,先不要自己亂了陣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