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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郡主撩夫日常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子閬兄可是又忘帶錢就出門了?”身后傳來的少年笑聲朗朗,滿滿的促狹意味。

    沈崇望向來人,后者玉姿錦袍,手里揀了個橘子輕輕拋著,唇角含笑,也不知看了多久。

    “公子,您這夠買我一車的了?!毙∝溑踔侨穗S從給的一錠銀子有些愁道,他根本就找不開。

    “那就把這些都送到沈府去?!比A貴少年滿不在乎說道,一面看向沈崇打趣,“要挑著我們沈夫子喜歡吃的可不容易。”

    沈崇亦是輕咧了嘴角,“多時未見,別來無恙”

    少年笑意更甚,“自然一切安好。你都不知身處這空間有多廣闊,所遇之人,之事有多有趣?!?/br>
    “哦,那看來殿下是有奇遇,能這般灑脫隨性當真是讓人羨慕?!?/br>
    天之驕子,不眷戀權勢,全憑心意而活在大梁也是獨一份了。

    “子閬當年不還說過不管我去哪兒做什么都一道,結果卻是入了仕途,若不然,也能這般瀟灑。”少年言語似有怨懟,不過很快又喜笑顏開,跳脫話題,“在外可想念和你對弈的日子,說來又有些手癢,找個地方坐坐?”

    “聽憑殿下的主意?!鄙虺鐮钏茻o奈笑了笑,只是垂眸的一瞬,笑意隱匿,不見分毫。

    六皇子聞言便上前勾著他的肩膀一塊兒走,走著還不忘回頭望一眼到,“子閬可得老實交代,方才同你說話的是哪家姑娘,瞧著可俊,你這莫不是在我不在的時候”

    “我與那姑娘并不相熟,殿下莫要污人名節(jié)?!鄙虺缏暰€冷淡得出奇,后又頓了一頓,“殿下說的可能,在沈某身上不可能實現(xiàn)?!?/br>
    六皇子腳步一停,“子閬可是還忘不了”

    “茶樓到了?!睅缀跏峭瑫r,沈崇的聲音響起恰好打斷。

    后者便知他是不想多說,嘆了一聲邁入茶樓。沈崇凝望其背影,那一刻眸底滾起濃墨,蘊著某種深沉不可言說的情緒

    年關將至,平陽王府上下一片喜氣熱鬧,姜嬈是上月二十的吉日出嫁,隔了一月回門,這日一早姜姚氏就起來cao持,擺了六七桌席面,熱熱鬧鬧的。

    姜淮窩在閨房里埋頭繡荷包,過節(jié)的這一整月國子監(jiān)沐休,她原是打算年前送出去眼下瞧著是不大可能了。

    “我說堂前怎么找不著人,原來是沒出過門,怎的,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來人一襲花色褙子,挽了新婦發(fā)髻,玲瓏的金飾簪發(fā),這一別約莫一月,已是另一番風韻。

    “瞧你臉色,看來那李知州待你不錯,二嬸嬸和林姨娘該是放心了?!苯搭┝怂谎郏瑳]停下手里的活兒咕噥,“還能由著你在京城留住,果然是年紀大的懂疼人?!?/br>
    姜淮也就是拿著在老祖母那兒聽到的揀著說,沒想到話一落下,姜嬈卻是鬧了個大紅臉,“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瞎說什么呢!”

    “”她就說了疼人,這是歪想到哪兒去了?

    姜嬈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鬧了什么誤會,干咳一聲轉了她手上的繡活兒上,“你這繡的黃花菜?”

    “并蒂蓮”姜淮這下索性擱下,仔細凝向人,手里的繡花針閃著明晃晃的寒光,“你不好好擱前頭待著,跑我這兒找茬來的?”

    “倒不是?!苯獘粕陨耘埠罅税氩剑σ庥?。

    姜淮卻是不信,怎么看都是不懷好意,“回頭別這么沖著人笑,別人沒我那么好脾氣?!蹦苋套〔粍邮?。

    姜嬈臉上的笑一僵,跟這人好好說話總能受氣,索性豁開了說,“就是來京城的路上聽說了一樁,想來五娘興許還蒙在鼓里,便特意過來告知一聲?!?/br>
    “嗯?”姜淮示意她繼續(xù)。

    “沈家那位公子早年與覃家嫡女定親,后以覃姑娘死,覃家退婚告終,有傳言道沈崇已過弱冠仍是獨身便是為了那已逝的覃姑娘?!?/br>
    姜淮睨向她。“你想說什么?!?/br>
    姜嬈與她的目光相對,為那銳氣心頭一顫,深吸氣一口一鼓作氣,“京中早有傳聞覃家是為沈崇迫害,而他如今的獨身與低調全是因為心中有所負,失去方知珍惜。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不管你做得再多,永遠都得不到回應?!?/br>
    她居高臨下的睥睨,仿佛終于在此事上勝了姜淮一籌,略是得意。

    “你想要的東西總能輕而易舉得到,所以當沈崇成為那個得不到時,你就越想要得到,想想這半年來你圍著他轉,現(xiàn)如今京城里有誰不知道平陽王府的長樂郡主是上趕著倒貼,人都還不要的?!?/br>
    “四娘——”玉竹慍怒喝喊了一聲。

    姜嬈越說越暢快,看著沉默的姜淮臉上神情頗是痛快,“你一定想不到,我們入京當日沈崇也在城門那。”

    姜淮此時才正眼看了她,唇角輕抿。

    “當然不是顧我們的面兒,他為的是與我們一道來的人?!苯獘朴@得意,“按察使羅家赴京上任,他替了旁人的差事專為接應,如此殷勤,你可知緣由?!?/br>
    她甚是憐憫地凝視姜淮,嘴角的笑意卻是控制不住的幸災樂禍,“聽說,羅家那位姑娘可是和死去的覃淼生得幾乎一模一樣?!?/br>
    姜嬈就是故意來戳她痛處的,卻不想姜淮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又重復道,“羅娉婷與覃淼生的像極,沈崇如此巴巴的去定是舊情難忘,你就一點都不氣憤他這些時日是耍著你的?”

    姜淮與她對視,一雙烏眸清凌凌探不到一絲一毫的起伏情緒,嘴角莞爾,“你說的我半個字兒都不信?!?/br>
    “我所說的字字屬實,你不信且可召隨行的一道問,就該知道那位姑娘如何,沈崇又是如何了?!苯獘茪饧薄?/br>
    “你說的我都不信了,何況是你帶來的人?!苯磾[了擺手,遂下了逐客令。

    姜嬈被玉竹‘請’著往外,氣憤拂開了手,只來得及留下半句你會后悔就聽不清聲音了,想來是在外顧忌儀態(tài)。

    姜淮心頭無來由一陣煩亂,無法集中眼前。

    玉竹從外面回來,“四娘這都出嫁了還不安生,那些話肯定是故意來激怒五娘您的五娘!”

    姜淮驀地縮手,蔥白指尖上冒出殷紅血點。

    玉竹心疼地拉著她的手瞧看,上面因為不熟練針線活兒都是傷口,剛那一針入得深,十指連心,可五娘卻像是沒反應似的,分明是受四娘那話影響的。

    “四娘說的應當是真?!苯獘撇粫{空捏造,所以那個羅娉婷姜淮由著玉竹替她纏上布條,自那話后便沒聲了。

    玉竹瞧見,“可奴婢覺著沈夫子對五娘您是有情的,沈夫子那人不善表達,又冷冰冰的,雖然一開始對五娘您也是,可后來卻是不一樣的,具體怎么個不一樣法奴婢也說不上來,但還是能和旁人的區(qū)分出來的?!?/br>
    姜淮聞聲回神,正正對上那并蒂蓮開,“我也覺得不一樣”

    其實四娘還是說錯了的,沈崇確實是她求而不得,無法釋懷的執(zhí)念,可又不止如此。原先她被爹拎在娘的畫像前教訓,無法體會爹眸中的復雜,如今懂了,卻更心疼另一人了

    覃淼,羅娉婷

    姜淮凜神,“我四哥呢?”

    “回五娘的話,四郎一早就出門道是給人設宴接風去了。”另一名婢女回道。

    “”這么巧?

    ***

    平陽王府門前高垂的紅燈籠搖晃在風中,從門里傳出姜少飏略是崩潰的聲音,“姑奶奶,你都纏了我?guī)滋炝?,我也不是見天就往羅家去的,咱不趕這熱鬧了行不行?”

    “你不是和羅家老爺子相熟,托你照顧嘛,多看兩眼也沒什么的,就帶我一趟唄?!闭f話的小少年一身栗色蜀錦皮襖,墨色卷云紋玉帶束在腰間,身姿矯健地扒拉著姜少飏不松手。

    “這不是我?guī)Р粠愕膯栴}?!焙笳弑焕p得沒法,先收了勁兒無力說道。

    自沈崇替他攬了活兒起他已經有所預料,趁著姜淮老實在家,還是能瞞且瞞的,結果被姜嬈擾了計劃姜少飏滿心無奈之際,回頭又瞧見姜淮兩條大粗眉毛,額頭又止不住的挑了跳,“你這都畫得什么玩意兒!”

    姜淮得了他準信便也松開了手,挑起兩條濃眉,“不覺得這樣特別有男子氣概么?”扮總要扮得像一點罷。

    姜少飏哽住,二話沒說把人拉了回去重新洗臉給折騰了一番,銅鏡前的姜淮去了先前玉竹畫的濃妝,寥寥幾筆就已呈現(xiàn)出翩翩少年兒郎的俊逸,且還增色不少,頗是了得。

    姜淮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四哥臉上的,經驗這么豐富

    “咳,別鬧?!苯亠r拂開她的手,瞟了眼她身上衣著,越發(fā)像模樣,“衣服就不用換了,拾綴挺有譜的。”

    姜淮正拉拽了下衣服,聽見這句,“”

    玉竹噗嗤了一聲,暗忖獨獨這沒拾綴過,想來這兩月的豬蹄湯是白白補了。

    姜少飏不明就里的被一臉沒好氣的姜淮給推出門去,兩人擠了一頂轎子里頭,搖搖晃晃走起。

    “京城里的詩會畫會不少,賞雪喝茶,什么不好用,自然就能見著,何須弄成這樣子?”

    姜淮撩著門簾子探看外頭,一面道?!澳切﹦谑沧訒惺裁春萌サ?,沒意思?!币皇撬龖T不愛參加,二也是為自己心底那小盤算,私下先瞧瞧是個什么樣的,比起正面接觸來要有底的多。

    “那你跟著我也沒用。”姜少飏正經道。“我這還有事兒呢?!?/br>
    姜淮一扭頭,呲著一口小白牙,“反正我也閑著,就跟著四哥了,省得又錯過了。”

    她說得意有所指,姜少飏一噎,心底知曉她這是記上自己了,只得摸了摸鼻子無奈賠了笑臉。

    “姑奶奶,今個你就別鬧了,回頭我抽出空帶你去還不成?”

    “四哥,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姜淮忽然盯著他道。

    姜少飏身子一頓,與她對視上,一雙風流桃花眼里坦然出奇。“沒有,再說了,我有什么好瞞你的,行行好,今兒放了你四哥好不好?”

    姜淮依舊不為所動,“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個就挺好的,你辦你的事兒去,把我擱前面酒——四哥你看,那個人像不像六哥?”

    馬車也隨之停了下來,因為前面擁堵過不去了。

    姜少飏順勢撩起門簾,一眼就看到了被眾人圍堵在中央的年輕男子,隨后在瞥見他身旁的馬車神色微滯,又是重新坐回了轎子里?!斑@點事兒你六哥自己處理得來,倒是讓你給趕巧了?!?/br>
    “嗯?”姜淮正張望著那邊的情況,人聲嘈雜,似乎是六哥的馬車把人姑娘家的給撞了,此時聽見姜四哥那話不由詫異回了頭。

    “嗐,這要是擱作尋常,可不就是一出男俊女俏不撞不相識的戲碼,但是這人不對?!?/br>
    “怎么不對了?”

    “你瞅見沒,那男的坐的馬車上有平陽王府的標志?!?/br>
    “我說就別賣關子了,有本事一口氣說了呀!”旁邊那人是急性子,忍不住道。

    “咳咳,那被撞的是羅府的馬車,隨從要追責時小姐發(fā)了話了初來乍到,那還能有哪個,最近在這京城里風頭可是盛極,才貌雙絕,還跟沈家那公子打得火熱,你說平陽王府那位坐不坐得住?”

    “長樂郡主”

    “喏,那個就是長樂郡主的哥哥,給下馬威來的,遇著這種事羅小姐也只能自認倒霉了,瞧,都散了,走了走了?!?/br>
    坐在轎子里聽了二人對話的姜淮:“”果然,不知姜少廷說了什么兩邊的人馬各自讓開,隨著車夫檢查過車子無恙之后先行離開,姜少廷隨后往相反的方向去。

    姜淮只來得及看見一抹側影,還是覆著面紗的,半點窺視不著,一股清新如蘭的香氣氤氳開,恍若其人,稍一晃神,馬車就從轎子旁行駛過。

    “也是讓六哥趕巧了,這是去武館的必經之路,別人都是初一十五去寺廟燒香拜佛,你六哥專去挑人武館。”姜少飏倚靠在轎子后壁,頗是無奈道。

    話音落下許久都未有回應,姜少飏喚了一聲,“阿妧?”

    姜淮回神,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四哥,人我算是見著了,我回去了?!?/br>
    姜少飏剛叮囑句小心就看著人已經從眼前不見,遠遠地揮了揮手,照舊是風風火火不安生的性子不禁搖了搖頭,催促轎夫前去赴約。

    而原本該是回府的姜淮卻另駕著一輛馬車匆匆趕路,玉竹坐在她另一邊,眉頭皺得快打結了,“五娘,這不是去王府的路罷”

    “嗯,今個初一,咱們去白樺寺,抓緊了?!?/br>
    “???”玉竹還沒反應,馬車就因為駕駛之人不甚嫻熟的技術顛簸起來,玉竹慌張扒住了門框,“五娘,您慢點”

    原先跟著的婆子隨從早就被甩下,所幸還有金吾衛(wèi)暗中護衛(wèi)才能這么縱著五娘胡來。

    馬車一路疾馳,費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趕到了白樺山腳下,姜淮一眼掃去就望見了有所殘缺的馬車,跳下馬車,隨后一同步上了通往山上的羊腸小道。而此時,正值正月初一,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姜淮費了不少勁兒才找著了人,悄然尾隨其后。

    羅娉婷身形嬌弱纖細,由幾名丫鬟婆子簇擁著入了圓通殿,奉上瓜果鮮花,香燭金箔,還親自捐了香油錢,十足虔誠。

    姜淮看著她待人接物細致溫柔,不由微微晃神,就那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羅娉婷的身影,當即尋上前去。

    “噯,施主留步,后院乃女眷之所,不得擅闖?!币幻∩硰洈r住了姜淮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