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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郡主撩夫日常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沈崇默然。

    “他們走了。”

    姜淮漲紅著一張臉點頭,“對,騎馬走的?!?/br>
    “”

    姜淮還也意識自己胡話,忙作補救,“那萬一他們又殺回來”

    “不會?!鄙虺鐢Q眉深思,方才那犬戎話道的是烏蒙死了,而烏蒙是犬戎的王,故此那伙人才匆匆撤離,而原本他們來的目的

    姜淮偷摸瞥了一眼沉思中的沈崇,不自覺流連在其輕抿的薄唇上,面上熱意更甚,她她她她又親了夫子?。∷€摸摸摸摸了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沒發(fā)現沈崇微微側過去了身子,仍直勾勾地凝著,兀的鼓起勇氣道,“我爹說親了得負責?!庇直瘸隽藘筛种割^,笑得無比嬌憨,“這都兩回了!”

    沈崇身子繃得直直,面上恢復古井無波的鎮(zhèn)定,“郡主休要玩笑?!?/br>
    姜淮笑瞇瞇地凝著他,即便這人現下身上狼狽,衣衫也不復以往一絲不茍,反而被劃開了不少口子,沾了泥塵,月光籠下,卻仍讓人覺得圣潔得不可侵犯。她像是在查看他身上的傷勢,又像是醞釀什么。

    在沈崇近乎要受不住那道灼熱目光時,卻聽她無比認真開了口,“我沒有玩笑,自古男女授受不親,親都親了,我自然是要對夫子負責的!”

    “”好像反了,不過,這似乎不是重點。

    沈崇微微垂下眼瞼,手握成拳掩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顧了左右言他,“只有郡主一人?”

    姜淮點頭,“夫子你沒事罷?”她擔憂看向沈崇,還從沒見這人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只怕是吃了不少苦頭,恨不得此刻將人仔仔細細查看個遍

    沈崇搖頭,正將少女那不掩飾的心疼收入眼底,起了一絲異樣?!爸皇且恍┢ね鈧?,無礙。倒是你,是如何尋來此處的?”

    姜淮有些惋惜地收回手,“夫子可記得書樓旁的荒宅,得知你失蹤后便覺起那處的古怪,帶人搜查時不小心誤入地道,誤打誤撞來的。還要多虧了你碾碎的方糕碎屑,那是你最喜歡的點心”

    沈崇一愣,原來是地道,他當時是被布條覆住眼睛的,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無比配合地跟著走,那名叫烏勒的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想問他什么,幾番緣由之下他才得以在看守那人疏忽下得以脫身,卻也未必能逃得出這片林子。

    少女還在絮絮而語,仿佛要把她這一整日來的擔憂焦慮都道了,月光籠下的銀輝在她臉上罩了一層纖薄瑩光,烏眸靈動俏皮,宛若月下精靈,那般生動。

    “他們恐怕擔心我在下面不敢炸地道,估摸還要費些許功夫夫子、夫子?”

    沈崇看著近在眼前的嬌俏面龐,倏然后退了一步,“這樁,該是由我跟你道謝,謝你救命之恩?!?/br>
    姜淮笑得眉眼彎彎,“沒事沒事,以身相許就行。”

    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是針落可聞的寂靜,姜淮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平時和綿綿她們渾話慣了我?guī)头蜃幽闾幚硐聜帯!?/br>
    姜淮說著一面從布袋里往外拿東西,倒出不少零零雜雜的東西,用途不明的紙包,彈弓,繡花針最后才翻出了一小瓶金瘡藥。

    沈崇看著那宛若聚寶盆的小袋子,在掃見姜淮手忙腳亂地將那一支細巧竄天猴藏起時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那聲音似乎化作無奈,“郡主”

    姜淮幾乎要沉溺在他那般的語氣中,頗是戀戀不舍地拿了那一支竄天猴出來,“也不知潮了沒潮,好不好用哈哈哈”

    沈崇依然不語睨著她。

    姜淮最終默默用火石點了,一道明亮的光兀的沖上天空,發(fā)出絢爛白光,映著姜淮不情愿的小臉。

    “”

    “過來,幫我上個藥。”沈崇的聲音隔著不遠幽幽傳了過來。

    姜淮一怔,瞬時恢復了精神,“來了??!”

    第12章 林間

    夜深后,圓月高掛,林中愈顯靜謐,而這種靜謐在某種情形下被放大數番,以致于姜淮咽了口口水都覺得動靜過大。

    她面前的是沈崇裸著的半個后背,衣衫解到半腰,恰好暴露到傷口那,利器劃開長長一道洇開殷紅,所幸只是表面淺淺痕跡,傷得不深。反而是此時烏云褪盡,月光銀輝直落,那常年不見光的白皙后背底下隱隱噴薄出蓄勢而待的力量,順著流暢的肌理線條沒入微微攏起的弧度陰影里,勾帶出幾許窺而不得旖旎。

    “郡主?”

    姜淮聽著前方傳來的低沉嗓音,握著小瓷瓶的手一抖,撒了半瓶。“”

    直到耳畔落了一記壓抑悶哼,姜淮瞅見那驀然挺直的背脊,登及醒神補救地去抹開點,卻被沈崇猛地大力握住了手腕,“夫子”面上露了懊惱,自個手勁大她是知道的,偏還笨手笨腳。

    沈崇目光落在那絨絨的腦袋上,頓了片刻又側轉過身子,聲音恢復直敘,“你——繼續(xù)?!?/br>
    姜淮抬眸定定瞧向他,當真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連忙應了一聲,撕了衫裙的內襯布拽得長長給他包扎。這回她弄得十分小心,生怕再把人弄痛,只是那一圈一圈的纏繞她手不夠長,便起了身子繞,全然不知兩人如同擁抱的姿勢有多曖昧。

    這廂,沈崇尚是一個怔愣便失了先機陷入這般被動中,瞳孔映入少女專注又小心翼翼地神情,蹙著秀氣眉心,仿佛是比他還疼般僵硬動作著,還不自覺地低低抽著涼氣,那模樣瞧著有些有趣,然沈崇心里卻涌上些異樣。

    鼻端躥入少女身上若有似無的馨甜香氣,以及那柔順垂下的發(fā)絲纏繞過耳畔拂過面頰,竟是連心上都癢癢酥酥

    幾乎是在姜淮完成的一瞬,沈崇被那布條勒緊的力道驟然回神,在前者愕然惋惜的目光中攏上衣衫再次扣得一絲不茍,連同前面那些縱橫的陳舊疤痕斂去,未露半分。

    姜淮只覺得快到眼前一晃,面向穿戴整齊的沈崇,“”她是不是錯過什么了

    后者目不斜視,故作沒瞧見般,然在久到快要窒息的沉默中又不得不啟口,“咳,那里面還有些瓶瓶罐罐是什么?”

    姜淮收起小幽怨的眼神,抱著布袋挨著他坐下,“跌打藥酒,生血丸,還有麻沸散瀉”她一面數著那一小兜子藥瓶子余光里瞥見沈崇微微抽了下嘴角連忙收住。

    “夫子,你聽得懂犬戎話?烏孫一族不是被我爹打退到居庸關外,怎還敢入中原?”

    “只略通一二?!鄙虺珙D了頓,“烏孫王已老,但他的三個兒子野心勃勃?!敝辽購哪菍υ捓铽@知的訊息如此,烏孫王一死,牽涉王位之爭,恐能亂上一陣,然這一行人入京這般謹慎,懷抱目的就值得人思量了。

    “有我爹在呢。我爹能打得烏孫王棄攆潰逃,若再敢來犯,定叫他們有來無回!”姜淮沉吟,眉眼盡是張揚銳意,亦不乏對父親的崇拜敬仰。

    沈崇尚在分神想著那些死去之人的關聯,乍聽見她的話,目光落在那驕傲的小人兒身上,不由輕輕牽了嘴角,“確是如此。平陽王驍勇善戰(zhàn),實屬大梁之福?!?/br>
    姜淮點頭,難得正經了神色,“話雖如此,可天下還是太平的好,夫子,你說是不是?!?/br>
    “嗯?!?/br>
    沈崇慣是話少,沒說兩句便又是沉默。二人相處,姜淮像是個小話簍子似的喳喳說個不停。此刻看倒不像是落了難的,不,姜淮打心里盼著救援的晚些來,也就拼命尋思話題勾著人說話。

    “夫子你看,這里頭還有一層,裝得再多都不顯,我爹說這是我娘的手藝活兒,還給起了名字叫乾坤袋?!苯聪袷谦I寶似的拿給沈崇看,一面道,“因為我小時候笨,走路走得晚還老是摔,就給備著了,誰知道后來一直都挺管用的。”

    姜淮想起閨房里繡了拆,拆了繡的那一幅,情緒有些回落,“我娘手可巧了,我一點都不像她?!?/br>
    沈崇掃過那繡工精巧的布袋,想起了那位平陽王夫人,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掩過一絲厭惡隱為淡漠,只淡淡應了聲嗯仿佛算作回應。

    姜淮等了半天等到個嗯,抬頭就看到沈崇闔眼疲倦倚著樹干,有些心疼又有些憋悶,嘴唇嚅動了下,到底是沒忍住,“夫子可是也嫌我聒噪了。”一個也字,多少帶了幾分在意。

    她能吃,還能打,還沒有半點女兒家的柔俏,每每那些世家貴婦和小姐聚在一塊的時候總少不了拿她私底下做談資,還有暗地里取笑她將來無人敢娶。再大大咧咧那些陰陽怪調的聽多了還是會往心里去

    “我爹書房有一幅我娘的畫像,每每我闖禍我爹就把我拎到畫像前,一句話也不說就讓我對著畫像,我娘笑得好溫柔,可是她一走,我爹就失了魂的扔下我們姐弟倆遠走邊關了”

    那時,父親剛剛升任京官,尚未被封為平陽王,而蘇太傅家那位名動京城的嫡小姐嫁給一介莽夫出身的姜平,引了不少憤懣不平的。京城世家圈子本就排外,倒不至于真的為難過不去,只是小孩間打鬧就沒那么多遮障了。

    “幼時少羨體弱,是從娘胎里帶的,大伯娘說是叫我給搶的,小的時候三天兩頭就病,一直補著藥。有一回國公府設宴祖母帶著我和少羨去,和年歲相仿的在一塊玩兒,可有個總針對少羨的,嫌他身上的藥味兒難聞,后來我們就吵了起來他伸手推少羨的時候被我推開了,結果他擦破了點皮哭著罵著短命鬼就跑去告狀?!?/br>
    “當時國公夫人出面道是小孩兒玩鬧平息了,可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是我蠻不講理,性子頑劣?!苯匆膊恢罏槭裁匆虺缯f這個,可話起了頭便停不下來。林中夜風穿過,她抱著膝蓋坐著覺得有些冷,正正對上一雙不知何時睜開的眸子,微微怔住。

    沈崇慣是一幅無波無瀾的面孔,眸子里仿佛藏了一潭深水,姜淮卻是微微縮了下身子,嘴角重新揚起了笑,“夫子該是同情那人,等宴席結束后我就把他堵了后院揍了一頓,索性坐實打人這一說?!焙髞?,便是一戰(zhàn)成名,愈戰(zhàn)愈勇了。

    那一抹笑當真是又靈俏又讓人沒轍,沈崇瞥見她打了幾個噴嚏后愈發(fā)蜷緊了身子,便解了身上外衫遞給她,“林間夜深露重,也不知救兵何時到,穿上罷。”

    姜淮接過,衣衫上還殘有余溫,“夫子”

    沈崇望進一雙濕漉眸子,像極了幼鹿,映了星光灼灼,他隨后便轉開了目光,“已經連累你在此處,若是受寒,只怕你四哥輕饒不了我?!?/br>
    姜淮被一噎,那一點激蕩的歡欣又沉了下去,差點忘了自家四哥的關系不過好在姜淮已經有所習慣,抖開沈崇的衣服披上后暗暗舔了下干澀唇角,“夫、夫子,抱、抱著能暖和點的。”

    “我不冷?!?/br>
    “哦?!苯从樣樄o了衣服,臉上還有點燒。

    林中只余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姜淮看了眼安然養(yǎng)神的沈崇,回想起這一整日的驚心動魄,又慶幸萬分,就這么凝著他俊美無懈的側顏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似的,卻不防在身子和精神都松懈了之后,困意席卷而來。

    沈崇闔著眼也能感受到那灼熱目光,直到那感覺消失方是驀然睜了眼,便瞧見被青衫籠住的纖瘦身影,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一下一下晃了腦袋,身子亦是慢慢歪斜了過來。

    在她快磕到地上去時身體先一步反應地伸手虛托了一下,卻不想她就著他的手躺在了他屈起的腿上,已然睡去。

    “”

    沈崇何曾與女子這般親近過,腿上宛若壓了千斤重,竟是生了一絲難得可見的無措,偏正主睡熟沒看到。

    他垂眸,落入的睡顏毫無防備,當年的蘇氏是何等風姿,這眼前初初長成的少便能窺見多少,將來只怕更甚。然腦海里隨之浮現的是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謾罵與詆毀,源于父親的風流多情,源于女人的嫉妒憎恨,大概是從那時起她就已經瘋了罷

    “夫子憋怕”睡夢中的少女含糊囈語,伴著桀桀怪笑,將陷入晦澀過往中的人喚回了思緒。

    沈崇的目光復又落在她臉上,仿佛從那冗長回憶里掙了出來,耳畔回想起摯友再三的叮囑,卻也不知這般千嬌百寵長大的竟還有這內情。他凝著那張稚氣未脫的面龐,記起姜少飏前不久才說起生辰禮,也不過十二三還是個孩子啊。

    那些話又如何作的真。

    “阿妧!”一聲疾呼驟然喝斷,馬蹄聲聲急涌而來,霎時打破林中寂靜。

    一身戎甲的姜少恒與平陽王領先,緊隨其后的姜六郎一躍下馬,徑直上前一把抱起姜淮,在審視過無虞后方緩和了些神情,只掃向沈崇的目光仍是不善。

    “王爺”沈崇只覺得身邊一空,陡然失去了那倚靠的重量,輕得有些不可思議。

    姜淮被驚醒,尚是懵然,看著眼前晃動的面孔,“爹,大哥,四哥,六哥你們來了啊?!?/br>
    平陽王瞧著女兒迷糊的樣子原本打算見面定要教訓上兩句的心思就歇了,余光里掃過暗暗捶了下腿站起的沈崇,對他那一聲問安視作不見,只是對姜淮溫柔道,“回馬車里接著睡?!?/br>
    姜淮點了點頭,被六哥抱著甚是心安,臨了還不忘和沈崇揮手咕噥,“夫子,明天見?!?/br>
    姜少廷利落轉身將姜淮抱上馬車,坐在馬車前面,把簾子壓得嚴實。姜少飏看了一眼小叔的臉色,走出來道,“我送子閬回去。”

    平陽王微滯腳步,只等姜淮的馬車前去了,他才在沈崇的面前開口道:“阿妧生得一副俠義熱心腸,救師心切,此舉是為尊師重道,小沈大人莫要誤會了。”

    第13章 入魔

    夜猶如濃墨倒灌,烏云蔽去了最后一點光亮,到處都是高聳的大樹,仿佛要將人圍困在一方天地里,姜淮快步走在林間不住喚著沈崇的名字,然回聲寂寥,得不到一絲回應。

    那一瞬遍尋不著的焦灼惶恐徹底攫住,蓋過了那輕微覺察不對勁的意識,她驀地在林間跑了起來,心頭那種被遺棄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在姜淮心底里認定的不可能卻在一點點動搖,仿佛發(fā)生過什么,讓她產生了不確定。

    “夫子沈崇”

    “你在找我嗎?”那低沉的,冷清的聲音仿佛近在耳畔,使得姜淮立時停了下來,看向前面從黑暗中顯現出的頎長身影。

    “夫子!”姜淮猶如乳燕投林無比歡欣地奔了上前,只是還沒抱住來人,那道身影仿佛云煙散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與林間風聲鶴鳴相襯,她猛地回身,卻被一只手扼住咽喉,那人的臉赫然是犬戎人離開時為首之人。

    “啊——”

    “五娘!五娘!”熟悉的女聲由遠及近,姜淮驀然坐起,入眼是她熟悉的閨房,以及滿臉擔憂的玉竹,依稀記起自己已經從城郊回來,所以剛才那是夢可那股真實感卻仍叫她心尖發(fā)顫。

    她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像是要把那不適感受晃沒了似的,“玉竹,我有點渴”

    “五娘先把藥喝了,是驅寒的,前天夜里六郎將你從馬車上抱下來時就燒得厲害,都昏睡兩天了,二夫人怕您沾了什么不好的,還請了道士作了場法,謝天謝地可算是醒過來了?!庇裰穸酥煌牒诤鹾醯臏幻鎽c幸說道。

    姜淮記得昏昏沉沉間似乎有那么一點的印象,加上噩夢纏身,這會兒身子發(fā)虛的厲害,卻還不忘問,“沈夫子那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