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消消食，聊聊天。

    趙春花更是詳細(xì)問了午間里，三少爺劉之燁出事的前因后果。

    趙春花從女兒那兒確認(rèn)今天三少爺劉之燁出了事情兒，完全是因為意外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深宅大院事非多。

    內(nèi)婦們的爭斗，奴婢們卷進(jìn)去，太容易被炮灰掉。

    “娘，若是夫人賞賜咱們的話……”榮娘提了這么一話后，停頓了一下，才道：“女兒想求主子賞個恩典?！?/br>
    “娘，咱們出府吧?！?/br>
    榮娘再一次提出了離開劉府的事情。

    “榮娘，你確定嗎？”

    趙春花望著女兒滿臉滿眼，那神色那神情全是認(rèn)真之時。趙春花非常嚴(yán)肅的問道：“去外面生活的困難，你可是真考慮到了？將來不后悔？”

    后悔。

    人生有什么好后悔的？

    榮娘想一想前一世，再想一想這一世。榮娘覺得活著，就得求一個自在。

    誰讓榮娘前一世，活得夠憋氣呢。

    這一世，榮娘總要考慮長遠(yuǎn)一些。不謀一世者，只謀一時的話，豈不是太目光短淺了？

    為奴為仆，生死cao于他人手。

    榮娘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娘，女兒確定，女兒想贖回身契?！?/br>
    榮娘給了肯定的答案。她道：“我學(xué)會了做豆腐、豆干、豆皮等等，這些關(guān)于豆腐坊生意的小手藝活。想讓咱們母女在洛都城討生活，總足夠了。”

    “娘，再過幾年，女兒就要談婚事了。那時候，主子指婚，女兒應(yīng)承下來？還是不應(yīng)承下來？”榮娘目前里，全然的堅定，她繼續(xù)說道：“讓女兒的子子孫孫一輩子依然是為奴為婢，女兒真心不愿意的?！?/br>
    “當(dāng)斷則斷，如今正是大好機(jī)會?！?/br>
    榮娘覺得劉府的奴仆想贖回身契，看著容易，只要身契銀子夠了?？蓪嶋H上呢？

    這還需要劉府的主子們同意啊。

    若不然……

    你就是銀子足夠了，還得老實的當(dāng)了奴仆。

    榮娘可是記得昨個兒遂歌大姑娘對她的某些贊許之色。還有秀娘來透露的一些口風(fēng)。這都是善意與再了明顯偏向性的。

    既然機(jī)會來了。榮娘沒想著前程富貴，她想平淡過普通的百姓日子。

    于榮娘母女而言，身契是大事情。可在三夫人劉王氏眼中，在遂歌大姑娘眼中，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好?！?/br>
    最終，趙春花擰不過女兒的意思。她同意了。

    這一晚，榮娘睡得特別的踏實。

    次日。

    果不然，遂歌大姑娘賞了榮娘一錠銀元寶。

    王嬤嬤來傳話，說是三夫人劉王氏要單獨傳了榮娘去百明苑的正院，要見一見這個忠心且有本事的小婢女。

    百明苑的正院，是百明苑中最大的一處院落。

    正屋內(nèi)。

    三夫人劉王氏見著參了大禮的榮娘，語氣十分積蓄。

    “起來，讓我好好瞧瞧，你也是一個忠心的孩子?！比蛉藙⑼跏线@般講了話，榮娘謝過后，再行一禮地，才是起身。

    “好孩子，抬頭，讓我仔細(xì)瞧瞧?！?/br>
    有三夫人劉王氏這一話后，榮娘抬起了視線，也抬起了之前微微垂下的面龐。

    “長得可愛，看著是一個伶俐的?！比蛉藙⑼跏陷p輕笑了兩聲。王嬤嬤在旁邊附合了話，說道：“可不，像夫人說的，是一個順眼兒的小丫鬟?！?/br>
    “……”三夫人劉王氏此時是捂嘴輕笑。

    當(dāng)然，三夫人這時候的輕松心情，完全是因為昨個兒子劉之燁的落水，余一場空驚嚇。

    既然沒真出事兒，三夫人劉王氏也是能喘一口氣。

    “你的名兒，叫榮娘？”片刻后，三夫人劉王氏收了笑聲，問了一聲。

    “回夫人，是的?！?/br>
    榮娘簡單的回了話。

    三夫人劉王氏就是直接的問了一句，道：“你說說，你救了我的兒子。榮娘，你心里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

    第14章

    “奴婢救三少爺時，全憑著忠心一份?！?/br>
    榮娘又不是真正的九歲少女，她是真正懂了人情世故的？

    嗯。

    事實是榮真不懂，是她親娘趙春花這個陪著三夫人劉王氏出嫁的陪嫁丫鬟懂主子的心思。這些話，親娘趙春花跟女兒榮娘提起過。

    “不敢要主子的賞。”

    榮娘忙是跪下來，又是一幅忠心耿耿的模樣。

    在心中，對于這等表忠心的話，榮娘自己說的也覺得假的慌。一個人哪可能真把別人的生死，擔(dān)在了自己之上呢？

    若是為了至親還可能?？墒前褵o親無故的人擔(dān)在自己的生命安危之上？

    榮娘又不是活雷鋒？

    這時候，榮娘是順著行大禮的態(tài)度，又是低了頭。又是這個低了頭的原因，榮娘的神情哪怕做不到完美無上，掩飾不住了真實的想法。也無妨的，因為沒人瞧得見。

    “是一個忠心的。”

    三夫人劉王氏夸了一句。爾后，劉王氏擺擺手，道：“嬤嬤，賞?！?/br>
    有三夫人劉王氏這話，王嬤嬤就是拿了早備好的賞賜，遞到了榮娘的跟前。王嬤嬤笑著說道：“這是夫人的恩典，快謝恩吧。”

    榮娘連頭也沒頭，直接磕頭謝禮。

    接著，三夫人劉王氏似乎覺得態(tài)度表示到了，便是擺擺手，笑道：“今個兒就這樣吧。嬤嬤，代我送一送這孩子?！?/br>
    “諾。”

    王嬤嬤應(yīng)承了。

    稍后。

    榮娘謝了話，領(lǐng)了賞賜，就是隨著大丫鬟的引路，離開了正院。

    來一趟，連三夫人劉王氏的臉都沒瞧個明白，榮娘就是出了三房的正院。爾后，她帶著賞賜，回了下人房。

    這一份賞賜，對于一個奴婢而言，真是厚重的。

    有一套頭面手飾，有兩匹淺紅與淺綠的布匹。除此之外，更有兩個小銀元寶。

    要說，頭面手飾貴重，那是因為這頭面手飾是純銀的，對于一個婢女而言，都是珍貴著能當(dāng)了傳家寶，一代承一代了。

    那布匹嘛。因為料好，顏色鮮活。

    這是一個染色難的時代。普通的百姓，一般穿麻布，就是純天然的顏色。當(dāng)然，若是稍稍有家底的人家，或染了藍(lán)布、青布，這兩色最容易。

    至于顏色艷麗的，那就是難能可貴了。

    至于銀元寶？這就是純粹的銀子，自然多多易善。

    一路上，榮娘拿著賞賜回了下人房，多少人對她羨慕不己啊。當(dāng)然，更多的人還是在夸贊了三夫人劉王氏的大方仁義。

    下人房。

    寢屋中。

    榮娘把賞賜擱了桌上。她在等待了親娘趙春花的歸來。

    約是有小會兒。

    趙春花歸來了。

    “娘，這些東西全是三夫人賞的。”

    榮娘指了桌上的物價兒。

    趙春花一一點驗后，笑說道：“夫人還是一貫的大方。這一回，你這份賞剛得讓府中多少人眼紅啊。”

    “再是如何？咱們也留不住?！睒s娘沒太在意，她是挺寬心的。

    “唉?！壁w春花一聲嘆息。望著桌上的東西，趙春花眼中有些不舍得?？稍偈悄抗庖屏伺畠簶s娘身上后，趙春花無奈苦笑，說道：“你啊，你啊，真是親娘的冤家?！?/br>
    “罷了，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娘這去春柳那兒，與她說說情?！壁w春花起身，她在那一些賞賜里，瞧了許久。最后，把那一套純銀的頭面手飾給包了起來。

    爾后，趙春花起身離開了屋子。

    榮娘知道她親娘的目的地。

    春柳曾經(jīng)是三夫人劉王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她嫁的丈夫叫劉全福，是三夫人劉王氏的陪嫁王嬤嬤的親生兒子。

    嗯，春柳就是王嬤嬤的兒媳婦。

    榮娘母女想要回身契，于她們母女是天大的事情?？蓪τ谥髯佣?，小事兒一樁。哪能開口打擾了？

    這中間得找人說項一二。

    想來思去，還有比三夫人劉王氏信任的陪嫁王嬤嬤更合適的人選嗎？

    沒有了。

    王嬤嬤在百明苑里，除了三位主子外，就是最得意的老人兒。這等人，哪怕是奴婢身，那也是不能開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