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何菁又耐著性子道:“三meimei, 你摸著良心想想,自從我來了安化王府這么些日子,其間我可曾主動做過一星半點對你不利的事?我對你有沒有壞心, 你不會一點都體會不出吧?從前你那么多次算計我, 還想要給我下藥,我都沒有跟你計較, 對你的判罰, 父親與二哥都不許我過問。倘若我真恨你,對你懷有惡意,我這會兒便叫你姐夫把你掐死,在屋后挖個坑埋了,又有誰知道?我何必還要這般好好與你說話?所以呢, 你要信得過我,咱們是一家人,我不會害你。我說只要你說清楚便放了你, 就一定是實話,你可能信我了?” 朱奕嵐愣了片刻,勉強點了點頭。 何菁便去將她嘴里的抹布抻了出來,結(jié)果朱奕嵐剛一能發(fā)聲,便尖聲叫道:“快來人……唔”于是嘴很快又被邵良宸奪過抹布塞了起來。 “你這樣行不通!” “那你說該怎么辦吶?”何菁簡直愁死了,昨天折騰了少半天外加一宿,本想著這會兒收拾收拾屋子就先好好睡一覺呢,哪想到又砸到頭上這么個大.麻煩! 我是來做人質(zhì)的不是么?怎么做人質(zhì)還這么不叫人省心啊! 正這時,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夫妻倆對看一眼,何菁理了理衣衫:“我去應(yīng)付!” 遲艷匆匆趕回到小院門外時,見到何菁正站在門里應(yīng)付著一個下人打扮的婆子。 “沒錯,三小姐就在我們屋里呢,姐妹倆說話,還需你來旁聽是怎地……既不是,那你便回去等著,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說你們到底是哪里來的下人?還拿不拿二小姐當(dāng)主子看?怎一個個都這么拿自己當(dāng)根蔥呢!” 遲艷忙上前來對那婆子道:“這里頭有著些誤會,你先回去等著吧,晚些時候自會給你說法?!?/br> 管事的胡婆子也正在這時聞聲趕來,聽了遲艷的話便對那個婆子道:“沒錯,這位遲姑娘最明白內(nèi)情,你就回去等著吧?!?/br> 等兩個婆子都走了,遲艷才跟著何菁進了門關(guān)好院門,遲艷問:“怎么,三小姐已經(jīng)撞見你們了?” “是啊,要是我被撞見也就罷了,偏是她姐夫被撞了個正著,這都是怎么回事?。俊焙屋家宦牱讲潘莾删湓?,就知道她一定帶來了內(nèi)部消息。 “進去里邊細(xì)說?!边t艷留意著門外動靜,向里打了個手勢。 邵良宸因受不了在朱奕嵐面前也一副女裝,早已拆了發(fā)髻,草草將頭發(fā)束在腦后,也把自己換下的那身男裝拿來穿了。見遲艷來了,他便何菁一同陪遲艷去到對間說話。 遲艷見到二儀賓已然卸去了女裝,遺憾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是剛剛從楊英那里才得知,他竟然差人去接了三小姐過來……” 這一次朱臺漣是以朱奕嵐及笄為由,逼仇鉞過去安化敲定親事,仇鉞再想推辭,總該有個比之前更加強有力的理由才行。于是楊英就替他想了這樣一個主意。 相比安化城,安化王府在西郊山上那幢別院距離寧夏府更近了一截。楊英動用楊側(cè)妃的關(guān)系,派了幾個慶王府的下人去到關(guān)押朱奕嵐母女的西山別院,自稱是朱奕嵐的祖母、慶王府老太妃派來的,是老太妃聽說朱奕嵐被關(guān)禁閉、連過年都不得回家心有不忍,就差人來接她過去慶王府陪自己住。 楊英通過楊側(cè)妃了解到,所謂及笄禮,慶王府這邊并未收到通知,可見安化王并未打算大辦,那么祖母不知情而接走孫女就也正常了。 那幾個下人拿著慶王府的腰牌,很順利就進去別院見到了朱奕嵐,也成功哄得朱奕嵐同意隨同他們逃離別院。別院的管事下人自然不答應(yīng),但慶王府的人普遍比安化王府的底氣更足,一通威脅之后,別院的管事只好唯唯諾諾地由著他們接走三小姐,還答應(yīng)不會私自去向安化王及王長子報告,而要等慶王府替他們出面。反正哪頭都惹不起,管事也巴不得自己不擔(dān)責(zé)任。 于是就在安化王府毫不知情之下,朱奕嵐被“偷”來了寧夏府。 依楊英想,安化王要為女兒辦及笄禮總得把女兒接回家啊,結(jié)果一等派人過去接,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跑了,及笄禮當(dāng)然也就辦不成,安化王也一定不好意思再逼著仇鉞敲定婚事。如果這一次安化王請仇鉞過去確實只為這一目的,楊英使這一招確實能替仇鉞暫時解圍。 不過朱臺漣壓根就沒想去人接朱奕嵐回家,所以也就根本沒發(fā)覺有人會去那邊動手腳。 楊英打算的是挺簡單,那邊偷了朱奕嵐出來,這邊則動用楊側(cè)妃去向老太妃吹風(fēng),說您那小孫女被父兄罰到別院去單住多可憐吶,不如先接到跟前來吧。這樣等說動了老太妃后,再將朱奕嵐送進慶王府,正好嚴(yán)絲合縫,倘若安化王府來人到慶王府詢問,也不會顯露破綻。 出乎楊英意料的是,朱奕嵐的人緣實在太差了,老太妃聽見楊側(cè)妃剛一提就火了:什么?你想把那個連親jiejie都想毒死的刁蠻惡毒小丫頭接來我這兒?誰愛接誰接,接來自己養(yǎng)著,我可不想見她! 于是等朱奕嵐被接來了寧夏,卻送不進去慶王府,又不好原路再送回去,只能暫且放在這所楊側(cè)妃名下的外宅里養(yǎng)著。 楊英對此也十分苦惱,如果被安化王府得知是慶王楊側(cè)妃自作主張接走了朱奕嵐,而非老太妃的主意,那就不難猜到是他楊英在背后動手腳,這么明晃晃的拆臺行徑,豈不是比讓仇鉞直言拒絕親事還要不給人家面子? 于是到了今日,楊英倒是非常盼望朱臺漣能盡快動手謀反,只要王長子撕破臉皮動了手,他跟仇鉞就再也不用擔(dān)憂得罪安化王影響大局,再不用就親事與安化王打太極,那么朱奕嵐這塊小破山芋也便不再燙手了。 遲艷對何菁邵良宸講清了這套過往,也很煩惱地感嘆:“我只知道這里是楊英的地盤,接你們來到這里安置最為合適,全未想到,竟會惹上這么個麻煩?!?/br> 何菁聽完還是頭緒全無,蹙著眉去看邵良宸:“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邵良宸倒很平靜,搖頭晃腦地道:“對待笨人,光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因為你講的道理,她根本聽不懂?!?/br> 何菁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邵良宸揚起手,輕松打了個響指:“瞧我的!” 片刻之后,姐夫就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坐到小姨子面前,開始了一段特殊的剖白。 “三meimei,事到如今既然已經(jīng)被你撞見在了這里,我也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其實我的真正身份,根本不是什么綢緞商人。我是自小就混江湖的一個飛天大盜。你在戲文話本子上也見過那種來無蹤去無影、殺人不眨眼的大盜吧?實話告訴你,我的本事,比那些人編出來的大盜都要厲害得多。你想知道我手里一共殺過多少人么?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約莫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吧。其中年紀(jì)最小的,是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嬰孩。只因我夜間潛入他家偷盜財物之時,那嬰孩突然啼哭,我便出手‘咔嚓’一聲,捏斷了他的頸骨?!?/br> 他輕輕松松地說著,還很應(yīng)景地“咔嚓”一聲,捏斷了手中玩弄著的一根筆桿,那是個尋常的竹制筆桿,雖然只有手指粗細(xì),但像他這樣僅用單手的手指之力便將其掰斷,也是極難做到。朱奕嵐受了他的語氣感染,再見到他這一“壯舉”,頓時驚得小臉煞白。 其實,是邵良宸在來跟她說話之前,就用匕首在那筆桿側(cè)面劃了一道縫,不然那種竹制筆桿,他拿出吃奶的勁兒去雙手掰,也休想掰的斷。 “不過,那些都已是我早年犯過的案子了。我早已不去干那入室偷盜的低等勾當(dāng),近些年,我專門混入達官貴人之家,或偷或騙,做些大生意。你聽說過晉王府的吳側(cè)妃,還有武定侯府的連夫人離奇之死的事吧?” 那兩位勛貴女眷都是兩年之內(nèi)新過世的,因死因似乎有點蹊蹺,就在勛貴圈內(nèi)被一再以訛傳訛,越傳越離奇,有說她們被惡鬼鎖魂的,也有說她們死后變了鬼出來害人的。朱奕嵐當(dāng)然早就聽說過,一聽他這話立時睜大了雙眼,面上的驚恐之色更深了一重。 邵良宸輕飄飄地點了一下頭:“沒錯,就是因為我在那兩家府邸之內(nèi)辦事的時候,被她們兩人偶然察覺了我的身份,不得已殺了她們滅口?!?/br> 其實晉王府的吳側(cè)妃是因與外男私通,被發(fā)現(xiàn)后畏罪自盡,武定侯的連夫人是因為與丈夫口角,被武功過人的武定侯家暴之下誤傷而死,因死因都不光彩,才被捂了下來,不被外人得知。邵良宸是因著身份之便,通過錦衣衛(wèi)的渠道得知內(nèi)情,此時拿來信口胡謅罷了。 “還有,你知道我們?yōu)楹我獨⒛愦蠼惴驅(qū)O景文么?沒錯,也是因為他洞察了我的身份?!?/br> 看著朱奕嵐身上劇烈地發(fā)著抖,臉上已被嚇得沒了人色,邵良宸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語氣之中添了幾分懇切,“三meimei,我對你jiejie是一腔真情,當(dāng)初娶她時還不知她是郡王之女,可不是沖著你家的潑天財富。你是她的骨rou至親,若非因這緣故,就沖你之前幾次三番找她的茬兒,我早已經(jīng)叫你尸骨無存了。你若聰明呢,就該懂得知足惜福。 我也向你交個底,今日我們來到寧夏,就是準(zhǔn)備去慶王府干一票買賣,然后再回京師去。你若是不忍見祖母家破財,出了這個門,隨你去找人告密,到時候……呵呵,你父親與二哥都對我們很好,我對他們定會敬著,可對你嘛,三meimei,不論是安化王府還是西山別院,你可千萬別當(dāng)那道高墻能擋得住我。女人孩子我都?xì)⑦^不少了,也不怕多你一個。 你聽明白了吧?聽明白了就好,我這便為你松綁,何去何從,想必你心里已然清楚了。” 遲艷與何菁一同坐在外間聽著,這時同在皺著眉頭心想:這樣也行? 然后,她們就看著邵良宸解了朱奕嵐的綁繩,再然后,就見到朱奕嵐一個字都沒說,逃命似地跑了。 “你真確定她出去不會對外人亂說?”何菁問邵良宸。 邵良宸悠哉地點點頭:“絕對確定。” 何菁十分懷疑:“那,這樣就算過關(guān)了?咱們接下來就跟這小丫頭一塊住在這院里,井水不犯河水?” 邵良宸面對院門倚靠在門框上:“你別急啊,等等看?!?/br> 等?何菁見到遲艷以詢問的眼光看著自己,只好向她攤手表示:我也不懂。 遲艷頻頻見到二小姐與二儀賓之間不經(jīng)意就流露出來的現(xiàn)代感語言與動作,越來越覺得奇怪,忍不住推想:或許京城的人都是如此吧…… 邵良宸做完了等等看的指示之后,還不到一刻鐘,外面就來了兩個婆子敲門,一個是管事的胡婆子,另一個是被楊側(cè)妃指派來伺候朱奕嵐起居的牛婆子。 “遲姑娘,方才三小姐非說要回安化王府西山別院去,她說害怕父親兄長得知她被接來這邊會發(fā)怒處罰,是以要咱們盡快送她回去,還要盡量別叫安化王與王長子得知她曾離開過那里才好?!?/br> “……哦,我知道了,你去替她收拾一下,此事包在我身上,胡mama不必費心了?!?/br> 打發(fā)走了她們,遲艷轉(zhuǎn)回頭來一臉驚詫地對邵良宸道:“楊英正盼著能尋個由頭將三小姐送回去呢,就怕硬送回去,三小姐會大吵大鬧才沒敢成行,二儀賓你竟料得到這一點?” 邵良宸一笑:“瞎猜的而已?!?/br> 這點心理揣測再做不到,他真是白混了。事到如今慶王府送不進去,楊英當(dāng)然急盼著可以將朱奕嵐平平靜靜地塞回到西山別院去,也急盼著別被安化王與朱臺漣得知她曾被接出來過這件事,所以,只需要想個辦法叫朱奕嵐自己情愿回去就行了。 對朱奕嵐而言,在西山別院關(guān)禁閉雖然無聊,那也比跟殺人狂魔姐夫住在同一屋檐下好??!她并不確定自己的頸骨能比那根筆桿堅硬多少。 于是現(xiàn)在他們兩方正是一拍即合,即刻成行。至于仇鉞會不會被逼婚,楊英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了,只能指望仇賢弟自己去發(fā)揮口才。 從寧夏府回去西山別院,只需大半日,這會兒啟程,天黑前便可到達。遲艷即刻便去幫著cao持。 扒在門縫前看著朱奕嵐的馬車出門而去,何菁向邵良宸豎起拇指:“你連這都算得到,可真牛!” 邵良宸搖頭晃腦地為她解說:“你記得,說話時,要揣測聽話者的心理。對象是幾歲的小孩,親爹親媽的話他不信,偏信動畫片里說的;對象是七八十歲的大爺大媽,親兒子親閨女的話他們不信,專信騙子和推銷員的; 對象是朱奕嵐,你想想朱奕嵐是什么樣兒的人吶?你給她講那些好人的道理,她一準(zhǔn)兒不能信,在她這種惡毒的人眼里看出來,全天下沒一個好人,個個兒都比她還惡毒,你就要顯得比她還惡毒,拿一套最惡毒不過的道理去嚇住她,這樣才能叫她乖乖聽話?!?/br> 何菁聽后依舊猶疑:“可是,飛天大盜什么的,她竟然也會信?” 邵良宸扯了扯嘴角:“中二少年嘛,不能拿成年人的思維去套用。” 何菁真心感慨:“當(dāng)年你沒去搞傳銷真是屈才了?!?/br> 邵良宸僵了僵:“……我就當(dāng)你是在夸我了?!?/br> “現(xiàn)在咱們該做些什么?” 邵良宸打了個哈欠:“睡覺?!?/br> 兩人都十分疲乏,簡單吃罷午飯收拾了一下,就躺上床歇下。 這是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頭一回再與他同床共枕,何菁再如何困乏,也會有些奇怪之感,原先何嘗想得到,自己與他,真有機會成了夫妻呢。 她忍不住望著他笑道:“我覺得真是很奇怪,這么看著你,好像心里很清楚是你,可又覺得特別不像你,畢竟單是看著,真是一丁點前世的模樣也看不出了。” 邵良宸沒有睜眼,伸過一手一腳來盤到她身上:“看不出就看不出,少想前世,多想今生,畢竟想回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是啊,畢竟想回也回不去了。無限悵惘的一句話,這會兒細(xì)品卻又透著一絲甜蜜,畢竟我們還有今生呢,又何必還要揪著前世不放呢? “那也別指望我跟你的賬,就這么算完了?!焙屋嫉吐暪緡伭艘痪洌芸焖?。 邵良宸拿嘴唇蹭著她的發(fā)頂:“沒事,慢慢算,這輩子算不完,下輩子再接上?!?/br> 當(dāng)日晚間,朱奕嵐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西山別院的住所之中,繼續(xù)就她的殺人狂魔姐夫做著噩夢。有關(guān)三小姐的寧夏府兩日游事件始末的詳細(xì)報告,也被可靠人員送至王長子朱臺漣手中。 朱臺漣看完就笑了,還像聽了個大笑話一樣,笑出了聲?;鹿訇懗膳踔m侍立于一旁,聽見笑聲抬起眼皮望了主子一眼,一猜便知,那張紙上寫的內(nèi)容必定又是事關(guān)二小姐,除了二小姐的事之外,這些年就沒什么事能叫王長子這么高興過。 當(dāng)然,陸成只會為此高興,能有個人讓王長子笑,讓王長子高興,尤其還能讓王長子放棄去謀反尋死,陸成就不但是高興,還要真心感激二小姐的八輩祖宗了。 就像對待其余由遲艷托人送來的信件一樣,朱臺漣看完便將那張紙稍稍捋成一束,遞到燭火之上燒毀,隨后他定定坐著想了想,問道:“陸成,算上今日傳回的兩項消息,是不是……都齊了?” 陸成聽后也迅速思索了一下,方答道:“爺,確實是都齊了?!?/br> 西崖黃河渡口,大壩小壩兩處糧草營地,寧夏衛(wèi),王宏堡,靈州……所有一旦動手謀反便需調(diào)動起來的地方都已做好了準(zhǔn)備,只需王長子一聲令下,這些地方都會以最快速度向楊英傳去安化王王長子動手起事的訊號。 不過,這些還都不能保證楊英一旦聽說便會乖乖帶兵過來平叛,楊英為人審慎,當(dāng)然也會害怕一招弄錯,授人以柄,真想靠這些就釣他出頭,除非自己把事情攪得足夠大,無可收拾??墒且嫒斡墒聭B(tài)發(fā)展到那種地步,再想反咬一口說都是楊英栽贓,就不好取信于人了。 想要確保在恰當(dāng)?shù)臅r機就引楊英上鉤,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靠仇鉞對他的相邀。其余那些幌子,都只能作為輔助。 第99章 順?biāo)浦?/br> 仇鉞那日凌晨進了安化城, 被朱臺漣的手下人安排去到驛館下榻, 沒過幾個時辰就覺察到不對勁了。朱臺漣的手下竟然以“安化城內(nèi)似有盜匪出沒”這么蹩腳的理由,就限制了他和手下親兵的行動,不許他再隨意出房門一步。 仇鉞對此自是心里七上八下, 倒也不完全是擔(dān)憂。依照他與楊英的算計,如果朱臺漣是計劃要動手起事, 也是一定會這樣對待他,先限制了他的自由, 再來勸說他入伙, 隨同他們一起謀反。如果是那樣,就正好依計而行,仇鉞就順勢答應(yīng), 再尋機送信給楊英, 與之里應(yīng)外合。 可怕就怕人家朱臺漣不是做的這個打算,而是真像他之前猜想的那樣, 是另有籌謀, 是在反過來算計他們。仇鉞怎么想都覺得是這后一種可能更大,怎么想都覺得自己是被那位二小姐騙了,人家兄妹兩個都不簡單,一定是聯(lián)手騙他進城呢,這下說不定連遲艷都受了連累, 也被王長子扣在了手里。 王長子“另有”的籌謀會是什么呢?仇鉞身為算計人家的一員,自然而然便會推想:恐怕是我們算計他的事已經(jīng)被他發(fā)覺了,沒錯, 年前孫景文不是莫名其妙地死了么?說不定朱臺漣就是從孫景文那里探知了訊息,之后才將其殺死。如今朱臺漣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在算計他謀反,所以想要反手對付我們。 仇鉞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越想就越焦躁,真恨不得一口氣沖殺出去,干脆與朱臺漣撕破臉干上一仗,不過也只能是想想,以他帶來這點親兵,再在人家早有準(zhǔn)備之下,怕是連這座驛館都沖不出去,更別想找得到遲艷被關(guān)押在哪里。 仇鉞就在這樣的焦躁不安之中,過了兩天被軟禁的日子,到了第三天,終于等來了朱臺漣親自上門。 “王長子?!比绯5匾娏硕Y,仇鉞心中不無疑惑。 朱臺漣這會兒來找他,會是什么目的呢?朱臺漣在他眼里,絕不像是一個會跟人演戲的主兒。這種冷漠狂傲的王孫公子,即使要死也會選擇痛痛快快地站著死,才不會紆尊降貴跟誰演戲。 仇鉞怎么也想象不出,朱臺漣為了騙他,就會來親自上陣唱念做打。那么,如果這會兒王長子真來開口說自己想要謀反,請他出手祝其一臂之力,難道他就該信以為真么?那樣似乎也太不對勁,仇鉞很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