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對方的人是一伙死士,有留下命的見到逃脫無望也都紛紛自盡, 最終他們好不容易保住一個活口, 才逼問得知,這伙人是楊英的手下,因從京城方向探知了二儀賓的些許破綻,擔(dān)憂放他們夫婦回京會走漏消息,才來試圖劫殺。 至于他們害怕走漏的“消息”…… 一聽說自己參與籌備許久、也期待已久的謀反大計竟然只是人家設(shè)好的圈套, 眾武將皆是大驚。 這些人中有心細些的,一去仔細回想當(dāng)初自己是被什么人慫恿起了反心,與邵良宸這說法相對照, 很快尋到吻合的細處,也便相信了他的說辭,其中包括周昂這個頭領(lǐng)在內(nèi)。有這些人牽頭,其余人也沒有多做質(zhì)疑。 但讓他們相信還只是頭一步,這些人聽說之后的頭一個反應(yīng),幾乎都是“那我們還不盡快先下手為強,收拾了楊英他們那幫孫子,再圖大計?” 真要放任他們?nèi)钣?,那不是造反也成造反了?/br> 邵良宸只好再耐心為他們分析解釋,大計什么的,根本無從再提,他這一次之所以帶著二小姐回來認親,就是因為在京師體察到情況有異,楊廷和似是在搞什么詭計,聯(lián)系到這次得知的訊息才明白,人家從安化到京城,其實早就一連串地布署準(zhǔn)備好了,正張開了網(wǎng)兜就等他們鉆呢。他們這些人想要謀反直指龍庭,絕無成功的希望,再要執(zhí)迷不悟,只會淪為對方加官進爵的墊腳石。如今該做的打算,是如何洗脫謀反的嫌疑,保住性命。 他也猜著這些人的升官發(fā)財夢做了許久,沒那么容易被說服,只是沒想到,其中有些人的反應(yīng)當(dāng)真堪稱奇葩—— “老子是見過世面的人,韃靼人的營帳都不知踢過多少座。北京城也不過是座城,能比安化城堅固多少?老子帶了手底的兵一擁而上,踏平了他娘的!”說話的只是個從五品副千戶。 “……”邵良宸竟無言以對。要給他描述一下北京城與安化城的區(qū)別么?北京城光是城墻高度就比安化高了一大截,那天二哥要是在北京城墻上嚇唬他,說不定他直接就被嚇暈了。 “要我說,楊英此舉也不過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咱們大伙外加上王長子一塊兒湊些銀子給他送去,或者直接往京師送給楊廷和去,他們拿了咱們的手短,還好意思再算計咱們?” “……”楊廷和收了你的銀子就支持你們造反了?敢情你以為皇位是出錢競拍來的? 現(xiàn)在就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會被忽悠得去造反了。邵良宸忍不住扶額感嘆:二哥啊二哥,你看著人家智商低就拉著人家去陪你送死,不厚道啊! 如他所料,確實是周昂這個當(dāng)頭兒的更容易明白個中道理。周昂作為朱臺漣手下頭號副手,對自己一方的全盤布局都很了解,知道計劃之中最重要的兩條,一就是實施突襲,叫周邊其余將官防不勝防,二就是要盡量爭取到楊英與仇鉞他們的倒戈支持,如今知道了人家早就在等著他們動手,更別提支持他們,兩條沒一個能成功,那自己這些人還有什么戲唱? 對追名逐利再狂熱的人,也不會無視性命威脅。 在其他武將還在七嘴八舌討論著各樣荒謬建議的時候,周昂已經(jīng)沉默著將利害權(quán)衡了個清楚,忽然出言道:“諸位聽我一言!” 待其余武將都安靜下來,周昂說道:“諸位兄弟,二儀賓說的在理。事到如今,楊英他們算計在前,咱們還想反敗為勝,根本毫無希望!咱們確實不能再惦記什么大計,而是該好好籌謀如何抽身保命才是要緊!” 那幾個武將半個時辰之前都還緊緊抱著追隨王長子攻入京師、受封公侯的夢想,挨了這當(dāng)頭一桶冷水,自是難以接受,聽見連周昂也這么說,那幾人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再出聲,但從臉色便可看出,真被說服的怕是不到一半。 周昂向邵良宸道:“二儀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一直以來都以王長子馬首是瞻,如今出了偌大變故,我們得及早聽聽王長子的主意才是啊?!?/br> 其余武將紛紛附和,不論是邵良宸還是韓毅,都是隔了一層的,還是聽了朱臺漣親口說辭,他們才好安心。 邵良宸本也預(yù)計的是這個發(fā)展方向,當(dāng)即道:“周大人所言有理,因二哥昨日需要休養(yǎng),我們連夜趕回來,就是為了先行向諸位報訊,讓大伙心中先有個計較,再去迎王長子回來。不如請周大人辛苦一趟,隨我同去如何?” 周昂剛痛快應(yīng)了聲“好”,千戶何錦卻忽然擺著手道:“等等,二儀賓,既是迎王長子回來,我們大伙兒一塊兒去不是更好?不然萬一又遇見了楊英手下的增兵怎辦?” 武將之中也有人附和,邵良宸搖頭道:“那伙殺手已被我等盡數(shù)殺了滅口,是以楊英不會得到回報,也便不會知曉咱們已然審問出了他的陰謀。依我看,這一次還是不宜出動人手過多,楊英說不定安排下了眼線盯著咱們呢,倘若我們這些人一氣兒全都出了門,驚動了他們,未免不妙?!?/br> 他們這些軍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兵,要出門都至少要帶上幾個隨行,如果所有人都去,總數(shù)就會是一大隊人,引人矚目總是難免。 邵良宸真正的顧慮是去的人太多,到時再出點意見不統(tǒng)一的岔子,或是二哥臨時又生幺蛾子,他們便要陷入被動。還是只叫周昂一人去為好,讓二哥聽周昂這個代表親口說大伙都已放棄,效果也算夠了。 周昂聽了也覺有理,點頭道:“說的也是,那二儀賓,便由我一人隨你們前去吧。” 周昂當(dāng)即叫親兵備馬,邵良宸看著其余武將紛紛議論著離去,心里總有些不安。 看得出這群人都是些粗人,大多沒什么智謀,照理說這樣的人好騙,好對付,可有時候智商低的人更容易自作聰明,搞出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怪招,朱奕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像何錦、丁廣等三四個人,明顯不是很信服他的話,誰知這些人會不會自作主張背后搗什么鬼? 他抓住一個空當(dāng)問周昂:“周大人,依您看來,這里的幾位大人會不會有誰私自妄動,泄露消息?您知道,現(xiàn)今若有消息透給了楊英他們知道,可是對咱們十分不利?!?/br> “這……我也拿不準(zhǔn)。”周昂竟是如此回答。 邵良宸很有些懵圈:“怎么……周大人,這些人平日難道不是聽您調(diào)遣?” “自然不是,平日都是王長子主事,咱們盡快迎回王長子,有王長子在此,才好確保大伙兒眾心歸一?!?/br> 聽起來二哥收羅的這些手下就是一盤散沙,一點組織紀(jì)律性都沒。一想也是,二哥從來就沒打算過造反成功,當(dāng)然也就沒去費心考察和組織過手下這群武將,這些人是否足夠忠誠靠譜,都不在他考慮之列,反正他需要的,只是這些人到時候跟著湊熱鬧罷了。說不定還故意要讓這些人一盤散沙,到動手時才更熱鬧,聲勢才更大。 可是如此一來,誰知這些人會在背后捅什么婁子啊。 邵良宸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就是個豆腐渣工程,說不定啥時候,就“嘩啦”一下倒了。 趁著周昂準(zhǔn)備的當(dāng)口,邵良宸去到大堂,從那十個侍衛(wèi)里叫了五個出來,向他們交代:“留你們五人在此,就是要盯緊留下的這幾個武將,但見他們有何異動,就派一個人飛馬過來報我知道。” 那五個人當(dāng)中有個領(lǐng)頭的小隊長,聽后立刻表決心:“知道了,二儀賓放心,我們定會睜大兩眼盯緊他們,就是他們多放了一個屁,也休想逃過我們的眼睛……不,耳朵。” “……”邵良宸極力耐著性子解說,“聽我說,讓你們盯緊他們,可你們不能叫他們察覺你們在盯著他們,不然的話,只會適得其反,給我們找上麻煩。你們就裝作是被我們留在這里候命,面上隨意著些兒,公署里你們有認識的人吧?這些武將當(dāng)中也有跟你們混得熟絡(luò)些的吧?尋個茬口,找他們聊聊天,喝個酒,順道留意著他們這些人都在做些什么就是了。” 五個侍衛(wèi)都懵懵懂懂地點頭稱是。 邵良宸十分發(fā)愁。這些人都不過是看家護院的,對暗中跟蹤盯梢毫無經(jīng)驗,恐怕人家只需趁著夜色翻個墻頭、跳個窗戶,便可輕易瞞過他們的眼睛。叫他們來看著人家,說不定反而被人家察覺到被盯梢,更多起些疑心。 就看方才何錦他們眼珠亂轉(zhuǎn)的那個勁兒,不定正在打什么主意呢,要被他們發(fā)覺他還留了人盯梢,那還了得?不是逼著人家來捅婁子么? “罷了,你們還是隨我一道走吧!”到頭來還是全白說了。 邵良宸萬分想念京師那些錦衣衛(wèi)的同僚,不必多,這會兒要能調(diào)來二十個專業(yè)特務(wù)供他指揮,狀況就比現(xiàn)在這樣把穩(wěn)多了。 目前形勢分析:敵人是豬,隊友也是豬,敵人是野豬,隊友是家豬,自己是夾在兩伙豬之間回天乏力的可憐豆腐渣! 大約也是防備引人注意,周昂僅帶了四個親兵跟隨邵良宸上路。等到他們一行人再去到東城門跟前時,天都已經(jīng)破曉,接近了往日開城門的時辰。 邵良宸遠望著城門樓,忽然有了個主意,朝身邊最近的兩個侍衛(wèi)小聲交代:“你們兩個留下,就呆在城頭上,看準(zhǔn)有沒有武將帶人出城,如果有,就立即來報訊。” 等看見人家出城再報訊還來不來得及應(yīng)變,就很難說了,但此時別無他法。邵良宸只能暗暗祈禱,自己的豆腐渣別那么急著垮掉。 早在他們一行人剛離開公署那會兒,何錦便竄到了丁廣所住的屋里,與之商議。 “依我看,此事恐怕有詐?!?/br> “能有什么詐?縱是二儀賓你信不過,難道韓毅你也信不過?” “倒不是信不過別的,我是懷疑,說不定王長子并沒打算放棄大計,只是叫他們來找咱們報訊罷了,是朱宸這小子自己貪生怕死,半途生了異心,才來假傳圣旨。你想想,他說服了咱們放棄,到時被王長子看見咱們軍心盡失,自會以為大事難成,也便跟著放棄了。見識過京城花花世界的人花花腸子也多,總歸沒有咱們跟前的人可靠?!?/br> “你是說放棄大計都是二儀賓自作主張?那韓毅呢?” “韓毅一樣可能貪生怕死,路上就被他給說服了??!你想想,咱們籌謀了這么多日子的大計說黃就黃了,你甘心?” “我當(dāng)然不甘心??!” “你都不甘心,王長子能甘心?” 丁廣想起往日所見朱臺漣的強硬態(tài)度,確實不像是一朝受挫便會全盤放棄的人,也感到此事蹊蹺:“那你想如何?” “咱們各自領(lǐng)上一百人,趁著天還未亮,神不知鬼不覺輟上去,等到見了王長子的面,倘若沒詐,咱們就說是不放心王長子的安危才過去的,倘若有詐,哼哼,朱宸他們?nèi)耸植欢?,總也拗不過咱們。到時咱們便對王長子說,咱們才沒那么容易繳械投降,只需他情愿繼續(xù)挑頭,咱們便會隨他干到底!王長子必會答應(yīng)?!?/br> “這妥當(dāng)嗎?被周大人看在眼里,再說咱們背著他搗鬼……” “先別管周大人,他是聽了朱宸的花言巧語迷了心竅!” 從前朱臺漣因看出何錦與丁廣兩人最為利欲熏心,便在私下里給過他們暗示,表示他們雖然現(xiàn)下官職尚低,但自己很看重他們的本事,將來必會加以重用,等到他們直搗京師,定會將他們封為國公。 是以這兩個千戶對于造反大計的熱情比其他人都要高漲許多,沒那么容易被澆滅。 朱臺漣那樣鼓動他們是為了叫他們到時更賣力地湊熱鬧,這些事周昂不知道,韓毅也知之不詳,就沒人去提醒邵良宸留意。 做著受封公爵的美夢,哪會輕易放棄,甘心繼續(xù)做邊陲地方的小小千戶?聽了何錦幾句攛掇,丁廣很快橫下心來:“好,就依你所說,咱們輟上去看個究竟!” 武官都依據(jù)官職高低配有親兵,何錦與丁廣此時僅僅官居千戶,手下親兵并不多,但因為近年朱臺漣有意袒護扶植,再加上楊英一派的蓄意縱容,這兩人逾矩的事早已做了不計其數(shù),平日行動所帶的親兵也大大超過了軍法規(guī)定的數(shù)目。 這些兵士他們?nèi)氤侵畷r僅帶著少許幾個在身邊,其余大部都駐扎于城外北郊。邵良宸與周昂他們剛走了沒一會兒,何錦便與丁廣帶上身邊親衛(wèi),騎上馬奔北城門而去。 被邵良宸留下的兩個侍衛(wèi)都在東城門的城頭,守城小校端茶送水地伺候著,丁廣他們出北城門,這兩個侍衛(wèi)自是看不見。不過好在安化城小,等到何錦與丁廣調(diào)了二百兵馬繞過城外,朝東進發(fā),雖然有意要避開邵良宸與周昂他們沒去走城東大路,還是被站在東城門城頭上的一個侍衛(wèi)看見了。 此時天光已亮,二百人在遠處急行軍很容易看得見。 “快快,去報給二儀賓知道!”一個侍衛(wèi)急慌慌下了城頭,跨上馬背疾馳而出。 朱臺漣與錢寧談了那段話之后不久,兩人又分別瞇了一覺,一直睡到了天亮。 朱臺漣一睜眼就見到錢寧緊挨著他的板床坐在板凳上打哈欠,正想問他干嘛守到這么近來,錢寧看見他醒了,也沒說什么,直接就拿手里的鑰匙給他打開了手銬。 原來就是不想吵醒他,等著他醒了給他開手銬呢。 朱臺漣有些意外:“你這就對我放心了?難道自以為昨夜那些話已將我說服了?” 錢寧很自然地一笑:“王長子本來也不是我們的囚犯,昨日這般都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還請王長子別為這事兒記恨二小姐?!?/br> 這人看著粗,其實處處都細,這點話一轉(zhuǎn)彎,就把所有責(zé)任都推到了何菁頭上,世上所有人,王長子最不可能記恨的當(dāng)然就是二小姐了。 朱臺漣暗暗感嘆:菁菁他們兩口子看著不笨,居然就放心跟這么一個人精聯(lián)手,將來真被這人算計進去可怎么辦? 洗漱用具都為他備好了,見到銅盆面巾都很精致講究,與這破屋子格格不入,便知道這都是何菁他們行李當(dāng)中的物品。 錢寧很快扔下鐐銬就出去了,朱臺漣洗了臉,也踏出屋門。 庭院白天看上去比夜間更顯寬敞,錢寧抱著手臂在院中閑逛,廚房的窗子和門都敞開著,可清晰見到何菁正在里面忙著做飯。她還穿著王府里的綾羅衫裙,卻像個干粗活的婦人一般挽著衣袖,還在頭上裹了一方錦帕,忙碌于鍋碗瓢盆之間,看著十分違和。 縣主meimei在做飯,錢寧卻在一旁閑著等吃,朱臺漣看得十分礙眼。 “你,過來!”他向錢寧吆喝道,就像監(jiān)獄看守在吆喝一個放風(fēng)的囚犯。 第84章 死纏爛打 “你的短打功夫如何?”朱臺漣問錢寧, “與二妹夫切磋過么?你們兩個孰高孰低?” 錢寧憨憨地一笑:“我如何能與邵侯爺比?連我們指揮使大人都對他的功夫贊不絕口呢。”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 朱臺漣走近兩步:“來,你我過招試試?!?/br> 錢寧怔了怔,朝廚房望過去。何菁剛攪了一遍鍋里的粥, 聽見了這邊的聲音,就離開灶頭, 一邊拿手巾擦著手,一邊站到廚房門口來饒有興致地看著, 似乎不打算發(fā)表什么意見。 那就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寧就像個打把勢賣藝的,向朱臺漣團團地一抱拳:“請王長子手下容情?!?/br> 朱臺漣一挑唇角:“你別來故意容情就是了?!?/br> 錢寧握起雙拳提至胸前,擺了個起手姿勢, 見朱臺漣側(cè)身而立, 示意他先進招,錢寧便踏上一步, “呼”地一拳掛著風(fēng)朝朱臺漣面門擊去。朱臺漣閃身一避, 動作快極,待錢寧緊跟著撞來一肘,他再次閃身一避,而后才以左掌擋住錢寧手臂,右手出拳朝錢寧面門攻到。 何菁之前僅僅目睹過邵良宸一次實戰(zhàn), 就是跟著他去到北鎮(zhèn)撫司借錢那回,那還是他單方面碾壓對手,根本沒看兩招就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其余時候跟著他學(xué)防身術(shù),也只見到他比比劃劃,現(xiàn)在才是她頭一回當(dāng)場見到兩個人你來我往地過招,不禁大感新奇。 見過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武人過招根本不像武俠片里那么飛來縱去、花里胡哨,人家每一招都出的很實在,有時快有時慢,姿態(tài)雖然沒片子里那么唯美,但中華武術(shù)本就是一項動作十分協(xié)調(diào)的活動,所以這樣實打?qū)嵉慕皇诌^招也很具美感,就像是一種特別的舞蹈表演。 只是在何菁這外行人看來,眼前兩人切磋的招式也都顯得十分兇險,好像錢寧每一拳打過去都要給二哥一個滿臉花,二哥每一腳踹過去都要讓錢寧骨折,令她看得既賞心悅目,又心驚膽戰(zhàn)。 那兩人你來我往地大約拆了二十余招,朱臺漣忽然一把擒住錢寧手臂一擰,錢寧站立不住,“噗通”一聲摔倒在地,還很應(yīng)景地“哎呦”出一聲慘叫。 “二哥好厲害!”何菁笑顏如花,鼓掌大贊。 朱臺漣眉頭一皺,頗覺無趣。雖說并不看得出錢寧有意相讓吧,可交手這種事若非雙方功力相差太遠,就都會有很大的偶然性,錢寧無需蓄意相讓,只需不那么聚精會神,不那么一心求勝,就會很自然敗在他手里。這一局顯然就是為昨天的事還給他點面子罷了。 而且,就沖著昨日所見何菁與錢寧那個默契勁兒,朱臺漣會傻到去相信她絲毫不顧錢寧的面子、真心為哥哥喊好么?這倆人純粹是一唱一和哄他玩呢! 他本也料得到會是這樣結(jié)果,只是胸口憋著一股昨日被打暈的悶氣,即使不說找個人撒氣泄憤,也想尋機試試自己的身手,看看自己是否真有那么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