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先前朱臺漣曾有意對孫景文之死封鎖消息,其實為的就不是避免家丑外揚,而是不想再惹周昂他們留意。可惜孫景文犯的事兒太過聳人聽聞,死狀又那么不同尋常,消息捂也捂不住。孫景文在周昂他們眼中也是個“自己人”,一聽說他的死又與那個有著殺袁雄嫌疑的二儀賓緊密相關,這些人自然而然都提起了心。 為此朱臺漣心中對邵良宸也頗為怨責:孫景文其人再如何該死,非要由你去下這個手么?真捅了馬蜂窩,還不是要我來替你善后?擔著那種值差,竟還如此做事不分輕重! 周昂蹙起眉頭:“請恕下官直言,二儀賓畢竟來自京師……” “那又如何?”朱臺漣阻住他的話頭,“我早對你們說過,他就在我眼皮底下,來路如何,是否可疑,都有我看著呢。難道我看人的眼力你們還信不過?” 周昂面露難色:“王長子,大伙兒跟著您籌劃的可是天大的大事,容不得一丁點的疏忽。我等都知道您對二小姐關愛有加,也便難免對二儀賓愛屋及烏。大伙也都是為大局著想,還望您能體諒?!?/br> 朱臺漣冷冷望向他:“依你說當如何,叫我將二妹夫綁了,交與你們嚴刑逼供?” 周昂哽了一下,只好嘆息拱手:“不敢,王長子既如此說,我等聽命便是?!?/br> 朱臺漣沒多說什么,直接提韁撥馬,繞過周昂與馬車,馳馬而去。 安化城的公署之中,周昂居住的套間里正坐著十幾個人等待,忽見房門一開,周昂邁進門檻,眾人忙都起身迎上,搶著問:“周大人,結果如何?”“王長子怎么說?” 周昂頗顯煩躁地嘆了口氣:“王長子仍是老調重彈,對他那二妹夫深信不疑?!?/br> 余人聽了都顯失望:“那我等該當如何?”“難不成只能如此聽之任之?” “聽之任之?”周昂冷笑了一聲,“你們放心便是,我心里已然有了計較。王長子是當局者迷,咱們可不是,如今務須及早弄清這個二儀賓的來路才行!” 有人憂慮道:“周大人,倘若咱們貿(mào)然動手,恐會惹得王長子不快,到時……” 周昂擺擺手:“你怎不想想,王長子信他,那是沒見他露出行跡,倘若咱們先一步拿到證據(jù),到時王長子只有比咱們更想將其大卸八塊的份兒!” 另一人道:“可是周大人,咱們也不確定二儀賓是廠衛(wèi)坐探,萬一弄錯了可怎辦?豈非白白得罪人?” 周昂無所謂道:“弄錯了我便去向他賠禮,又怕個什么?咱們都是隨著王長子共謀大事的人,王長子還能為了這點小節(jié),真與咱們翻臉不成?倘若沒弄錯……哼哼,他若真是廠衛(wèi)坐探,任他神通廣大娶了王爺?shù)拈|女,也休想在咱們手底活命!” 自得悉鄭側妃上門鬧事推倒何菁導致何菁小產(chǎn),安化王少不得又大發(fā)雷霆了一番,這一回也不用榮熙郡主指教了,他便親自下令,將鄭側妃與朱奕嵐相同判罰,一道送去西山別院里監(jiān)禁。 不過這命令實施起來有點難度,鄭側妃挨了朱臺漣那一腳受傷不輕,被下人架回住處就臥床不起,經(jīng)太醫(yī)會診,確實不是裝的,鄭側妃都有了些內(nèi)出血癥狀,這樣是不好立刻送走關禁閉了,安化王便容她留下養(yǎng)傷,先叫人把朱奕嵐送走了。 何菁每天臥床休養(yǎng),早中晚各捏著鼻子灌下一碗湯藥。安化王與榮熙郡主都曾親近過來探望,連三哥三嫂四哥四嫂也都來過,可二哥那邊,只有二嫂帶著蕙姐兒來了一趟,幾天過去,朱臺漣都沒有再露面。 至此何菁也有了明顯察覺:他就是不想讓我體察到他的關切。 可又是為什么呢?她沒精神細想。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這兩天很有體會,腦子就像漿糊一樣,平日隨隨便便能想清楚的事也想不清,剛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也很輕易就忘了。這一遭雖說不至于傻三年,怕是傻一兩個月總也難免。 不過她覺得自己身體并沒多虛弱,那天摔一跤引起的疼痛很快就好了,之后就又像出事之前一樣,除了貧血沒有什么感覺。 可邵良宸堅持叫她像坐月子一樣靜養(yǎng),白天太陽再好也不許出門,除了躺著,每天只能在屋里慢步兩圈,為了不傷眼睛,不能看書也不能刺繡,連聊天也要限量,最好就是成天躺著睡覺,于是幾天下來就把何菁悶得要死。尤其邵良宸還不許她洗頭,熱水也不行,把個習慣了兩天洗一次頭的何菁難受得不行,簡直盼著他能有點事出去半天自己好放縱一下。 這天下午聽說了鄭側妃養(yǎng)病的近況,何菁饒有興致地詢問邵良宸:“依你看來,二哥功夫如何?” 邵良宸正依著自己前世積攢的常識為她按著足底,聞聽言道:“我尚無機會親見他施展,不過依著我的經(jīng)驗來看,二哥確實是個練家子,只是似乎更傾向于騎射功夫,與我練的不是一路。” 何菁欠身問:“那你覺得,要是你倆對打,誰打得過誰呀?” 以邵良宸聽來,這個問題無疑是好笑的。外行人總會覺得兩個人打架,勝敗一定由其自身武力值決定,其實實戰(zhàn)的時候偶然性會有很多,若非身手相差得太多,很難一言而定誰必定會勝出。不過,如果對手是二哥嘛…… 邵良宸微露得意之色:“這么來對你說吧,如果我與二哥像關公秦瓊那樣,騎上馬用長兵刃對戰(zhàn),或許不相上下——因為那不是我的長項;但如果我與他站在地上近身搏斗,不論是比拳腳還是比兵刃,我都有把握打得二哥找不著北!” 他能看得出來,二哥學的是六藝里標準的射御之術,或許排兵布陣也懂一些,跟他所學的自由搏擊完全不是一路。他自小就有意習練保命技能,因家鄉(xiāng)一帶練雜耍的藝人很多,他那時就打下了基本功,正經(jīng)的武藝還是后來自己立了功、跟著宮廷里的教習學來的。那時他對功夫的要求僅有一條:利于保命,所學者自然與二哥大不相同。 何菁聽后兩眼放光,與有榮焉:“真的呀?” 邵良宸挑了挑眉:“自然是真的,不過呢……倘若叫我與二哥相隔二百步站著,各拿弓箭對射,那一定是二哥毫發(fā)無損,而我,會變成刺猬?!彼瞄L的暗器跟弓箭也不是一路。 何菁剛噗嗤一笑,又感到腳底xue位被他按得劇痛,忍不住吸著涼氣縮了一下腳。 “別動,”邵良宸手上發(fā)力,“疼了才說明有用,忍著點!” 原先何菁并沒想過古人還會足底按摩,不過想來這也算是一種中醫(yī)療法,古人懂得也算不得奇怪,而且武俠小說里不是都說武林高手很會認“xue道”嗎?所以自己老公會這手活就更不奇怪了。 不得不說,這幾天運動量過少,被他按一按舒筋活血,確實挺舒服,只是被下人們偶然進來見到時,那眼神都透著奇怪,看上去這種療法都被人家看做一種情趣行為了。 繼續(xù)方才的話題,何菁笑道:“真想有機會見識一下你跟二哥打架的情形。” 邵良宸不禁苦笑:“那種機會最好還是別有,你想想,真要到了我要與二哥對面動手的地步——這種事總不可能發(fā)生在京城吧?我要是在安化跟二哥都要打架了,那還能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嗎?” 何菁還不滿足:“真打不行,切磋總行的。你們練武之人不是講究以武會友嗎?妹夫與舅兄切磋武藝也沒什么不可?!?/br> “二哥現(xiàn)今都懶得搭理咱們,還能來與我切磋武藝?你少胡思亂想些,今天還未歇過午晌呢,先睡一陣吧?!鄙哿煎氛f話間已為她理好了被褥,撤去靠墊,將她直接擺好了睡覺的姿勢。 何菁大感無趣:“天天都是躺著睡覺,我夜里都睡不著,快悶死了。不如你給我讀個話本子聽聽?” 還要講睡前故事,只要她肯乖乖歇著,邵良宸都樂得從命,轉去翻條案上的一摞書冊:“好啊,你想聽哪一本?《還魂記》如何?” 正說著,外面?zhèn)鱽頍煷涞穆曇簦骸岸〗?,二儀賓,外頭有人送來一份帖子給二儀賓?!?/br> 帖子?邵良宸喚了煙翠進來,接過帖子一看,是份簡單的請?zhí)斖砣コ莾?nèi)一所酒樓吃酒,署名:寧夏指揮周昂。 一見周昂其名,邵良宸的心就忽悠了一下。從前無論是聽姜煒所說的意思,還是依據(jù)這些日子自己著意觀察出入王長子府的本地官員所推測,這個周昂都是“從龍之臣”中的一個首腦人物。孫景文剛過世的當口,他來請自己吃酒,會是什么用意? 邵良宸早就想過,他剛到安化袁雄就死了,如今孫景文又是傷損在他屋里,無論是楊英仇鉞的倒劉派,還是周昂姜漢等人的從龍派,都可能因此對他增加疑心,今日周昂這次邀請無疑驗證了這一點。 不過,他迅速斟酌了一番,覺得今晚之約并不見得會有很大風險。 有朱臺漣震著,那些人不會敢真來對王長子的妹夫貿(mào)然下手,想來不過是試探一番,套一套話,最多也只會是不客氣地逼問幾句。而如果是朱臺漣自己有意對他如何,也一定會親自出馬,不會借這些人之手。 反正推辭也是不好,那樣只會更加引人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赴宴,見招拆招,說不定應對得當,正好可以祛除對方的疑心。做了多年的密探,應對他人的懷疑盤問無數(shù)回,邵良宸早已不會為此怯場。 “誰下的貼子啊?”床上的何菁問。 “是錢寧,”邵良宸語調隨意,動作自然地將那貼子揣進了懷里,“大概是有事想對我說,邀我晚間去隨他吃酒?!?/br> 何菁一聽就笑了:“這一回可要提前問好了他邀你去什么地方。” 上一次邵良宸被錢寧拉去青樓喝了一頓花酒,就回來抱怨了半天,還去狠狠洗了個澡,把當天穿的衣裳從里到外好幾件全都丟掉不要了,唯恐沾染回點病毒似的。連何菁都覺得他夸張得好笑。 邵良宸知道自己的些微愁緒都不易瞞得過她的眼睛,便趁著去翻找話本子的當口背對著她,好好調整了一番緊張的情緒,再回身時,已恢復了一臉輕松:“還是給你念本新的吧?!?/br> 今晚上,怕是有場斗智斗勇的硬仗要打…… 第67章 笑里藏刀 何菁睡了一覺, 醒來時天光已經(jīng)黑了, 屋里都掌起了燈火。 不見邵良宸在,聽煙翠說他已經(jīng)出發(fā)去赴約了,何菁立時從床上一躍而起:“快快, 打熱水給我洗頭!” 煙翠登時皺了眉頭:“您怎么又要洗呀?要覺得癢了,我來給您篦一篦就好了?!?/br> 這里就沒人理解, 為什么二小姐要那么頻繁地洗頭,所見者不論貴賤, 想清理頭發(fā)都是日常拿篦子刮一刮, 有的貴人即使洗澡,都會嫌洗頭麻煩進而省掉,只有二小姐即使大冬天的也堅持每隔兩天頭發(fā)必須過水。 “我要洗我要洗必須得洗, 不要廢話快點給我打水!” “不成, 二儀賓交代了,他不在時他不許的那些事也不能做?!?/br> 遭到無情拒絕的何菁怔了怔:“為啥你們聽他的不聽我的呀?這里明明是我做主!” 煙翠將頭搖得毫無通融余地:“二儀賓說了, 要害您生了點病, 他會去報知王爺,到時都唯我們是問。二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br> 何菁垮下眉毛,這時才發(fā)覺,嫁了個溫柔細心的男人原來也有壞處,真特喵的!他是我老公還是我媽呀? 冬至已過, 外面的天早早就暗下來,晴朗的天空呈現(xiàn)一片澄凈的暗藍色,上面已現(xiàn)出幾點繁星。 邵良宸走出桃園門口, 抬頭望著這樣的天空,忽然萌生出一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況味。 若說他身份暴露,最可能有心對他下殺手的人,當屬周昂所在的從龍派。楊英他們的倒劉派還要顧忌著怕得罪皇帝,朱臺漣則要為何菁考慮,只有周昂這些人最容不得他??v然顧忌著朱臺漣,也難說會有先斬后奏的可能。 如此一說,今晚赴宴會不會比他所料的風險更大? 邵良宸轉回來對門房當值的小宦官道:“你去一趟王長子府,告知王長子,今晚周昂周大人請我到醉仙樓吃酒。” 小宦官似有些迷惑:“爺,還有其它話要傳么?” 被人請客吃酒還去報知王長子一聲,這是有點奇怪,邵良宸自己都無從解釋,為何這時會想要向二哥求助,大概只因為別無選擇? 他不能推辭不去,不去只會更加坐實了自己的嫌疑,下一回人家說不定就不再是這么客氣的邀請,而是直接暗地里布局殺他了,去了才有望洗掉嫌疑,但也只是“有望”而已。 這樣時候,通知安化王,告訴錢寧,都沒什么用,更不用說告訴何菁,那樣只有惹她亂心的份,只有告知朱臺漣,或許能有點幫助。 “你就說,我與周大人不熟,此去赴宴有些心里沒底,問問他周大人是否有何忌諱需要我留意,二哥若有回話,你便到醉仙樓來報知于我?!?/br> 在小宦官聽來,自會覺得二儀賓是太過小心翼翼了,被人請客吃個酒還要可以打探人家的秉性忌諱?不過不論怎么想,他還是聽命應了,馬上趕去了王長子府。 整個安化城都沒多大,邵良宸馬都未騎,步出王府大門走了不多時便到了醉仙樓。向火家通報了身份,火家便引領他順著樓梯趕赴二樓。一樓大堂內(nèi)正有不少酒客飲酒作樂,邵良宸隨眼一瞟,便看出其中至少十幾個人應是行伍出身的兵士,想來都是周昂安排在此的手下。 他倒不怕動武,如果周昂一見面就二話不說要動武將他拿下,那倒好對付了,他就直接打出門去,再去向安化王裝糊涂告狀就行了,對方人再多,他單獨一人想要逃出重圍也還不難。 怕就怕對方玩陰的。 “二儀賓,周某有禮了?!敝馨杭s莫四十五歲的年紀,中等身材,體型健碩,下頜一把濃黑的虬須,因是個世襲武將出身,縱是穿綢裹緞打扮得像個士紳員外,也難掩周身上下的殺伐之氣。單是這一抱拳拱手的動作,就是武將氣十足。 邵良宸還禮,嘴上客套了幾句。單間里僅有周昂一人,進來前邵良宸有所留意,兩間隔壁的單間門都開著,沒有客人,看樣子周昂倒不像是埋伏了人手準備對他動武。 火家很快上了酒菜,周昂讓著酒菜笑道:“聽聞二儀賓與二小姐伉儷情深,我便自作主張,沒請歌妓彈唱助興,免得惹二小姐不快?!?/br> “周大人客氣了,我確實不好那些?!鄙哿煎诽匾獬弥尵频臋C會,裝作客氣自行接過酒壺來斟酒。普普通通的青花祥云紋酒壺,只在手里一掂分量,便可確定其內(nèi)沒有什么附帶的機關,只是尋常酒壺而已。 周昂熱情勸酒,自己先干為敬,邵良宸見狀疑心稍去,也隨著他飲了酒,在口中品了品滋味,至少確認其中沒有他能嘗得出那幾種藥??磥砭埔矝]什么問題。 兩人推杯換盞飲了兩盅,說了些臺面上的套話。邵良宸便道:“不瞞周大人說,今日見到您下帖邀請,令我十分意外。我不過是一介商賈,一時有福娶了王爺?shù)呐畠簽槠?,能得周大人如此看得起,實在受寵若驚?!?/br> “哪里,”周昂又親手為他續(xù)了酒,“二儀賓莫怪,其實我心里有個疑問,想要向二儀賓問上一聲?!?/br> 武將說話畢竟沒有文官那么多彎子可繞,邵良宸期待著他能開門見山:“周大人請講?!?/br> “聽說二儀賓家里在京城開著綢緞莊,前些日我正巧碰見一個京城過來的朋友,便向他隨口問起,他卻說,他在京城生活十幾年,都未聽說過有著一家東家姓朱的綢緞莊。我心里著實不解,也不知是他記錯了,還是……另有什么緣故?” 這一招試探可不怎么高明,邵良宸笑了笑:“想必是您那位朋友記錯了,我家的綢緞莊就開在西單牌樓南邊,您叫他下回再回京城時去那邊看一眼便知道了?!?/br> 西單牌樓之南確實有家東家姓朱的綢緞莊,那家嫁了個女兒給錦衣衛(wèi)指揮使張采做小妾,換言之,那家綢緞莊的東家是張采的老丈人。早在出京之前,邵良宸便與張采就此事有了統(tǒng)一口徑,就是安化這邊派人去到那家門店里打聽,也打聽不出疑點來。 所以周昂這話,反而更顯得刻意,一聽就是故意扯謊套話。 見他如此坦然,周昂也未露出什么異色,只笑道:“那也確實難說,來來,喝酒喝酒?!?/br> 又是一輪酒喝下去,邵良宸問:“周大人今日邀我前來,總不會只為了這一疑問吧?” 周昂手中捏著酒盅慢慢捻轉,笑呵呵道:“二儀賓覺得這酒如何?” 邵良宸思索著他究竟想說什么,一時也得不來結論,便信口道:“周大人見笑,我沒什么品酒的本事,什么酒喝到嘴里都覺得差不太多。” 周昂又問:“如此說來,二儀賓的酒量想必也是不高的吧?” “確實,我的酒量十分稀松,怕是不能與周大人相比。”邵良宸仍猜不到他要說什么,但已預感到即將切入正題,心弦悄然緊繃了幾分。 周昂慢悠悠道:“這酒名為‘太禧白’,最初是御酒坊造的,后來民間也多有仿造。往日里我不愛喝這酒,嫌它里頭加的輔料太多,異香異氣的,不如尋常烈酒喝著痛快。不過這種香味重的酒,倒有一個好處,就是若在酒里下了點藥,也不易被人嘗得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