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又是壁咚又是門咚,如此激烈的畫面,讓暗中偷看的陶溪老臉都紅了,這可比她平時聽到葉彩曼葉彩雪兩姐妹沒下限的對話要刺激多了。 畢竟,視覺效果比聽覺效果更直觀。 陶溪心里不禁對周曉語腹誹一番,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恐婚的女人,今天就把男人帶回家,吻得這么激烈,接下來肯定要發(fā)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光是這么一想,陶溪連耳朵都燒起來了。她甩了甩腦子里的壞思想,不禁又羨慕起周曉語了。 自己比她還大兩個月呢,人家都脫單了,自己還是孤零零一個人。 現(xiàn)在不僅僅是孤零零了,還是無家可歸的流□□了。 陶溪越想,心里就越酸,最后眸底的酸意泛濫,眼淚又掉了下來。 周曉語這里今晚鐵定不能回了,只能找個快捷酒店先住下。 她上網(wǎng)找了一家附近相對便宜安全的連鎖酒店,然后拉著環(huán)保袋,灰溜溜地走了。 她跟著導航慢慢地走著,因為肩上的超大環(huán)保袋,惹得路上的行人注目。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但也無奈,眼睛又紅了。 陶溪走著走著,卻發(fā)現(xiàn)酒店離她以前住的地方很近。鬼使神差地,她走了進去。 這是一片自建房的住宅區(qū),陶仁貴跟葉莉姿當年結(jié)婚,是陶老爺子出錢給他們建了一棟三層半的小樓房。他們是自由戀愛,剛結(jié)婚的時候還如膠似漆,但隨著陶溪的出生、生活壓力接踵而來,兩人的感情逐漸被瑣事跟壓力壓垮,最后走向離婚。 離婚的時候,這棟小樓房就賣了,錢兩人各分一半,然后各分東西。 雖然多年未回,但這里變化不大,陶溪憑著記憶,還是把原來的家找到了。 借著昏黃的路燈,陶溪看到小院子里面野草叢生,鐵質(zhì)大門銹跡斑駁,整棟小樓一片黑暗,看來很久沒人住了。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她也累了,靠著門口的石墩坐了下來,兒時的記憶逐漸回籠。 有爸爸mama陪著她在院子里面追逐打鬧的,有爸爸把她扛在肩上當長頸鹿的,有一家人圍坐在燒烤爐面前燒烤的……明明當時很小,記憶又遠,但陶溪卻能清晰地記得。大概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忘了之后,可能這輩子就不會再有了。 眼淚無聲地落下,猶如春雨一般,綿長不斷。 驀然,她的眼前閃爍著黃色的小星星。 對面房子小花園的燈突然亮了,緊接著就是沉穩(wěn)的腳步聲,陶溪尋聲望去,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 “啪嗒啪嗒啪嗒……”男人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她愣愣地不知該作還反應。 直至男人走到她跟前蹲下,抬手拭了拭她的眼淚,她才回過神來,一臉驚愕地問:“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對……對門……” 男人又抹了抹她臉上的淚痕,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我的小哭包,怎么還是跟以前那么愛哭呢?” 這句話跟那天他在警局說的那句“怎么愛哭的毛病就沒改過”重疊,陶溪仔細打量著他,他深邃的雙眸、高挺的鼻子,不厚不薄的雙唇。 腦海像是被什么擊中一樣,她不可置信地張開嘴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男人原本搭在她頭頂?shù)氖植恢螘r移到了她的臉頰上,他輕輕地撫摸著,淺笑道:“小溪溪,我是璟暢,你怎么就沒認出我來呢?” 說完,他把手中拿著的相冊遞到她面前,打開。 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的合照,一張又一張地躍在她眼前,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兩次見面你都沒認出我來,我還打算明天拿著相冊去跟你相認了?!?/br> ☆、第 9 章 陶溪小時候最喜歡對門的璟暢小哥哥了。 別人都說暢哥哥很酷,可她一點都不覺得,明明他很溫柔。他有好吃的都會給她留著,會帶她去附近的小公園玩滑梯。 附近的小胖喜歡欺負她,扯她小辮子捏她臉,最后還是暢哥哥把他揍了一頓。從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欺負她了。 陶溪以為自己會跟暢哥哥永遠在一起,可她八歲那年,璟叔叔賺了大錢,要搬去豪華的大別墅,她跟暢哥哥要分開了。 她記得暢哥哥離開那天,她抱著他不讓他走,最后還是自己的mama強硬把她抱回屋里。 她趴在陽臺上,看著遠去的轎車,哭得不能自已。 忽然,車子停了下來,暢哥哥從車子里面出來,跑到她家門口,朝她大喊:“小溪,你要好好讀書,我會回來找你的?!?/br> “真……真……的嗎?”她抽泣著,話都說不完整了。 “一定會,誰撒謊誰是小狗?!睍掣绺缦蛩斐隽诵∥仓?。 陶溪顫著把手伸了出去,跟他凌空勾了勾。 暢哥哥最終還是離開了,陶溪一心一意盼著他回來找自己??芍敝粮改鸽x婚,房子出售,她被父母拋棄扔給外婆,他還是沒有回來找她。 她想,大概是他們的手指沒有勾到一起,所以他沒有信守諾言。 時隔二十年,小哥哥早已長成高大帥氣的男人。 陶溪盯著眼前的男人,跟以往面對他害羞得不敢直視不同,她仔細打量著他的五官。最后,他被盯得無奈一笑,那笑容跟模糊記憶中的面孔重疊。 小時候,她想做什么,他不同意,她撒嬌,他被她磨得不行,妥協(xié)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暢哥哥,你真的是暢哥哥……”陶溪不管不顧地,直接撲到璟暢的懷里。 她激動,沖擊力大,蹲在地上的璟暢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到在地上,然后就變成了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 陶溪伏在他的身上,即使隔著厚厚的衣服,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硬邦邦又溫熱的身體。 她紅著臉從他身上起來,“對不起呀,我太高興了?!?/br> 璟暢卻絲毫沒有感到尷尬,朝她伸出長手,“拉我一把?!?/br> 陶溪見狀連忙把手遞過去,他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兩手交纏的那一刻,她仿佛抓住了一個火爐,暖了她的手,燙了她心。 她的手卻冷得像冰棍,他眉頭緊蹙,忍不住給她摩挲幾下,“怎么提前回來了?不是說讓我去車站接的你嗎?” 他的掌心寬大,寬厚的繭子一下一下地,似是撥動著她的心。 她的臉燒得厲害,不敢抬眼看他,小聲嘀咕道:“朋友有事,所以提前回來了?!?/br> “提前回來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聲嗎?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很不安全?!杯Z暢的語氣有些重。 陶溪抬眸,張了張嘴。 她欲說不說,鼻子因為哭泣而通紅,一臉委屈的模樣跟小時候如出一轍。璟暢的心立刻軟了下來,再次開口聲音都放緩了,“以后不可以這樣,知道了嗎?” 陶溪乖巧地點了點頭。 璟暢滿意地勾了勾唇,“你現(xiàn)在住哪兒?我送你回去?!?/br> 陶溪瞳孔猛地一縮,“你……你怎么……” 璟暢拎起她的環(huán)保袋,輕聲說道:“我回來找過你,可聽小胖說你爸媽離婚了,你們搬走了?!?/br> 雖然爸媽離婚不是她的錯,可被他知道,陶溪還是沒由來地覺得羞恥,但得知他原來回來找過自己,她的心又被撫慰了,酸酸甜甜的感覺涌向心房。 “對不起?!碧障p聲道。 璟暢輕笑,伸手摸了摸她發(fā)頂,“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錯?”說完,他從褲兜里面掏出手機遞給她,“把你家地址輸入導航,我現(xiàn)在對葉子市的路況不是很熟悉?!?/br> 陶溪盯著手機,一臉為難,最后不得已才說:“我……沒有家?!?/br> 她把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大概說了一下,璟暢聽著,眉頭越皺越深,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心猶如被尖刀刺了一下,流血般地發(fā)疼。 “那就先去我家?!杯Z暢牽起她的手,抬腳就往路口走。 陶溪跟著他的步伐,抬頭打量他的線條分明的側(cè)臉,神情堅定又帥氣。 一陣北風拂過,璟暢轉(zhuǎn)過頭問她,“冷嗎?” 毫不預兆地對上他的眸光,陶溪心虛地低下了頭,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看他。 “不冷?!彼氖直扰謱氝€要暖,她怎么可能覺得冷? 璟暢垂眸看著她烏黑的腦袋瓜,悠悠開口,“冷就跟我說,還有,不用偷看,回家給你慢慢看?!?/br> “……”陶溪耳朵都紅了,頭也更低了。 鑒于剛才偷看被發(fā)現(xiàn),陶溪從坐上車之后就很規(guī)矩,頭一直轉(zhuǎn)向窗外假裝看風景,連目視前方都不敢。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透過車窗的倒影,暗中欣賞他開車的樣子。 他目視前方,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搭在波棍上,氣定神閑地開著車。 明明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可陶溪還是覺得很帥很……撩人。 驀地,他突然側(cè)頭看向她這邊,看到他雙眸的時候忍不住心慌,嚇得立刻低頭,生怕再一次對視被抓包。 可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他剛才只是看倒后鏡而已。 她想當烏龜,可璟暢沒打算沉默,等駛?cè)胫鞯谰蛦査骸澳惆嶙咧缶鸵恢痹谌~子市嗎?” “沒有,我爸媽各自再婚,把我扔給了外婆,小學是在九里市讀的。等上了初中,考慮到教育資源的問題,就回了葉子市,寄住在舅舅家?!?/br> 陶溪輕描淡寫地說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可當他聽到她說那個“扔”字,他的心就揪著,他想了解她的過往,因為他缺失了。 可他不忍心再掀開她的傷口,于是轉(zhuǎn)移話題,“那讀書怎么樣?” 說到這個,陶溪還是挺驕傲的,因為以前在學霸暢哥哥面前,她就是妥妥一學渣。她唇角翹了翹,“初中根據(jù)屬地劃分,進了十一中,后來考上了葉子高級中學,大學是葉子大,每年拿國家獎學金。畢業(yè)之后想進公辦學校當老師,可沒有人脈,最后進了一家少兒英語培訓機構(gòu)當英語老師?!?/br> 璟暢聽了不禁挑眉,“那還不錯嘛,以前吊車尾的小溪溪變成學霸溪了,現(xiàn)在還成了祖國的園丁?!?/br> “當然,你不是說讓我好好學習,然后回來找我嗎?”陶溪脫口而出,氣氛剎時凝住了。 年少的約定,卻不得已錯過了,誰說不遺憾呢! “小溪,對不起?!杯Z暢忍不住自責。 陶溪努力笑了笑,“剛才誰說道什么歉的?這事情,我們誰都沒有錯?!币e,也只是命運出錯了。 “我們以后都會好好的?!奔t燈,璟暢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向她。 車廂昏暗,但陶溪依舊能感到她眸光的灼熱,她點頭,笑得眉眼彎彎,“好啊?!?/br> “那你呢?這些年過得怎么樣?”陶溪問。 “還行,因為從小就有軍人夢,大學考了軍校,然后一直待在部隊,去年十二月份轉(zhuǎn)業(yè)回來?!杯Z暢說。 陶溪依稀還記得他以前的房間放了很多坦克大炮飛機的模型,的確從小就喜歡。 “大學到去年,不就有十二年的時間了嗎?你在部隊是什么軍銜呀?”陶溪問。 “少校。”雖然脫下軍裝,但璟暢還是為這個曾經(jīng)的身份感到自豪。 “少校?”陶溪驚訝地瞪著大眼睛,“那不是挺高的級別嗎?那你干嘛轉(zhuǎn)業(yè)呀?” 璟暢看了她一眼,勾唇道:“軍人不好找老婆,我不想打一輩子光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