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的話果然管用，那石娃聽他說完了之后，竟然不動了。雖然，在冥婚的一開始，石娃是不同意的，可因為他是龍，與趙雪之間的相處，不像是普通人陰陽有別而造成身體受損，他們之間接觸倒也并非有太大的難事，所以，兩個人在密閉的空間下朝夕相處，感情自然也是也在突飛猛進(jìn)。

    何況，男人嘛，誰會受得了心愛的女人所瞧不起？

    趁著石娃沉默的功夫，趙雪又說：“你剛剛說怕身死化身為鬼，可我如今身為飄飄蕩蕩的鬼魂與為妻，如若你是嫌棄我的話，我愿求廖師傅幫忙，解除你我婚約?！?/br>
    鬼雖無淚，可趙雪卻說的字字真切，石娃連忙解釋，又說：“媳婦，你別生氣，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石娃又沒錢，長得又丑，身上還有皮膚怪病，你能夠不嫌棄我，我就已經(jīng)燒高香了，哪還有什么奢望啊，何況，雖然你是鬼，可是看得見又摸得著，平時能與我說說話，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現(xiàn)在就與廖師傅一起回去?！?/br>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贊揚(yáng)，男人嘛，面對女人的刺激果然管用，石娃起了身之后，答應(yīng)與我一起回去，拍著胸口表示全憑差遣，絕無絲毫的怨言。

    當(dāng)即，我們?nèi)齻€開始城里跑，至于石娃到底是怎么進(jìn)了石頭里，我問他，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被一個自稱土地爺?shù)娜艘敢搅诉@里。到了此地以后，果然看見佛像發(fā)光，他就跪在地上磕頭，磕了一個，發(fā)現(xiàn)周圍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男女，石娃以為見到佛爺了，趕忙再次磕頭。連續(xù)九個頭磕完了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dāng)我們剛上了丘陵時，突然間，身后傳來‘嘩啦啦’的震動聲，起初沒當(dāng)回事，隨著震動卻越來越大，到后來，山頂?shù)奈恢瞄_始亂七八糟的有碎石滾落，那強(qiáng)烈的陣勢都快趕上地震了。

    緊接著又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我與石娃一屁股坐在地上，待我拿起手電回頭看望，在電光中照出了一個人，對方用手擋著雙眼，穿著倒是有點奇怪。

    光線不太好，依稀看的出對方竟然穿了一身皮衣，背上還背著弓箭，不對勁兒，越看越覺得對方有點奇怪，因為他...竟然有一條尾巴！尤其對方將手在面部拿開，我與石娃嚇得同時坐在地上。

    妖怪！此人頭部三分像蛇，三分像人，四分像鱷魚，不對，它比鱷魚的嘴要尖一點，而且眼珠子也不是很大。那么..沒錯，他就是壁虎！

    對方眼珠子很紅，他緩緩的轉(zhuǎn)動頭部，目光最終鎖定在了石娃的身上，接著，嘴巴張開，口水稀里嘩啦的往下流，彌漫開來的腥臭味兒聞著讓人陣陣作嘔。

    石娃突然嚇得蹦了起來，指著喊：“廖師傅，我在后來做夢，夢里覺得有人舔我，沒錯，就是這個臭味兒！就是他侮辱我，你快幫我殺了他報仇?！?/br>
    殺你個頭啊，沒看出人家?guī)Ъ一锬孛?？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氣的甩了他一個耳光，拉著就快速跑，顯而易見，疫鬼把石娃騙來的目的，百分百就是為了他！

    瑪?shù)拢缃袷虑樘珌y，不抓緊離開，真保不準(zhǔn)會陰溝里面翻船。

    剛跑了沒幾步，突然腳底下踩空，臉朝下摔了個狗啃屎，心里微微發(fā)沉，感覺這回真完了。

    當(dāng)一抬頭，看見面前明晃晃的弓箭時，我知道，這跤摔得實在太漂亮了。

    “快跑啊，那妖怪又要射箭！”趙雪喊。

    我一腳踹開身旁的石娃，在地上一個翻滾，被妖怪射出來的羽箭正好插在了石娃的褲襠！

    他嚇得哇哇大叫：“差一點，就差一點完了！”

    “快走吧?！?/br>
    跑過去拽他，石娃起身導(dǎo)致褲襠被撕裂，現(xiàn)在我們哪還顧得了那么多啊，有趙雪從旁指揮，她只要開口一喊，我們倆立刻摔倒，有一次，羽箭竟然貫穿了一個巨型的大石頭。

    接連的躲避，總算是有驚無險到了丘陵頂部，趙雪突然大喊：“小心??！”

    “沒事兒，我們倒！”石娃順勢就躺在地下。連我也是一樣，一躍趴下，可這次奇怪的是沒有什么羽箭穿過，難道射偏了？不對啊，那妖怪挺準(zhǔn)的。

    抬頭觀望，發(fā)現(xiàn)妖怪竟然出現(xiàn)在石娃身側(cè)，心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扯著脖子喊：“快滾?。　?/br>
    “廖師傅，滾就完了，那個妖怪會射...”

    沒等他說完，妖怪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兩只手扶著石娃的肩膀，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壁虎精居然會有兩米左右的身高。石娃在他的手里好似久一對別重逢的戀人，被對方狠狠的擁進(jìn)了懷里，張開口，大舌頭伸出來開始一個勁兒的舔石娃。

    “救我！”

    媽的，這妖怪把石娃當(dāng)成好吃的了，或許是野獸與人的本能交雜，遇到好吃的東西非得先舔舔味兒？

    我隨手抄起了一塊兒石頭，幾步跑上前，就當(dāng)大壁虎張開了嘴巴咬過去的時候，終于明白為什么它會舔了，因為這家伙就沒有牙！

    蹦起來，一石頭砸在了他的后腦勺，石娃掉在地上。我大喊：“快跑?。　苯又?，又輪了一下，眼看著壁虎精的腦袋被砸出了大包，可就是不出血！

    當(dāng)壁虎精松手的剎那，石娃順勢一個驢打滾下了山坡，還以為我們成功了，心里剛松了口氣，對方竟然猛的轉(zhuǎn)身，一尾巴狠狠的抽在了我的身上。

    這一擊正好打在了我的肩膀，勢大力沉，猶如被小型汽車撞擊般的感覺，倒著飛了出去，空中連續(xù)的翻滾，又在山頂嘰里咕嚕的往下滾落，頭也磕破了，身上也受傷了。平躺在地面上，身體的脆弱令我感受到了陣陣無力感。

    都結(jié)束了么？或許是的，但我真的已經(jīng)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了，可是，為什么還做不到？難道真的就像是閻羅王所說的那樣劫數(shù)難逃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定勝天

    不知道我會不會死在這兒，如果真的死了，那么我欠素兒的。唉，真的不想死，可是感覺好累啊。

    漸漸的，我有些困倦。

    結(jié)果，兩個人的對話聲卻將我給喚起了精神。

    “弟弟啊，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缺心眼？我問問你，你帶著咱們東南西北的亂跑，我看都快出省了，你也不知道掉頭，是不是你跑到北京，我還得找個車給你接回來?！?/br>
    “哥哥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不說話？我的弟弟啊，你知道的，哥哥一直都是愛你的。”

    “你特么能不能閉嘴，這里有妖氣！”

    土地爺憤怒的咆哮，當(dāng)凌亂的腳步傳來之時，只聽見城隍爺大喊了一聲：“歹！哪里來的妖怪，給你城隍爺爺把人放下！”

    “別特么廢話，快救人，一貧在那兒！”

    很快，我就被人扶了起來，土地爺連續(xù)打我耳光：“快醒醒，別睡！”，心里這個氣啊，就是眼睛小點而已，你總不能說我睡覺吧！

    感覺這個混蛋有點借機(jī)報復(fù)，當(dāng)我喊了一聲‘別打了’，土地爺這才將我扶了起來。坐在泥濘的山坡，抬頭望去，此時，半山腰的位置里，正見到城隍爺撿石頭丟壁虎精，堂堂神仙竟然用石頭丟人？可真夠丟人的，哪里還有一點點的高手風(fēng)范？給我感覺他倒是像極了小孩子打架。

    不過，城隍爺丟石頭倒也救了石娃，也不知道他那手藝是怎么練的，每當(dāng)壁虎精張嘴，石頭準(zhǔn)能精確無誤的扔進(jìn)對方的嘴里，被迫無奈，壁虎精就會歪著頭吐石頭。

    如果一次兩次或許巧合，可那城隍爺可以百分百的命中率擊打，接二連三如有神助，甚至連我都要看傻了眼。

    土地爺說：“這個黃石狗以前在村里偷雞，從小就練的特別準(zhǔn)，打雞也是一下一個，只是在后來差點沒讓狗給咬死。沒想到，這么多年手藝竟然沒丟，王八蛋肯定壞事兒沒少做。”說著，土地爺也彎腰撿起來石頭，輪著胳膊狠狠一丟，蒙蒙的夜色之中，那石頭劃過了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正中了壁虎精的眼眶，眼瞅著對方抬手捂眼，石娃有機(jī)會在山頂逃了下來。

    幾十米的距離啊，怎么這么準(zhǔn)？

    土地爺卻做出個勝利的手勢，又憤憤的說：“我和他不一樣，就他那手藝被狗攆，我的手藝連狗都打倒了，比起我，那混蛋差遠(yuǎn)了。一貧，你快去黃河邊，我讓趙無良、張少德去找?guī)褪至耍瑺幦惿先?，咱們下河里捉妖?！?/br>
    感情土地爺丟石頭是黃石狗的師傅，很難想象，倆為偷雞摸狗的人，竟然成了一方守護(hù)神。尤其當(dāng)土地爺大喊了一聲：“黃石狗，快下來。擺陣！”

    我是徹底被鎮(zhèn)住了，擺陣？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大跌眼鏡，如果說是奇門遁甲陣也行，他么倆竟然來了一個石頭陣，一個丟一個撿，彼此銜接的天衣無縫。對，我想起來了，動作很像是拿破侖在征服歐洲所用的火槍陣！

    兄弟倆齊上陣，打的壁虎精疲于招架，石娃借機(jī)與我匯合，不知道是不是被妖怪舔過緣故，他好似看起來瘦了不少，臉色也憔悴很多。

    彼此一匯合，我忙說：“快走！”

    那倆人是神仙，怎么處置妖怪，我想他們一定會有自己的方式，最大的敵人是黃河鬼母以及疫鬼，絕不能顧此失彼，最后得不償失。

    回去的路上也是非常的艱難，沒有了黃鼠狼摩托車的幫助，我們僅靠步行，那是真的一天一夜都沒歇腳。

    趙雪一直跟在石娃的身側(cè)，等到了城市的時候，積水已經(jīng)入城了，四周沖的亂七八糟，比起坐車，我覺得，當(dāng)前最好的交通工具應(yīng)該是船。

    大水漫城，最深的地方能沒下老式的公交車，哪怕淺水區(qū)也足以到人的跨步，城市區(qū)域癱瘓，可我們要去的地方需要走過郊區(qū)，那里恐怕早就已經(jīng)一團(tuán)糟了。

    天如今已經(jīng)亮了，厚厚云朵透著微光，此時真的很疲憊，我想，如果給我一張干爽的床，恐怕我能躺在上面一動不動的睡上一整天。

    街道上飄著許許多多的雜物，房頂上能看到老人和孩子緊張的模樣，在這樣的天氣里，或許，游泳才是可以保命的方式。

    幾十公里的路途看似遙遠(yuǎn)，可我擁有著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態(tài)度，就算雨水再大，游也要游過去。

    可是，沒多久，就看見水面上飄著成片的死豬，接著，又有死掉的雞鴨鵝狗，腥臭味兒充斥著天地間，荒涼、死寂，瞧上一眼便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我們繼續(xù)走，又看見了零零散散的死人，這一次石娃沉默了許多。

    “是疫鬼。”

    “什么疫鬼？”

    我嘆了口氣：“就是給你指路的人，他就是疫鬼，恐怕開始就是想利用壁虎精吞了你，幸虧對方?jīng)]牙，否則你可就真的完了?！?/br>
    “廖師傅，你說，是不是都結(jié)束了？”石娃的表情很迷茫，他又茫然的看向四周，接著說：“你們都說我是龍，可我現(xiàn)在就泡在水里，為什么不變身？”

    這個問題我也有想過，石娃僅僅是身上出了許多的鱗片而已，最為激動的一次，也就是殺了趙雪的前男友，剩下的也沒有看出有任何龍的特性。缺水么？可現(xiàn)在的大水也夠了啊。

    “您說，是不是有可能搞錯了？”他又說。

    我搖搖頭：“不可能。”這點我是非常確信的，石娃就是龍，絕對錯不了，至于為什么沒變身，依我所見，有可能是他缺了一個契機(jī)吧。不過，連崔判官都幫我出主意，度過此次劫數(shù)的關(guān)鍵人物，一定是石娃。

    而當(dāng)我們走到一處馬路時，面前攔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河溝，城市到處都是非常深的積水，沒有任何的路可走，可以說，四周已經(jīng)成了天然的囚牢。

    待我們倆打算游過去的時候，突然，身后傳來了有人大喊。

    “廖師傅！廖師傅！”

    急忙回過頭，就見一輛皮筏船向我們劃過來，船上坐著的人竟然錢懷水！很快，皮筏艇到了近前，錢懷水見我后興奮的喊：“終于找到你了，弟兄們都著急了！”

    “著急？你不是走了么？”我詫異的問。

    錢懷水對我伸手，將我與石娃分別拉上船，而趙雪已經(jīng)沒了蹤影，以我所見，石娃的身上肯定隨身攜帶趙雪的貼身物件。

    上皮筏艇，開船的是位身穿軍裝的小伙子。

    錢懷水給當(dāng)兵的介紹，說我是大夫，不僅僅會治人，什么都會治。小伙子一聽，趕忙駕駛者皮筏艇向回走去。

    回去？不行不行，前面還有大事兒要做，誓死不做逃兵，連忙出言阻攔，聲稱要過河。

    錢懷水說：“別著急，咱們跟著大部隊走快，前面道路塌方，靠自己根本過去?！?/br>
    “那船的事兒。”

    錢懷水嘆息道：“廖師傅，是我們的錯，如果不是我們膽小，恐怕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成了。唉，說實話，走了以后我們心里也不安，尤其大雨開始后沒多久，下游頻頻死掉牲畜，鬧了瘟疫，雖然沒傳染人，可也都是早晚的事兒，醫(yī)者仁心，我也想為孩子積點德，就跟著部隊一起來幫忙了。對了，其他人也都在。”

    這點我是始料未及的，真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大家竟然能夠同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沒錯，只有這樣才會爭取到一定的變數(shù)。

    錢懷水意思，參加龍舟的人，有的打算跑，有的躲在家，可是，拖來拖去，剛出去下游的塌方了，老杜被埋在了土里，是一對父子把他挖了出來，救了他的人卻意外砸斷腿，老杜良心發(fā)現(xiàn)，說什么也不走了。挨家挨戶的找，發(fā)現(xiàn)大家也都差不多，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鄉(xiāng)被禍害成了這個樣子，擱誰身上也受不了。

    錢懷水因為要給孩子治病，執(zhí)意要走，沒聽老杜的勸，一路到了此地，結(jié)果，卻遇上了發(fā)河，趕上家禽牲畜鬧瘟疫，好多與他兒子年紀(jì)相當(dāng)?shù)男『⒆颖凰疀_走，經(jīng)過錢多的勸說，他也選擇留了下來。

    剛剛經(jīng)過打聽，正好有一批救援隊趕赴上游，他在出來搜救的時候想往回趕，湊巧撞見了我，立刻招呼著一起回去。

    眾人徹徹底底的展露出了人善的一面，誰能不怕死？可在道義面前，當(dāng)人心被觸動的時候，死亡或許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已。

    因為，在我們的生命當(dāng)中，有許多事情是大過生命，一輩子，總會有那么幾件讓你奮不顧身的事情。

    乘坐皮劃艇回去的路上，能夠看到正在忙著救援的解放軍，到處都是哭嚎的人們，在我們的年代里，軍人的地位非常高，當(dāng)然，也是因為動蕩年代里的價值體現(xiàn)，不像現(xiàn)在，太平年間戲子當(dāng)?shù)溃f白了，就是安逸的太久了。

    七拐八拐的靠了岸，我們幾個下船時，正見著有許多老杜和一名叫馬奔的屠夫在幫著一起救人。

    跳下了船，我與錢懷水加入幫忙，老杜說，這些人是要運(yùn)到高地，大雨還在下，就怕黃河決堤以后，全完了。

    “什么時候去上游！”我大聲喊。

    老杜說：“我聽人說，現(xiàn)在正在等醫(yī)生，說醫(yī)生來了就走。”

    第三百九十六章 救援

    短暫的交談了解到，當(dāng)前城市里，一共有四個安置點，而他們則正處在其中某一處，因為大批的救援隊剛剛到，有一部分人已經(jīng)空投到了上游前去支援，而當(dāng)前，最為棘手的是鬧了瘟疫，雖然說，沒有明確指出來瘟疫會傳染給人，但在不斷有大批量的牲畜死亡之時，已經(jīng)有人感覺出了苗頭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