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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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念頭急轉(zhuǎn),眼中神光閃爍,手上不覺用了幾分力,輕薄的杯壁承受不住驟然增加的壓力,“嗶剝”一聲,裂出數(shù)道紋路。 這時恰是舊曲將歇,新曲未生之際,杯壁碎裂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猶如彈指一揮,正正敲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之上。 孫行云立時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剛暗叫一聲不好,便見大廳之中,變生肘腋,數(shù)十道身影自簾幕之后突而躥起,猶如黑電般急掠自半空,四下白紗碎裂,如蝶翼紛紛墜地。孫行云慢了一拍,抬頭看去,只見前方躥出的是叫百姓色變的“黃河鬼”,后方飛來的是止小兒夜啼的“白骨女”,左一個三刀殺人“刀三變”,右一個劍敗英雄“劍無恨”,似乎整個大慶王朝的英雄豪杰都聚集在這小小的廳堂之中了。 再一瞬,群人未至,兵器先到,籠罩在原音流身前的紗帳眨眼間便被撕裂萬千,露出躺在后面云床上的木頭假人! 木頭假人? 急掠向前的眾人為之一頓,只有木頭假人身旁的身旁的彩色鸚鵡吃了一嚇,頓時拍打翅膀飛將起來,用之前“原音流”的聲音開口亂叫:“好多人啊,好多人啊,嚇死鳥啦,嚇死鳥啦!” 糟糕……! 眾人腦中俱都升起同樣的念頭,可此時已是甕中捉鱉,拉網(wǎng)收魚之際,只見敞開的窗戶與門廊之外,無數(shù)甲胄齊全的兵士腰別千鍛刀,手持神機弩,對準廳中眾人,只一輪齊射,便將天上眾人打落地面! 此刻,不止是已動手的這一群人,就是站在旁邊的孫行云因這兔起鶻落的變化驚愕難言,他看著被兵士圍在中間的人,又看著兵器上刻著“天蛛”二字的禁衛(wèi)。 禁衛(wèi)天蛛,地網(wǎng)天羅,再難逃脫! 孫行云心中十分震動,未及平復(fù),又發(fā)現(xiàn)了廳中另外一個不對勁之處:眾人動手,禁衛(wèi)出現(xiàn),周圍卻鼓樂不歇,高臺之上舞女依舊飛旋。 什么樣的樂師舞女能有如此的鎮(zhèn)定功夫? 他不由定睛再看,方才發(fā)現(xiàn)他之前隔著紗??匆姷哪切┣霉牡膹椙俚奶璧?,身上全牽了細細的線。它們隨著細線的牽引而行動,竟全不是真人! 但之前和他說話的那個吹笛人可是貨真價實的真人! 他是這舞樂聲中唯一的真人,那他究竟是—— 孫行云心中翻江倒海,霍然轉(zhuǎn)頭之時,暗器已照著吹笛人方向脫手甩出,身軀看似一同向前,實則乃是往吹笛人身旁敞開的窗戶逃生而去! 暗器飛快,猶如箭矢離弦,倏忽而至。 人也飛快,比箭矢更快兩分,眨眼既逝。 暗器到了吹笛人身前,人也到了窗戶之前,連一息也不用,便能天高海闊,脫出樊籠! 倉促間,只見那依舊盤坐在原地、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廳中混亂一幕的吹笛人方才見暗器襲面,頓時“哎呀”一聲,慌亂地打翻了身旁的一座鎏金鏤空小香爐。 香爐打翻,周圍突卷起“咻咻”風聲,孫行云眼前一變,只見寬敞的大廳突然變成了被無數(shù)絲線懸連的巢xue,逃生的窗格也在不知何時布滿了絲紋,一道道透明的絲線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也翻出在他射出的暗器之前。 一條絲線被疾飛的薄刃劃斷。 三條絲線被疾飛的薄刃劃斷。 十條絲線纏住劍柄,二十條絲線饒住劍身,最后只剩下劍尖一點,前勢盡消,在吹笛人咽喉之上輕輕停下。 一切皆落。 一只手抬了起來,捏著劍刃,將它輕輕挪開,劍光如水,明晃晃映在這只修長白皙,吹彈可破的手掌上時,只叫人擔心他會否一個不小心,便讓利刃傷了指尖。 吹笛人笑道:“俗人做俗事,聽聽歌,編編曲,豈不逍遙?何必動刀動槍,惹一身是非與煩惱?” 兵士已一擁而上將孫行云壓在地面。 孫行云自下而上奮力看去,極目凝視,將吹笛人的容貌牢牢刻在腦海之中: “你是,原來你才是……” 他一念清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原、音、流!” 第2章 孫行云的聲音在此時安靜的大廳中尤為清晰。 但下一刻,接話的卻并非笑意吟吟,眉目如畫的原音流。 聲音正從外邊傳來,只見天蛛衛(wèi)自兩側(cè)分開,一位身著袞龍袍的皇子自外頭當先走進,眉目狹長,薄唇鉤鼻,頗為矜傲自持。 他嗓音低沉,居高臨下,腳踏塵埃一般自這一群人之中走過,最終停留在孫行云面前:“三刀殺豬‘刀三斷’,劍敗狗熊‘劍余恨’……還有‘萬里乘云不沾衣’孫行云?我看你是十里乘風迷了眼?!?/br> 滾龍袍的衣擺就落在孫行云的面前一步之遙,孫行云與來人照了個面,目光落在對方面孔之上,脫口而出:“元戎皇子!” 來人竟是慶朝最年長的、曾于今年年初持十方令清洗過慶朝中大大小小勢力,讓王朝之中談‘戎’色變的元戎皇子! 元戎皇子輕輕一嗤,好似貓捉老鼠般愜意:“世間三種高手,第一種劍行千里取首級,第二種一葦渡江跨天裂,第三種出入千軍敵萬夫。你們是能御劍千里,還是可以虛空渡江,還是可以力敵千軍?都做不到,又知本王在此,你們也敢……進西京,闖原府,奪天書?” 他虛指一點:“該——” “殺”字未出口,一只玉笛橫斜而出,抵住了元戎皇子的手。 “好風好月好景好人,不宜大動干戈。竊書是偷,偷竊罪王朝律法自有定論,在牢獄中關(guān)上十日就是。也免得——”原音流微微笑著,說出重點,“使流光樓中的音律染上不正的血怨之因?!?/br> 眾人:“……” 元戎皇子凝視著原音流,被玉笛擋住的手指壓根沒有用力,只輕輕一撥,就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原音流手中的玉笛撥到了一旁。而后他展顏一笑,“音流所言向來有大道理,我們根本不必在這些人身上花這么多的時間?!?/br> 說罷,他一拍手,對左右說:“將之前音流交給我保管的天書拿上來,完璧歸趙?!?/br> 這兩個字仿佛具備魔性一般,自元戎皇子說出之后,大廳突然變得落針可聞。 緊接著,一方木盒被一位中年文士送到元戎皇子手中,元戎皇子對這中年文士頗為客氣,說了聲“古先生”后,才接過其手中盒子,打開遞給原音流:“天書正在此處。” 原音流懶懶道:“不過一本天書而已,有元戎皇兄保管,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的聲音突然一頓,目光凝視在木盒中的天書上。 只見一本薄薄的藍皮書冊躺在木盒之中。書冊封面并無題字,四角起了毛邊,綁著書脊的紅繩也陳舊褪色,不管怎么看,都既無寶光也無神異,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書籍。 看了許久,原音流說:“嗯……” 元戎皇子有點不祥的預(yù)感:“怎么?” 原音流:“這書……好像是假的?!?/br> 元戎皇子:“什么?” 他反應(yīng)過來,面色驟變,疾聲道:“這不是天書?!” 天書失竊了?! 是夜,更鐘敲過三響,來自原府的流光溢彩的轎子火速穿過皇城門,進入玄武大道,在皇宮中一眾禁衛(wèi)的矚目之下,直奔內(nèi)宮御書房。 這代慶朝之主繼位之時年號宣德。宣德帝本已就寢,此時正睡眼惺忪地看著星夜而來的兩人,沖原音流調(diào)笑:“往日里三催四請不見你進宮一趟,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多出了一輪月亮,把你照了進來?!?/br> “父皇,”元戎皇子按捺不住,搶聲說,“天書不見了!” 宣德帝保持微笑:“什么?” 元戎皇子:“天書丟了!” 御書房瞬間兵荒馬亂,宣德帝一手按著桌子,將半張桌子按入地面,低眉順眼伺候在旁邊的太監(jiān)宮婢同樣慌亂,端茶的失手震碎了茶杯,搬凳子的不小心踩碎了地磚。這一切都在一瞬間發(fā)生,下一秒,太監(jiān)宮婢齊齊撲跪在地,宣德帝失聲大喊:“你說什么?!” 這一回,元戎皇子沒來得及說話,原音流已經(jīng)咳嗽了一聲,打斷元戎皇子:“元戎皇兄不用著急,天書還在我手上?!?/br> 宣德帝:“……” 元戎皇子:“……”他轉(zhuǎn)眼反應(yīng)過來,憤怒道,“你之前說——” 原音流趕緊解釋:“此乃疑兵之計,如果不趁著那些武林人士都在的情況下說出天書不在我手中,難道以后流光一忽樓要天天招待這些不解風情之輩嗎?” 元戎皇子稍微冷靜了一點:“天書依舊在盒子里?” 原音流斬釘截鐵:“盒中就是天書?!?/br> 宣德帝饒有興趣:“哦?天書究竟是何種模樣的?” 元戎皇子連忙將木盒呈上:“父皇請看?!?/br> 宣德帝將木盒接在手上,卻不忙著打開,只看向原音流:“此書我可否一觀?” 原音流笑道:“皇叔父自然可以看。我從未開過此書,也不知書中是什么,叔父看上一眼后,正好與我說說。” 宣德帝欣然道:“自當如此?!?/br> 言罷,已一手將書頁翻開。 藍色封皮之后,內(nèi)頁一片空白。 不知是嘆惋還是放松,燭火之下,宣德帝明顯地呼出一口氣,可這一聲未盡,空白的內(nèi)頁忽然浮現(xiàn)幾點黑色的墨點。 墨點猶如小龍,自紙面浮現(xiàn)之后立刻躥游盤旋,在紙上連出兩行墨字: “故人重逢” “大慶變亂” “撕拉”一聲,握在宣德帝手中的天書一分為二,被宣德帝撕成兩半! 元戎皇子眉梢一動,目光瞬間落在宣德帝手中,似想要看清楚書中究竟寫了什么??伤芸炜刂谱∽约海晦D(zhuǎn)頭看了原音流一眼。 原音流不動聲色,依舊有一下沒一下?lián)u著手中長笛,讓系在笛身的流蘇活潑歡快一搖一擺:“皇叔父?” 宣德帝回過神來,面色冷肅,緩緩說道:“奇詭之言,奇詭之書,不堪為信?!闭f罷,他又恢復(fù)了一臉和煦,對原音流說,“夜也深了,你就在宮中休息一夜,這書我讓人拿下去修補,明日還你。” 原音流并未糾結(jié)天書如何,但他并不愿在宮中過夜,轉(zhuǎn)著笛子笑道:“不知天書究竟寫了什么,皇叔父恐要布置一番。我還是先回原府,落個清凈吧?!?/br> 宣德帝笑道:“知道你怕麻煩。”也不強求,放了原音流和元戎皇子出去。 御書房中只剩下宣德帝與宣德帝身旁大太監(jiān)。 此時已不需再做遮掩,宣德帝一臉嫌惡地將天書丟給大太監(jiān):“將此書銷毀,明日還一本新書給音流?!?/br> 大太監(jiān)道:“陛下慎重!原音流知天下,曉古今,是不世出的人才,又因原府的關(guān)系,與各方勢力皆有聯(lián)系,本身干系重大。若假書不被發(fā)現(xiàn),一切皆好;萬一假書被發(fā)現(xiàn),恐原音流會棄了王朝,投向他國。” 宣德帝眉頭緊鎖。 大太監(jiān)又道:“原音流在此,書在原音流手上,又與在大慶和在陛下手上有何分別?” 宣德帝道:“你說得頗為有理。”他停頓片刻,“拿下去仔細修補,修補好了就還給音流吧?!?/br> 夜色離離。 上半夜的熱鬧已散,下半夜的寂寞早來。 黑暗的房屋之中,一本由布包裹的書正擺在桌面。 這本書藍色封皮,四角磨邊,紅繩脫色,正面無一字書名,并自中間裂成兩半,正是本該被妥善安置的天書! 可本該被細細修復(fù)的它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只手自黑暗中探出,捏著書角,翻開了書的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