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陳淮毫不客氣拿走，回到林簡住的宿舍里。

    林簡已經(jīng)吃過晚飯，無聊的翻看書本起來。她這趟主要是陪陳淮回來，自己并沒有什么事，她就怕自己無聊，特意把先前沒來得及看的一些專業(yè)書籍也帶了幾本過來。

    林簡翻看了沒幾頁，陳淮回來，給她泡了一杯藏紅花。林簡看了下橙紅的茶水，有些不解。

    “補(bǔ)充體力用的。每天記得喝一杯?！标惢凑f完后把茶杯送到她面前。

    她把書本喝上，接過來，茶水還有點(diǎn)燙，她小口去喝。

    一連幾天，陳淮在忙他自己的事情，林簡則是在宿舍里安心休養(yǎng)。

    吃睡規(guī)律，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yàn)殛惢纯谥械牟丶t花的確有補(bǔ)充體力的功效，她沒幾天就精神回來了。

    陳淮回來后附近再沒有墓地被掘的事情，一切似乎毫無預(yù)兆的風(fēng)平浪靜回去了。

    直到另一個縣的民警意外發(fā)現(xiàn)不少被拋之荒郊的骷髏頭。

    他們一開始以為是獼猴的頭骨，甚至還特意喊了法醫(yī)過去檢驗(yàn)下。

    陳淮從內(nèi)部消息得知后，就打算動身過去看下。

    “那邊不歸我們管了?！币ο矆笮÷曁嵝哑饋?。

    “販賣殺害動物的可可西里那邊居多，這邊附近除了耗牛其余動物不常見。那些骷髏頭未必是動物身上的，眼見為實(shí)，我去看下?！标惢撮_口應(yīng)道。

    “你要去哪？”林簡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跟著他打轉(zhuǎn)，眼前精力恢復(fù)的七七八八了，她就想跟在他后面了。

    “**縣?！?/br>
    “**縣？那里我們之前不是去過的嗎？”林簡稍一思索問道。先前去勸董緒的路上，她和陳淮一路追蹤，后來開到那個縣里后沿著山路，開進(jìn)去后就是大片的寺廟群。她和陳淮甚至還在那里的寺廟里聽了大半天的辯經(jīng)，林簡還有印象。

    “是的?！北涣趾嗊@么一提醒，陳淮忽然有了新的思路。

    如果他的推測為實(shí)，他幾乎可以斷定包鼎的老窩在哪片區(qū)域了。

    “我記得那寺廟里還有僧人專門教學(xué)畫唐卡的，我想一起去，順便去觀摩下現(xiàn)實(shí)中繪畫唐卡的完整流程。可以嗎？”林簡征詢陳淮的意見。

    過來前他就和她約法三章過，一些事情要聽他的。

    看來，她還記在心上。

    “也行?！标惢垂环判牟簧伲c(diǎn)頭同意。

    林簡腦子活，有她在身邊，他也多個智囊團(tuán)。

    “陳隊(duì)，我也一起去?！币ο矆笞詧髪^勇。他是陳淮的頭號迷弟，加上最后一次的逮捕行動因?yàn)樗暮眯奶韥y出了意外，涉案主謀包鼎迄今還逍遙法外，姚喜報心里隱隱擔(dān)心包鼎會對陳淮不利，他恨不得頭一個親手把包鼎逮捕歸案，這樣大家都能安心。

    “我這次過去只是去看下那邊骷髏頭的情況而已，不會行動。人多了反而礙眼?！标惢淳芙^了姚喜報的提議。

    他說的是實(shí)話。

    陳淮深知包鼎盤踞這邊多年，對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人情全都了如指掌。包鼎的窩肯定是進(jìn)可攻退可守，他不會盲目帶領(lǐng)人馬過去白白發(fā)生傷亡。

    陳淮主意已定，就和林簡兩人出發(fā)了。

    等他開到離骷髏頭最初發(fā)現(xiàn)地方最近的公路側(cè)邊停車后，之后聯(lián)系人過來帶他和林簡去山里深處。現(xiàn)場還沒有挪位，等著法醫(yī)過來驗(yàn)證細(xì)枝末節(jié)。陳淮知道現(xiàn)場會有警方工作人員在，他特意沒有換下制服，他自己去現(xiàn)場查看，和那邊當(dāng)?shù)氐墓ぷ魅藛T簡要講解了下他自己在追查的案件事情，倒是免去了一些瑣碎手續(xù)。

    那邊的工作人員和陳淮互相交談了各自了解到的情況后，陳淮近身去看。

    他看了沒多久，就確定前面這堆被遺棄的其實(shí)全都是人頭，只不過在眉骨以上位置全都空掉，這些人頭骷髏的頭蓋骨都已經(jīng)不翼而飛。

    陳淮蹲下去，拿起其中一個臟兮兮的骷髏頭，仔細(xì)去查看眉骨上面的痕跡，明顯毛糙不平，是用電鋸之類的東西鋸掉的痕跡。他又去探上面的鋸痕，隱有扎手，還新鮮著。

    這些骷髏頭應(yīng)該是剛被遺棄不久的。

    陳淮剛才和這邊的工作人員交談后，得知這邊的轄區(qū)里也發(fā)生過幾起掘墓事件，因?yàn)楸I墓者挑選的無一例外都是被嫌棄生前不潔，不會有家屬后續(xù)祭奠的土葬尸首，即便盜墓者猖狂到把死尸頭顱割走，目前來看，死者的家屬應(yīng)該都還不知情，所以目前為止都沒有接到過藏民主動報案的。

    而眼前這一大堆骷髏，應(yīng)該都是制作頭蓋骨后用不到的殘余部位，本來是被棄于深山荒郊，正好這邊的有位工作人員帶著警犬去寺廟里查看安全設(shè)施，那警犬一直在狂吠，工作人員覺得有異樣跟著警犬一路過去，這才在山溝里看到了被遺棄成堆的骷髏。

    每個縣市里零星被掘墓丟失的人頭想必都匯聚到眼前了，這邊附近的某個地方，肯定是有個作坊式的加工廠，用于生產(chǎn)藏傳的嘎巴拉鼓或者嘎巴拉碗之類的密宗法器用的。

    這些法器一般人不一定會知曉，但是在這行的收藏者中，很多人不知其中的奧秘，會被忽悠的神乎其神，甚至不惜出天價去收購這些在外界看似神秘的法器。犯罪團(tuán)伙從事這個行當(dāng)，明顯會一本萬利，即便支出維護(hù)團(tuán)伙的高額費(fèi)用之外，依舊還有暴利可圖。

    陳淮跟包鼎的這個案子已經(jīng)有幾年，他已經(jīng)熟知包鼎的作案方式，眼前的那些個隨意廢棄的骷髏頭，他一眼便知是包鼎的手法。

    本來被姚喜報一通電話喊回來，他雖然知道遲早要和包鼎正面交鋒，但是上哪去找包鼎的老窩其實(shí)還沒有思路。

    眼前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陳淮想到這里，眉宇間不知不覺輕快許多。這邊的地盤，他不會輕易插手，更加不會當(dāng)著這邊的工作人員的面去打擾他們執(zhí)行公務(wù)。

    陳淮主意已定，反倒是先從這邊的荒郊開回到山下有市集的縣里，時間過得快，不知不覺簡就近傍晚。

    “晚上想吃什么？”他開回到縣里，隨便找了個住宿的酒店辦了入住手續(xù)后，林簡居然帶著畫筆工具之類的在身上，他們?nèi)シ块g里把林簡的東西放下后，陳淮這才開口問林簡。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錯。

    那些她所擔(dān)心的事情，應(yīng)該很快就會了結(jié)。

    她想到這里，無緣無故也跟著開心起來，“吃你?！绷趾喸谒呡p聲開口，帶著一點(diǎn)得意的悶笑。本來下午剛看了驚悚的骷髏頭，她還是有點(diǎn)頭皮發(fā)麻。

    大概是因?yàn)樗谏磉叺木壒?，先前看到的那些牛鬼蛇神的場景全都拋到腦后去了。

    “那也得有力氣吃。小小年紀(jì)，好的不學(xué)專挑壞的學(xué)！”陳淮沒想到林簡居然學(xué)他的口吻說葷。話，他應(yīng)完后湊過去在她唇上流連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唇齒上還有一點(diǎn)冰糖的甜味，她伸出舌尖輕輕噬舔了下，甜甜的。

    她忽然想吃老濮的銀耳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diǎn)還會有三更，親們明天早上起來就可以看了，不要被勤勞的空空嚇到……

    第84章

    “餓了。”林簡抽空回來, 突然開口。出來大半天了，她這會嗓眼冒煙，的確是從未有過想要喝碗軟糯消暑的銀耳羹。

    “那先去吃飯吧?！标惢袋c(diǎn)點(diǎn)頭, 說完后拿了手機(jī)出門。

    兩人出來到外面的街道上, 這個點(diǎn)夕陽還沒完全落山，外面還有人流走動。陳淮這趟過來頂多算是踩點(diǎn)而已，并沒有打算有所行動。兩人難得不趕時間，也沒有急到火燒火燎的事情等著他去做。記憶以來, 兩人相識這么久了, 居然還是頭一回這么閑情雅致的一起軋馬路。

    陳淮攬著林簡閑適漫步在街道上, 順便去打量兩側(cè)的飯館, 這邊大都是藏式飯館，要么是四川那邊的個體戶經(jīng)營的川菜飯館, 除此之外，就鮮少見著其余的飯館了。

    陳淮上次帶林簡下來吃過一次，知道她吃不慣這邊的藏式簡餐, 所以他一路過來, 仔細(xì)搜尋口味清淡的飯館。

    都快走到街道盡頭了, 還是一無所獲。

    “沒事, 隨便找家店吃下好了?！绷趾喥鋵?shí)沒有他想象的嬌氣。她現(xiàn)在饑腸轆轆, 林簡覺得應(yīng)該可以勉強(qiáng)吃上一點(diǎn)的。

    “我們?nèi)ツ羌业昕纯??！标惢凑f時朝街道盡頭的那家店面走去。是個甜品店，邊上栽種著大片不知名的藤蔓往墻上攀爬過去，門口則是放著一張簡易桌子，兩端各一張椅子, 有人在對弈，后邊站著兩個人圍觀議論?？坎ＡчT的邊上還放著塊小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筆寫著今日主推：手工酸奶。

    在這邊的確是很難得會看到甜品店什么的，倒是合林簡的胃口。

    “你吃得飽嗎？”林簡擔(dān)心甜品店里沒有正餐，陳淮會吃不飽，畢竟他還要開長途車，其實(shí)體能消耗要比她大多了。

    “這不有你在，你想讓我飽就飽讓我餓就餓?！蹦橙嗽谒呡p聲應(yīng)了一句，帶有悶笑，林簡秒懂，臉上一熱，他已經(jīng)走在前面先把玻璃門推開了。

    店面不大，里面居然沒有其余的顧客，守店的是個清秀的女孩子，年紀(jì)看著和林簡差不多，本來是專心盯著她自己的電腦屏幕，難得看到有顧客進(jìn)來，立馬熱情的拿了菜單過來。

    里面裝修的偏素雅，不過挺有格調(diào)的。

    林簡坐下后去翻菜單，她一口氣點(diǎn)了好多樣，守店的女孩子過來，一臉歉意，“這店平時都是我姐在打理，她下午剛好出去了，現(xiàn)在只有做好的酸奶和青稞酒，還有手工蛋糕。其余的都沒有。”

    “那就來兩份蛋糕，一杯酸奶，一扎青稞酒?！标惢达w快點(diǎn)餐。

    臨時幫忙的女孩子明顯松了口氣，說了聲稍等后轉(zhuǎn)身去里面后間拿。

    等待的空隙里，林簡仔細(xì)打量了下周遭，靠墻是一面巨大的粘貼板，上面貼著不少路過游客的手作，大都是便利簽，不用去看都知道上面寫著林林總總的心愿，也有一些是合照，有同學(xué)或者姐妹合照的，也有戀人合照的。靠墻的角落處是個碩大的玻璃箱，里面已經(jīng)裝了大半箱散亂的便利貼，看樣子這面粘貼板是定時清理的，一旦貼滿了就會把上面的便利簽整理到那個玻璃箱里。

    但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或者壓根用不了這么久，幾年就夠了，那個玻璃箱總會裝滿的，難不成到時候再擺個新的玻璃箱出來？林簡莫名冒出這個念頭，倒是無意識發(fā)笑起來，她以前對這些從來不會多看一眼，總覺得是小兒女過于稚氣的行為。

    然而眼前她忽然也有了沖動，從桌子旁邊拿了便簽和筆，飛快寫了一行字貼在墻上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便利簽汪洋中。

    “寫了什么？”陳淮開口問道。

    “不告訴你。”林簡狡黠笑笑，有幾分得意的神態(tài)。

    正好守店的女孩子端了酸奶和青稞酒出來，而且細(xì)心的灑了一點(diǎn)芝麻在上面。相比吃那些口味奇怪的食物，林簡更喜歡眼前的晚餐。

    她拿著小湯匙吃了幾口酸奶，做得濃稠近乎布丁，入口微酸，口感香甜。

    林簡自己吃了兩口，忽然舀起一勺送到對面陳淮的嘴邊，“很好吃，你嘗嘗。”

    陳淮看她一眼，對她的稚氣舉動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聽從她的意思吃掉。

    “好吃吧？”林簡還征求他的意見。

    “嗯，還行?！彼肋h(yuǎn)都是這樣，林簡單知道他貌似不吃雞rou，其余喜歡的或者不喜歡的，她都不太清楚。

    陳淮見林簡似乎挺喜歡吃這家店的酸奶，又特意讓那個女孩子再拿了一杯過來。

    “我也要喝下你的?！绷趾喛粗惢醋约汉鹊那囡?，酒色橙黃清透，加上上面還灑了一點(diǎn)芝麻，她覺得比之前那個藏民家里看到的賣相要好一些，開口要求起來，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女孩子喝什么酒?！逼鋵?shí)青稞酒的酒精度是不高的，不過這青稞酒估計是在冰箱里冷藏過，他喝了正好解渴，至于林簡，他不想讓她喝冰飲。

    “就一口，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绷趾啿灰啦粨?。

    “你自己說的，就一口?！标惢凑f時把他面前的透明杯子推到林簡面前，林簡抿了一口。趁著他低頭吃蛋糕的時候她又偷偷喝了好幾大口，這才心滿意足地接著吃她自己的酸奶。

    她沒吃幾口，就要忍不住對著陳淮發(fā)笑起來，眸梢彎彎，如月牙，一不小心就要倒映在他的心上去。

    兩人不緊不慢吃完，出來后還沒過去半個小時。

    他們進(jìn)去店家的時候門口角落邊就已經(jīng)有人在對弈，到這會了還沒散場，身后又多了幾個看客，看他們閑適自在的模樣，估計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

    “下步棋難走咯！”站在背后看棋的人議論出聲。

    “恩，死局了。好吧，我認(rèn)輸了?！弊诳拷惢春土趾喣嵌说牟孛耖_口，不過語氣還是隱有不甘，是個地道的棋迷表現(xiàn)。

    “不光是你，要是讓我自己來下，我自己也想不出接下來拆招的棋路?！睂γ嫦缕宓囊彩莻€差不多年紀(jì)的中年人，如實(shí)開口。

    看他們下得這么入迷，林簡特意湊過去看了一下，雖然是黑白棋子，有點(diǎn)像是圍棋，不過看這下的路數(shù)又和她以前看的完全不同。

    “這是藏棋，和你平時看的圍棋不一樣?！标惢撮_口解釋了下。

    林簡點(diǎn)點(diǎn)頭。

    看棋的人在邊上議論了一會，都覺得靠近陳淮他們那邊的人已經(jīng)輸?shù)袅耍麄冮_始自行散去回家了。

    坐在陳淮那側(cè)的棋手起身，準(zhǔn)備收拾棋子。

    陳淮忽然抬手把其中一顆白棋挪到隔壁的交叉點(diǎn)上，那個藏民愣在那里，沒一會就朝著轉(zhuǎn)身散場的看客喊起來，“回來，還有得下！”說完后又朝陳淮吱了一聲，“兄弟，棋藝了得！”看得出來，是個十分癡迷棋藝的藏民。

    陳淮笑笑沒有接話，攬著林簡往他們晚上入住的酒店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