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但想那鏡子多少也該習慣這種待遇了,同情的話也就在嘴里饒了一圈,就重新吞回了肚中。 話說到這兒,怎么過去的問題也算是解決完成了。 桓承之又低頭在大綱上掃了兩眼,才繼續(xù)問道:“你說會有機緣,但是這個主角又不是我,我能有什么機緣?” “主角是不是你都不重要,我相信你在這方面有天賦啊?!辟R宇帆說:“你要知道,如果現(xiàn)在墨瀾閣閣主就是這個主角的話,他可是從古至今最杰出的傀儡師。他手里只有一個傀儡,要過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但不代表我們不能跟著學學做個新的??!” 桓承之聞言表情有些尷尬:“你覺得我能學會?” “當……” 賀宇帆開口,只才剛剛發(fā)出了一個音節(jié),腦子里就猛然炸出了幾個月前在冰火門上那暗無天日的四十九天。 后面的話盡數(shù)卡在了口中,糾結(jié)半天,最后也只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轉(zhuǎn)而安慰了一句道:“說不定你只是在鍛劍方面天賦太差,換一個方向來看,說不定你就能找到最適合你的事情了?!?/br> 桓承之聳肩不語。 不管怎么說,他好歹也算是個劍修。本職的事情都爛成那樣,他對這個所謂的傀儡之術簡直絲毫不抱一點兒期望。 兩人對視一眼。 賀宇帆也看出了他那種破罐子破摔般的氣勢。 有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他說:“機緣什么的還是就當錦上添花吧。反正不管怎么說,咱們總得去一趟,畢竟那個判官的話我其實也挺在意的?!?/br> “我也一樣?!被赋兄c頭道:“但是你覺得就一個做傀儡的人,他會知道什么連判官都不敢說的秘密嗎?” 賀宇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其實要說這事兒我也覺得挺奇怪的,這主角天天在閣里研究傀儡,這幾百年連個人都沒見過,哪能知道什么天機呢??杉热徊恢挂蝗苏f他知道,那咱們還不如姑且先信了。反正到底是真是假,等去了就知道了?!?/br> 桓承之聞言抿唇,沉默片刻,才點頭應道:“說的也是?!?/br> 話說到這兒,賀宇帆也將他那堆開頭大綱收了起來。 用天鏡照了一下墨瀾閣的位置,倒是和想象中的有些差別,那地方居然離番臨也不算太遠。按照桓承之的話說就是,縮地過去最多兩個時辰。 “不過這地方是在山里,再加上機關結(jié)界之類,應該大地方好找,想真正進門就不太容易了?!?/br> 桓承之湊著腦袋和賀宇帆一同看了會兒地圖,他說:“進山之后就沒辦法用縮地了,抱著你也不好行路。明天你怕是要多走幾步,還要跟我一起對付一下那些跟來的李家人。所以今天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別亂跑了?!?/br> 賀宇帆咧嘴一笑,應了聲知道,就特別給面子的跑到床邊兒又躺了下來。 桓承之對他這種逮著機會就睡的行為有些哭笑不得,但終究也早就習慣了。因此不過就是在人腦袋上屈指磕了一下,就跟在他身側(cè)盤腿坐下,閉眼修煉去了。 一夜不提。 第二天一早,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兩人跟念魂和大白到了別,又檢查了一遍關著李沐柔的那房間周圍的結(jié)界,確定沒問題了,便并肩離開了小院。 出城之前桓承之倒也沒急著把人往懷里帶,只根據(jù)昨天在天鏡上看到的地圖,一路手牽手慢悠悠的走到了城南,在即將出門的時候,他湊頭在賀宇帆耳邊小聲道:“城里跟著的有十五個人,外面估計還有埋伏。加起來估摸是得三四十人了,先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了再走,行嗎?” “不牽連普通人就行。”賀宇帆說著,從乾坤袋里摸出了天鏡。手指摸了摸鏡面,就直接抬手指了一個方向道:“往那邊兒走,那邊兒有一片沒人的山谷,可以讓你放開了打?!?/br> 桓承之點頭,輕輕應了聲“好的”。 這幾句話說完,兩人也從城南門里走了出去。 又向前走了一會兒,確定周圍的修者都慢慢包圍了過來,而城門的守衛(wèi)也看不見這邊兒了,桓承之才突然一個彎身,順暢又迅速的將賀宇帆抱進了懷里,腳下用力,朝著人剛指過的方向快速沖了出去。 許是因為那些包圍過來的人也擔心傷了普通人會欠下因果,總之在他沖出去時,那些人不但沒有一點兒要攔路的意思,反倒是一邊放任他向前,一邊緊追不舍的跟在他身后。 賀宇帆指的地方距離不遠,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他就拍著桓承之的胳膊讓人停了下來。 此時兩人正好到了片空曠的山谷之中,腳下都是砂礫亂石,放眼周圍,更是連片綠意都見不著分毫。 桓承之站定腳步。 只眨眼的功夫,四周就被三十來個青衣人圍了起來。 為首的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和桓承之對視了一眼,他才捋著胡子開口笑道:“桓道友,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但沒想到你昨日抓了小女,今日還敢只身出來,老夫若是不做點兒什么,都對不起你主動上門的情誼了啊?!?/br> 桓承之聞言不語,只是將他那把本命短劍祭了出來,握在手中緊了兩下。 倒是旁邊兒賀宇帆納悶兒的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道:“老頭兒你沒看到還有我嗎?” “賀道友,我知道你?!?/br> 那老頭聽著聲音,輕蔑的掃了他一眼,下巴微揚的同時,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笑道:“天機門百年難遇的天才,祖師爺欽定的天鏡主人??赡阈逓闃O差我也是知道的,像你這種廢物,天鏡放在你手里就太過浪費了。不過你也別擔心,等收拾完你道侶,我自然也會送你去見他的?!?/br> 話音落下,還不等他揮手示意開始行動,那邊兒桓承之已經(jīng)雙眼透紅,怒不可遏的揮劍沖了上去。 賀宇帆知道這是李家家主說他廢物讓他家狗蛋生氣了,不過本著這種時候生個氣說不定也能增加點兒斗志的想法,他倒也沒去說什么了。 戰(zhàn)斗開始,不光是李家家主,周圍那三十多人也同時向桓承之發(fā)起了攻擊。 然而就像李家家主說的那樣,似乎所有人都默認賀宇帆是個廢物一樣,不管對桓承之的攻擊有多密集有多重,也沒有一人分出點兒神兒來關注他一眼。 賀宇帆緊張的觀察了一會兒。 等他確定真的沒人要攻擊他后,便主動撤了撤身子,在退出戰(zhàn)圈的同時,從乾坤袋里摸了那鈴鐺出來,跟著桓承之的節(jié)奏專心打起了輔助。 兩人的配合一如既往的默契,也就是因為這份默契,讓本來還略占上風的李家,只幾息便折了六七人了。 李家家主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一次和桓承之兵刃相接時,他快速撤了身子,手下一個虛砍向前,卻沒等桓承之伸手去攔,便借力猛地躍起身子,直直朝賀宇帆的方向沖了出去。 桓承之眉頭一皺,卻瞬間又抹平了下來。 那邊兒李家家主自然不知他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只看著近在眼前又毫無防備的賀宇帆,他陰笑著揚起了手中的彎刀。 下一秒,利器入rou,鮮血迸出。 李家家主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脖子就隨著那道血痕的蔓延,咔嚓一聲從當中斷成了兩截。 賀宇帆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只是他身側(cè)一把純黑色的長劍飄在空中,未干的熱血趟過劍身,又被盡數(shù)吞進了劍刃。 隨著李家家主身子砸倒在地上的那聲悶響,賀宇帆抬眼看向剩下那二十來人,輕嘆一聲無奈道:“還有誰想試試?咱們一口氣解決得了。” 第111章 李家家主的修為要硬說起來倒算不得太高, 不過是合體初期而已??杉词谷绱? 一劍斃命的情況也還是有點兒讓人難以接受了。 賀宇帆的那把黑劍還在飄飄蕩蕩的打轉(zhuǎn), 那劍尖顫顫巍巍, 似乎隨時都會不受控制, 對著那群圍繞在桓承之身側(cè)的修者發(fā)動二次攻擊。 從他話音落下, 那剛剛還在對戰(zhàn)的眾人就像是被按了暫停一般, 盡數(shù)停了動作。 賀宇帆也不急, 抱著胳膊耐心的等著他們的選擇。 好在那幾個跟著過來的青衣人倒也不傻,互相看了幾眼, 便低頭沖賀宇帆拱了拱身子, 轉(zhuǎn)而迅速抬上同伴的尸體, 幾個躍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群人來的快,走的也快, 等一切恢復安靜,只剩下了地上那些還未干去的鮮血,能證明他們曾經(jīng)的存在。 賀宇帆伸手將魔劍抓回手里,面色有些復雜的看了兩眼那因為嗜血而閃起紅光的劍身。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把長劍收回到乾坤袋的同時, 開口向桓承之問道:“這樣放他們走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桓承之反問了一句,也緩步走回了賀宇帆身旁, 他說:“他們最多回去報個信, 說你比想象中厲害多了。這消息讓他們傳出去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再發(fā)生之前那種把你當軟柿子捏的事兒了?!?/br> 賀宇帆嗯了一聲道:“不過剛剛那個老頭兒說李沐柔是他女兒,那他應該就是李家家主了吧?我殺了他的話, 咱們是不是就算報仇成功了?” “當然不是?!?/br> 桓承之輕笑搖頭:“他修為本就不高,李家明面上是他在辦事兒,但真正掌權的其實是他夫人,所以只能算是搞定了小半?!?/br> 說完,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我覺得,至少從墨瀾閣回來之前,咱們是見不到李家的埋伏了?!?/br> 賀宇帆聽著,略帶可惜的抿了抿唇。 但桓承之說的倒也沒錯,就等李家那些人報信回來,他們也是該到墨瀾閣里了。 想到這兒,他也沒再糾結(jié)什么。只重新將天鏡掏了出來,讓它再次顯示出了目的地的方位。 按照上面指出來的路徑,兩人走了不久也到了地方。 和桓承之昨天猜的一樣,果然是片樹木茂盛的山群。 而天鏡上面那地圖再往細了看去,墨瀾閣的位置也確實就是在這一大片山的正中。 賀宇帆手搭涼棚抬頭仰視了一會兒那高入云層的山峰,口中忍不住嘆道:“你說那墨瀾閣住這么個地方,出一趟門得多難啊?!?/br> “所以你不也寫了,他們平日也不怎么出門嗎?”桓承之順著他目光向上掃了一眼,繼續(xù)說著讓賀宇帆腦袋發(fā)疼的現(xiàn)實道:“還有一個問題,之前也說了這路上機關結(jié)界多。所以咱們要想上去,用縮地是肯定不行了,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得自己走了?!?/br> 賀宇帆痛苦的捂著臉,幫他把后面沒忍心道出的話也跟著說了出來。順帶著長嘆一聲,生無可戀道:“我突然不是很想去墨瀾閣了?!?/br> 桓承之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最后伸手在人腦袋上安慰似的揉了兩下,便牽著人,跟著天鏡上的指示,緩緩向山邊走了過去。 要說賀宇帆對于墨瀾閣這個地方,在山上之前是絕對想去的不得了的。但是當兩人躲著機關破著結(jié)界走了一下午才不過剛上一座山時,賀宇帆打道回府的心思就已經(jīng)強烈到就差吶喊出來了。 然而路走到這兒了,要說回去也有些矯情。 就這樣一路咬著牙直到月出東方,賀宇帆才終于忍不住叫停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道:“不是我說,這山上連個往上走的路都沒有,不會是鏡子指錯方向了吧?” “位置肯定是沒錯的,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障礙了。”桓承之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特別有眼色的給人按摩著小腿的肌rou,一邊應道:“不過這山也確實是太荒了,怕是機關太多,結(jié)界也不容易破,鬧得周圍的普通人過不下去,久而久之也就這樣了?!?/br> 賀宇帆嘆了口氣。 這話不用桓承之說,他自己也能想到。 只是低頭看看天鏡上那畫著明顯還遠的目的地,他覺得自己對墨瀾閣的好感,隨著身體的疲累程度,簡直快降至零點了。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墨瀾閣的人也覺得這漫山遍野的機關太過麻煩。 隨著兩人之后的步步深入,山里的結(jié)界和機關反而還越來越少了起來。 到第三天的時候,桓承之也可以直接把人抱著,小心著慢慢縮地而行了。 而第四天的早上,賀宇帆手里天鏡上那個地圖,屬于他們的藍點,總算和屬于墨瀾閣的紅點重合在了一起。 按理說這就是走到目的地的意思了,但是…… 賀宇帆皺眉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 眼下別說是墨瀾閣了,根本就連個房子都找不到行嗎! “這上面標的位置確實是在這兒,難道這周圍還有什么障眼法,只有聰明人才能看到房子嗎?” 賀宇帆皺著眉又細細看了看周圍,確定這附近確實是沒有墨瀾閣存在的跡象,才低頭翻看了兩下手里的天鏡,口中不耐煩道:“或者你說是不是我這鏡子過期了,弄出來的方向是假的???” 桓承之在一旁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原地打轉(zhuǎn)。 雖說心里清楚,這是自家道侶一路走來累到極限在鬧脾氣了,但就賀宇帆這副樣子,還是讓他有點兒想忍不住輕笑出聲。 桓承之心里想著,也確實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