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先生別這么客氣,都說了叫我懷遠(yuǎn)就好?!蹦昙o(jì)約摸二十上下,書生扮相的青年合上手中紙扇,笑的一臉真誠道:“李某確實是很喜歡先生的文字,但李某也懂得分寸。只是想和先生交流交流才邀您過來,并非是為了纏著想要后面的劇情,若是有什么不妥……” “那就沒什么不妥了。” 不等他說完,賀宇帆便一副松口氣的樣子擺了擺手。 這人名叫李書,字懷遠(yuǎn)。是老祁前兩天介紹給他的那家出版社老板家的小公子,也是他小說的忠實粉絲。 兩人從那天見過之后,這人一共又請他出來了三次。每次也不過就是吃個飯的功夫,但就這點時間,也基本把賀宇帆遞給出版社的那兩本初稿后續(xù)存稿的內(nèi)容聊的差不多了。 雖說因為契約在身的緣故,給雇主家小公子聊聊也沒什么問題,但問題就是賀宇帆這人之所以被叫坑王,一個是腦洞太多,還有一個就是有了腦洞他就敢開寫。 而腦洞這種東西,向來是不需要大綱支撐的。所以在超出十章的部分會發(fā)生什么,其實賀宇帆自己也沒想清楚。 因此,才出現(xiàn)了今天這種尷尬的對話。 不過既然對方說了只是交流一下而已,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再想太多了,不是嗎? 賀宇帆一邊在心里安慰自己,一邊繼續(xù)放心的低頭吃飯。 再反觀那邊兒盯著他的李書,那雙含著笑的桃花眼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其間溫柔的情緒在沉默中慢慢凝成了些許狂熱。 直到狂熱將要填滿雙眼,他才適時的瞌上雙眼,待再度睜開時,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吐息,他繼續(xù)笑道:“對了先生,之前一直在說那兩個話本,也忘了詢問,先生是以前也寫過話本嗎?” “寫過啊。”賀宇帆條件反射的點頭應(yīng)著,又?jǐn)Q了擰眉,趕在李書再度開口前截斷道:“咱倆差不多大,你叫我賀宇帆就行。老先生來先生去的,我聽著不太習(xí)慣。” “這怕是有些不合禮數(shù)吧?” 李書應(yīng)的在驚喜中還伴著點兒拘謹(jǐn)。 眼看賀宇帆眉間皺痕加深了不少,他才趕忙順從道:“那就宇帆兄好了,先……若是宇帆兄不介意的話,還請喚我懷遠(yuǎn)便好?!?/br> 賀宇帆滿意的點了點頭,回應(yīng)了一聲他的字號,才將話題重新扯回道:“怎么突然想起來問我以前的文了?” “因為只有眼下這兩本,果然還是有些看不夠啊。”李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抬手撓頭道:“我總覺著既然是先生寫的,就都不會太差。所以……” 饒是賀宇帆臉皮再厚,也還是被他夸的有點兒面紅了。趕在李書繼續(xù)說出點兒什么捧他的言論前,他趕忙打斷道:“懷遠(yuǎn)兄可別這么說,我只是個興趣愛好罷了,如果你想的話,也肯定會寫出比我強(qiáng)的話本的?!?/br> 李書聞言一愣,隨即眼中狂熱更甚,嘴里也忍不住問道:“真的嗎?” 賀宇帆有點兒不解,但話放出去了,此時也只好點頭用力“嗯”了一聲。 李書頓時更激動了。 他眨著眼看向賀宇帆,那張帶著點兒嬰兒肥的臉上滿是紅意。直到后者被他盯的有點兒心頭發(fā)毛,他才終于小聲開口道:“其、其實我也有寫過些東西,但是因為太糟了,不敢拿出來給人看。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話……” 剩下的內(nèi)容他沒說,只是那雙寫滿了期待的桃花眼中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道出了心思。 賀宇帆趕忙點頭表示自己隨時都可以看看對方的小說。 李書激動的都快跳起來了。 賀宇帆則是悄悄松了口氣。 幸好只是幫忙看文。 天知道他剛剛還以為這貨要跟他表白了行嗎! 不過奇怪的是,為什么他第一反應(yīng)是,如果被表白,絕對不能讓桓承之知道呢? 第28章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從和李書分開開始,賀宇帆就一直在思考。直到他晚上回去客棧躺到床上,也還是沒想清楚原因到底為何。 此時距離和桓承之再見已經(jīng)過去四天了,眼看小說里寫的期限只剩下三天,桓承之也還是沒能問出個具體的地點來。 不過對此賀宇帆倒是不急。 畢竟如果一切都能成真,狗蛋就肯定會去競寶大會。 不管拖得有多晚,結(jié)果不變就夠了。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他睜眼的時候,入目就是一如既往靠坐在床柱邊兒上,微笑看他的桓承之。 賀宇帆皺了皺眉,沒有直接開口去說什么,而是抬手在自己唇上撫了兩下。 如果說一兩次是錯覺,那三五次之后,就真的不能再說服自己,把這種情況當(dāng)錯覺來忽略了。 只是看桓承之那一臉淡定中透著不解的無辜樣子…… 賀宇帆頓時更糾結(jié)了。 兩人就這么相顧無言的對視了半晌,最后還是桓承之先一步開口道:“我打聽到地方在哪了,那地方有點遠(yuǎn),連夜回來怕打擾到你,所以昨天就在那邊兒過夜了?!?/br> 賀宇帆點點頭,看這人衣著整齊的樣子,他多少也能猜到是這回事兒了。只是現(xiàn)在比起那個競寶大會在哪舉辦,明顯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眉頭皺起,他向桓承之道:“你每次叫醒我的時候,我都覺得嘴巴涼颼颼的。你到底用什么貼過來的?。俊?/br> 桓承之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問了,表情淡定沒有一點兒驚訝。低頭在乾坤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顆橙黃色的果子遞在了賀宇帆手中。 后者拿著果子左右看了看,又往嘴上貼了試了兩下。 這東西確實是有點兒涼意,但總覺得模糊間的那東西,似乎要更軟一點? 賀宇帆有點兒糾結(jié)。 但是看桓承之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饒是再有懷疑,也還是打消了干凈。 畢竟桓承之不會害他,就算再怎么樣,貼上來的也不會是毒藥的。 或者難不成還是他趁自己睡著,跑過來偷吻了一口? 賀宇帆想著,自己都被這種想法鬧的笑了起來。 而此時被他信任的某人,也只是盯著那顆果子干咽了口唾沫,便錯開了視線,也沒再多去解釋什么。 話說開了,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也就再度恢復(fù)了正常。 賀宇帆低頭盯著那果子看了一陣兒,又聞了兩下,才重新遞還給桓承之,一邊問道:“這東西是有什么神奇之處嗎?” 要不是因為這個,也沒必要每次起床都用它來叫了吧。 桓承之接了果子后也不急著往乾坤袋放,只點點頭,面不改色的扯謊道:“下品仙果,清涼提神。本來只是放在你鼻下讓你聞聞便可,但控制不住距離,就總會碰到些別的地方了。” 賀宇帆了然。 這解釋頓時顯得可信多了。 桓承之甚至還很自然的揚了揚果子,朝他問了句:“要嘗嘗味兒嗎?雖說有點兒涼,但味道還算湊合的。” “不要。”賀宇帆干脆的拒絕道:“吃了大半年的仙果,我現(xiàn)在對這玩意兒抵觸度很高。一次都不想再吃了?!?/br> 桓承之聞言聳肩,也沒去說什么了。 之后賀宇帆爬起來去臥房另一頭的屏風(fēng)后洗漱,桓承之則是目送他過去,然后慢慢將握了半天的仙果舉回到嘴邊兒,對著上面賀宇帆剛剛拿去貼唇的位置嗅了嗅,又帶著些癡迷的神色,伸舌舔了兩下。 直到那邊兒的水聲停下,他才深吸一口氣,將思緒整理了一下,一邊張嘴,對著果子“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不得不說,有時候就算是找到了一個絕妙的理由說服了“摯友”,也還是改變不了最后他自己用仙果靜心的命運啊…… 桓承之嘆了口氣。 低頭看了看自己心臟的位置。 那里的東西還在不停地瘋狂躍動,就好像它平靜了一時,自己就會忘了它對賀宇帆的感情有多濃烈似得。 真是無藥可救了。 正想著,那個擾亂他心緒的聲音就再次傳了過來。 賀宇帆一邊用毛巾胡亂抹著臉上的水珠,一邊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桓承之淡定從心口處的衣服內(nèi)摸了之前拿到的那塊暖玉出來,他說:“我在想,若不是因為有它幫忙壓著情緒,說不定我早就已經(jīng)做出什么沒法挽回的事情了。” “不過它一直都在,而且很快就會有一個幫它一起護(hù)著你心境的寶物出現(xiàn)了?!辟R宇帆咧嘴露出個陽光至極的微笑,頓了頓,又跟著問道:“我收拾好了,你給我說說那個大會是怎么回事兒吧?” 桓承之點了點頭。 抬眼又掃了下賀宇帆的表情,確定對方?jīng)]有識破他這一連串的謊話后,才輕咳一聲回歸正題道:“我原本以為你說的這個競寶大會,規(guī)模應(yīng)該是全修真界的那種。結(jié)果這兩天四處打聽了一下才得了消息,其實只是丹修內(nèi)部舉辦的罷了。” “丹修?”賀宇帆重復(fù)了一遍關(guān)鍵詞,見對方點頭,才眨眼問道:“就是跟電影里的那些老道士似得,一天到晚盯著煉丹爐,弄那些長生不老的藥丸的嗎?” “算對了一半吧?!?/br> 桓承之有些無語的輕笑搖頭,他心里明白賀宇帆口中那些他聽不懂的詞匯都是對方以前那個世界的東西,因此沒去多問什么,只繼續(xù)解答道:“丹修是指通過煉丹來修煉進(jìn)階的群體,而他們煉的丹,有的是你說的那種提升修為加強(qiáng)體魄的,但是也有煉毒的。不過后者數(shù)量不多,而且大都不愿露面,所以我也沒太了解就是了?!?/br> 賀宇帆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 桓承之卻是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對了,除了這個競寶大會之外,我最近還聽著了一個消息。說是番臨城不遠(yuǎn)處的一個丹修世家鬧了蟲災(zāi),那蟲子數(shù)量多,毒也重。一夜之間全家?guī)装倏诙妓劳炅?。雖說事發(fā)地點離這兒也有些距離,但是最近你出門還是小心些的好?!?/br> 賀宇帆繼續(xù)點頭。 只是頭點了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頓了下來。 桓承之看他一眼,隨即便心領(lǐng)神會的抬手在人頭頂揉了兩下,口中安慰道:“只是個巧合而已,別想那么多。你能把狗蛋寫成真是因為你我有緣,你總不能和天下人皆有緣的?!?/br> 第29章 桓承之說的認(rèn)真,就算賀宇帆還有點兒心慌,也終歸是在前者那副淡定至極的眼神中冷靜了下來。 后面話題錯開,兩人又大概說了說關(guān)于競寶大會的情況。討論了一下,便決定還是當(dāng)天下午就直接動身的好。 一來是因為那地方離得確實挺遠(yuǎn),雖說來回都有人帶著縮地,但賀宇帆終究還是不太習(xí)慣這種修真界的運輸方式。在速度減慢再加上沿途休息的情況下,時間也自然會延長不少了。 至于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兩人不管是對那個地點,還是對丹修這個群體都不太熟悉。早點過去能看看情況,也總比踩點兒的強(qiáng)。 期間準(zhǔn)備不提。 中午賀宇帆在拒絕了他“小徒弟”的晚餐邀約,并且說明自己要外出幾日后,便跟著桓承之從番臨城北門一同離開了這里。 “競寶大會舉辦的地方名字叫白鴻山,位置有點兒偏北,不過現(xiàn)在夏天還沒過去,應(yīng)該也算不上太冷?!?/br> 待 行至城外的樹林里,桓承之就又把賀宇帆抱在了懷里。一邊閑庭信步似得往前走著,一邊繼續(xù)在口中介紹道:“白鴻山是明陽派的領(lǐng)地,雖說他們是四大門派之一,但是明陽派在修界向來低調(diào),前世我跟他們也沒接觸過多少,所以過去之后,還是萬事謹(jǐn)慎的好。” “我知道的?!辟R宇帆一回生二回熟,毫無心理障礙的躺在人懷里。眼睛看著周圍極速向后的景物,打著哈欠應(yīng)著:“反正我只要跟著你就行了,對吧?” 桓承之聞言表情一柔,點頭笑道:“沒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