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蘇漾便簡略地概述了一遍,殷衡把這幾人的信息調出來查看,撫著下巴沉思。 過了許久,殷衡道:“或許沒有你們想的這么嚴重,至少,應該不至于有七種人格?!?/br> 蘇漾湊過去看他面前的光屏,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資料上有個最終黑化指數(shù)。 傅洲是三星,景丞是四星,趙封是四星半,而墨衍竟是五星。其他幾人皆是一星兩星。 殷衡解釋道:“剛才你說的這幾個人都黑化指數(shù)偏高的,原因不用我解釋吧,因為你提前跑路,以至于他們產(chǎn)生極大的執(zhí)念,這些執(zhí)念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變質,蟄伏在席亦的潛意識里,你一出現(xiàn),他們也就隨之出現(xiàn)了,說到底,所謂的多重人格,只是席亦未能解開的心結?!?/br> 蘇漾道:“這些只是你的推測,能確定嗎?” 殷衡攤手,“說實話,只有七成把握,人類的大腦是極其復雜的區(qū)域,但是席亦是茲塞星后裔,他的腦域只會比普通人類發(fā)達百倍甚至千倍,復雜程度更高,這也是他能夠輕易分化出這些獨立人格的原因?!?/br> “又是茲塞基因,”蘇漾簡直抓狂道:“我總算知道這個星球為什么會滅絕了,席亦一個人就這么能搞事,整個星球的人都像這樣那還得了!” 對面一直面露微笑的男人忽然斂了笑意,眸色陰鶩,寒聲道:“你懂什么,茲塞的先進文明豈是區(qū)區(qū)聯(lián)邦百星可以比擬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還是不要妄論為好?!?/br> 蘇漾只是氣急說的話,沒想到會惹他生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殷衡收起自己的筆記本,站起身微笑道:“具體的治療方案明天之前發(fā)給你,記得查收?!闭Z氣已經(jīng)恢復了從前的隨性慵懶,仿佛方才那些話不是他說的。 “好,好的?!?/br> 蘇漾連忙站起身送他們出門,心里余驚未消,暗道這人或許也是個精分重癥患者。 ======= 等席亦回來,蘇漾提起這件事,道:“我覺得殷衡搞不好和你一樣?!?/br> 席亦挑眉,“什么一樣。” “一樣人格分裂啊,”蘇漾煞有介事道:“你說他平時多好玩的一個人,從來沒見他對誰發(fā)火,結果我只是說難怪茲塞星會滅絕,他就兇我,超兇的那種,我以前跟他打架他都不會這樣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席亦瞇起眼眸,道:“說起來,我幼年時曾經(jīng)見過他,那時候殷衡的相貌和現(xiàn)在幾乎沒有區(qū)別?!?/br> “什么意思?” 席亦捏了捏他白嫩的臉頰,道:“你說,一個人保養(yǎng)得再好,能夠二十年如一日的年輕么?!?/br> 這下連蘇漾也愣住了。 “而且,當初我看到他的時候,是在席正濤的書房,那老頭當時的態(tài)度……非常恭謹?!?/br> 二十年前,席正濤還是聯(lián)邦說一不二的最高統(tǒng)帥,那么殷衡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讓這樣的男人對他如此小心謹慎。 第138章 現(xiàn)世20 席亦的話成功引起了蘇漾的興趣, 他一直覺得自己挺能裝的,但是沒想到這人比他還能演,如果席亦的話是真的, 這人很有可能活了上百年都不止,還整天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 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他問席亦道:“這件事,你沒向殷衡求證過嗎?” 席亦道:“問了,他不肯承認?!?/br> 當年席亦也只是碰巧看到那一幕, 席正濤和殷衡當時正在討論什么嚴肅的話題,并未發(fā)現(xiàn)他,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他肯承認才怪。 蘇漾對席亦的視力和頭腦還是很信任的, 既然他篤定說那是殷衡,那就一定是他。不肯承認, 那就更說明里面有貓膩。 他好奇得抓心撓肺,席亦見狀便道:“若你實在想知道, 我就去席家走一趟, 席正濤肯定了解他的身份, 一問便知。” 蘇漾一聽到席正濤三個字,立馬皺起眉頭,瞪他道:“不準去, 你忘了自己正在針對席家,還敢去找席正濤,席家的人能放過你嗎, 何況你現(xiàn)在狀態(tài)不穩(wěn)定,要是遇到突發(fā)狀況根本應付不了?!?/br> 他這是擔心席亦在關鍵時候精分,到時候不管出現(xiàn)的是誰,對這個時代了解不深,都很難全身而退。 席亦聞言便笑了,用食指點了下蘇漾的鼻尖,道:“要是這點情況都應付不了,那他們有什么資格和我競爭你。” 這種時候還記得打壓“情敵”,蘇漾也是很無奈,他故作溫順地靠著男人的肩膀,撒嬌道:“不要去,我會擔心啊?!?/br> 席亦最受不得他這副溫軟可人的模樣,只覺得整顆心臟都要被這妖精給融化了,恨不能滿足他所有的需求。 他緊緊環(huán)著男孩的腰身,沉聲保證道:“好,都聽你的?!?/br> 蘇漾這才笑著,往他唇上啵了一下以示獎勵。 當晚臨睡前,席亦往牛奶里加了平時三倍劑量的安眠藥,蘇漾來不及阻止,他已經(jīng)把那杯加了料的牛奶全部喝下肚,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是睡得香甜,蘇漾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他還記得前幾天景丞為了不消失,苦熬了一周不肯睡覺,把自己折騰得形容憔悴,現(xiàn)在這男人又如此不計后果地胡亂喝藥,席亦是在為難他自己,也是在為難蘇漾。 思來想去,蘇漾索性從床上坐起,忍著腰痛摸去了儲物室,把剩下的幾箱安眠藥全都藏起來了。明知道這種方法很蠢又沒什么用,但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男人自虐,卻什么都不做。 第二天,席亦因為藥效睡到晌午才醒,他像沒事人似的,淡定地吃完午餐去上班。 蘇漾送他到門口,被男人扣在懷里親了好一會才松開,席亦望入他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里,溫柔道:“等我回來。” 蘇漾鼓鼓腮,指尖撫上被親得有些微腫的紅唇,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點頭說好。 他這副嬌憨的姿態(tài)讓男人越發(fā)舍不得,席亦剛想把人撈懷里再親熱一番,蘇漾已經(jīng)退到門后,透過縫隙催促他:“你都遲到半天了,還要不要上班。” 席亦深深看了他一眼,“晚上再教訓你。” 目送他離開,蘇漾心神不寧地回到屋里,把殷衡昨晚發(fā)給他的治療方案又看了一遍。 按照殷衡的意思,席亦的問題是心結沒有解開,而想要解開心結,就要讓他們出現(xiàn),然后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獲得他們的諒解。 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放在席亦這里,卻堪比登天之難。 景丞那里姑且算是說清了,可是趙封和墨衍,這兩人黑化值忒高,加上上次誤會加深,解釋的難度更大了,這還是在席亦肯冒風險讓他們出現(xiàn)的前提下,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景丞干過的事,他們會不會重蹈覆轍。 蘇漾很清楚,席亦現(xiàn)在神經(jīng)敏感,用回家作威脅他才肯讓步接受治療,但想要他主動讓出身體的掌控權,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這些顯然不在殷衡考慮的范圍內,身為醫(yī)生他只需要提供可行的治療方案,而執(zhí)行卻全憑蘇漾自行發(fā)揮。 蘇漾沉思片刻,快速跑進儲物室,把昨晚沖動之下藏起來的藥翻出來,將最上面的幾瓶藥換成了清水。 做完這些他只覺得心跳極快,要是被席亦發(fā)現(xiàn),這男人有多愛他,就會有多生氣,到時候他只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如果他成功幫助席亦恢復了記憶,那么所有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冒再大的風險都是值得的。 ========= 軍部那里,殷衡按照席亦的意思給他安排了一名心理醫(yī)生,其實他們倆都清楚,這些庸醫(yī)不可能醫(yī)治好席亦的病,不過這正合席亦的意思,因為他壓根就不想和其他人格融合。 蘇漾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會選擇相信殷衡。 眼看快到下班時間,席亦正盤算著今晚要吃幾次,卻意外收到了蘇老爹的消息,原來是霍思妮想兒子了,想親自到軍部最高醫(yī)院見他一面。 這對夫妻霸占了他的寶貝二十年,現(xiàn)在還想跟自己搶,席亦下意識想要回絕,卻想起近期的煩心事略多,蘇漾更是吃了許多苦頭,讓他見見父母,或許能幫助那孩子緩解緩解心情。 他指尖頓了頓,發(fā)送消息道:“等我安排?!?/br> 殷衡打著哈欠地走進來,身后跟著方嘯,大老粗的懷里抱著一摞剛處理完畢的文件,殷衡指使道:“把這些放在元帥大人的桌案上?!?/br> 方嘯便將那摞文件擺在桌上的空余位置,席亦隨手翻閱了幾頁,好似不經(jīng)意地道:“這是普通人三天的工作量?!?/br> 殷衡聞言便瞇起狹長的眼眸,哼道:“原來你知道啊,看來你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br> 席亦緩緩勾起唇角,惹得殷狐貍防備地蹙起眉頭,卻聽他道:“有件事我很奇怪,軍部所有編內人員的社會親屬關系都有清晰的記錄,唯獨殷總長身份不明?!?/br> 他這句話說的蹊蹺,殷衡也不急著解釋,自顧自走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道:“難為你這么忙,還有空關心我的私事?!?/br> “這不是私事,你的工作涉及到聯(lián)邦政府多項機密要事,當年是席老為你作保,所以這么多年來你相安無事,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離職,作保的事自然也就無效了。” “你現(xiàn)在的意思,莫非是要將我驅逐出軍部?”殷衡挑眉問道。 他是不急,一旁的方嘯卻是臉色大變,急切道:“元帥,我愿意給總長作擔保人?!?/br> 沒等席亦開口,殷衡已經(jīng)垂首低笑起來,他睨了一眼這二愣子,道:“你以為誰都能做我的保人么,等你升到少將級別的時候再來說這種大話吧?!?/br> “長官,我……” 殷衡抬手打斷他的話,回眸看向席亦,“你是認真的?” 席亦將桌案上的幾份文件合上,道:“你不是一直想休假么,這次準你個無限期長假,下班之前去特調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xù)吧,已經(jīng)提前打過招呼了?!?/br> 說罷已經(jīng)拿起自己外套披上,大步走了出去。 殷衡在他身后看不出什么表情,過了許久,他惡狠狠地把一旁的沙發(fā)踹翻,“這就想逼我坦白,絕不可能!” 方嘯尚未回過神來,自己長官已經(jīng)怒氣沖沖去了人事部,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元帥三兩句話就把長官革職了,明明就在今天上午還壓榨長官做了三天的工作量,這轉折完全是毫無預兆。 他趕忙追上去,道:“長官,您是不是得罪元帥了。” 殷衡瞇著眼睛看他,冷笑道:“我得罪他?是他在逼我就范!我招誰惹誰了,小時候長得那么可愛,誰知道長大后滿肚子的壞水……”他嘟囔著進了特殊通道,然后把方嘯給推了出去,“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長官了,別跟著我?!?/br> 方嘯愣愣地看著眼前銀色的金屬門緩緩閉合,心底陡然升起莫名的恐慌,好似即將遺失什么重要的寶物。 在腦海理出思緒之前,他已經(jīng)按下旁邊的通道按鈕,快步走了進去。 ======== 天色漸晚,夕陽霞光分外溫柔。 “你跟著我做什么?!币蠛馄沉搜凵砗蟮母ㄏx,無奈地道。 方嘯耿直道:“不跟著,就見不到長官了?!?/br> 眼看著就要到他在軍部外面置辦的房產(chǎn),殷衡轉過身,把這男人壓在一旁的墻壁上,瞇著眼曖昧地笑道:“你這是想跟我回家?” 方嘯一愣,訥訥地點點頭。 殷衡被他這副無辜的模樣逗笑了,他道:“你知道跟我回家意味著什么嗎?” 大老粗老實地搖頭,殷衡伸出食指在男人堅硬的胸膛劃了一圈,道:“真純情,兩名單身男子共處一室,漫漫長夜,當然要發(fā)生點事情啊?!?/br> 方嘯那張堅毅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他結結巴巴地道:“長、長官,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殷衡湊到他面前,道:“難道你不想?” 方毅避開他勾人的目光,輕聲咳了咳,并不答話。 這樣明顯的暗示,這人卻只會逃避,殷衡見狀便黑了臉,罵道:“孬種。別再跟著我?!?/br> 說著就掏出自己的住宿卡進了大樓,男人在他身后猶豫了片刻,猛地拔腿追上去,擠進不太寬敞的電梯里,大著膽子從身后把殷衡摟進懷里,誠懇道:“是我不好,別生氣?!?/br> “不是不想,我,我只是不敢。長官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不敢妄想。” 男人的胸膛堅硬而可靠,好似不管什么風雨都可以為他遮擋,雖然他并不需要誰的羽翼,但是漂泊無依了數(shù)不清的歲月,有個傻瓜想要保護自己,這種體驗不得不說實在是有些新奇。 殷衡心底難得升起一絲暖意,笑道:“嘴上說著不敢,結果……”他垂首看了眼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力氣倒是挺大?!?/br> 方嘯有些無措,卻不肯松開手,和長官親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夢里,他根本舍不得放手,哪怕之后被打被罵他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