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他兩個庶弟一個庶妹見到他皆是面露驚恐,卻在陶云峰的威壓下乖乖見禮。 “兄長好。” 蘇漾知道原主先前喜歡欺負(fù)這幾個孩子,不過他們都是陶云峰的妾室所生,他自己也喜歡不起來,便道:“你們都去玩吧,我要跟娘說話?!?/br> 幾個孩子得了他的話,皆是歡歡喜喜地跑出去。陶云峰也去前廳接待客人,只留伍雪雁母子和伍嬤嬤三人。 伍雪雁細(xì)細(xì)問了一些生活瑣事,蘇漾有的能答上,有的不好答便裝作聽不懂。 伍雪雁摸著他的臉,問:“是不是沒吃好,怎么瘦了這么多?” 蘇漾如實回答道:“前幾天不想吃飯,現(xiàn)在又想吃了?!?/br> 伍雪雁并非好搪塞的人,當(dāng)即追問:“前幾天為何不想吃飯,是不是王爺對你做了什么?” 這問題要怎么回答?說你兒子被一根鏈子當(dāng)狗似的鎖了近兩個月,抑郁寡歡喪失了食欲?聽上去很不可理喻好嗎! 他想了想,道:“夫君那個的時候太用力,煜兒好疼,就不想吃飯了……”這里的【那個】自然是指親親,她要想岔了可不是他的錯! 伍雪雁當(dāng)然想岔了,頓時老臉有點掛不住,推了一碟糕點在他面前,道:“你先吃,娘跟嬤嬤說幾句話?!?/br> 說著領(lǐng)著伍嬤嬤去了里間問話,伍嬤嬤剛緩過來沒多久,又被蘇漾一句話轟得外焦里嫩。 她把馬車上問到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伍雪雁,道:“夫人,依老奴看,榮王似乎對咱們家少爺余情未了,想想也是這個理,從五歲寵到大的人,哪里能說放下就放下,咱們少爺又出了這檔子事,他心疼還來不及,又怎么忍心傷他?先前是咱們想岔了!” 伍雪雁細(xì)細(xì)一想,覺得伍嬤嬤所言并非沒有道理,她家寶貝兒子這般惹人疼,連她自己都是止不住地憂心憂慮,旁人想必也是舍不得傷害的。 所謂“我家寶寶全世界第一萌”,這幾乎是全天下母親的共同心理,伍雪雁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蘇漾在尚書府一直待到傍晚方回,他記得景丞一再叮囑,務(wù)必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去,因此回程的路上一直火急火燎地催促。 曹副將被他煩的不行,粗魯?shù)匕衍嚪蛄嘞萝?,親自給這小祖宗趕馬,總算在夕陽落山之前抵達王府。 馬車還沒停穩(wěn),蘇漾掀開車簾就急匆匆往下跳,伍嬤嬤沒攔住,嚇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小主子別——?。 ?/br> 這一刻蘇漾猛地記起,他如今這身體相當(dāng)于二等殘廢,做不得任何危險動作…… 臥槽藥丸?。?! 誰料下一刻,他竟直直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蘇漾睜開眼,景丞放大版的俊臉出現(xiàn)在眼前,那張冷漠的面容已然冰雪消融,帶著絲絲溫暖的笑意。 “急什么?!彼裘紗?。 蘇漾臊得臉頰泛紅,期期艾艾道:“一天沒見,煜兒想,想夫君了?!?/br> 景丞被他這張涂著蜜糖的小嘴取悅了,也顧不得當(dāng)前有多少人看著,直接對著他水潤的唇吻了下去。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意志力,才克制住沖去去陶家搶人的欲望。 第27章 此時華燈初上,燈火通明,建州城的夜晚堪堪來臨。蘇漾在榮親王府的金色鎏金牌匾下,被某人抱在懷里,親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好在景丞知道分寸,只稍稍過了癮便松開,牽著他的手大步往府里走去。 而在他們身后,是兩排整整齊齊的石化人,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個世界太特么玄幻了?。。?! 曹副將緩了一會回過神來,厲聲道:“管好你們的嘴,別讓我聽到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否則一律軍法處置!” “是??!” 面對此情此景,伍嬤嬤表現(xiàn)出身為前輩的強大定力,以一種類似于“你們這些鄉(xiāng)下人真沒見過世面”的嫌棄眼神,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了進去。 沒錯,就是這么淡定!更爆炸性的新聞都聽過了,這點沖擊算!神!馬! 曹副將對她投以敬佩的眼神,暗道: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蘇漾被景丞牽著往里走,伸出手指摸了摸麻木紅腫的唇,有些微刺痛,心想這個景丞別是有肌膚饑渴癥吧,怎么動不動就要親要摸要抱的,比小孩還粘人呢。 系統(tǒng):“你先撩的他?!?/br> 蘇漾:“……就你話多。” 這是面對帥哥的本能??! 話多的系統(tǒng)又啰嗦道:“當(dāng)前進度33%,請宿主再接再厲?!?/br> 蘇漾默默翻了個白眼,演了快兩個月的傻白甜,他都快被自己膩味到了,結(jié)果景丞還挺吃這一套,難道是從小缺愛? 系統(tǒng)見機推銷道:“攻略對象的完整信息僅售200經(jīng)驗值,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你值得擁有?!?/br> “……”蘇漾真誠道:“jian商,你可以閉嘴了?!?/br> 每個世界的任務(wù)獎勵只有1000經(jīng)驗值,一條輔助消息卻要花去五分之一,有這魄力,他還不如直接去問景丞。 關(guān)于景丞的身世,原主的記憶里倒是有一點印象,似乎他的出身并不好,母親只是一名下等宮女,早早就因故去世,大約也是這個原因,他并不得先皇的歡心。 景丞從小性子冷漠,沒什么朋友,母族指望不上,皇帝又處處提防算計他,在皇城之內(nèi)舉步維艱,走到今時今日這般地位,所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這種人說好攻略吧,卻也難攻略,你只要給他一點點溫暖,他就會格外珍惜,但是他想要的安全感,一般人很難給他。 景丞回過頭,見他蔥白的指尖撫著唇瓣,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也不知在思索什么,秀氣的眉頭輕輕擰著,讓人忍不住想為他撫平。 他問:“今日回門,可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br> 蘇漾一怔,連連搖頭,道:“沒有,就是餓了,在家沒人喂我,不想吃?!?/br> 伍嬤嬤剛追上便聽她家小主子睜著眼說瞎話,沒人喂不想吃?那今天中午添了兩碗白米飯還嫌不夠的人是誰? 景丞并不知道這個小蜜糖罐子其實是個小騙子,被他說的心頭發(fā)軟,捏了捏他柔軟的小爪子,道:“那晚膳多用一些,本王親自喂你?!?/br> 蘇漾歡喜道:“煜兒最喜歡夫君!” 景丞忍不住想逗他,抬起他的下頜,問:“昨天還說討厭本王,今天又變成喜歡了?” 蘇漾眨巴眨巴眼,無辜道:“不欺負(fù)煜兒的時候,就喜歡,欺負(fù)煜兒,就討厭!” 景丞頓了頓,忽然笑了。 “都說你是傻子,本王看你比誰都明白,小機靈鬼。” 蘇漾撅嘴嘟囔:“我才不傻……” 兩人一道進了膳廳,景丞揮退婢女,親自用濕毛巾幫他凈手。 蘇漾軟乎乎的小爪子被他的大手掌包裹住,景丞的手心很粗糙,不像權(quán)傾朝野的王爺,倒像是鄉(xiāng)野村夫做慣了粗活的樣子,遍布粗糙的薄繭。 他伸手抓住景丞的手,用指尖輕輕搔他指腹。 “難怪咬不動,是硬的!” 景丞這才想起來,這小狗崽曾經(jīng)想咬自己,一點傷痕沒留下,最后反倒是他自己牙疼。 他輕笑道:“要不要再試?!?/br> 蘇漾搖頭,景丞卻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當(dāng)即扣住他的下頜,把自己的食指插進他口中,調(diào)侃道:“用你的小奶牙咬咬看。” 蘇漾氣得張嘴就咬,然而這口整齊的小白牙本就是擺設(shè),平時稍硬點的食物都不肯吃,哪里咬得動景丞的糙手,他使勁磨了磨牙,景丞卻享受一般瞇起眼睛。 眼里泛起水光,蘇漾小聲哼哼道:“嗚嗚嗚(咬不動)!” 景丞知道他這是氣惱了,便收了手,把人抱在腿上,一勺一勺地喂他吃芙蓉蛋羹。 這蛋羹全是按照蘇漾的喜好做的,還特地加了蜂蜜,每一口都甜到人的心坎,蘇漾喜歡吃甜食,很快忘記方才的不悅,歡快地吃起來。 此時天已然黑透,屋里只點著幾盞燭臺,燈火搖曳,透著溫柔繾綣的意味。 一旁伺候的婢女們先是惶恐,再是驚訝,最后竟是紛紛紅了臉。 王妃娘娘身量小,窩在王爺懷里像尊精致的瓷娃娃,白白嫩嫩的直讓人想伸手捏一捏,王爺?shù)难凵褚埠推饺绽锖苁遣煌?,像是餓極了一般。 景丞的確是餓了,但他沒膽子開吃,這小崽子嬌氣得很,蹭破皮都能哭半天,若是承受他的疼愛,恐怕得去掉半條命。 這兩人一個喂得心猿意馬,另一個卻吃的心滿意足。 忽然,膳廳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皇叔,本殿親自來給你送《古語注解大全》百份抄本,你可要好好地……”景升推門而入,見到里面的景象為之一愣,“檢……查……” 景丞淡淡抬眸,道:“送去本王書房?!?/br> 景升卻沒有動,他盯著蘇漾打量了片刻,擦了擦眼又繼續(xù)打量,確定自己沒看錯,頓時笑出聲來。 “皇叔啊皇叔,你這么精明睿智的人,怎么總是在感情上栽跟頭呢?!本吧龘u著自己的描金紙扇,笑著搖頭:“而且還是同一個人,嘖嘖,就是守株待兔那個故事里的笨兔子,也沒有你傻吧?!?/br> 蘇漾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藏著詭計,下意識往景丞懷里鉆。 景升噗的一聲,哈哈笑道:“好一個陶子煜,裝得還挺像這么一回事,只是騙得過榮王,卻瞞不過本殿。這世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榮王前腳剛踏入建州城,你后腳就失憶,這種爛俗的伎倆后宮都沒人用了,你也不嫌心虛啊?!?/br> 蘇漾用懵懂的眼神望著他,又回過頭看景丞,分明是在問:他是誰? “我侄子,也是你侄子?!本柏┑馈?/br> 蘇漾恍然大悟,喚道:“侄子好!” 景升臉色變了變,嗤道:“隨你,既然你喜歡裝模作樣,那就裝一輩子好了,反正被你背棄過的人又不是本殿,是吧,皇叔?!?/br> 景丞恍若未聞,舀了一勺蛋羹送到蘇漾唇邊,蘇漾張開嘴啊嗚一口吞下,邊咀嚼邊眨巴著眼看景升。 景升被他這無辜的眼神唬的一愣,他跟陶子煜雖然不熟,卻也相處過,那小子就是屬狐貍的,眼里時時帶著幾分算計,何曾這般真誠過。 一時間心里便有了思量。 景丞道:“榮王府的事本王自有分寸,還輪不到太子殿下過問,抄本留下,太子殿下請回吧。” 景升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片刻,笑道:“也好,那本殿就不打擾皇叔用餐了?!?/br> 等人一走,蘇漾一本正經(jīng)道:“我不喜歡咱侄子?!?/br> 景丞被他逗得一樂,問:“為什么?!?/br> 蘇漾振振有詞:“因為他是壞人,想欺負(fù)我,我知道!” 景丞輕輕一笑:“本王也是壞人,也想欺負(fù)你,你又知不知道?” 蘇漾:“(⊙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