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我知道了?!标懰紙驌]了揮手:“你去罷?!?/br> 太后娘娘召見梁首輔?這意味著什么?陸思堯撐住自己的腦袋,腦袋里不住的翻騰著,一些人的身影在眼前跳躍。 他想到了多年前先皇臨終前委任顧命大臣,那時候他還官位低,沒那個資格被傳去清華宮候命,他只能坐在務公的廳房,聽著同僚們用羨慕的口吻說著那四位顧命大臣的各種軼事,說到幾人昂首挺胸的走進內(nèi)廷,仿佛就如親眼所見。 他自然也是羨慕的,可誰叫他出身不如那幾人,上爬的速度也不快呢?只能在一旁羨慕罷了,其余什么也不能做。 然而事情忽然發(fā)生轉(zhuǎn)機,給新皇挑選入宮侍奉的采女時,四品官員的女兒都可以報名參選,他家有女初長成,而且生得姿容艷麗無雙,憑借著女兒在后宮風生水起,他也漸漸的飛黃騰達起來。 只可惜這種富貴是靠后宮裙帶關(guān)系來的,沒有扎實的倚仗,要落下去也會很快,這些年里他費盡心機來鞏固自己的權(quán)勢,步步為營,可似乎總是棋差一招,老天爺不愿給他眷顧,女兒沒生出皇子,也沒能爬上皇后寶座,他只能看著張國公用嘲笑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他不甘心,不甘心居于他下! 他與張國公相比,差的只是身家,他自覺才能絕不會比張祁峰要差,這些年他青云直上,從一個小小四品爬到了一品,雖然貴妃娘娘確實是起了很大作用,但里邊還是有些門道的,否則,光是憑著裙帶關(guān)系,如何能將他帶得動? 裙帶是薄的,烏紗帽卻是有些分量,裙帶一抬,能將烏紗甩到某個位置,可若是再要向上,那可便是難得。 當然,他究竟是怎么上來的,這些事情,不能與外人說。 本來還在猶豫不決,現(xiàn)在得了胡太后召見梁首輔的信兒,陸斯堯瞇了瞇眼睛,下定了決心,他知道該怎么做了。 第287章 連環(huán)計(三) 九月的陽光依舊和暖, 只是在微風吹過的時候帶著一絲涼意,地上的青草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 遠遠望過去,一片淡淡的枯黃,仿佛伸手就能將那抹顏色擦去。 陸明步履輕快的朝外院書房走了過來,臉上難得有一絲笑容, 看得書房前邊走動的小廝愣了愣, 他從未見過陸大總管這般模樣,笑起來煞是好看。 “陸大總管。”小廝放下手中的掃帚,朝陸明喊了一句。 陸明笑著點了點頭, 那笑容燦爛,令小廝又一次怔住。 陸大總管的笑臉真是好看哇, 這般好看的樣子, 為何以前他都不笑的?小廝摸了摸腦袋,陸明已經(jīng)飛快的走進了書房。 “老爺。”走到里邊,陸明拱手行禮:“可是有什么事情腰交代?” 陸思堯本是負手而立, 聽到陸明的聲音, 轉(zhuǎn)過身來盯住了他:“這兩日你想法子再去詔獄一次。” “去詔獄?”陸思堯有些迷惑:“老爺, 上次不是去過詔獄探望了國師?”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 那張隱藏在黑暗里的臉孔, 那桀桀怪笑之聲……詔獄, 那是一個充滿著腐臭與朽爛的地方,是蛆蟲與老鼠為伍之處,被押送到那里的犯人, 幾乎都是掙扎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大部分的人進來就不曾出去過。 “這次,不是要你去探口風。”陸思堯的臉孔陰沉,一雙眼睛有著老鷹捕食之前的兇悍:“你想辦法混進詔獄將他給……” 說到此處,陸思堯停住了話頭,盯住了陸明的臉:“你知道該怎么做,而且,你的手法要隱蔽,不能讓旁人看出什么不對來?!?/br> 陸明沒有出聲,臉孔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 陸思堯的意思很明顯,讓他去將國師丁承先殺掉。 “怎么了?你為何猶豫?是不是覺得不忍心?”陸思堯冷笑一聲:“陸明,你也有不忍心的時候?你可別忘記了,你曾遭滅門之災,這血海深仇又是誰替你去尋得仇家的?又是誰替你去報了這大仇?” “老爺?shù)亩髑閷傧乱惠呑右彩菆蟠鸩煌甑?,只是屬下覺得上次國師已經(jīng)讓屬下帶話回來,他絕不會將以前的那些事情抖出來,讓老爺只管放心,老爺又何必一定要對他下手?萬一皇上那邊派人查起來……” “故此你一定要做得隱蔽,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标懰紙螂p眼灼灼:“我相信你,一定能有辦法的,是不是?” 陸明直起身來,怔怔的望著陸思堯,好半日才勉強回答:“老爺,待我這兩日琢磨琢磨,看看用什么法子最好?!?/br> “唔,不錯,你最好要想得周全些,別讓人捉住把柄?!?/br> “知道了?!标懨鞴笆中辛艘欢Y,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想不通為何自家老爺一定要將國師置于死地,國師應該是個說話算話之人,前邊這些年,國師與老爺交情極深,在他看來就是那種推心置腹可以交付生死之人,為何一旦出事老爺就這般翻臉無情? 以前陸思堯做過不少傷損人的事情,可在陸明心里卻還是在默默為他辯解,那都是老爺為了能向上爬不得已而為之,但這次陸思堯如此堅決要將丁承先置于死地,這讓陸明實在覺得有些不舒服。 以前陸明是開鏢局的,自小便跟著父親在江湖上混出來,作為一個江湖中人,首要遵守的便是一個義字。 能夠?qū)λ诵袗号e,但卻不能背叛朋友,否則便對不住兄弟,不講義氣,故此陸明聽到要他去殺丁承先,就如同吞了一只蒼蠅般不舒服——陸思堯如何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國師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遠處衰草招搖,金柳微微,夕陽西下殘紅如血,將那片湖水染成了艷麗的紅色,陸明凝望著那片波光粼粼,慢慢的眼前起了一片鮮紅,越來越泛濫,就如鮮血鋪天蓋地的蔓延過來,將他一雙眼睛都染紅。 若是不按陸思堯交代的去做,那便是背主,而要是殺了國師,那卻會讓陸思堯陷入不義之中,怎么做都是兩難,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聽了陸思堯的話將丁承先殺了,到時候他好好收埋了丁承先,然后在他墳前自盡來謝罪——就當全是自己一手辦下的事情,跟陸思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再與國師去說清楚罷。 畢竟陸思堯替他報了大仇,又好衣好食的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到了緊要關(guān)頭,自然要替他去賣命。 只是……可惜了自己才找回兒子,卻要與他分離。 陸明一拳頭打在了身邊的樹上,心中一片苦澀。 青山坳住著的那對夫婦一看便是對老實人,他們將自己的昭然照顧得十分穩(wěn)妥,即便是家中再窮,也沒有賣掉當年夫人留下的那對耳珰,這樣的兩個人是值得信賴的,就算他不在這世間了,他們也會將昭然當成他們的親生兒子一樣對待吧? 咬了咬牙,陸明橫下了一條心,飛奔著朝前邊走了去。 御花園里此刻依舊還是一片蔥蘢,似乎沒有受到天氣轉(zhuǎn)冷的影響,只是靠著金水河那邊的小徑旁,楓林就如染過一般,紅彤彤的樹葉燦爛似火,遠遠瞧著就如一片錦緞飄浮在半空中。 秋風起,紅色的楓葉卷曲著身子朝四面八方飄了過去,落在了人的腳邊,時不時的飄起落下,猶如春花爛漫舞動輕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跟奴才朝這邊來?!?/br> 內(nèi)侍彎腰在前邊帶路,胡太后與張皇后兩人并肩走著,張皇后伸手扶住了胡太后的胳膊,一副賢惠媳婦兒的模樣,跟在她們兩人身后是一群嬪妃,大部分宮中的老人,也有幾張心臉孔,是去年才進來的。 今日乃是重陽節(jié),聽到內(nèi)侍來報御花園內(nèi)菊花盛開,胡太后心中歡喜,便想出來賞花,剛剛從慈心宮出來沒走幾步,就見著一群嬪妃正在園中游覽,眾人給胡太后請安以后,紛紛討好賣乖:“太后娘娘,讓嬪妾引您到園子里頭轉(zhuǎn)轉(zhuǎn)?” 胡太后瞇了瞇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空,蔚藍一片,白云悠悠。 “哀家也有些日子沒見著你們了,今兒天氣不錯,不如咱們就一起到御花園里頭逛逛,讓御膳房將午膳安排到暢春園中。”胡太后轉(zhuǎn)身吩咐跟在身后的掌事姑姑:“去月華宮將皇后請出來,讓她來陪哀家過重陽節(jié)?!?/br> 重陽節(jié)的習俗是和親朋好友一起登高望遠,可這嬪妃們沒得旨意便不能出宮,只能在御花園里轉(zhuǎn)轉(zhuǎn)罷了,平常一般在晚上會有晚宴,今兒胡太后興致好,想要白天宴請妃嬪,眾人自然要巴巴兒的趕著去捧她——太后娘娘在后宮里可是極有威權(quán)的,畢竟皇上對于自己的母親還是有孝心的。 張皇后得了傳話,心里頭知道胡太后是有話要與自己說,趕緊換了衣裳帶著心腹的掌事姑姑大宮女們趕到了御花園。自從上次胡太后在召見了梁首輔以后與她推心置腹的談了那個問題,她們兩人就達成了默契,平常張皇后來慈心宮請安,該呆多長時間便是多長時間,不會推遲,也不會提早,這樣看上去還是與往常無二,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異常。 胡太后正坐在御花園的涼亭內(nèi)賞花,內(nèi)侍們將亭子上懸掛的錦緞簾子放下,將涼亭嚴嚴實實的遮了起來,只余一扇沒有關(guān)上,妃嬪們各處尋找自己覺得好看的菊花,抱著朝涼亭這邊走了過來,請?zhí)竽锬镄蕾p。 今年御花園里多了幾品新的菊花,有一種胡太后極為喜歡,淡綠色的花瓣成長長絲絳之狀,恰似那龍須花一般,狹長如線,朝四周張開,有些張牙舞爪的樣子。胡太后興致勃勃的撫摸過花瓣:“難得見著這般清亮爽眼的?!?/br> 尋了這花來的是如妃,聽著胡太后夸贊,心中得意:“太后娘娘,這綠玉斗乃是今年才來的新品哪,比起那些團在一處的菊花,這花型可別致多了?!?/br> 胡太后點了點頭:“可不是這樣?” 如妃還準備接下來捧上胡太后幾句,就聽身后一陣沙沙之聲,轉(zhuǎn)過頭去便見著張皇后站在涼亭門口,她趕緊屈膝請安:“皇后娘娘安好?!?/br> 張皇后眼波未動,聲音依舊平平:“起來罷?!?/br> 如妃滿腔說話的興致此刻已經(jīng)不翼而飛,站直了身子,匆匆忙忙從涼亭退了下去。 不是張皇后厲害讓她覺得害怕,是張皇后那通身的冷淡氣息讓她只想逃避。 如妃與張皇后進宮只差了兩年,剛剛?cè)雽m的時候張皇后笑容甜美處事熱情大度,后來自陸貴妃進宮以后她的笑容漸漸的稀少了,再后來她生下的孩子不幸夭折以后,她臉上便再也不見笑容,特地在月華宮里設了香房,每日在里邊念經(jīng)拜佛。 日子越長,張皇后與嬪妃們的關(guān)系更疏遠冷淡,她給人的感覺便是一個心如枯井的婦人,不會再有半點波瀾。她不要求嬪妃們每日去給她請安,妃嬪們樂得偷懶,月華宮里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沒見到那些妃嬪的身影。 如妃覺得這樣的皇后娘娘其實挺不錯,她不會心機算盡的想控制妃嬪,唯一不好之處便是她太冷淡,遠遠望著她都能覺察出寒氣森森,也不知道為何太后娘娘能這般包容她。 第288章 連環(huán)計(四) “母后?!?/br> 見著胡太后, 張皇后笑意盈盈,仿佛方才如妃看到的那張臉孔是旁人的一般。她整了整衣裳, 朝胡太后行了一禮,嘴角微微抿著,一雙眼睛盯住了胡太后不肯放松。 胡太后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咱們娘兒倆來說說體己話。” 張皇后這才快步上前, 坐到了胡太后身邊, 雙頰微微發(fā)紅,眼睛閃閃兒發(fā)亮:“母后,明兒便又能見著懐瑾了?!?/br> 明日是四公主生辰, 宮里發(fā)了請柬遍邀京城正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女眷以及有適齡公子赴生辰宴,張國公府那邊已經(jīng)送過信去, 自然曉得皇后娘娘想要見見皇長子殿下, 故此明日張國公夫人會帶著崔大郎進宮。 胡太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著急,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呢?!?/br> 張皇后點了點頭:“母后,我自然知道。” 兩人相視而笑, 雖然是婆媳, 卻跟那母女一般心意相通。 “梁首輔那邊已經(jīng)開始部署行動了, 不算懐瑾是不是哀家的親孫子, 那件事情總要解決才好?!焙笞ゾo了手中捻著的一串佛珠, 微微頷首:“皇上其實心中也掛著這件事情, 畢竟是多年信賴的人,忽然間翻臉,他也有些進退兩難。” 張皇后一怔, 臉色漸漸的蒼白:“母后,我卻沒法子寬恕他?!?/br> “若嫿,事情都是要從輕重緩急來判斷,若懐瑾真是你的孩子,我們也只能從他身上找突破口,這萬事皆有因果,或許是前世他與你有仇,這世才來報復的呢,你吃齋念佛這么多年,難道這些都沒看淡?” “母后……”張皇后兩只手相握,一雙眼睛里漸漸的有了淚意:“每每想到懐瑾是因著他一句話才被那般對待,我便……” “可是你已確定懐瑾是你的孩子,他并未死去?!焙笞テ鹆藦埢屎笠恢皇?,抓得緊緊:“若嫿,你不能再這般去想!若懐瑾真是你的孩兒,他自由自在生活在宮外,不要被人算計,這二十年里風平浪靜的過來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張皇后低頭不語,胡太后說的話也是實情,若她的孩子沒有被送出宮,這么些年來定然會遭陸貴妃算計,這二十年她一直得皇上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上總是巴望著她肚子里趕緊爬出個小皇子來,即便她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可能皇上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會定她的罪吧? 或許……懐瑾長在宮外還是一件好事? “若嫿,不用想這么多,我們且等著明日看看便知?!?/br> 胡太后笑了起來,慈眉善目。 第二日九月初十,乃是四公主芳辰,一大早皇宮里頭便有了動靜,宮女內(nèi)侍們在御花園里行走匆匆,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各宮娘娘們也起得很早,對鏡梳洗打扮,唯恐錯過了這次盛會——關(guān)在皇宮這個精致的金絲籠里,走來走去就是那么些面孔,今日會有一大批京城的公子小姐進宮,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哪怕與她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在旁邊看看聊聊也是件不錯的事兒。 “母妃?!?/br> 四公主從外邊快步走了進來,沖到了陸貴妃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母妃,你看我這衣裳美不美?” 陸貴妃一只手護著腹部,一只手推開了她:“且到一邊去坐著,母妃還沒梳洗呢?!?/br> 這孩子瘋瘋癲癲起來就不知輕重,千萬不要傷到自己肚子里頭的孩子。陸貴妃瞥了四公主一眼,見她一臉不高興站在旁邊,又有些微微的內(nèi)疚,畢竟今日是她生辰,自己怎么能這般對她呢? 坐直了身子,她向四公主招了招手:“站過來,讓母妃瞧瞧?!?/br> “好。”四公主見陸貴妃理睬她了,臉上又浮現(xiàn)出笑容,快步走到陸貴妃身邊,一只手將那披帛挽住送到陸貴妃面前:“母妃你瞧瞧,這是蘇州新貢的流光錦,朝著陽光看能反光呢,背光看顏色又變了。” 四公主穿著一襲新裁的衣裳,衣料是宮里新得的貢品,樣子是京城最時新的,櫻桃紅的上衣陪著淡淡綠色的絲絳,雖然顏色有點撞,可卻顯得活潑靈動,格外別致。今日她梳了一個如意髻,斜斜掛著一束桂枝香,銀色的枝條上點綴著黃玉制成的桂花,米粒大小,可攢在一處卻是亮閃閃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桂枝香瞧著比較細碎單薄,可卻勝在新巧,姑娘家戴上顯得靈氣十足,又不會讓人覺得俗氣。四公主得了她母妃的顏色,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配著這衣裳首飾,宛若畫里走出來的人兒一般,讓人瞧著就覺心中愛慕不已。 “馨雯可是越發(fā)的美了。”陸貴妃由衷的贊嘆了一聲,從女兒身上,她似乎看到了過去的那個自己。 “母妃!”四公主扭了扭身子,看似害羞,實則歡喜:“母妃你別取笑我!” “我可沒取笑你,是說真話!”陸貴妃一抬手:“來,給本宮上妝。” 她望了望鏡子里邊,菱花鏡里映出的一張臉有些許蒼白,眼圈有些發(fā)黑,似乎沒有睡得好一般,陸貴妃心中一緊,沒等那梳妝的宮女過來,趕緊打開梳妝臺上的匣子,開始自己拿了粉撲子朝臉上撲粉。 怎么最近氣色越發(fā)差了?莫非真是懷了個男胎?陸貴妃一邊搽著粉一邊心中尋思,今日可要看好自己的腳下,不能到處亂走,免得那些不長眼的撞到自己,萬一將胎兒給撞了,那又該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等著陸貴妃梳妝完畢,外頭已經(jīng)有內(nèi)侍過來相請:“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已經(jīng)到了御花園,請娘娘快些動身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