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盧秀珍有些無語,崔大娘大約是太焦慮了些,面對家中種種變化,既有驚喜又覺無奈,只能靠求助心目里的鬼神來保平安而已。面對著這樣一個淳樸的人,盧秀珍實在沒法子跟她說那沒用,只能點頭道:“娘,你說的對,是該給大郎去說說。明兒不是他的生辰么?咱們給他去燒點香燭錢紙啥的,讓他在那邊也有錢花。” 崔大娘又驚又喜:“秀珍,你還買了香燭錢紙?” “是哪?!北R秀珍指了指放在墻角的背簍:“我記著呢,弟弟們和爹是一日生辰,大郎也是,總不能落下他一人不管。” 崔大娘抹了抹眼淚,這么賢惠的媳婦兒,大郎真真沒福氣。 第二日是端陽節(jié),清晨薄霧蒙蒙,一點點綠蔭從那薄紗一般的晨霧里透出來,枝葉間還有紅火的顏色——石榴樹上掛滿了花苞,小小的蓓蕾就如美人撅起的嘴,十分誘人。 崔老實兩口子站在院墻旁邊,抬頭看著石榴樹上的花朵,有些快活,又有幾分惆悵。 現(xiàn)在家里的日子可真是好過,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有孫子好抱。 她與崔老實兩人成婚幾年沒有生養(yǎng),只能將撿回來的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撫養(yǎng)長大,這么二十來年熬了下來,兩人年紀漸漸大了,希望能含飴弄孫的那份愿望便愈發(fā)強烈。 當年為了求得多子多福,兩人在院子里栽了一排石榴樹,現(xiàn)在石榴大了,兒子也多了,可卻還沒見著孫子,崔老實與崔大娘有幾分著急,大哥崔富足膝下已經(jīng)有孫子孫女圍繞,看得真是羨煞旁人,二哥崔富裕的兒子貴柱今年春上才定了親,明年肯定有孫子好抱了。 “孩他爹,你說……”崔大娘欲言又止。 “怎么啦?”崔老實今日難得悠閑,每年三百六十五日,只有幾日歇息,今天是他的生辰,一大早崔六丫和盧秀珍便將他們趕了出去:“壽星到外邊去走走,娘也陪著爹去溜達溜達,這里有我們倆呢?!?/br> 多好的閨女,多好的媳婦,崔老實心中著實感動,可現(xiàn)在見著崔大娘那模樣,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啦,你看上去有些不高興?!?/br> “不是不高興,我在想著……”崔大娘猶豫了一會,吞吞吐吐道:“咱們啥時候能抱上孫子?” 崔老實沉默了。 按著兩人原先的意思,等著盧秀珍孝期滿了,然后讓她跟二郎成親,可現(xiàn)在這情況根本就不是兩人原來計劃的那樣,盧秀珍一過來就帶著家里頭過上了好日子,隔幾日能吃上rou不說,竟然還給家里蓋上了青磚大瓦房,若他們還逼迫她跟自己的兒子成親,實在有些講不過意。 “秀珍就跟六丫一樣,是咱們的閨女哩。”崔老實撓了撓腦袋:“那事兒……” 崔大娘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若是她真有心里喜歡的,咱們也不強求她給大郎守滿三年孝,想嫁便嫁了?!?/br> 兩人想起之前極力想撮合二郎與盧秀珍,不免都有些羞愧。 崔老實嘆息了一聲:“孩他娘,我瞧著秀珍對咱們二郎好像沒那啥意思,咱們也不必強求,等這青磚瓦房蓋好了便去給二郎去聘個媳婦來,咱們過一年也就能抱上孫子了。” “我看這樣行。”崔大娘伸出腳踢了踢地面上掉落的石榴花,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早兩日,劉家三嫂子說她有個表妹,長得挺水靈的,想要托她在咱們村里找個好婆家,她特意跑過來問我哩?!?/br> 崔老實搓了搓手:“現(xiàn)兒都有人自己尋上門來了?!?/br> “還不是家里日子好過了?”崔大娘一想著便覺輕松,原來壓在肩頭的擔子早就沒了影子:“還得好好謝謝秀珍才是。” 盧秀珍一點也不知道外頭有人在議論自己,她正在和崔六丫一道,興致勃勃的給家里人準備早餐 。 今兒是端陽節(jié),家里又有好幾個過生日的,故此兩人早就開始策劃如何將這日的飯菜弄得豐盛一點:“大嫂,我想要家里人從早上到晚上都能吃到rou?!?/br> 對于窮慣了的家庭,能吃到rou已經(jīng)是最大的愿望,盧秀珍笑著點頭:“我明白,可以?!?/br> 她本來還想著能不能做個生日蛋糕的,但是想到大周應該沒有烤爐奶油之類的,自己的手也沒那么巧,不如等到以后崔六丫學出廚藝能獨擋一面,自己再將做奶油蛋糕的主意告訴她,看她能不能做得出來。 姑嫂兩人在廚房里忙活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才將早餐搞定,白色的炊煙從茅草的縫隙里鉆了出來,裊裊直上,帶著一絲誘人的香味。 “六丫和秀珍這是在燒啥菜哇?這般香!”崔老實與崔大娘聞著那香味,肚子里頭也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本來還不覺得餓,被這香味一刺激,就只覺饑腸轆轆了。 “爹,娘,開飯啦!”崔六丫興致勃勃的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從走廊下放著的一個桶子里舀出一碗水出來洗手,低頭的剎那,發(fā)間有粉色的薄紗一閃,嫩嫩的顏色很是誘人。 崔大娘瞇了瞇眼睛:“六丫,你頭上戴的是啥?” “珠花,大嫂送給我的,好看么?”六丫很開心的偏過頭,讓崔大娘看她兩鬢插著的兩朵粉色珠花:“大嫂昨兒買的,我真是喜歡。” “好看。”崔大娘點了點頭:“真是好看?!?/br> “五哥說,昨日他給大嫂挑了一對淺綠色的珠花,大嫂不買,說是在給大哥,不能戴這些東西,唉……”崔六丫嘆息一聲:“大嫂生得好,戴珠花肯定很美,只是她不能戴,故此沒有買了?!?/br> 秀珍戴珠花?崔大娘有些恍惚,方才與崔老實的交談就如一塊石頭一般壓在心上。 雖說兩人都覺得該讓盧秀珍自己去選擇,可這么好的姑娘,真希望她能選上自家?guī)讉€孩子,一家人快快活活的生活在一起,不要分開。 桌子上擺了好些飯碗碟子,看得人眼花繚亂。 今日早餐十分豐盛,不再是簡單的蒸饃或者是烙餅,花樣挺多,最中間是個鋪了一層艾葉的蒸籠,上邊擺著一圈小小的餃子,做得很是精致,那餃子皮薄,幾乎能看到里邊包的餡子,形狀各異,有普通的胖餃,有像云彩的,還有像花朵的,邊緣的褶子很是細密,有如精心牙了邊一般。 蒸籠旁邊擺了好幾個碟子,銀絲花卷,醬油燒麥,酥脆油條,薄皮雞蛋灌餅,另外配了幾樣下飯開胃的小菜,涼拌海蜇絲,酸辣黃瓜片,米椒拌木耳,麻油燙韭菜。數(shù)個碟子錯落有致的搭在一處,看上去紅紅綠綠十分搶眼,聞著香噴噴的,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么多花樣!”崔五郎坐了下來,興奮得眼睛都發(fā)光:“六丫,大嫂,你們怎么做到的?起床也就這么會子功夫!” 盧秀珍笑著將小爐子上煨著的瓦罐湯給端倒一旁,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大湯盅,抓住瓦罐的兩只耳朵,將那燉得發(fā)白的湯汁倒了出來,用鍋鏟細心將上邊的一層浮著的油星撇了去,加上少許鹽,捧著放到了桌子上:“六丫說今日咱們一日三餐都要吃rou,這是早上的清湯燉rou?!?/br> 用的是上次曬干的菌子熬出來的高湯,奶白色的湯汁上飄浮著一片片的菌子,就如打開的雨傘,又如春日的花蕾,亭亭而立,朵朵綻放在水面上。 崔老實一家坐在桌子旁邊,看著這一桌子菜,眼睛都直了。 這簡直是地主老財過的日子哪,從早上起來就有rou吃!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111章 端陽節(jié)(二) 這早飯可真是香, 從來便沒有吃過這般好吃的東西哪。 一家人坐在桌子旁邊,端著小碗喝湯,用筷子夾了包子饅頭之類的朝口里塞, 一邊吃一邊贊揚六丫與盧秀珍手藝好,真是其樂融融。 “唉, 咱們家要是每日都有這樣好的早餐,那該多好哇?!贝尬謇勺チ藗€小籠蒸餃塞進嘴里, 慢慢嚼了兩口, 只覺那餡子又香又新鮮:“里邊包的是啥子呢,這般好吃,好吃,好吃,真是好吃?!?/br> 盧秀珍微微一笑:“問六丫去?!?/br> “五哥,這里邊包的是蝦仁和香菇,將這兩樣東西和韭菜木耳一起切碎,然后滴上幾滴香油到里頭和成泥, 然后就能包餃子了, 下回我教你包呀?!贝蘖疽娨患胰顺缘煤芟? 心里頭高興得很:“餃子能做很多種餡, 只不過我和大嫂沒啥時間, 只能選一種。” “行行行, 你教我,下次我也能幫著你們做早飯,你們也就不那么累了?!贝尬謇蛇B連點頭:“一定要腳我哇?!?/br> 崔二郎低頭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蜇絲, 塞到嘴里嘗了嘗,有點酸。 “嗯……”崔老實看了看桌子旁邊圍著的家人,嘴巴張了兩下,用胳膊推了崔大娘一下,眼睛擠了一下,又怕被孩子們看見覺得哪里不對,慌忙又把眼睛睜大了幾分。 崔大娘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說那個事兒了,可總覺得有些磕磣,開不了口,低頭一個勁的吃東西,裝作沒有看見崔老實的小動作。 “爹,娘,你們怎么啦?是不是有話要說哩?”看著這兩個老實人的樣子,盧秀珍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肯定商量了什么要在早飯的時候提——瞧他們那模樣,連裝都裝不像呢。 “噯噯……”崔老實點了點頭:“我和你娘是有話想要說哩?!?/br> “那您說,我們聽著哪。” 這哪里是長輩對晚輩有吩咐,簡直是盧先生在給學生授課,一個勁的諄諄善誘。 “呃……原先是家里窮,人家姑娘不愿意嫁進我們家來,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又蓋上了青磚大瓦房,人家姑娘都找上門來想要結(jié)親哩。我們尋思著,二郎年紀也不小啦……” 話還沒說完,二郎就站了起來,一臉通紅:“爹,娘,你們怎么說到這事上頭去了?” 爹娘是打算給大嫂提他們倆的親事了?可大嫂還沒過孝期啊,怎么好開口說呢?他既有些羞澀,又有些期望,更有些不安,眼睛飛快的瞄了一眼盧秀珍,見她笑容淡淡,沒有半分吃驚神色,心里琢磨著,莫非是爹娘已經(jīng)與她說過這事情了? “二弟,你快些坐,這么吃驚作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今日都滿十九了,怎么能不慢慢給你尋門好親事?”盧秀珍笑瞇瞇的望向崔二郎,心里頭全是歡喜,家里有這么多弟弟meimei,總得一個一個來,二郎是個不錯的孩子,總要給他找個配得上的,不能隨隨便便就定了人家。 崔大娘豎起耳朵聽著盧秀珍的話,琢磨了一番,沒聽出盧秀珍有別的意思,不免有些微微的惆悵,只不過既然盧秀珍對二郎沒那個意思,自己也不好再尋思這事,她趕緊將劉三嫂前日來說的那門親事提了出來:“隔壁劉三嫂說她有個表妹,今年十七了,生得跟朵花兒似的,水靈靈的惹人愛,又賢惠溫良,想要來做個媒人……” 什么?崔二郎身子一晃,竟然是劉三嫂子的表妹?為啥不是說他跟大嫂的事情?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劉三嫂子那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她表妹真有那么好,早就許了人家?!贝薅哨s緊開口堵住崔大娘的話:“我才不相信哩?!?/br> “二弟,這話也不能說絕了,我不也是十七才定親?”盧秀珍笑著坐直了身子:“你覺得大嫂為人很不好么?” “大嫂,我沒說你……”崔二郎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耳朵都紅了,他沒有說大嫂的意思哇,怎么就被曲解成這樣了?他分明只是說劉三嫂子那表妹肯定沒有她說的那樣好嘛。 “秀珍,你別生氣,二郎他不會說話,你哪里都好?!贝薮竽镖s緊抓住了盧秀珍的胳膊安慰她,這樣的好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哪里會不好? “是是是,大嫂,是我嘴拙,你可千萬別生氣?!贝薅赏铝艘豢跉?,偷偷瞧了盧秀珍一眼,見她笑眼彎彎,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這才將一顆心放了下來,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 “二郎,你可別亂說,都沒見過人家姑娘,怎么就知道她不好?”崔大娘安撫了盧秀珍一番,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嘮叨崔二郎:“你今年十九了,若是相看上了,下了聘禮以后幾個月或者半年就可以給你辦親事,再過一年我和你爹就能幫你帶孩子了?!?/br> 崔大娘越說越美,高興得嘴角都咧開了:“二郎,哪日去相看一下不?你說劉三嫂子亂說,咱們就偷偷的去瞅瞅,看到底咋樣,中不中?” “不中?!贝薅筛蓛衾涞木芙^了:“我不去看。” 崔六丫偏著頭看了崔二郎,嗤嗤的笑了起來:“二哥,你怕羞哩?!?/br> “二弟呀,這有什么好害羞的,既然你怕劉三嫂子撒謊,就自己去瞧瞧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是覺得沒說的那么好,就算了唄,反正你是偷偷的去看,又沒有告訴人家,對人家也沒啥妨礙,是不?”盧秀珍瞅著崔二郎那尷尬模樣,只覺好笑,沒想到這么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漢,聽說要娶媳婦,害羞得跟小姑娘一樣。 “我……”崔二郎有口難言,愣愣的坐在那里,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二郎,這成親主要是看人家的人品,長相不重要?!贝蘩蠈嵲谂赃呴_了口:“長得跟天仙一樣,可好吃懶做又不孝敬公婆愛護弟妹,要這樣的媳婦干嘛?你可以不去看人家長啥樣,但是咱們家一定要好好打聽下那姑娘的人品?!?/br> “爹,我沒說要去相看!”崔二郎有些忍不住,按著桌子站了起來:“我先去大哥墳上瞧瞧,給他帶點東西過去?!?/br> 還沒等崔大娘表態(tài),他已經(jīng)端了一碗餃子,夾了幾色涼菜放到一張碟子里,轉(zhuǎn)身到廚房一個角落里拎出了一只割草用的籃子,將碟子碗盞放了進去,順手抄了一碗濃汁燉rou湯就朝外邊走,腳步匆匆,仿佛有誰在身后追趕他一般。 “二郎這是咋的了?”崔大娘看了一眼崔老實:“好像對咱們有些不滿意哩?!?/br> “該不是不滿意,是二郎面生?!贝蘩蠈嵪肓讼?,瞅著崔大娘嘿嘿的笑:“那陣子說要給我找媳婦,我聽了都不敢開口,一個人躲在屋子里頭沒出門,怕他們笑話我。” 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不該啊,崔二郎又不是崔老實親生的。 盧秀珍站起身來開始收拾碗筷:“爹,娘,這事情只能慢慢來,要是二郎不樂意,你們趕著給他定了親,指不定到時候他會怎么埋怨你們哩。” “那是那是?!贝蘩蠈嶞c了點頭:“得要先聽聽孩子們的想法?!?/br> “阿爹,阿娘,到了給我找媳婦的時候,你們就照著大嫂這模樣給我去找,其余的都不用想了?!贝尬謇沙蛄顺虮R秀珍:“大嫂生得好,又能干,能娶到這樣的媳婦,那可是前世燒了高香?!?/br> 崔四郎白了他一眼:“你才多大?還早著哪。” “想想也不行么?”崔五郎反過來白了他一眼:“四哥,你難道不想?暗暗的想吧,我都知道你喜歡誰,要不要我說出來?” 崔四郎耳朵根子都紅了,站起來就朝外邊走:“不和你瞎扯,我去砌磚?!?/br> 五月的天氣有些炎熱,雖然才是辰時,可日頭已經(jīng)明晃晃的掛在了樹梢,金燦燦的陽光照得人一身的汗直往外頭鉆。崔二郎拎著籃子走在路上,只覺得心氣盛,身上的衣裳都濕了幾分。 “喲,崔家二郎哇,你這是去做甚?” 尖尖而高亢的聲音在前邊不遠處響起,崔二郎皺了皺眉頭,現(xiàn)在這人已經(jīng)成了他最厭惡的一個,吃飽了飯沒事做撐得慌,竟然跑去自己爹娘耳邊說親。 她的表妹?能比得上大嫂一根頭發(fā)絲么? 崔二郎沉著臉朝前邊走,沒有理睬劉三嫂,可偏偏這人不識趣,湊著趕了過來:“崔家二郎,你走這么快作甚?我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和你說呢?!?/br> “你有喜事關(guān)我啥事?”崔二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臉上如有寒霜。 劉三嫂子一愣,瞬間又換上了一張笑臉:“哎呀,二郎兄弟,大概你爹娘沒告訴你吧?你很快就要定親了哩!那姑娘生得可真是俊俏哇……” “你說我要定親就要定了?”崔二郎站在那里沒好聲好氣的沖她吼了一句:“你管好自家男人帶好自家娃就行了,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 “哎呀呀,我可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就不領情哪?”劉三嫂子拍手拍腳的大聲叫喚了起來,心里頭有些發(fā)慌,她可是回娘家說了大話的,跟她姨媽說了青山坳有家殷實戶,表妹嫁過來吃香喝辣日子過得好,她姨娘興沖沖的說要是做成了這樁親事,會給她一兩銀子做酬勞哩。 沒想到崔二郎竟然直接拒絕了,這下她該怎么辦才好? 劉三嫂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二郎兄弟,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