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蘭公子,你又錯了,我不是接受你父親的一百八十兩銀子,那是你父親與我做了一筆生意,我指點了他園中風(fēng)水,這是我的本事,他花錢買我的本事,買賣而已?!?/br> 從堪輿之術(shù)來看,蘭府的風(fēng)水確實有點不對,她將這小處找出來糾正過來,相信這宅子以后定然會一切順意,蘭先生或許能達(dá)到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大富大貴。說實話,若是她有些名氣,她怎么著也該收上千兩銀子的,但現(xiàn)在自己只不過是青山坳里的一只土鱉,能拿到一百八十兩已經(jīng)算不錯了。 “做生意?”崔大郎眼睛亮了亮:“那我是不是能與盧姑娘做筆生意呢?” 盧秀珍驚訝的張開了嘴,沒想明白這位蘭公子為何執(zhí)意要幫助自己,莫非真如蘭先生所說的那樣……她想起蘭如青那張憂心忡忡的臉孔。 那一次,他很委婉的表達(dá)了不想她與蘭公子接觸的意愿,她至今還記得蘭先生那略帶憂郁的眼神,一個與自己離心的兒子,若是喜歡上一個鄉(xiāng)野村姑,蘭先生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蘭公子真的喜歡自己?不該罷,這富家公子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就連身邊的丫鬟都生得清秀,哪里會見了自己幾次就會有那種心思?肯定是蘭先生多慮了。 “蘭公子,不知道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崔大郎藏在衣袖里的手激動得握成了個拳頭,盧姑娘愿意與他接近呢!一起做生意?他根本就沒半點想法,不如先問問她:“盧姑娘,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生意?” 盧秀珍嘆氣,這蘭公子怎么就不像他爹呢,連做什么生意都沒想好,就要與她一起合作做生意,若是他獨當(dāng)一面,哪怕是有萬貫家財都會被他敗沒了。 “蘭公子,我目前想要開個苗圃,培植一些奇花異草放到江州城的花市里頭來賣。” “好主意!”話還沒說完,崔大郎便迫不及待的叫好:“江州城的花市很出名,若是能培植出好的花草來,不愁沒人來買?!?/br> 盧秀珍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崔大郎,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如何,但從他說話哩聽得出來他有些興奮,仿佛就跟他自己要開苗圃一般:“蘭公子,你認(rèn)為你怎么與我合作比較好?” “我可以幫你種花?!贝薮罄刹患偎妓?,脫口而出。 盧秀珍的嘴巴張得更大了,種花?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公子要種花? “蘭公子,這事你恐怕做不來,還是歇了這們心思罷?!?/br> “誰說我做不來?我原來……”崔大郎說到此處,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往下說,只能瞎編幾句:“我在江南的時候,沒有同齡的孩子跟我一塊玩耍,我只能跟著家里的花匠去修剪花枝,看到那些開得很美的花,我心里頭就高興?!?/br> 這話深深的觸動了盧秀珍,蘭公子的童年可真是凄慘,不由得讓人對他心生了幾分憐憫。 第90章 疑云重(一) 玉蘭花開得很好,潔白碩大的花朵掛在枝頭,在厚實的綠葉間展開了它們的美麗,微風(fēng)一過,陣陣香氣撲鼻而至,有著醉人的芬芳。 樹下站著幾個人,一人穿著白色長袍,手拿花鋤,像模像樣的在挖地,看上去他做這事很是嫻熟,鋤頭的高度恰如其分,落下去入土和深,握著鋤頭抖一抖,結(jié)得像一塊板似的地面即刻便沿著那細(xì)縫裂開,黃泥漸漸從鋤頭底下鉆了出來,細(xì)碎的落到了腳邊。 盧秀珍抬起頭來,驚訝的看了崔大郎一眼:“你還真跟那花匠學(xué)過種花?!?/br> 原本以為崔大郎不過是隨口搪塞她,可沒想到他一掄鋤頭,盧秀珍便看出來了,這是個做過農(nóng)活的,而且是一把好手。 這位蘭公子,幼年時肯定是異常孤獨的,竟然能跟著花匠學(xué)種花——雖說在盧秀珍看來,勤勞能干是好事,可對于這種大戶人家來說,哪有公子與花匠混到一處去了的?可見他的幼年并不幸福。 “如何,我能與盧姑娘一起合伙做生意么?”崔大郎的聲音里透著一種欣喜,得到了盧秀珍的肯定,他感到特別開心,仿佛間眼前有閃閃金光,照得一片亮堂。 “蘭公子,其實……”盧秀珍微微一笑,看得崔大郎的心無端抖了抖,她的笑容真甜啊,他寧愿就這樣癡癡的看著她,直到天長地久的那一刻,有她在身邊,心里就有一種很踏實很溫馨的感覺。 “其實怎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量將心放平靜些,讓自己的話聽上去顯得不那么緊張。 “我想說,其實你不必要跟我合伙做生意啊,你們家這么富有,還用得著跟我這小村姑去合伙開個苗圃?”盧秀珍搖了搖頭:“你父親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 而且她也曾對蘭先生說過她無意于蘭公子,若是現(xiàn)在與蘭公子合作,會不會讓蘭先生有所誤會?盧秀珍抬起手來摸了下自己的臉,只覺有些燙得慌,再偷偷瞥眼看了下崔大郎,見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實在算得上是個偉岸的美男子——除了戴著那張面具,真的是高大威猛。 “我父親?”崔大郎輕聲哼了一下:“他不肯答應(yīng)我也會讓他答應(yīng)?!?/br> “蘭公子,你可不能這樣,或許你父親在多年前沒能給你關(guān)心照顧,可在他心里卻還是很珍惜你的,你不要只看表面現(xiàn)象,我能看得出來,蘭先生對你有一份深深的感情,只不過你與他之間早已形成了隔閡,很難跨越?!?/br> 自己也得了蘭先生這么多好處,自然要替他多說好話,蘭公子對于他父親有一種怨恨,若是自己能幫他們修復(fù)關(guān)系,不僅是做了一樁好事,也算是對蘭先生的一種感激吧。 崔大郎站在那里,靜靜聽他說話,有些哭笑不得,她還真以為蘭如青是他的父親?只不過他又沒法子與她說清楚這件事,他只能聽她繼續(xù)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蘭公子,有時候我們都沒有意識到我們心底里對父母有多么深的依戀與感情,直到有一日你離開了他們,才會明白親人分離的那種痛苦?!北R秀珍諄諄善誘,對于面前這個年輕人,她的直覺是,他絕不是個冷漠的人,只是身邊可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只要自己將親情說得透徹明白,他或許就會知道,這世間最愛他的人,便是他父親。 “是,我明白親人分離的痛苦?!贝薮罄牲c了點頭,這滋味他理解最深,當(dāng)時蘭如青與胡三七將他從青山坳弄出來,睜開眼再也見不到爹娘,那時候他的內(nèi)心是極度崩潰的,他希望還是像以前一樣,走出房間就能看到爹坐在走廊下修理鐮刀鋤頭,娘在廚房里忙忙碌碌,弟弟meimei們圍著他喊大哥。 可是……一切都不再存在了,這些都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想要再享受這樣簡單的生活都已經(jīng)成了一種奢望,他被困在這庭院深深的蘭府,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也再聽不到爹娘溫柔呼喚的聲音。 “大郎,回家吃晚飯啦……” 那時候他進(jìn)山打獵,若是回來晚些,就能聽到爹站在山口呼喊著他,每次聽到這聲喊叫,哪怕是再疲憊,他也忽然全身都有了力量。 家,只有家才是彌足珍貴的,可現(xiàn)在他卻是一個失去了家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言語冒犯了?!甭牫隽舜薮罄陕曇衾锏氖?,盧秀珍驀然也有些后悔,聽說蘭公子幼年喪母,三年前又失去了最疼愛他的祖母,這已經(jīng)是死別而不只是生離,對于他來說,更是一種痛苦。 “盧姑娘,你說得很對,親人分離的那種痛苦是這世間最大的痛苦,我很想能回到過去,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崔大郎喃喃自語,一只手握緊了花鋤:“若是能讓我再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我定然會比現(xiàn)在要更開心?!?/br> 雖然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可盧秀珍卻能從他的聲音里體會到那刻骨銘心的痛,她垂下睫毛,眼睛望向自己的腳尖,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對面站著的這個年輕人,只覺得心底里油然升起一絲愛惜和憐憫。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在這里,父親與他那么遠(yuǎn)的距離,肯定不開心,他的要求很簡單,他只是希望有人能陪著他說話陪著他一起做些事情打發(fā)下時間,難怪他執(zhí)意要與自己合伙做生意,原來是他內(nèi)心孤單。 “蘭公子,昨日已經(jīng)是昨日,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該努力向前看,只有將以后的日子過好了,才能讓你九泉下的親人放心。”盧秀珍朝崔大郎笑了笑,眼睛宛若天上新月:“蘭公子,我答應(yīng)與你一起合伙開苗圃。” “真的?”崔大郎心中一喜,兩道眉毛揚(yáng)了起來,沒想到她竟然答應(yīng)了。 “這么便宜的事我干嘛不答應(yīng)?”盧秀珍假裝出一副輕快的笑容:“我與你一道開苗圃有不少好處呢。首先,你爹若是答應(yīng)你跟我一起合伙,他少不得要為你這事去cao心,到時候他只要將江州城里的富商介紹給我,那這生意就好做啦?!?/br> 唔,崔大郎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確實如此。 聽靈鵲靈燕她們閑聊,蘭如青這一步棋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布下,當(dāng)時肯定不是為了尋找他而將蘭如青放在江州,但不管怎么說,蘭如青在這江州城也算得上是老住戶了,來往的都是富貴人家,讓他去推介一二總會有好處,更別說……他想到蘭如青說的,他出身皇親國戚,若是能讓說動那些所謂的親戚們來買就再好也不過了。 見著崔大郎點頭,盧秀珍心里有幾分篤定,看起來這位蘭公子對于讓他父親蘭先生幫忙做生意還是很有把握的,這就好辦了。 “蘭公子,與你合作還有一個優(yōu)勢,這是我想了很久要解決的問題,始終沒有得到穩(wěn)妥的法子?!北R秀珍臉上帶著融融笑意,心里更是輕快了幾分。 這問題便是苗圃選址的事。 青山坳的村民現(xiàn)在大部分與崔老實家關(guān)系不錯,但是人心叵測,總有那么幾個心眼小嫉妒旁人的,比如說她的大伯二伯兩家,若是她將那山谷里的奇花移栽出來,賣上了大價錢,只怕是那些人會去官府告狀,說她的花是出自棲鳳山,該屬官家的產(chǎn)物,現(xiàn)在若是與蘭公子合作,這就能蓋上一層合理的外衣,可以說是蘭府斥重資在外邊尋來的——江州城沒見過這些花草,可不是從外邊找過來的? 更何況她也怕苗圃里的花草樹木被人偷盜,這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情。 最開始她想著要將一部分花木栽到自家院墻之內(nèi),可她是準(zhǔn)備要掙大錢的人,苗圃的規(guī)模怎么能這樣?。孔约覉@子里最多也就栽個幾十株奇花異草也就夠了,而且還得防著村里的頑童和雞鴨搗蛋,若是能在蘭府這邊開一片地種上那些珍貴的花卉…… 盧秀珍眼睛里出了光來。 銀子,好多的銀子在她面前上上下下的跳著——或許她還能將這苗圃做大做強(qiáng),到京城里去開一家分號吶。 “盧姑娘,怎么了?”見著盧秀珍眼神驀然一亮,就如有萬千星子落在她的眼底,崔大郎的心不由得堪堪亂跳了一拍,緊張得都要說不出話來:“到底是個什么問題?” “我若是種出了奇花異草,種到青山坳總有些不放心,蘭公子,可不可以到這內(nèi)院開一塊地來做苗圃,由專人看護(hù)?”盧秀珍笑容甜甜:“是不是打算得太長遠(yuǎn)了?” 站在一旁的靈鵲靈燕默默點頭,原來這位盧姑娘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奇花異草豈是說種就能種出來的? “奇花異草?”崔大郎也覺奇怪:“盧姑娘就這般確定?” “我上次賣給蘭先生的幾棵樹,大家都說沒見過,那是不是算奇花異草呢?”盧秀珍明眸朝胡三七望了過去:“胡先生,以前你見過這些樹沒有?” 胡三七搖了搖頭:“未曾。” “這是我在棲鳳山的一處山谷里找到的,這棲鳳山有很多好寶貝,只是沒人會花功夫細(xì)致的去找,據(jù)說好些年前有人挖出了血靈芝,還賣了好幾百兩銀子哪?!北R秀珍聲音堅定,一字一句道:“我打算再去棲鳳山里找找看,應(yīng)該能找到不同的花種樹種?!?/br> “原來如此。”崔大郎微微的舒了一口氣:“盧姑娘,都聽你的吩咐。” 第91章 疑云重(二) 淡淡的熏香從茜紗透了過來,飄飄渺渺的,若有若無一般,似乎鉆進(jìn)了人的鼻孔,又似乎什么都聞不到,唯有走得近些,才能真正聞到那鵝犁香的味道,還有,那細(xì)不可聞的說話聲。 “這些日子懷瑾的情況如何?” 屋子的案幾很高,紫檀木精制而成,映著陽光,桌面有深紫的流光一閃而過。 案幾后坐著一個人,須發(fā)皆白,眉眼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yán)。 “回國公爺?shù)脑?,公子好學(xué)上進(jìn),已學(xué)完四書五經(jīng),現(xiàn)兒正在與他說策論以及歷朝帝王治國之策?!碧m如青站在案幾之前,微微低首,聲音清晰可聞:“公子資質(zhì)極佳,授課時一點就通,這是最近公子的習(xí)作,敬呈國公爺過目?!?/br> 蘭如青從袖袋里摸出了幾張紙箋來,旁邊有下人接了過去,放到了案幾上邊,那老者拿起了一張看了兩眼,輕輕點了點頭:“唔,這開題便做得不錯,如青,你辛苦了?!?/br> “國公爺,再辛苦也是應(yīng)該的?!?/br> “你還得要仔細(xì)些,畢竟他在那鄉(xiāng)野角落里長了二十年,言談舉止肯定脫不了那泥土氣息,莫要到推出來的時候還是那般土頭土腦就難堪了。”老者閉目想了想,鄭重其事的吩咐道:“可務(wù)必要讓圣上見了歡喜?!?/br> “國公爺,是不是因著種谷不發(fā)芽的事情,圣上對陸思堯……”蘭如青抬起頭來,眼神里一絲驚喜:“聽聞最近彈劾陸思堯的人也比較多?!?/br> 老者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陸思堯力勸皇上將江南的種谷移植到北方播種,他以為種谷這么容易發(fā)芽的?現(xiàn)在圣上得知京畿周圍幾個州用了江南種谷的都不發(fā)芽,龍顏大怒,只將這怨氣轉(zhuǎn)到陸思堯身上來了?!?/br> “只是,國公爺,”蘭如青的眉頭略略皺起,一副深思熟慮模樣:“那陸貴妃肯定會為她父親說好話,只怕過不了幾日,皇上就會怒氣全消?!?/br> 陸貴妃是當(dāng)今圣上最得寵的妃子,在后宮就連皇后娘娘都要避著她,陸貴妃甚至還想過要做皇后,只不過因著太后娘娘一力罩著皇后,皇上是個孝子,故此皇后娘娘依舊坐穩(wěn)了那中宮的位置,只是不得皇上寵愛罷了。 而他們說的陸思堯,正是陸貴妃的父親,現(xiàn)在官居一品,擔(dān)任朝中大司農(nóng)一職。 “蘭青,你這些年一直在江州,來京城也不過是停兩三日便走,對于這朝中的變化知道得并不多啊。”老者微笑看向蘭如青,眼中有一絲輕快:“陸貴妃已經(jīng)漸漸失勢,去年秋季宮中新進(jìn)了一批美人,中間有幾個出挑的,皇上封了嬪位,輪流侍寢,陸貴妃一個月能與皇上共寢最多不過兩日?!?/br> “原來陸貴妃獨寵后宮,沒想到失勢竟然如此快?!碧m如青有幾分訝異:“這倒也是一件蹊蹺之事?!?/br> “那陸貴妃在宮中得勢,最主要的還是有國師在扶持她,可這些年來國師有不少事情沒算準(zhǔn),逐漸失了圣心,最近又犯了事,圣上正在徹查,不免牽連到這位寵冠后宮的貴妃娘娘,更何況……”老者輕蔑的一笑:“她不過是靠著臉來取悅圣上的,現(xiàn)在紅顏漸老,宮中又有新來的美人,她這失勢也是情理中事?!?/br> “原來如此?!碧m如青雙眉漸漸舒展:“娘娘的日子好過多了。” 老者摸了摸花白的胡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就盼著皇后娘娘能趁此機(jī)會將六宮好好整治一下,樹自己的威風(fēng),別每日里只管著佛前念經(jīng)便好?!?/br> “娘娘天命所歸,定會安然無恙?!碧m如青目沉如水,拱手道:“國公爺,如青先去見過故友便會江州去了,請國公爺放心,公子這邊絕不會出半點差池?!?/br> 老者雙目炯炯,直視于他:“如青,我自然信得過你,若是信不過,我也不會將你派去江州了?!?/br> “如青對國公爺?shù)馁p識銘記在心,定當(dāng)盡心竭力為國公爺效勞。”蘭如青挺直了脊背,朝那老者微微一笑:“時辰不早了,如青走了。” “去罷。”老者揮了揮手,將蘭如青打發(fā)走,拿起桌上幾張紙箋仔細(xì)看了起來,不多時他慢慢讀出了聲音,讀著讀著,拍案感嘆:“這文章寫得不錯,即便是念了五六年私塾的也不見得有他這文采,看起來果然是出身我張家一脈,故此才會如此聰明?!?/br> “父親?!?/br> 門口有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白凈的臉上有幾綹細(xì)長的胡須,丹鳳眼看上去十分有神采。 “鳴鏑,今日可見到娘娘?娘娘怎么說?” 中年人走了進(jìn)來,朝老者點了點頭:“父親,今日娘娘是在錦鸞宮召見的外臣?!?/br> “錦鸞宮?”老者一抬眉毛,嘴角露出了笑容:“看起來娘娘最近過得很順心?!?/br> 張鳴鏑點了點頭:“正是,今日見著娘娘,容色熠熠,不似以前那般眉間有抑郁之色,說話間常有笑聲,看起來心情很好?!?/br> “那就好,那就好?!崩险呱焓职醋×俗烂嫔系陌笌?,眉毛挑了挑,又落下。 “父親,方才我正好碰到蘭如青出去,他今日進(jìn)京,可是在說江州城那邊的情況?皇子殿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老者將桌上的幾張紙箋拿了起來:“你自己瞧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