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寧司元伸手抹了抹孟染額上的細汗,微笑著應道:“我沒事?!?/br> 孟染把著兩儀的雙臂,猛然用力將人往懷中一拉,攔腰把人壓進了自己懷里,像撒嬌又頗為霸道的下令:“以后我去哪兒,你跟去哪兒,永遠不允許離開我的視線?!?/br> 往弟子院來時,孟染多想回吾思居去看看兩儀。 理智告訴他兩儀也是結丹期,不會有大事。責任也告訴他,弟子院是天舞門的根本,不容有失。 在弟子院領舞時,遲遲不見兩儀出現(xiàn),孟染心中轉過了千百個念頭,甚至在魏蒹葭等人出現(xiàn)后,腳步沉重的忽然邁不開。直到,兩儀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 感受到孟染的后怕,寧司元也將人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他確實該及時趕到孟染身邊,但他也有他的顧慮。 隨著功法渡星劫出現(xiàn)的封印,極為霸道?,F(xiàn)在他能夠現(xiàn)身,是因為兩儀玩大了,元魂受損。照見星宮對渡星劫之人似乎格外寬厚,并不是要取他的性命。 元魂受損,封印便暫時破開了裂隙。但,隨著元魂逐漸復原,那道裂隙也越來越小,大約再過幾個月就會完全閉合。 星劫未渡,參見星見天的此前渡星劫的心得,他不能在星主面前表現(xiàn)出不應當?shù)男逓椤?/br> 就連方才滅掉戴山宗那二人,他還得借著魏蒹葭的漫天花海遮蔽天舞峰的時機,當然不可能就在孟染身邊施為。 如今的一切進展的還算順利,偶有大危機時他也能即時相救。寧司元不敢賭,誰知道天道還會有什么等在后面?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 滄源陸固然重要,但若是孟染出事,星劫渡不過還是小事,寧司元會覺得自己近萬年都白活了,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孟染心情平復時,看到兩儀的臉色比他還難看。忙笑著安撫道:“我也沒事?!?/br> 寧司元看著這樣的孟染,忽然心軟的一塌糊涂,什么滄源陸什么大道,都在一瞬間被笑容消解,他只想把面前這個人,寵成星宮中最亮的那顆星子。 被忽然攔腰抱起扛到肩上的孟染,整個人有點不好,眾目睽睽之下:“兩儀!你干嘛??!” 作者有話要說: 魏蒹葭:你抱著你兒子臉紅個什么? 澹臺弦野:喵喵喵?我抱我兒子你氣什么? 第169章 我是寧司元 一直被寧司元扛回了吾思居, 孟染才聽寧司元在他耳邊道:“干你!” “?。?!”孟染下一秒就被扔進了溫泉里。 微燙的熱水從四面涌過來,孟染敏銳的察覺到面前的兩儀, 氣勢都不太一樣。 寧司元朝著孟染侵過來時,孟染下意識用手抵住了他的肩,不太確定的喊了一聲:“兩儀?” 寧司元把濕漉漉的孟染往懷中一拉,抵到面前問道:“還叫我兩儀?” 孟染在一瞬間明白了什么,卻并不像寧司元所想的那樣, 欣喜朝著他靠過來。孟染反而往后退了兩下, 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些。 才聽孟染問道:“我……我兩儀呢?” 面前的人,還是那般仙姿佚貌, 卻又截然不同。 讓孟染說, 兩儀的氣息純良敦厚,面前這人卻鋒銳張揚。這樣的氣勢似乎更符合這具身體的外貌,卻讓孟染瞬間無所適從。 從四修境歸來時的點滴不同,都在一瞬間冒了出來。他早該發(fā)現(xiàn)的,只是他自欺欺人。 寧司元皺了皺眉:“阿染?” 這些日子, 他確實有刻意壓抑自己的氣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在偽裝成兩儀。 能從仙魔之戰(zhàn)活下來,轉修星見天功法,繼而下定決心渡星劫, 只為了三千年后浩天軸斷時,與山海陸八彌妖獸有一戰(zhàn)之力。 他當然不可能像兩儀那般純良敦厚。 可是兩儀亦他,他即兩儀。待星劫封印解, 元魂與元神合二為一,他便會是孟染如今看到的這般模樣。 修為不能在孟染面前表露,身份總該可以。 然而,真正到了這一步,寧司元才發(fā)現(xiàn),他還是沖動了。 他沒辦法現(xiàn)在給孟染解釋元魂和元神的問題。一旦說到這里,必然會涉及到星劫封印。 情之一字,著實難料。寧司元嘆了口氣。 他出生在元司府,出生之時便被發(fā)現(xiàn)是天靈根,父母皆是元司府修為強大的修者,血脈長者更是元司府的府主。他在寵愛中長大,不足千歲便成功結嬰,堪稱一生順遂,更是讓元司府上下寄予了厚望。 然而世間事,總是難以真的一生順遂平安。 八彌妖獸來襲,有星見天的知而不報,真正因由卻是事起元司府。 在此之前,雖然山海陸與滄源陸修者,一為納靈修元,一為納元修靈。相輔相生,又相生相克,卻各得其所。這樣生克,自然不可能毫無沖突。雙方都將這樣的沖突,當作天道的歷練,默契的從未鬧大。 仙魔之戰(zhàn)的起因,至今沒有任何典籍可載,或者說,沒有任何典籍敢載,便是因為,其罪當屬滄源陸。 般侑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字,是因為終結這場大戰(zhàn)的浩天軸,由他奠基,繼而以全元司府之力煉就。斬斷山海陸與滄源陸之聯(lián)系,徹底殲滅滄源陸未及時退去的山海陸妖修,得以還滄源陸一片平靜。 年少之時,他活得純粹,大約該是孟染所見到的兩儀那個樣子。 唯一的區(qū)別,大概是這世上,并沒有什么人,能令他心動。 那時他的唯一,便是大道。 仙魔之戰(zhàn)落幕,事起元司府,事終元司府。 元司府一府上下,只余了他一個在這世間,因為浩天軸。 仙魔戰(zhàn)畢,星凌子來尋他,星見天早已堪破歸寒真仙的孤啟星之象,卻未早早斬落孤啟星,星凌子自認其罪。但,即便仙魔之戰(zhàn)那般鮮血淋漓,星凌子以為,再見他的師尊初雨星仙,他可能還是下不了手。 星見天一門,若師者星宮已畸,便該由弟子斬星。 星凌子做不到,他說他做。 他仗著自己天靈根的逆天資質,廢去元司府一身已經元嬰的功法,轉修《星見錄》。 他怨不怨星凌子?曾經怨。 但許多事,并不僅僅是錯過機緣就可以錯開巧合。 就像四修境戴山宗,便是沒有天舞門,其多年積惡,也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元司府雖非積惡,其道理也是一樣。 只是,可能那時候撞上這件事情的已經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可惜這世上,并沒有什么如果。 凡事只能自己把握,凡事也只能自己去做好準備。 六千年苦修,他修為到了出竅期大圓滿。再往前一步便是渡星劫。 修為到了出竅期,壽元便堪稱無窮盡,星凌子早到了該渡星劫的時候,但星凌子認為滄源陸裂之罪,盡歸其身,便是渡星劫,也絕不可能開啟孤啟星之外的星宮。與其于此,不如不渡。 星凌子太過悲觀,他的心中卻還有年少時的一抹明光,支撐他繼續(xù)往前行走。 他花了兩千年,等來了一顆甫一出現(xiàn)就光芒四射的星子。 星芒皎皎,灼灼其華。 也許是等待了太久,就連元魂都對這顆星子一見鐘情。 他兩千年的等待,卻如此值得。星宮初立,照見星起。 元魂會對照見星動情,是他幾乎可以預見到的事情。 星劫封印雖然完全斬斷了元魂與元神的聯(lián)系,身為元神的他卻對元魂的所歷都清清楚楚。 照見星竟是一個靈魂也如此堅強飽滿,甚至頗為有趣的人。他多希望他與他的相遇,是在還年少時的那個自己。那時他便是如兩儀一般的純粹。然而走到如今這一步,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即便如此,等他發(fā)現(xiàn)時,他已經完全放不開這個人。 情字一字,如此惱人。 八千年修心,兩千年等待,敗給一息的心軟和沖動。 他甚至聽孟染多叫一聲兩儀,都覺得嫉妒! 寧司元那一聲“阿染”,孟染沒有回應。 隨后孟染就發(fā)現(xiàn),面前的這個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沉。 這樣的容色,卻在他的面前,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染上了憂愁。 孟染覺得自己在無形中被譴責了。 然而這個人不是兩儀,雖然也有一部分是屬于兩儀的特質摻雜其中,還是讓他覺得別扭。 但,僅僅是屬于兩儀那部分特質,就讓孟染沒有辦法放下不管。 “那你……是誰?”孟染最終開了口,又以故作輕松的語氣道:“或者,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僅僅一句話,卻讓寧司元心中微動,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他的阿染啊,就是這樣容易心軟的人。尤其是對著兩儀。 “我是寧司元?!睂幩驹獞?。 “寧司元?!泵先靖盍艘槐檫@個名字。竟奇異的不覺得陌生。 孟染抬頭時,寧司元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這個人是兩儀,卻又不完全是兩儀。但對他的態(tài)度,和兩儀如出一轍。 孟染帶點遲疑的問:“你……這是想起來了嗎?” 寧司元露出了些微委屈的神色:“你都沒發(fā)現(xiàn)我想起來了?!?/br> 某人委屈的神色,也和兩儀一模一樣。 收斂了氣勢的寧司元,讓孟染更覺得熟悉。一定要讓孟染說哪里不一樣,四修境之后的兩儀總是動不動就……以詩表意? 孟染的心情有點無法描述。但到底,沒了戒備。 孟染的心思哪里逃得過寧司元的眼,適時貼過來的寧司元,果然成功將孟染摟進了懷里。懷中人掙扎了兩下,在寧司元將可察不可說的某處抵過去時,孟染老老實實不再動了。 孟染覺得今天的溫泉水燙的有點過了,或者是因為今天沒來得及脫衣服? 但這種時候,他不敢也不想脫啊。 就如同他的自欺欺人。他知道不一樣,卻也知道他很喜歡。 但自欺欺人是一回事,明明知道不一樣了,卻還喜歡了,隱隱有種對不起兩儀的感覺。 這樣定義似乎也不準確,畢竟這個人也還是兩儀。 孟染心中紛紛亂亂,說不清楚到底應該怎么判斷這件事情。